咸鱼攻让师尊揣崽了-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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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三百年是个什么概念?
少则四五世,多的话,九十世都有可能。
三百年尘域轮回,若是别的仙者,定然早就沾染贪嗔,背失仙性了。
看向戚无深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庆幸。
他太清楚戚无深了,这人根本就没什么道心,飞升也纯粹看脸,怎捱得过这漫长几世凡尘?
“可是有何机缘?”嵇盛不禁发问。
戚无深垂着头,手指在太阳穴上反复按压,眉头再次锁起。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低声呢喃,表情有些痛苦,头似乎又在疼。
嵇盛安慰:“那就别想了,左右都是凡尘的事,应该也不重要,忘了就忘了吧。”
戚无深点点头,眉头却依旧没有展开。
又行了一段路,河畔小村渐渐出现,远远便看见屋舍俨然,炊烟袅袅,还飘来一阵饭香。
“过了前面的竹桥便是。”
这时,小竹扛着耙子,走到跟前:“两位小仙君,我算是弄懂了。”
“哦?”二人同时凑上来。
原来,这群村民在附近的梯田耕种,却看见天空中,一大团火焰飞过。自古就有七月流火的说法,所谓流火,便是「火之星」。村民们认为驭星而来,必是仙人,便朝流火落地之处汇集,这才有了最开始的那一幕。
“我一想,尊君的鹤不就是红的吗?肯定是白白飞的时候,从下向上看,像一团火,这才被认成了流火。”
戚无深轻摇折扇:“既然没顶他人仙号,这餐饭也不算受之有愧。”
竹桥细窄,仅供一人通过,有仙人们在场,村民们自然不敢先走。
谦让一番后,宗悟走在最前,戚无深顺势被推在第二位。
桥身浮于水上,脚下飘摇不定,宗悟脚腕的枷链声格外大。
随着竹桥摇晃的身影占据视野正中,戚无深握了握拳,终于有些忍不住,他略微加快脚步,在师尊安全距离的边界停留。
又回望一眼,嵇盛怕水,走得战战兢兢,此时距离不算近。
戚无深微微攥起拳头,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压低声音,缓缓开口。
“师尊……您的孩子……”他问得很克制,生怕惹师尊不悦。
宗悟足下一顿。
“嗯。”他浅应一声,略微加快脚下步子,将戚无深甩在安全距离之外。
“……”目光中划过难以言喻的情绪,拳头攥紧,复又松开,戚无深没再追问。
原本以为会被带去某一户村民家中,谁知却去了祠堂。
刚一进门,村民说了句饭菜稍后就来,便四散离去,只留下几人在灵牌环抱的祠堂。
面前「奉先思孝」的匾额格外醒目,大红灯笼已经褪色,露出斑驳的竹骨。对联倒是新的,只是上面的字张牙舞爪,显得鬼气森森。
身处这样的环境,心中难免紧张,嵇盛开始没话找话。
“你们刚才注意这个村叫什么没?”他伸着脖子问。
戚无深单手摇扇,指尖在沾满尘垢的桌案上轻重有序地落下,灰尘划开,桌面露出本来颜色,笔走龙蛇的「岱醉」二字显现出来。
只是……
岱醉,戴罪。
嵇盛又道:“我最开始听村民说的时候,还打算问他们戴什么罪,幸亏没机会,不然也太不礼貌了。这名字实在是太奇怪了。”
小竹却有些不解:“不就是谐音,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还不奇怪?你家起名这么不吉利?”
“……”
说话间,嵇盛凑上前去,看向戚无深的字。
少年的笔记活泼灵动却又暗含张力,一看就是练过。
“诶?真是奇了怪了,你说,平时都是咱俩一起逃课,怎么你写出来的字,就有模有样的,我写出来的,就像狗扒拉的呢。”语气有些考究。
他也写下「岱醉」二字,二人字迹一上一下摞在一起,相较之下,说是狗扒的都是抬举。
戚无深没笑,淡淡道:“我的字也不是飞升之后才练的。”
“对哦,咳咳、对了对了,我还从来没问过,你飞升前,是干什么的呢?”
“你猜?”戚无深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欠揍表情,随即闪身。
正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刮动牌匾下的白布,发出「呜呜」响声,也不知从哪儿刮来几张泛黄的纸钱,正好糊在嵇盛脸上,他本来就怂,这下愈发诡异了。
“怎么这么阴森?你说、他们不带我们回家,是不是要谋财害命?岱醉,戴罪,这一村不会都是亡命之徒吧?”嵇盛抱住戚无深的胳膊。
“神仙怕鬼,还真是头一次见。”戚无深看向角落里的神龛,那里贴了些鬼画符般的黄箓,也不知供奉的是哪位老熟人。
又道:“有没有鬼,你拿罗盘转一下不就知道了?”
罗盘不似法扇,没有灵力供给仍能使用。
闻言,嵇盛壮着胆子端起罗盘。
片刻,罗盘停转,并没有异象产生,他却还是放心不下,怯怯地看向戚无深,又道:“是没有吧?你帮我看看?”
明知他是自己吓自己,戚无深却还是接过罗盘,像模像样地围着祠堂走了一圈,这里摸一摸,那里看一看,好像真地在认真查看。
忽而,他停在一个神龛面前。
“怎么了?”嵇盛怂巴巴地望向戚无深。
好友的脸色有些凝重。
看清六壬罗盘之时,嵇盛吓得叫了一声「妈呀」,便再次抱住了戚无深的胳膊。
“救、救救命,有、有有鬼啊!”他吓得直抖腿。
见他吓成这副模样,宗悟也走上前去。
只见罗盘指针疯狂地旋转,这个幅度,除非整个祠堂被邪祟装满。
宗悟脸色微变,轻撩起雪披衣袖,露出一对交叠的古朴木环,环上刻有日月五星,南北双斗。
玉指蜻蜓点水般在环上走过,一双薄唇缓缓开启。
“不像有邪物。”
普普通通一句话,并未用力,却分外让人信服,嵇盛立刻投去一个希冀的眼神。
宗悟的视线飘向神龛中的雕像,他也随之看去。
那是骑马奔驰的一尊神像,夺人眼球的明艳颜色,和近乎完美的精致做工昭示着造价不菲。
“有做这个神像的钱,都够将整个祠堂修缮一遍了。”嵇盛默默吐槽。
下一秒,他忽然反应过来——
“靠,这是金属的!戚无深,你、你你又耍我!”
嵇盛一把甩开好友的手,按他对好友的了解,此时,戚无深会露出一个欠揍的微笑,然后迅速窜开,只是……
“嗯,骗你的。”戚无深只是平淡地扔下几个字。
“怎么了?”嵇盛有些奇怪。
戚无深并未回答,视线却依旧盯着那神像。
不仅是他,宗悟也看得出神。
顺着二人的视线,嵇盛再次打量起那流光溢彩的神像。
骏马扬鬃奔驰,栩栩如生,马上之人头戴风帽,衣襟随风飘曳,颇具风骨,一副威风凛凛将军模样。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你们觉得呢?”嵇盛摸着下巴喃喃道。
可惜没人搭茬。
又过了一些时候,一个村长模样的人从门外走来,桌椅板凳,饭菜、茶水也一同而来。
村长搓了搓龟裂生疮的手,有些尴尬地看向几人:“诸位仙人,咱们这儿村里实在是太穷了,就这个宗祠还算有点模样,委屈各位在此用餐了,还请多多担待。”
“啊……原来是,我刚才还以为是谋财害命呢……”嵇盛压低声音朝戚无深道,神色中带了几分愧疚。
“嗯。”戚无深浅浅应下,又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目光沉沉。
“你看这是硬生生给我们攒出一顿饭。”
桌上的饭菜,有的用碗装、有的用盆装,无论是大小、款式,还是新旧都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从各个农户家中挑选出来的「精品」。
心中的愧疚不免又多了几分。
这顿饭几人都吃得心不在焉,饭菜虽然不丰盛,但是一想到,这是从村民口粮中抠出来的,动筷的频率直线下降。
吃到一半,嵇盛提议:“我们走的时候给他们点儿钱吧。”
戚无深也有这个意思,只是刚刚下凡,几人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
他压上腰间的描金折扇:“用这个。”
“这不好吧?你那把扇子把整个村子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了,要不……用另外一把,素一点,应该能顶这顿饭钱。”
“那怎么行?那把是师尊送的,我可舍不得。”
“或者,看看我的罗盘?”
“传家宝你也敢送,不怕你哥打你?”
当——
金属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
只见宗悟从雪披衣兜里掏出几块碎银,规规矩矩摆在桌上。
“这个。”
问题瞬间解决,只是……
“尊君身上怎么会有凡间的玩意儿?”
“我、我哪知道啊。”戚无深眉心突突跳了两下。
快吃完的时候,村长在宗祠门槛外摆了三个蒲团,门外影影绰绰挤了很多人影。
“仙人们,咱们从来没看见过活的神仙,大家都想来拜一拜。”
“……”也不知道是谁答应的,再回神时,村民已经一个挨一个进入,眼神怯生生的,不敢正眼看几人。
安静的祠堂,「咣当、咣当」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
从未接受过如此朝拜,小竹有些胆怯。
嵇盛也很不安,压低声音道:“我听见他们这求「姻缘」,求「平安」的,还有「求下雨、求丰收的」,咱也不管这个啊,要不要……解释一下?”
戚无深却摇摇头。
——人活着得有个奔头,他们既然受了人家的饭菜,就要去承继这份期寄。做神仙,就是这么个理。
他们高高在上,没有说「我不行,不要信我」的道理。
一餐饭吃完,想付的饭钱村人最终也没收。几人承诺,找到落脚的地方后,画些灵符送来,虽不能使用灵力,却也多少能起些护宅安家、辟邪禳灾的功效。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个落脚的地方,遂向村长问起,最近的城镇要怎么走。
“这最近的城镇在十八里外,但,这个天气恐怕……”
戚无深将身子探出祠堂外,不知何时,天空中聚集了一团团黑云。
——是雷雨将至。
作者有话说:
猜猜戚无深飞升前是什么身份?
A、少年将军;
B、矜贵小世子;
C、青楼小厮;
D、街边小乞丐
第6章 下界(三)
走出宗祠时,毛毛细雨散散落下。
竹桥附近聚了不少小孩子,正光着脚蹦蹦跳跳,笑着叫着打闹。
尘域正值晚春,有「春雨贵如油」之说。
村长的脸上也洋溢喜色,仿佛看见清风中金色麦浪翻滚、和大颗饱满的麦穗。
但暴雨对几人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现在进城,路上肯定会遇上大雨,村外一里外有处「仙屋」,平日里,来往的商队会在那边落脚,仙人们不妨去那边小住,缺少东西了,到村里来也是方便。”
几人根本没纠结便接受了这个提议,大人们要去劳作,带路的是村口打闹的孩子头头。
到了地方,几人才知所谓的「仙屋」其实是一栋荒废的林间幽宅,竹林环抱、红墙绿瓦,虽然荒草杂生,挂了不少蛛网,但宅子内的陈设颇为考究,占地也很大,能看出宅主应该身份显赫。
小孩儿将他们领进一个院子,比起进门的荒败,这院子整洁许多,应该就是村长口中商队落脚的地方。
“咳咳、你们几个今天就睡这儿吧,缺啥记得到村里来找我。”小孩背着手,一副大哥模样,只是少了颗门牙,说话漏风,看着有些好笑。
“听大哥的,那我们几个就等着您罩了。”戚无深蹲下身,与小孩正视,语气殷勤狗腿。
他又道:“那敢问大哥尊姓大名?”
“我叫柱子。”小孩背着手,指点江山模样,又朝戚无深道,“你刚才背得不错,大哥喜欢,赏你了。”
路是柱子带的,只不过是在戚无深肩膀上,不似村人们的疏离,这小孩不怕也不敬他们,倒是多了几分鲜活模样。
柱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作为打赏。
戚无深双手接过,终是没忍住笑。
院里有三间房,但一间堆满杂物用作库房。
听柱子说,往日里商队嫌麻烦,都是睡地铺。戚无深几人却是不能,一来,他们不怕麻烦;二来,宗悟的身子睡在地上怕是要着凉。
两边分别进房,各自收拾。
“喂喂、你怎么跟我们过来了?”嵇盛堵在门口不让戚无深进。
“还用问?”戚无深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师尊一间,我们三个挤一间。”
“这屋里就一张床,三个人怎么挤?去去去,你跟尊君睡,我跟小竹睡,一边两人倒也平均。”
“你跟你哥挤一张床,你乐意不乐意?”
嵇盛被怼得没话可说,缩缩脖子,让出了房门。
没多久,滂沱大雨便至,哗啦啦的雨声屏蔽了天地间一切声响。
三人手脚利落,小竹收拾起来更是一把好手,很快便搞得七七八八,戚无深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张小榻,如此便解决了三人挤不下的问题。
“今日先这么将就一下吧,大家也都累了。等过两日,再收拾出几间房,便不用挤了。”戚无深说道。
“过两日?”嵇盛脸上露出惊异表情,“你还打算在这边常住了?来之前,不是还说,要进城吗?怎么变得这么快?”
“进城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有钱吗?”戚无深掏出全部家当,除了两把折扇,只有柱子给的瓜子,嵇盛和小竹身上的东西甚至都不如他。
总之就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少年,要认命。”戚无深拍了拍嵇盛肩膀。
嵇盛:“……”
他过去也是九重天上的名门世家,这般缺衣少食的境地还真是头一次。
“牛,真牛。”嵇盛朝戚无深竖起大拇指,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无语。
“你怎么这么淡定?以前在苍梧轩,都是曜阳宗最好的,就没点落差?”
戚无深一甩折扇道:“人要学会感恩,这宅子好歹是免费的。”
嵇盛:“……”
几人闲聊几句,戚无深总结:“去城里住是好。但是,我们得先找到挣钱的法子。”
话说得没错,嵇盛也认同。
戚无深话锋一转:“不过,不进城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宅子挺大的,够你玩的。”
大是真的大,他们所在的院子只是宅子很小的一部分。来的路上岔路小门数不胜数,之前有小孩儿带路,现在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都两说。
最终,几人还是决定等雨停了,在宅子中探索一番,至于进城的计划则暂且搁置。宗悟那边虽然没问,但估计也不会反对。
“既来之则安之吧。”嵇盛叹口气,自我安慰。
雨还在哗啦啦地下,房顶的积水顺着屋檐滴落,时断时续的水幕模糊了周遭景色。
来的路上几人身上都沾了雨水,嵇盛一进屋就脱了白色道袍,只留里衣。戚无深倒是不在意,他没可换的衣服,只是草草擦去雨水。
晚春时节气温不似九重天上清冷,戚无深站在透雕花窗前,向窗外望去,跨过庭中造型奇特的盆栽,素白色身影映入眼帘。
不知何时,宗悟已将雪披褪去,没有外披衬托,师尊的身材更显得单薄,纤细的腰肢,似乎只够盈盈一握。
“最好能找点符纸和丹砂,写个符咒烘干一下,清洁符也得写,不然……”
嵇盛还在耳边喋喋不休。
戚无深比了个「停」的手势。
“我去看看师尊。”
少年小跑着穿过檐廊,只一眨眼的功夫,霁蓝色身影便出现在素白色身影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