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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咸鱼攻让师尊揣崽了-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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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舫一路逆天河而行, 两岸青山环绕,而后逐渐去了雾气,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似行于飘渺云雾之间。
  “要进仙域了。”
  帷帽轻轻点点头,宗悟的位置靠在窗边,清风吹拂薄纱, 隐隐约约能看出下面的容颜。
  戚无深递上一件绯红外套给他披在肩上,正在这时——
  “点歌三百灵石,只要三百灵石啦!乐宗出品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画舫前侧隔间的小门给推开, 水葱色长衫的人打着哈欠, 拿着个铜盆穿行在画舫的过道间穿行。
  他走得极其懒散, 明明是极其狭窄的小路, 可那乐修根本不管周围有没有人,长袖时不时地甩在过道两边人的脸上, 惹来周围人的不满,可他都统统装作没听见。
  “来来来, 先把上场的赏钱结了。”
  他将铜盆凑得离那些人很近, 不像是要赏钱, 倒更像是算账。
  时不时地有散碎的灵石被扔进盆里发出丁铃当啷的响声,乐修听着响,懒散的表情才能勾起一丝笑意。
  傲气清高且优雅是大多数人对于乐宗的认知。乐宗富庶,门派校服都是花花绿绿,很难想象这样的宗门会为区区三百灵石卖唱,还摆出如此的仪态。
  戚无深盯着水葱色长衫那人看了一会儿,想起宗悟提起的乐宗秘法说不定会助他恢复记忆,只是……
  他摸了摸口袋,东西是不少,可偏偏一个子儿的灵石都没有。
  想来也是奇妙,刚下凡的时候没钱,刚回九重天上的时候,还是没钱。
  “这几人不似乐宗人。”
  悠悠的嗓音想起,戚无深看向宗悟。
  “不像吗?可是徒、我记得乐宗的校服正是如此。”
  帷帽下的人摇摇头:“你下界渡劫太久,乐宗的校服三个月前就换过了,这是……”
  啪嗒——
  水葱色长衫的人自来熟地坐在戚无深旁边,手肘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肩头,装着散碎灵石的铜盆随之凑到少年的眼前。
  “这位仙僚,要不要给你仙侣肚子里的孩子点一首安神曲?”
  “……”
  这推销技术,可以说是精准定位了。
  戚无深不动声色地扒拉掉压在他身上的爪子,视线不自觉地朝宗悟那边轻飘,好似心虚一般。
  见宗悟没什么反应,戚无深略微松口气。
  “你那个什么安神曲的,有用吗?听了能保证我两年抱仨吗?不能就离我远点。”
  脸上的易容胡子拉碴,配上一口带着方言的话,让人听了眉头一皱,只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善茬。
  可偏巧那乐宗弟子一点也不怕,他一倾身,再度靠上戚无深的肩膀,动作更加亲昵,还带上了些「猥琐」的味道。
  “两年抱仨算什么?我有一秘法,保你们下胎怀上双胞胎。你想听吗?”他高高挑起下巴。
  另一面,白纱帷帽轻转,戚无深甚至能感觉到师尊哼出了一个“嗯?”字。
  他连忙去堵乐修的嘴,谁知水葱般的袖子一甩,那人两腿一支大摇大摆地坐在桌上,一副坐地起价的模样。
  “五千灵石,保生双胞胎的秘法听不听?”此话一出,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不宜高调,戚无深正想着如何赶走这人。
  正在这时,一柄甩着红缨的长箭,卷着疾风自他耳边划过,那箭角度刁钻,乐修甩起的水葱色长袖「噌」的一声,被钉在桌上。
  乐修先是一怔,而后目光呆滞地看向长箭射来的方向。
  戚无深看到箭尾的红缨,和箭柄熟悉的嵇家标志时,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去寻人群中的嵇盛,可是只看到两个嵇家人,不见好友的身影。
  “他去哪儿了?”戚无深用嘴型说道。
  对方也用口型回嘴:“下面。”
  下面?
  戚无深顺着嵇大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大的方形小桌下,一团白色鼓囊囊地塞在那里,整个身子似乎还在颤抖。
  “……”
  他想提醒嵇盛此时他们带着易容,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发现,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那两个嵇家人看嵇盛现在的模样,又是一脸看戏的表情,丝毫没有提醒他的意思。
  “咻——”
  葱绿色长衫的乐修扯断钉死的长袖,一闪身坐到了窗边,他口中衔着什么东西,猛地一吹,一股贯彻灵台的哨声响起。
  那声音如同魔音绕耳,回荡在脑海中久久没有散去,带动着整个天灵盖都在颤抖,不少人当场昏过去。
  勉强醒着的人紧紧捂住耳朵,用尽全身力气去抵御那古怪的声响。
  乐修距离两人不过半步之遥,戚无深来不及捂耳朵,身体越过方桌,下意识地把师尊朝自己这边拽。
  正在此时,「砰」的一声,浓郁的白烟从窗边迸射,那烟雾弥漫的速度极快,飞速地将两人包裹。
  “师尊小心!”
  这烟雾来得蹊跷,一看就是为了逃脱的障眼法。
  戚无深猛地朝宗悟所在之处摸去,可偏巧这一下摸了空。
  他与这乐修无冤无仇,不知道也不关心嵇远抓他们的原因,更不想帮嵇远抓人。
  但宗悟被卷进去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戚无深从腰间抽出斑竹折扇,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扇,照常注入灵力,轻轻一扇,飓风骤起。
  那风极大,风透过镂空的栏杆,发出尖细的呼啸声,刮得周围的灯笼哗啦作响,甚至整艘船都开始颤抖,众人脚下地动山摇。
  “谁在干什么?!”
  “船、船不会要翻了吧!”
  “我就看那几个乐修不正常,他们还有同伙?”
  不过是新法器没控制好力道,怎么就成同伙了?
  人在船中坐,锅从天上。
  「嗖」的一声,又一支红缨长箭袭来,看来是嵇远听信了他是乐修同伙的说法。
  白烟散去,脚下忽然一荡,周遭的景象骤然变化,浩渺云雾消失不见,原本浮动在水上的船变为飞舟,船下景色变为黑气和暗红岩浆交缠的龟裂土地。
  ——这是上九重天的第一站,冥河幽府。
  “去追,别让他们跑了。”银甲长箭的青年招招手,纷乱的人群中,三四个人站起,朝窗边走去。
  嵇远带着那几人直直地走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戚无深逮捕。
  少年蹙眉,思忖着在嵇远手下逃跑,自己去寻师尊,还是说服嵇远跟他一起找人。
  犹豫片刻,他在即将擦肩之前,低声开口。
  “不是同伙,师尊被他带走了。”
  下一秒,腰带一松,戚无深眼疾手快,一只手抓住即将险些滑落的裤子,擦肩的同时,嵇远的视线高傲地划过,眼神中充满不愉。
  “……”报复,绝对的报复。
  嵇远背对戚无深而立,视线向下张望,似乎在寻找消失的乐修。
  片刻,他直起身,冷冰冰地开口。
  “自己滚出来还有我把你揪出来。”
  嵇盛藏身的小方桌剧烈地一震,原本露出的衣角缩得更紧。
  “冥顽不灵。”
  他一勾手,「唰」的一声,嵇大嵇二起身。
  缩在桌下的白衣道人被两人一左一右拖到嵇远面前。
  戚无深:“……”
  这两人叛变这么快的吗?
  两个嵇家人退去,戚无深和白衣道人相视,嵇盛的腿还在颤抖,戚无深疯狂跟他递眼色,可嵇盛整个人都吓傻了。
  片刻,哐当——
  “哥,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冷厉的眼神划过,嵇盛保持着垂着头的姿势,只感觉有几把刀在他脖颈反复割过,脖颈好像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相连,随时都可能人头落地。
  “老实在这儿呆着,等回头收拾你。”
  头顶响起衣物摩擦的声音,嵇盛再抬头时,四五个人撑着船边,翻过栏杆一跃而下,他看清时,正赶上银甲青年跳下去的一抹背影。
  “走了?”
  “走了。”戚无深默默答道。
  嵇远追乐修走了,师尊应该也是被乐修带走了。
  “诶,你干什么去?”
  戚无深朝船下一望,迈开一条腿,也准备翻身下船寻人,正在这时,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绯红衣衫帷帽遮面的人映入眼帘,正是他刚刚要寻的人。
  “师尊怎么在这儿?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啾——”
  一只翠色的小胖鸟从帷幔底下钻出,亲昵地蹭蹭宗悟侧脸,又一展翅停在戚无深肩膀,笨拙地梳理羽毛。
  小胖鸟的动作张扬,细碎的羽毛扬了戚无深一脸。
  那动作和刚才乐修不顾周围人的行为几乎重合。
  “乐修?”
  戚无深一怔,几乎就在同时,凉飕飕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好一招调虎离山,身为曜阳宗尊君,自己身上的罪都没洗干净,就来帮别人了?”
  一只手扒着船边,一抹银白的身影翻身稳稳落于画舫中央。
  不是去而复返的嵇远还有谁?
  与此同时,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响起。
  “曜阳宗尊君?”
  “他不是在天阙寒冰域关着吗?怎么在这儿?”
  “靠,肚子那么大了,不会是那个传说中的妖胎吧。”
  刹那间,周围人的目光都集中于他们身上。
  戚无深:“……”
  完了,还没回九重天就被发现,南天尊还能保住他们吗?


第86章 乐宗(二)
  “松远君, 你污我是曜阳宗尊君,可有何证据?”
  清冽如清泉的声音响起,人群立刻噤声, 无数双眼睛盯向帷帽红衫的人,高高隆起的腹部吸引了无数视线。
  片刻,人群中议论渐起,有人讨论起他的身份。
  “到底是不是宗悟?我看着有点不太像啊。”
  “松远君和尊君都是曜阳宗的人, 他们那么熟悉应该不会认错吧?”
  还有人壮着胆子喊道:“是不是宗悟, 你把帷帽摘掉露出真容不就知道了吗?”
  “就是就是,空口无凭, 眼见为实。”
  虽然挡着帷帽, 但易容术还在脸上,戚无深倒不担心这个。
  他听那声线陌生,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何必摘掉帷帽?”戚无深搀起师尊的手肘, 压着嗓子说道:“我道侣怀胎六月有余,根据我所知道的,你们口中的那位曜阳宗尊君应还未显怀,如此大的差异, 竟说是一人?松远君, 您要不要好好看看, 再做决定?”
  戚无深说话的语气并不冲, 对方明显人多,他也没有想和嵇远激化矛盾的想法。
  南天尊之前肯定跟嵇远打过招呼, 方才嵇远应该是在气头上,才说了这样的话。
  戚无深柔着将话递过去, 故意给嵇远台阶下。
  对方没什么反应, 倒是他手下中有见过宗悟的给了些反应。
  那人不知他们私自下凡的事情, 盯了盯眼前人隆起的腹部,又想起狱中人平坦的小腹,用手掩住唇,压低声音道:“松远君,确实不像,您会不会看错了?”
  区区三日,确实不够让腹中的胎儿有这么大的变化。
  但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他们足足逃了几月。
  嵇远的气头刚刚稍微落下,此时又被气得再度燃起,他瞪了一眼下属,刚欲责骂,正在这时,扑通——
  “哥,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白衣道人去了易容,直挺挺地跪在嵇远面前,生生堵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二公子也在?松远君又在教训弟弟了?”
  “幸亏我哥不这样。”
  “啧啧,别看了别看了,人家的家事。”
  嵇远对弟弟的严格整个九重天都有耳闻,看热闹的众人坐回到座位上,不敢说话,只能用视线的余光去八卦。
  戚无深搀着师尊,眨眨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好友。
  嵇盛跪得挺直而且突然,那哪里有半点认错的模样,分明是为了他,去堵嵇远的嘴。
  戚无深有点感动,刚想挡在好友面前,银甲红缨箭的青年凉飕飕地瞪他们一眼,一甩衣袖,悠然离去。
  “什么意思?我哥他怎么走了?”嵇盛被戚无深扶起,眼神懵然。
  少年哑着嗓子回答:“不知道,气的吧?不走还能怎么着?咱们现在又离不开这船。”
  “你的意思是,我哥准备趁着下船的时候,一网打尽。”
  “我看也未必。”戚无深朝着嵇远努努嘴,又道,“你不觉得,他离开的身影有些落寞……吗?”
  少年的语气不是很确定,但将心比心,自己的弟弟几次三番地帮外人说话,他可能也会不舒服。
  “落寞?”嵇盛眨巴眨巴眼,看向嵇远离开的方向,银甲反着冷光,红缨长箭随着步伐一晃一晃,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下属,威风不至于,但气势还是有的,哪里有半点落寞的模样。
  “瞎了?”嵇盛扯扯少年脸上易容的两撇胡子,戚无深也不反抗,任由他拽。
  嵇盛扯了一下,就松了手,他摸摸下巴,表情在正常与困惑间徘徊了几个来回。
  “我就是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戚无深挑挑眉。
  嵇盛走到窗边,伸出手去触碰冥河幽府上空带着燥热的空气,又道:“奇怪我哥怎么没给我直接推下去,他不是一直想教育教育我吗?”
  戚无深看看他,表情中带着几分没救了的感觉。
  这时嵇大嵇二从他身后走来。
  “哀莫大于心死懂吗?”
  “嗯?”
  “对外人比对自己亲哥都好,你觉得他怎么想的?”
  “……”
  戚无深心中所想,跟这两人重合,不由得让他对嵇远因为弟弟胳膊肘往外拐的念头多了几分肯定。
  嵇大嵇二一左一右地靠上嵇盛的肩膀。
  白衣道人脸上露出了极度困惑的表情,就像是遇见了什么难解的题目,戚无深没有肩膀可拍,仅仅是摇摇头,露出一个「你自己想想吧」的表情。
  嵇盛皱着眉顿了好一会,眉间的皱纹几乎堆成一座小山,他才从沉思中抽身。
  “不是吧?我哥是那么脆弱的人……吗?”最后一个“吗?”字说得格外轻,他也根本无法确定。
  攀着他肩膀的两根胳膊几乎同时放下,嵇大嵇二一齐摇头,脸上露出「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只是习惯把眼泪咽到肚子里去。”
  嵇盛:“?我哥是那样的人吗?”
  谁知他话刚一出口,嵇大嵇二又改口了。
  “我猜的。”
  “我也是瞎编的。”
  话音刚落,两人自觉噤声,只留下嵇盛一个人郁闷。
  “刚才你们两个叛变得倒快。”戚无深吐槽一句,那两人也耸耸肩离开。
  戚无深摇了摇头,不管纠结的人,转身扶宗悟坐下。
  那小翠鸟不知何时又钻回了宗悟衣襟中,刚一坐下又重新探出头来。
  师尊的领口被撑得鼓鼓囊囊的,戚无深不知怎么的,竟有点嫉妒。
  “喂喂,你给我们惹出这么大麻烦,不交代一下来龙去脉吗?”
  戚无深伸手去戳鸟,谁知那翠鸟一躲,让出几步,继而明黄色、浅粉色、赤红色三只小胖啾又从宗悟领口里相继钻出。
  四只小东西,排排站在宗悟肩膀上,颜色鲜艳明丽,像极了一道颜色不全的彩虹。
  “你们四个……不会都是乐修吧?”
  原本只有一个,还没有什么感觉,四个圆团子同时出现的时候,少年咽了咽唾沫,忍住撸啾的手。另一边,嵇盛也回过神来,好奇地打量几个小胖子。
  宗悟摇摇头:“不是乐修,是乐修的灵宠。”
  “嗯?”
  乐宗的小胖啾都被迫出来打工了?
  这是人干的事儿?
  “啾啾啾!”
  一串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在耳边响起。
  那些声音听起来杂乱无章,最后竟然奇异地在戚无深脑海里汇聚成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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