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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宿敌竹马竟成我道侣-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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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法说出更多的话安慰她,只能将自己化作承接负面情绪的容器,等她完全发泄出来。
  从小到大,他平白惹她难过生气的次数不知有多少,如今想要替她分担而不得,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天理循环。
  待到抽泣声渐渐停止,司云落顶着两只红得发肿的眼睛,自他怀中直起身来。
  慕星衍用指腹抹去她眼尾最后一滴泪,捧着她的脸哄道:“不哭了好不好?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司云落点头应下,鼻音很重地“嗯”了一声,再次抱紧了他。
  江可知尚未醒来,还需要闻既白加以照顾。慕星衍也曾经想过,是否暂时瞒下师尊过世的消息,让闻既白能够安心待在此处。
  但司云落却并不赞同。小白有得知真相的权利,若是要做选择,也应该在了解实情的前提下,将选项摆在他面前才是。直接替他做了决定,对他而言未免太不公平。
  可他们都忘了,闻既白并非常人。或许是早有预感,真到了这一刻,他反而格外平静地接受了师尊的死讯。
  理性终究还是占了上风,他难得善解人意,表示他会留在此处照顾江可知,直到他苏醒为止。
  司云落登上返回玄灵宗的灵舟,脑海中仍盘旋着闻既白最后的话。
  “师尊的境界与我们不一样,他早已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却依然明知不可而为之。求仁得仁,结果也如他所愿,他并无遗憾,我们也不必悲伤。”
  她不知道这话语中存了多少安慰她的心思,她只是心情复杂,问他:“所以你与师尊一样,已经明了我们各自的命运,是么?”
  闻既白没有回答,有的时候,沉默就代表承认。
  他也并没打算隐瞒,只是摸出那随身携带的六枚铜钱,当着二人的面起了一卦。
  “我曾为每一位天阁弟子起卦,如你们所见,生机尽绝,败亡之象,卦象大过,实为不可解的死卦。”
  “不过,”他停顿片刻,抬眼望着司云落,“落落乃是生卦。”
  如今沈不周之死已经应验,但司云落仍然难以相信所谓天机,或者说是不愿相信。
  “依我看,倒也未必。若是慕星衍未曾拼尽全力救我,我便已经死了,就不会再有生卦一说。”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由此看来,卜算不可尽信。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卦象预言,我更愿意信任身边的同伴。知其不可而为之,这便是师尊言传身教,为我们上的最后一课。”
  闻既白想起她掷地有声的样子,仍然免不了会心一笑。
  透过雨雾蒙蒙的轩窗,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明丽少女的身影。
  大道三千,天行有常,但总会有渺小的人,为了求索心中之“道”,敢于迈出破局的第一步。
  命运本就是这世上最不可测的,落落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能够改变最终的结局。
  江可知是在秋雨连绵的第二日下午苏醒的,他一动不能动,只是缓缓睁开眼,同闻既白一样静静看着窗外雨打芭蕉。
  自司云落和慕星衍二人走后,雨势便不见停歇,像是上天也在动容落泪。
  四目相对,有片刻的沉寂,病人与大夫正在进行着最为平静的对话。
  “沈不周……”
  “死了。”
  闻既白的声音没什么波澜:“你想必已经猜到了。”
  江可知只是默然。他张了张口,却一句多余的话都问不出。
  闻既白明白他的心意,随手向檐下一指。
  “但那个小家伙还活着,你没有辜负他。”
  细密的雨幕之下,现出原形的小狻猊正在水坑里到处乱踩,溅了自己一身泥点。
  生于沙漠长于沙漠,弘儿还从未见过“雨”这种天象。
  江可知垂下眼去,他如今没有容貌,自然也无从谈起表情,但闻既白似乎能够感受到,他心间涌起的淡淡欣慰。
  “作为大夫,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你的容貌已经毁了。不过以你之修为,再修二十年便会获得新的,也无需太过介怀。”
  江可知却道:“无妨。”
  他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当初之所以选择了一张平凡的脸,也不过是因为不愿抢了沈不周的风头。
  毕竟在他幼时,容貌尚未定型,只有一团混沌,旁人对他避之不及,只有沈不周毫无芥蒂,愿意与他做最要好的朋友。
  可是现在,他失去了朋友。
  “我等不了二十年。”他声音艰涩,“我需要一张脸。”
  到了这步田地,他只能求助于闻既白,像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对于闻既白而言,制作一张栩栩如生的面容不算难事,何况江可知如今的情况,倒很容易与任何一张脸轻易贴合。
  “可以。但要等你养好伤再说。你想要谁的脸?”
  江可知遽然抬眸:“你的脸。”
  *
  灵舟到达玄灵宗时,已是三日后,司云落扶着慕星衍的手,从灵舟上纵身跃下,同他并肩立在山门处,眺望高处的天銮殿。
  经过上次鸡飞狗跳的那一架,山门虽经修复,汉白玉上仍然有着无法掩盖的深深裂痕。
  回想起他们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玄灵宗的弟子们都跑出来看热闹,将狭窄的石阶围得水泄不通。
  那时虽然尴尬,却也留下了最初的温暖印象,可如今旧地重游,山门处却空无一人,四周静极了,连一丝风都没有。
  直到金钟之声自天銮殿内迢迢传来,伴随着岑如默熟悉的声音。
  “师弟、师妹既然回了山,就来天銮殿参拜师尊吧。”
  司云落与慕星衍对视一眼,携着他的手往山上去。
  一路也并未遇到其他弟子,或许是因为恰逢门中变故,弟子们都于寓所中清心修炼,闭门不出,越发显得宗门人丁寥落。
  天銮殿的殿门敞着,其中香烟缭绕,烛火不绝,无数长明灯环绕着寒玉台,照亮了老人慈祥安宁的面容。
  岑如默身着玄金衣袍,外罩粗布麻衣,正屈膝跪于灵前,向火盆中一张接一张烧着纸钱。
  卜随云跪在一旁,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岑如默红着眼睛起了身,低声对来人道:“回来了?来送送师尊他老人家吧。”
  他一向温和中隐含威严,令人信服,自师尊闭关以来,他代行掌门之责,气质越发沉稳,令人挑不出错处。
  司云落听他的话,与慕星衍一同跪在灵前行了稽首大礼。
  “师尊,我回来了。”
  她才说了两句便有些哽咽,慕星衍暗暗握住她的手,让她得以汲取勇气继续下去。
  “我……过得很好,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救命之恩。从今往后,我将谨记您的教诲,继承您的遗志,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以身诛邪,涤尽世间诸恶!”
  岑如默道:“师尊泉下有知,也必定会为你感到欣慰。”
  司云落静静地烧了两叠纸钱,便摇摇晃晃地起身,绕玉台走了一周,瞻仰师尊最后的遗容。
  原先她并未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可距离近了,倒被她发现了些许端倪——
  师尊的皮肤隐隐发青,更是溢出些许污浊之气。他是修道之人,又身负神兽血脉,若是过世不久,灵力只会慢慢外泄,断然不会到这等地步。
  并且,师尊的神魂已全数散去,竟是一点也未曾留下。
  莫非……师尊已经故去多时了?
  她不禁看了岑如默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和善地问道:“师妹,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半只脚踏入了圈套的龙龙
  2。落宝好聪明捏,是第一个发现问题的
  3。然后就被做掉(不是)


第185章 第185章
  ◎“你怎么敢!”(二更)◎
  岑如默看上去一如往昔; 并无任何不同,此刻以询问的目光望着她,流露的真心实意; 不似作假。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隐瞒师尊过世的时间,于岑如默而言并无特别的好处; 反正师尊生前便有传位给他的意愿; 众人也无有不服。司云落实在想不到,他这样做的目的。
  于是她只是摇头:“没什么。”
  岑如默也并未多言; 沉默地注视着她完成祭礼,而她过于专注; 也忽略了卜随云唇边的一抹讥讽笑意。
  师尊的葬礼定在明日; 司云落仍是回到原先的斋舍歇下,她今日跪的时间久; 连站起来都有些腿抖; 便想着回房之后用热水敷一敷。
  房内陈设分毫未改; 她推门进去; 倒在床上; 只觉得浑身酸痛; 提不起力气起身。
  并未关紧的窗棂忽然轻微作响,她睁眼去看; 发现少年维持着原先的习惯; 竟然又从窗子翻了进来; 轻巧地落在地上。
  司云落生怕被人发现,下意识便要赶他走; 忽而又想起自己已经与他成婚; 便重又放下心来; 悄声问他:“你怎么来了?这不合礼数。”
  毕竟是师尊丧礼期间; 即使她与慕星衍是真正的夫妻,也不好太过亲密。
  慕星衍睨了她一眼,自顾自掀开了她的衣裙,露出膝弯处的淤青。
  “我来见自己的妻子,有哪里不合礼数?”
  司云落只感觉膝上一凉,正要把腿往回缩,就被他握住脚腕,朝他的方向拉了过来。
  “做什么!”她恶声恶气的,但其实毫无威慑力,“警告你啊,我上次说的话还算数,你不许碰我。”
  “想什么呢?我只是看你状况不对,过来看看。”
  他提了热水,将打湿的巾帕敷在膝盖上,轻轻地按揉着。
  被他这样细心地对待,司云落觉得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
  她心情好了些,食指勾起慕星衍的下巴,让他的脸凑过来。
  慕星衍顺从地抬起眼,眸中仿佛倒映着一整片璀璨星河,精致秾丽的五官在昏黄的暖光下显得温和无害,勾得她心里发痒。
  “有点想亲你。”
  他仿佛得了鼓励,又靠过来一点,用言语谆谆善诱。
  “那就亲。”
  “不好吧……”
  话虽如此,但作为对他体贴入微的奖励,她还是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慕星衍显然对蜻蜓点水的触碰不甚满意,他一贯是行动快于言语的人,司云落还未退回原位,就被他按住后颈,只能任他压着吻下来。
  “你要……这样才……”
  她觉得慕星衍是强词夺理,谁规定只有这一种亲法了?
  但显然跟他讲道理并不会有什么作用,因为在一切收拾停当后,他已经自觉钻进了被窝,顺便拍了拍身侧的大片空地。
  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司云落生了迟疑,磨磨蹭蹭地不肯过来,怕他荒唐无度,又要做些越界的事。
  慕星衍几乎被她气笑了:“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不知分寸的人?过来。”
  她这才依言躺过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怀里。
  “担心你怕得睡不着,专程过来陪你,感不感动?”
  司云落只是这样抱着他,就缓缓有了睡意,嘴上却不肯服输。
  “我又没求你来。”
  “你!”
  他恨不得揪两把她的脸颊,却发现她已经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只好消停下来,临睡前也不忘收点利息,吻了吻她的唇瓣。
  葬礼是庄严而肃穆的,依循旧制,应天真人的遗体将葬入后山,同玄灵宗的历任掌门长眠一处。
  岑如默亲自抬棺,又封石刻碑,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数年的养育教化之恩,师尊于他而言不仅是恩师,更胜慈父。
  在他的主持之下,弟子们依照次序上前行礼,司云落立于一旁,看岑如默在碑前洒下整整一坛酒,正是她所熟悉的永安春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也是在玄灵宗所有弟子面前,岑如默正式宣誓接任掌门,自今日起,护卫无极万劫大阵之责将交于他手。
  司云落想,待葬礼结束,便要将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于他,尽快检查大阵封印才是。
  她正出神想着,慕星衍却警觉地向远处一角看去,暗自抿起了唇。
  为何……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但只是一瞬,少女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来过。
  葬礼结束后,慕星衍只说有事要办,让司云落先回斋舍等他。
  她虽然不解慕星衍有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告知于她,但基于多年的信任,她还是点头应下。
  而慕星衍幻化出灵蝶,追寻着那一缕气息,最终来到的地方却是——
  天銮殿。
  慕星衍握剑在手,极轻极缓地推开紧闭的殿门,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昏暗的大殿之中,岑如默高居于菩提玉座之上,看似不可亵玩,怀中却不合时宜地抱着一位少女。
  那少女言笑晏晏,正在同他说些什么,双腿不安分地晃着,眼看就要亲上他的侧脸。
  在这一刻,慕星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是谁?”
  相比于岑如默的淡定,那少女却受了惊吓,宛如胆小的兔子一般,反而越发缠紧了他。
  而慕星衍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雪肤花貌,青丝如瀑,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
  与他的妻子一模一样,但不会是她。
  岑如默半眯起眼睛,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少女的手,亲昵地吻了她一下。
  “落落听话,到一边等我。”
  积蓄的惊怒被瞬间点燃,完全炸开,慕星衍几乎是下一秒,就携着无法压抑的暴戾杀意,提剑冲到了他的面前。
  “你!怎!么!敢!”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岑如默斩出一击。
  他想,他知道落落的另一半神魂在哪里了。
  怎么会有人如此阴暗龌龊,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试图染指他心爱的妻子?
  光是想想这样的可能性,就让他无法呼吸,怒不可遏。
  这一击并未留手,菩提玉座被他一剑劈为两半,碎屑溅得到处都是,伴随着少女的小声惊呼,充斥了整座大殿。
  慕星衍有一刹的分心,而岑如默毫发无伤,眼中是畅快的恶意。
  “你应当不知道吧?落落与我相处,也如同寻常夫妻一般。对了,甚至比你和她大婚还要早。”
  “慕星衍,你永远无法拥有完整的她。不信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同你走,抛弃来之不易的自由与躯体,重新与司云落合而为一,成为你真正的妻子?”
  慕星衍不禁看向躲在角落里的少女,“落落”眼里含泪,柔弱却坚决地摇着头。
  “我哪里都不去,我要留在哥哥身边,永远陪着他……”
  慕星衍的一颗心不可抑制地沉了下去,只不过片刻分神,就在与岑如默的缠斗之中落了下风。
  岑如默化守为攻,一掌重重拍在他的心口,没了护心鳞以后,那是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微雨凤翎的金色光芒霎时荡开,即使是岑如默,也不由得被逼退了一瞬,而慕星衍趁这喘息之机连连后退,用断剑狠狠插入青砖地面,才止住了颓势。
  鲜血从唇角溢出,形成一道连绵不绝的血线,又滴落在破烂不堪的地面之上。
  慕星衍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重新站起身来,无谓地抹去了唇边的血迹。
  从前他总以为,岑如默的修为虽然在他之上,可也差不了太多,如今他全力一击,却被对方轻松避过,反而重伤于他。
  试探之下,他才发现,对方灵力如山如海,根本深不可测。
  但以岑如默的年纪,是决不可能凭借自身修炼到达这样的境界,除非……
  他蓦然发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这事实让他如坠冰窟,甚至有了更进一步的猜想。
  “是你,趁着师尊虚弱之时暗下毒手,将他所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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