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难养-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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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大儒捋着长长的胡须,摇头道:“你专心读书,此事莫要在参与了,深究下去,对你有害而无利。”
“为何?”唐荀章问出口后,见老师似乎不想回答他,便又说道:“学生有一恩人,和江四公子自小定了亲事,若不弄清原由,恐恩人受其所累,故而刨根问底,想查个明白。”
唐荀章很是坚决,看起来是不打算轻易放弃了,杜大儒很满意唐荀章这个弟子,不忍心他牵扯进是非之中,无奈跟他透露了些消息。
“你知道前朝的临王吗?”
“学生有所耳闻,前朝皇帝昏庸无能,各地揭竿而起,皇族的临王温啓行,声望很高,在源州拥兵自立,后败于我朝太|祖皇帝,可这跟江家有何关系?”
此事已过去一百多年了,跟如今的江家应该扯不上关系才是。
杜大儒谨慎地关紧门窗,小声跟唐荀章说道:“一百二十年前,临王败走沅陵,他和他的四大家臣逃脱,据闻,当年临王富可敌国,兵败之后,他的家财和金印因兵败而藏于沅陵某处,藏宝之处,唯有临王和他的家臣知晓,而江家家主正是临王家臣的后人。”
唐荀章眉心紧锁,“老师的意思是,江家和府尹之子因临王之财宝而殒命?是内讧,还有另有他人也觊觎此宝,才落得如此结果?”
杜大儒忍不住再次叹气,“荀章,老夫让你远离此事,不光是因为临王之财宝,惹众人蠢蠢欲动,更担心你沾惹上前朝余孽,无论哪种,都不是你一个举人能承担得起的,知恩图报,也得量力而行。”
老师的谆谆叮嘱,唐荀章能体会其中的担心和善意,可他还是没法不担心苏叶。
依眼下之情形,此事未曾张扬出去,大抵是源州府尹将事情压了下去,毕竟他的儿子跟江家来往密切,有目共睹,和前朝“余孽”江家有所关联,传扬出去,他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因而,大牢里的江豫死于非命,是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而下一个,就是在宣陵的江宸了。
牵扯江宸,必连累苏叶,唐荀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宣陵一趟,至少要提醒苏叶注意。
*
上回跟少年谈过之后,他变了许多,但也知道收敛,当着她的面,没有再冷着脸,失礼于人。
他也不再整日地待在药铺,会时常出门,说是想要多见见世面,跟着他的表哥学一些待人接物,苏叶也确实见过他跟温辞绎处在一起,就没有怀疑他的说辞。
不过,他回到药铺后,倒是比以前跟粘着她了,时常她回头,就能看到他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像是在守着什么宝藏一样。
“你还讨厌你表哥吗?”
苏叶还记得他说过不喜欢温辞绎的话。
少年胳臂支在柜台上,漫不经心地回道:“如果你知道他做过的事情,你也会讨厌他的。”
这勾起了苏叶的好奇心,温辞绎看起来是听温文尔雅一人,不像是心肠歹毒的,“他做过什么,生意场上的恶意争夺吗?”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别的有关温辞绎的坏事来了。
“比这更恶劣。”
恶劣到他想取他狗命。
温辞绎虽是户堂堂主,管理会任阁的财物和渝帮的事务,可他本身也是刺客,沾血的活,他也一样没少干。
温珵安看不顺眼温辞绎在苏叶眼中的好形象,更准确地说,他不希望,有除他之外的人,得到苏叶的称赞。
“总得有具体的事例,跟我说说吧。”
苏叶有了兴致了,跟他打听道。
可她对别人的有了兴致,温珵安又不高兴了,“不说,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就不该给他任何关注。”
果然,两兄弟之间的矛盾还是没有解决好,苏叶不再继续追问少年,以免他又闹气别扭来了。
至于温辞绎做了什么让少年生气的事情,她可以自己去旁敲侧击一下。
上回约好的到温府查看菊花可否入药因少年耽误了,日期推后了好几日,苏叶想着,明日可不能再失约温公子了。
顺道再打听一下,他们兄弟俩当年是有了什么矛盾,江宸已经没有几个亲人了,仅剩的一个表哥,要好好相处才是。
于是,第二天,苏叶在温珵安不知情时,上门拜访了温辞绎。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五章
庭院深深; 大理石的小路蜿蜒曲折,小路两侧的青苔上,红叶铺就。
苏叶在温辞绎的领路下; 顺着斑斓的石子路,来到了花园之内。
院中各色菊花盛放,红的、黄的、粉的、紫的,争妍斗艳; 花瓣轻如纱; 远远望去; 如彩色的织锦,绚丽多彩。
苏叶心下惊奇,她走近了观赏; 其中还不乏许多名贵的品种; 如西湖柳月、绿牡丹等名贵的菊花。
于姿态各异的菊花花海中,漫步而过,观赏着傲然之菊; 舒适而又平静。
此行,不失为一趟轻松愉悦之经历; 但是,苏叶并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温辞绎一直保持着跟半米远的距离; 笑着跟她介绍那些菊花的来源。
“此种花色如墨的菊花; 名为‘墨荷’; 为菊之珍品; 如荷花一般玉立; 华丽又妖艳; 苏姑娘为如何?”
介绍的同时; 还不忘跟苏叶说话。
跟着他逛了好一会的苏叶,此刻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温公子这儿的菊花都是极好的,多用作观赏,用来入药,未免暴遣天物了。”
这里头随便拿出一盆菊花来,价格都不菲,没有人会用这种精心培育出来的名贵菊花来入药的。
“花也赏得差不多了,温公子若有要事,也可直说了。”
从这一片花海中穿过,温辞绎的目的,已然和他最先邀请她来的原由背道而驰了。
温辞绎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将苏叶引至被菊花围绕的一座亭子中。
亭中已备好了点心茶水,入座之后,目之所及,皆是赏心悦目的菊花。
他不急不缓地答着苏叶问的问题:“要紧之事,苏姑娘已经为在下办到了。”
苏叶不解其意,疑惑道:“可我什么都没做。”
温辞绎抬手,为自己和苏叶倒茶,茶香弥漫,他笑道:“我初来乍到,在宣陵亦无好友,偶得佳菊,无人共赏,误了花期,岂不可惜,因而苏姑娘愿意来此,花不用暗自凋零,便已帮了大忙了。”
良辰美景,虚度可惜,邀她前来,怜花更怜人。
苏叶轻尝了一口秋茶,唇齿留香,果然好茶,处处皆好,却也是处处令人看不真切。
“你邀我来,只为赏花?若为赏花,为何不肯直言,假以托词?”
温辞绎放下茶盏解释道:“因与舍弟关系不好,若不以此理由,怕他不肯让你来。”
只解释了用借口请苏叶来的原因,为何邀她赏花,却避而不谈。
苏叶一听跟江宸有关,也并未追问其他,顺着温辞绎的话,好奇他们两兄弟之间为何不和。
“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我觉得你是关心他的,怎么就闹成如今这样了?”
苏叶看得出来,江宸很排斥温辞绎,谈及温辞绎时,语言中隐隐还透露着嫌弃的意味。
苏叶对温珵安的关心溢于言表,温辞绎眼神一沉,而后叹了一口气,用造化弄人的口气说道:“说来话长了,我便只捡些紧要的说,原因有二,一是我与他在家业上有过争夺,二是我用一个对他很特殊的人,威胁过他,那两件事,虽然我都没占着上风,但是他记仇了,不肯轻易跟我和好。”
“温公子所说的这个‘他’,不会是指江宸吧?”
苏叶越听越迷糊了,温辞绎口中描述之人,跟江宸无半点相似,甚至连背景都是对不上的,他们表兄弟而已,何来家业之争,温家的家财,一个姓江的,能占到上风吗?
她怀疑他在说别的人,可她问的,显而易见是江宸啊。
温辞绎笑意加深,里头全是苏叶看不懂的东西,“是,也不是,苏姑娘只需知道,我回答的就是你想问的,就可以了。”
莫名其妙的答话,苏叶想继续问下去,可温辞绎却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话中有话,却不说明,也是在是够令人遐想的了。
“过去的事,温公子不愿多说,我也不好多问,但有一个问题,我想知道。”
“苏姑娘请问。”
他们兄弟之间,可能外人难以掺和进去,若是有兄弟之情尚在,倒也不必太担心。
于是,她问道:“你来宣陵,是特意为了救治江宸而来的吗?”
他在沅陵的时候,就帮着找太医了,作为哥哥,温辞绎应该是很关心江宸这个弟弟的,可温辞绎的回答,却不如苏叶所料想的。
他缓缓起身,负手而立,望着院中黑中透着红的墨荷,极其平淡地说道:“是特意来的,救治他也是有目的,让苏姑娘失望了,我并不是为了什么兄弟之情而帮他的。”
“此乃肺腑之言?”
苏叶秀眉蹙起,那种怪异之感,又涌上了心头。
他看上去并不是他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么城府极深,品行不端之人,就算他真是那种人,何必将真话说与她听,正常而言,不是应该尽力瞒着她吗?
“是。”温辞绎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见苏叶满脸的疑惑不解,轻笑出声道:“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话,兴许还会认为我此举怪异,脑袋不清醒了。”
被戳中心思的苏叶下意识地摇头,心中腹诽之话,被他猜中了,怎么好意思承认呢。
温辞绎走到苏叶身侧,俯身,与她四目相对,“你是我唯一一个不想欺骗之人,好与坏,我都呈给你看,我待你,真心且坦诚。”
他跟某人不一样,毋须伪装,毋须谎言。
某人掩掩藏藏,他便光明正大,以截然相反的方式,获取佳人芳心。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在温辞绎的注视下,苏叶恨不得立马落荒而逃,她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她匆匆起身,刚走了几步,被身后之人叫住了。
“苏姑娘,花,可合你的心意?”
轻风吹过,花姿摇曳,芳香四溢,亭中之人,长身玉立,徐徐一笑。
捉摸不透的人,不管是温辞绎,还是江宸,都让人看不透了,一个两个的,都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
苏叶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客栈,还未进门,少年已经堵在门口等她。
他鼻翼轻轻闪动,忽而凑近了苏叶,在她的颈项处细嗅了一下,随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你去见了温辞绎?”
这种混杂着乱七八糟菊香的地方,只有前些天搬运了很多品类繁杂的菊花的温辞绎的住处才有的。
不该留他活口的。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六章
苏叶还未回答; 少年一脸委屈地抢了话。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他的,为什么还要跟他去赏菊?你不在乎我了吗?”
少年短短的几句话,每一句都让苏叶有些难以回答。
只是; 他是怎么知道的,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去赏菊的。
“你怎么知道的?”
苏叶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少年将苏叶袖角处的几瓣菊花拿下来,狠狠地扔掉,说道:“花香是温府的; 这种菊花别处也难寻; 别的问题苏姐姐不关心; 就只关心我为何知道,果然比起我,你更在乎温辞绎。”
他半低着头; 将眼中的情绪尽数隐藏着。
这等可怜的话; 苏叶怎么忍心听下去,解释道:“没有,他帮了我; 也帮了你,今日是请我去府中帮他鉴别菊花种类的; 你不要多想。”
这番话,并没有安慰到他,他沉默着; 仍旧认为温辞绎不怀好心; 盘算着什么样的死法适合那个不知进退的人。
他手里捏着的药材变了形; 像是将其当做是温辞绎一样; 恨不得捏死他; 苏叶见状想说几句缓解一些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可温辞绎说过的话总在脑海回响着。
那种莫名的怪异感; 消之不散。
她觉得应该亲口问问他:“阿宸,温公子说,他跟你夺过家产,用你重要的人威胁过你,这是真的吗?”
哐当,柜台上的装药的小瓷瓶因少年动作滚了一地,还摔碎了好几瓶药。
苏叶和少年两人随即弯身将药品捡起来,并收拾了散落的药粉,而他这紧张又不自在的行为,加剧了苏叶心底的不安。
“阿宸,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温辞绎说的那些话,跟他们兄弟俩给人的印象都不太符合,很违和,甚至原本已经解释清楚的少年的突然之间的性情转变,都变得令人生疑了起来。
此情此景,一向冷静伪装本领极强的人,出了大的差错,他可以不当江宸,但不能被其他人在苏叶跟前揭穿他不是江宸。
“是,他做过。”
否认不得,他不知道温辞绎跟苏叶说了多少,这种只说出了个大概的事情,更不能多说别的,以免被套话,虽然苏叶没有那个心眼,谨慎起见,他仍是顺着苏叶的话说了下去。
苏叶又问道:“为什么会发生那些事,温家和江家的财产,不该是你们俩之间相争,用你在乎的人威胁你,又是怎么回事?”
温辞绎说那些话的时候,不像是在说谎,被少年证实后,苏叶越发想不通了。
温珵安已然冷静了,他一脸无辜地回道:“我也不清楚,有些事,是我的兄长转述给我听的,我那时年岁尚小,并不清楚事情的原由,只知道温辞绎多次针对我,意图害我,所以我才讨厌他的。”
他这一通话说下来,原因都推给了别人,他自己也不了解,听了也提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苏叶还是不能明白他们兄弟之间发生了什么。
奇怪的江家人,令人费解的温辞绎。
苏叶摇了摇头,看来她想让他们兄弟和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
夜半,一条极快的身影闯入温府。
温府管家被人掐着脖子,单手举起,脚尖触及不到地面。
“温辞绎人呢?”
温珵安带着满腔杀意而来,人却不在府中了。
管家艰难地喘着气,如实相告道:“苏姑娘回去后不久,主子就避开众多耳目,离开宣陵了。”
主子吩咐过,温珵安问什么答什么,做什么都由着他,千万不要激怒此人,管家记在心里,听命而行。
温珵安随手将人一抛,管家撞上院墙,不小的冲击力,让其落地后,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碍眼,跟温辞绎相关的,都很碍眼。
温珵安轻轻抬手,暗处立马有人递上火把,他接过火把,阴郁地盯着院中的各色菊花。
火星一窜,在那些名贵的菊花上漫延,花海成了火海,红彤彤的一片,将黑夜都染红了。
温府管家警记自己主子的命令,不敢劝,不敢拦,也不敢叫人来灭火,只任火肆意灼烧,从菊花到院子,最后到整个温府。
火烧了一夜,将整个温府烧成了断壁残垣,不过温府是做大宅子,和其他人家并不相连,火势除了温府,没有烧到别人。
下人们也早在火烧起来的时候,被管家使眼色,叫他们逃走了。
几千两的府邸烧了,心疼是心疼,可管家更心疼那些菊花,那么多珍品从外地日夜兼程地运来,再被少主这么一烧,几万两银子就打了水漂了。
*
“什么,温府走水,全被烧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叶就听到了这么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人有没有事?不行,我得去看看。”
她将药铺交给周大夫,快速地收拾了一下,就想前往温府看看情况。
人刚走到门口,被少年一把拉住了。
他安慰她道:“人没事,温辞绎昨日就离开宣陵了,听说府中无人伤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