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难养-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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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厌弃了我,想赶我走?”
听到这话,苏叶一脸懵,“啊?”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他走了?这话是不是太跳跃了,她只是想要他真诚待她。
“不是吗?你分明接受不了我邪恶凶残的一面,却要求我详述我见不到光的过去,阿叶你想干什么,想要借此好寻个由头,随意打发了我吗?”
见到他杀人都要发烧好几天的人,固执地要知道他杀人的过往,其中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
休想!休想!他不会让她如意的,他不会放手的,就算他要下十八层地狱,他也会死拽着她,绝不松手。
作者有话说:
第七十一章
在宣陵待了好几日了; 温珵安和苏叶的婚事还是没有消息,温辞绎有些坐不住了,他特意跟着来; 是出于看戏和仅剩的那一点亲人之间的感情,都到了源州了,作为兄长,好歹顺道喝个喜酒。
然而; 那两人之间似乎是不太顺利。
这是他来到青囊药铺后; 立马得出的结论。
一个在柜台前发呆; 一个手里捏着药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辞绎踏进药铺一步后,见此诡异的氛围; 一时竟不知道是进去好; 还是离开好,稍作思量后,他叹了口气; 神色如常地走了进去。
“今日天色正好,我派个人过来给你们看店; 二位赏脸到我府上一聚,如何?”
这么久都没有和好,他有些看不下去了; 温珵安这么没出息; 连人都哄不好; 幸灾乐祸的同时又觉得不太习惯; 十几年来嚣张跋扈的人; 最近总是一脸幽怨; 真是没眼看了。
但; 他的好意,某人并不领情。
温珵安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不去,你自己玩,别来打扰我们。”
“你来与不来都无所谓,我想要邀请的是苏姑娘,你只是顺带的。”温辞绎没好气地回道,就是这种目中无人、任性妄为的态度,他才总是惹苏叶不高兴的吧。
温辞绎转身换了轻柔的语气,问苏叶道:“府中红梅正开得旺盛,苏姑娘有没有兴趣观赏一番呢?”
这几天心乱如麻的苏叶,还未从少年的那一番话里理出个头绪来,外出散散心也好,便顺口应了下来。
她刚应声同意后,温珵安不干了,气道:“不行,我不准你去。”
拦在她身前的少年,阴沉着脸,浑身都好似冒着黑气,这不是苏叶习惯的他,却也是真实的他。
她觉得少年说的话,不无道理,要接受他,就不可能只接受他变好的一面,也要接受他过去阴暗邪恶的一面,之前在她的潜意识里刻意忽略掉的东西摆上了明面,她必须给少年一个回应才是,可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青囊药铺,她一出生就住在了这里,她不是大夫,却也一直秉承着济世救人的原则,苏叶还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全盘接受少年的过往。
这一步迈不过去,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温珵安。
“我要去,我只是去赏花,你不愿意去,凭什么也不准我去?”
她或许需要待在少年不在的环境里,好好想想他们之间的问题,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药铺里,无法摆脱他对她的干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整理思绪的机会。
少年的黑眸冰冷而漠然,骇人的气压迎面而来,若非是有柜台支撑着她,苏叶就要被这股刺人的气势惊得软到在地了。
“你若去,我就杀了他。”
他说出了状似威胁又状似请求的话语,堵得苏叶心口难受极了,那股苦涩的悲凉感,不知是为少年,还是为她自己。
温辞绎看不下去了,大声喝道:“温珵安,吵个架就想杀人了,你还想不想娶苏姑娘了?”
少年的杀意,温辞绎丝毫不怀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想这个好不容易正常点了的人,再次疯起来。
温辞绎的话,让少年身上的杀气,一点点地消散了下去,他看着身前面色苍白的苏叶,理智逐渐回笼,银针收回,他犹豫片刻,努力压制住了不安和暴躁,委屈地小声说道:“好,你可以去,但是不能超过两个时辰,我在家等你,等两个时辰。”
已经是极限了,让苏叶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跟别的男人相处两个时辰,他让步了,但不会再多让。
*
点点红梅,凌寒盛开,是枯败的深冬里一抹迷人的艳色。
花红景美,却半点都没能入来此处散心的苏叶的眼。
心事重重的她,再绝佳的景色,都没有心情观赏了。
同在亭中赏景的温辞绎抬手给苏叶斟了一杯酒,轻声道:“尝尝看,果酒,清甜不醉人。”
“我倒希望是醉人的酒。”苏叶苦笑了一声。
醉了兴许就不用多想了,她还记得她亲眼看到少年残忍杀人的那一晚,无论何时回想起来都是心悸的,而他那些没有跟她说过的过往里,肯定是会有比那一晚,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事迹。
她其实一直在逃避少年邪恶的那一面,在他未戳破之前,她都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些,可现在,已经到了不能逃避的地步了。
杯中酒一饮而尽,分明是清甜的果酒,她却只尝到了酒的苦涩。
空掉的酒杯又被人倒上了酒,温辞绎神色不明地问道:“在你看来,我是不是比温珵安更善良,更仁义?”
温好的酒带着暖意,苏叶想也不想地回道:“当然,你比他讲理,不会滥杀。”
闻言,温辞绎笑了起来,由闷笑变成大笑,笑声在亭中回荡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苏叶一脸疑惑,“为何发笑,我说的不对?”
温辞绎止住了笑,盯着手中的酒杯,神情严肃了起来,“如果我说,我和温珵安是一类人,你信吗?如果我说,温珵安做过的,我也都做过,你信吗?”
“做过什么?”
苏叶怔怔地说着,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温辞绎,她实在无法把眼前之人代入那一晚的少年,看上去知书懂礼的温辞绎也会有少年那种杀气腾腾的模样吗?
温辞绎把玩着酒杯,垂眼自嘲道:“比你想到的最恶劣的还要恶劣十倍百倍的事,上百年的刺客组织,里头的黑暗不是苏姑娘你能承受的住的,哪怕你只是听一听。”
温珵安死活不肯说,其中原由,温辞绎再清楚不过了。
颤抖着的手,握不住酒杯,摔落成碎片,飞溅的酒水弄湿了苏叶的裙角,她踉跄了几步,靠上背后的柱子,才稳住了身形。
“你说这些,是要劝说我,不去追究他的过去?你们兄弟间的感情有那么好吗?”发颤的声音中,怒意掩都掩盖不住了。
温辞绎将他温文尔雅的面容下的黑暗掀开来啊给她看,让她不免想到了温珵安,他也是如此,曾经是精湛的伪装,把她骗的团团转。
会任阁的人,都那么会骗人吗?
父子相杀,兄弟阋墙,她都接受了,这还不够吗,她对他很宽容了,早就超出对平常人的范围了,然而他需要的宽容像是一个无底洞,她都不知道底线在哪里。
温辞绎命人收拾了碎片,重新换上一个新的酒杯,并劝道:“别生气,温珵安是个疯子,是坏到底的恶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那座用鲜血和尸骨铸成的会任阁被他消灭了,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七层高的阁楼连带归属于会任阁的院落群全部付之一炬了,再不会有人被会任阁的阴影所笼罩,把这当做我们的将功赎罪,苏姑娘就既往不咎,让我和温珵安重新做人,好吗?”
既往不咎?苏叶乱的很,她追问着少年的过去,一开始就是打着既往不咎,只要他坦诚相待的目的的,在追问的过程里,牵扯进他过往的黑暗,才让坦诚变得麻烦而无解了起来。
少年的过去,是她接受不了的黑暗,她的本能和理智,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不要去探究了,那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
但,甘心吗?她甘心就这么逃避过去吗?而少年他自己,他又能愿意吗,愿意她只接受他好的一面吗?
“我再想想吧。”
一时半会,她下不了决心。
温辞绎笑了笑,又说:“刚才有个问题,你问我,我们兄弟间的感情好不好,我们都心知肚明,一点也不好,将来也未必会好,兴许还会互相算计,我多管闲事地帮他说话,是因为看到了他的变化,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变成了一个有感情会保护人的家伙,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突然有人发出了微暗的光,给了我信心,那种疯子都能过正常人的生活,那我肯定也可以,所以,苏姑娘,拜托了,别让那微弱的光,暗淡下去。”
说着话的温辞绎,被浓浓的悲伤包裹着,苏叶的心,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她不忍多看,转头望向满院的红梅,在风雪里凌寒盛开的花,美得不像话。
*
回到青囊药铺时,少年矗立在门前,见到了她,便大步迎了上来。
“那个不安好心的家伙让你喝酒了?他有没有碰过你?碰到衣角也算。”
温珵安紧张急促地询问,拉着苏叶仔细地检查。
苏叶抓住了少年的胳臂,无奈地道:“没有,他是你兄长,做事有分寸的。”
少年很是不满,反驳说:“你别被他看起来斯文的样子给骗了,他就不是个好人,能有什么分寸。”
有分寸的人,就不会单独邀她前往了,还当着他的面。
少年气愤不已地讲述着温辞绎的不安好心,进了药铺后,他还没说完,苏叶突然伸手,捧住了少年的脸,他的话也随之中断了。
苏叶静静地看着他,长得真好看,乖巧的时候,秀气不已,使坏的时候,艳丽中藏着邪气,温辞绎说的没错,这样的人,暗淡下去,太可惜了。
“阿珵,重新开始吧,以后你的好,你的坏,我都会接受的,过往的,都不重要了。”
她意识到了,他正在为她,改掉很坏的地方,变得更好,那么,就再宽容他些,做最后一次的大让步。
第七十二章
“当真?”
少年半信半疑地问着; 她的转变有些突然,一时间,他也不太确定。
苏叶踮起脚; 摸着少年的头,笑道:“真的,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闹腾了这么些日子,该要恢复正常了; 她要和他在这间药铺里过着平凡温馨的生活; 腥风血雨都消散; 回归原本的日子。
得到了再次的肯定,温珵安的心才定了下来,随即兴奋不已; 他一把抱起苏叶; 高兴地道:“那我们成亲,明天就成亲。”
耽搁了许久了,他其实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把人拴牢了,心才能落到实处; 他要在她的里里外外都引上他的烙印,他等得够久了。
苏叶被少年抱起,看着外表秀气的人; 力气却是大得很; 总给她一种被抓住了就逃不掉的错觉。
她怕了怕了他的肩膀; 示意他放她下来; 少年置若罔闻; 依旧不撒手; 他乖巧的时候很乖巧; 任性的时候也超级任性,“明天是来不及了,至少得要下个月。”
“我就想要明天成亲,好不好嘛,苏姐姐。”
他水润润的眸子,巴巴地看着她,苏叶恨不得捂住双眼,这张脸做出这种撒娇的模样,是在太动摇她了,这小子,惯会用这招来待她,她不能着了他的道。
苏叶定了定神,回道:“明天成亲,来不及宴请宾客,你不是想要大办吗?总是要时间准备的。”
少年不以为意,“这种事,交给温辞绎去办,他肯定能做到的。”
渝帮那么多人,做不到,就找他们的麻烦。
“别给人家添麻烦,好歹是你兄长,也是唯一的亲人了,好好相处,他其实挺关心你的。”苏叶有些无奈了,这两兄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到现在了,还总给对方添堵。
拥着她的手臂,力道加重了,少年伏在她的肩头,语气酸溜溜的,“多关心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你向着外人,我难受。”
嘴里说着难受,埋在苏叶肩头的神情却是阴沉着的,他真的很讨厌碍事的人,为什么老是有人阴魂不散地打扰他和阿叶,令人火大。
夕阳西下,黄昏的霞光从屋内褪去,药铺门口站着的人,一脸尴尬。
苏箬叹气,一回家就见到姐姐和温珵安相拥的场景,都几次了,这两人到底有没有自觉,这里是大开着门做生意的铺子,随时会有人上门,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他们是想给别人多添加一份谈资吗?
吵架和好了,心里高兴,也不能做这事,更不能次次让他看到,他虽不是外人,但多少也该避讳一下吧。
苏箬忍无可忍了,“我更难受,能别挑我每次回家的时候吗?”
自从温珵安来了,姐姐都没有以前那么关心他了,休沐回家时,别说热情相迎接了,不让他看到不该看到的,就算是好的了。
苏叶通红着脸,从少年的怀里退了出来。
怀中一空的感觉,温珵安不喜欢,很烦啊,不识趣的一个接着一个。
偏这是苏叶的弟弟,是她在乎的人,亲人真是累赘,她在乎的人,有他一个不久够了吗?
少年扬起一抹笑来,故意说道:“我们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一时情难自禁,望阿箬多多见谅。”
不单要见谅,往后还要多见见,得让他知道,谁才是阿叶心里最重要的人。
苏箬本是随口抱怨一句,不知怎的,温珵安温和的笑脸里,掺杂着些许违和,让他心情不大好,“如此,就该搬出去住些日子,老人们说了,成亲前见面不吉利,而且也要布置新宅,不是吗?”
轰的一声,温珵安身后的椅子破裂,无故断成了好几块。
苏叶不得不出来说几句,缓和一下了,“还没定好日子,这些事情,慢慢商议,不急于一时做决定。”
她隐隐觉得不能再刺激少年了,才刚将人哄好,她可不想再闹出些事情来。
她上前接过苏箬手中的药箱,将人轻推着去了后院,“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别的事不急。”
这两人像是要吵起来的样子,先把人分开,一个一个地说服,比凑在一起斗嘴好办多了。
*
深夜,温辞绎屋内的烛火未熄,他心不在焉地看着账本,想着某人应该是待不住的。
他的料想没错,不多久,就有人不请自来,推开了他的房门,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
他从账本里抬头,笑道:“来跟我道谢的?谢礼可带来了?”
回应他的,是三根速度极快的银针,他拿起案桌上的折扇,挡住了并无杀气的银针。
“对待恩人就这个态度?难怪说服不了苏姑娘。”
温珵安双手抱胸,冷笑道:“我最讨厌别的男人接近她,不要多管闲事。”
偶尔吵架也好,不理他也罢,都没关系,因为他知道,苏叶那是在为他的事情烦恼,只要她眼里心里想的都是他,小争端小冷遇,都不算什么,唯有她为别的男人分了神,才是最不可忍受的。
谢温辞绎?有什么好谢的,苏叶因他烦恼有什么不好,他恨不得她心里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他,记挂着他的坏都没关系,这也远比被别的男人在她心里留下痕迹要好。
温辞绎不由叹气,所以说啊,温珵安就是个疯子,同等环境里长大的人,他很了解疯子心里想的是什么,有时候,温辞绎也觉得自己离疯子也就一线之差,不过好在,他不是,他比温珵安更健全。
“抓得越紧,越容易失去,心眼这么小,会给她造成困扰的。”
真是的,他分明跟温珵安关系一点也不好,为什么非得像个知心兄长一样,来操心这家伙的未来。
然而,他难得的好意,受到的却是温珵安的不领情。
少年嗤笑着道:“不敢抓紧,你才会什么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