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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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瓷,冷香萦绕。
沈懿揉着眼睛,奶声奶气道:“清徽,早安~”
新的一天,真美妙。
洗漱过一番,沈清徽带沈懿去餐厅,早餐是奶黄包和小米粥,养胃,软糯,适合小朋友食用。
叶糜出门给沈懿办身份证去了,晚点她还要去沈清徽的学校走一趟,帮她向班主任请两个月的假。
沈清徽今年刚上初三,开学不到半个月。
初高中所有的知识她早已学尽,但留在学校是和同龄人接触的最佳途径,这也是她需要重复枯燥课程的唯一原因。
“你不能成长为天赋异禀、不懂人情往来的怪物,留在学校与同龄人接触,利大于弊。”这是她的心理医生的建议。
不过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沈懿交给谁照顾,她都不放心。
小孩吃饭很安静,窗外的阳光透进来,将她半个身子搂去,沈清徽支腮,看人时微眯眼,眼尾略长,显得几分慵懒。
十多分钟后,沈懿停了吞咽的动作,沈清徽探过身,纤白手指隔着纸巾,摩擦娇嫩花瓣,她问:“阿懿,吃好了吗?”
沈懿眼里雾蒙蒙:“吃好了。”
“我们去上药,然后换衣服,等下出门去剪头发。”
每句话,沈清徽说得很慢。
她喜欢将要和沈懿做的事,一一道来,让女孩知晓,她的生活由她安排。
擦过药便要换出行的衣服,孟夜来一大早去过沈宅,夏白焰跑了一趟,半小时前把衣服送过来。
沈清徽将衣柜分出一半放沈懿的衣服,阿懿还小,和她在一起多睡几年,也没关系。
衣柜里一边是裁剪合度,以白色和深色为主的衣服,一边是雅致休闲,颜色更明媚些的的童装,并在一起的样子赏心悦目。
沈清徽帮沈懿挑了一套衣服,交到她手上,轻声细语:“自己换。”
沈懿的手指搭在衣服上,她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清徽没有催促。
良久,沈懿抬头,她道:“衣服很好看,我很喜欢。”
因为是你的挑选,所以喜欢,故而好看。
“你喜欢的,以后都会是你的。”沈清徽轻笑,窗外,晴朗无云。
“沈小姐,您想要什么效果?”魏晋站在少女身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坐在她旁边的女孩。
沈懿察觉到她的审视,往沈清徽身边靠了靠,直到指尖碰到边角衣料,她才停下来。
干净、娇小、有教养。
只是头发被人剪的惨不忍睹,硬生生破坏整体美感,不然也不会找上她。
发型师,圈里出名的多为男性。
不是女性手艺不好,只是能赚钱搏名的生计,从一开始就被男性恶意垄断,意图攀登上顶端的女性,不少在中途被人推下。
沈家聘请了她快十年,她们说,发服相骨,只有女人才最懂女性的美。
分明是最简单的道理,却没有多少人放在心上。
“魏师傅。”沈清徽捏了捏沈懿的手指,她心想,阿懿的手怎么会这么软,“短发剪的干净些。”
前期已经毁了大半,也不必苛求好看,至少,不能继续那么乱。
“明白。”基本要求知道后,剩下的就是魏晋的工作。
黑色的理发围布里,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沈懿在紧张,水润的眸一眨一眨,藏在围布底下的手指攥紧。
她知道自己的头发不好看,扎不了漂亮的小辫子,用村里的小孩说的话来形容,像被狗啃过一样。
和沈清徽完全不一样,她的头发浓黑,细长,如云雾拢在肩头,有几缕落在前胸,偶尔,她会轻抚一下,垂眸抬首间,让人隐约预见到她日后的风华。
沈清徽凝视镜中的沈懿,神色晦涩不明,漂亮得过分的手指,轻轻叩着膝盖。
“好了。”魏晋给沈懿剪好头发,吹干碎发。
沈懿从椅子上下来,她走向沈清徽,半米外停步,没有扑入熟悉的怀抱,也没有看她。
“阿懿?”沈清徽微讶,尔后了然,沈懿在难为情。
沈清徽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她喊魏晋:“魏师傅,给我剪一个和她一样的发型。”
沈懿错愕地抬眸,眼中写满困惑,魏晋同样感到可惜与不解,“您确定吗?”
“我要和阿懿一样。”沈清徽说的笃定,她知道怎样才能哄阿懿开心。
她们一样,阿懿便没有那么多为难。
剪刀利落,发丝细碎。
剪断三千烦恼丝,剪断过往。
晚上,叶糜在换了新发型的沈清徽和沈懿面前,笑得花枝招展,恨不得拍下她们的样子昭告天下。
其实即使是短发,两人也漂亮地过分,只是她第一次见,难免有些新鲜,于是,叶糜也不可避免地沦落到,晚上点外卖吃的下场。
第13章 救赎
13、救赎
周六,林绿迎来两位客人。
“叨扰了。”
正值饭点,门外的少女优雅,女孩娇妍,留着一模一样的短发。
林绿的表情有些微妙,半晌,欲笑未笑:“沈小姐,您的新发型挺好看。”
她难得能看到这样的沈清徽,像活在人间的沈清徽。
沈清徽神色很淡:“谢谢,我也觉得。”
“阿懿,喊林医生。”她让出身后的沈懿,女孩眉眼弯弯,看人时目光清亮。
沈懿听她的话:“林医生好。”
过度依赖,缺乏安全感。
林绿的视线落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探究的神色掩在镜片之下,她道:“阿懿好,快进来吧,今天多添两双筷子,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以海鲜为食材的粤菜也多,沈清徽却对海鲜无感,沈懿倒是挺喜欢。
林绿爱吃鱼,清蒸,红烧,煲汤,顿顿必备,桌上三菜一汤,只有一碟通心菜与鱼无关。
沈清徽赶饭点过来,存的是让沈懿吃鱼的私心,毕竟林绿厨艺相当不错。
吃鱼好处诸多,唯一麻烦的是鱼刺也多。
“阿懿,喜欢就多吃。”沈清徽挑鱼刺的动作相当熟练,姿势漂亮地像是医生在做手术,下手精准,眼神毒辣,剔干净鱼刺的肉全部都入了沈懿的肚子里。
沈懿吃饭时很乖,小口小口地吞咽,偶尔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沈清徽,拖着声说:“清徽也吃呀~”
同桌的林绿肆无忌惮地观察她们的互动,连鱼都顾不上吃。
今天的沈清徽,处处不像她,又依旧是她。
“小朋友睡了?”饭后,林绿洗完碗筷后走进客厅时,沈懿已经枕在沈清徽的大腿上睡着了,她的小脑袋上挂着特制的白色耳罩,外观毛茸茸,隔音效果一流。
“嗯,午睡时间到了。”沈清徽应了声,看着她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林绿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随后把白瓷杯放下。
她摘下眼镜,露出一对犀利的眼睛,直奔主题:“您收养这个孩子的动机?”
心理治疗时间开始了,沈清徽不避不让,答得坦荡:“我喜欢她。”
林绿纤眉一挑,沈清徽长大后的某些性格和沈篁极其相似,谈不上玩世不恭,说散漫也不尽然,不过是能被她们放在心上的事情不多,喜欢的事物更是少之又少。
沈清徽提前告诉过她沈懿的来历,以及她们现在的关系,林绿更好奇的是沈懿到底是哪点打动了沈清徽,竟然能走近她。
她问:“您喜欢她什么?”
“喜欢是一个复杂的词汇,它包含诸多意义。”
“比如恋/童/癖中的‘恋’也叫喜欢。”
林绿质问三连,气势咄咄逼人。
“恋/童/癖?”沈清徽轻嗤一声:“你的举例真恶心。”
林绿嘴角带笑,似乎默认她的动机就是这么恶心:“虽然有恋/童/癖的多为成年男性,而且这类情况主要发生在异性或两个男性之间,但是您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孤例。”
听她越说越离谱,沈清徽倏然打断她,眼神冰冷而危险:“她很干净,不要将那么肮脏的词与她牵扯在一起。”
干净,又是一个有着诸多含义的词。
“所以您喜欢她,决定收养她?”林绿的话略带讽刺意味。
沈清徽垂眸,摸摸沈懿的小脸,小姑娘的睡颜乖巧又漂亮。
“您救了她,让她逃离被贩卖的命运,在那样的场合出现把她带回家,她没有安全感,想必十分依赖您。这种感觉很美妙吧,把一个人的人生完全掌控在手心。”林绿缓一下神色,语气稍显柔和:“哦,对了,您还给她取了名字,沈懿,寄托美好的期盼和祝愿,和您的名字一样意义深远。”
在人类社会,给某样东西或某个人取名字的行为,和动物通过各种方式,标记所有物的归属权的意义划等号。
“掌控?”沈清徽瞳孔一缩,她浅笑:“不,只有我能救她的感觉更美好。”
掌控具有强制性,而掌控一个人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与时间,对方听话还好,不听话就是自找麻烦。只有救赎处于绝望中的人,才能让对方全身心的信任,不用她刻意安排什么,一切也能如她所愿。
沈清徽是沈懿唯一的救赎。
不是她选择掌控沈懿,而是沈懿求着她安排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
林绿的判断显然失误了。
林绿意识到了这一点,眼中的恼意转瞬即逝:“我没想到您心里藏有一个救世主的梦想。”
沈清徽慢条斯理地抚着自己的并无褶皱的袖口,薄唇微勾:“我对这个世界的存亡不感兴趣,我只对成为她唯一的救赎感兴趣。”
“何况,林医生。”她声音一顿,抬起头对林黎笑了笑,语气真诚:“你身为我唯一的心理医生,直到目前为止,你对我依旧知之甚少。”
林绿的嘴角抽了抽,她一直知道自己看不透沈清徽,当年是这样,现在依旧是。
她皮笑肉不笑道:“您还是和当年一样伶牙俐齿。”
沈清徽喝了口水,语气轻快:“我想你要说的恐怕是尖酸刻薄。”
林绿沉默,沈清徽分明不是沈篁的亲生孩子,丧母时年纪也才那么小,却继承了她骨子里的冷血与刻薄。
倏然,林绿想起某种可能,言辞犀利道:“您透过那个孩子想要看到谁?”
当初那个孤独无助的自己,还是把你视为全部的两位母亲。
“林医生,那你呢?”女生轻笑一声,说的话一针见血,扎的人血肉模糊:“透过我你又想看到谁?”
是你当年爱而不得,最后在执行任务时意外牺牲的我的亲生母亲——沈秋瑾吗?
我的眉眼,可是和她年幼时相似。
林绿听出她的未尽之言,表情瞬间狰狞,她捏紧沙发扶手,眼里的悲痛剧烈翻涌,有谁说的话能比故友之女更诛心,无论多少次都让她无所适从。
医者不自医。
沈清徽欣赏了一会儿她脸上的扭曲,这是来自方才她举例不当的小小报复。
片刻后,她不紧不慢道:“身为心理医生,却带着主观色彩看待自己的病患,你是否……有些失职了。”
是相当失职,因为故友的缘故守在她身边却让她差点丧命,利用职务之便成为她的心理医生却毫无用处,林绿神色黯淡:“可您不会换掉我,不是吗?”
沈清徽表示赞同:“当然,我要让我的姐姐们安心,换成其她的心理医生向她们撒谎时,未必能够做到和你一样的滴水不漏。”
她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愉悦地笑出声:“呵,再者说,她们对你的职业操守和专业能力深信不疑。”
沈清徽明褒暗讽的能力,常常让人自叹弗如。
那件事发生以后,林绿成为她的心理医生,沈清徽将整件事的细节毫无保留地告知她。因此,林绿比很多人都要了解当年那件事的始末。
可惜的是这并不是病人信任医生的表现,反而是她封闭内心的证明。
按理说,正常人亲历那样血腥的场景,精神崩溃是常态。
可沈清徽不是,她重新振作起来的速度相当惊人,仿佛只是无意间经历了一件,根本不值得难过许久的事,想开了就能走出来。
乃至后来,林绿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出,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的人的基本特征。沈清徽作息规律,三餐固定,体育锻炼也没有落下,有自己固定的交际方式。本质上,她的生活模式和身心健康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除了性格越来越冷淡。
然而,一个人的性格组成由多种因素影响,根本无法成为有效参考。
她这种人,要么成为天才,要么成为疯子。
林绿自知自己对沈清徽的心理状态无能为力,决定让沈家另谋高就的时候,沈清徽和她进行了一次长谈。
“林医生,在这方面的心理治疗,国内没有比你更优秀的心理医生,国外的心理医生我的家人们并不放心,除了你,她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女孩笑意优雅,将利弊娓娓道来:“何况站在私人立场,你已经错过了我生母的人生,应该不想再错过我以后的人生吧。”
林绿寸骨生寒,她和沈秋瑾是同学,十几年的朋友,她自以为这世上除了自己,无人知晓她对沈秋瑾的感情,怎能想到会被她的亲生女儿一语道破,这个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俨然变得陌生。
她听见自己加重的呼吸声:“您想要什么?”
“很简单。”女孩轻叹一声,为把时间浪费在解释这件事情上感到惋惜:“告诉我的姐姐们,你需要对我进行长期的跟踪治疗,而我已经在一点点好转。”
她真的有在好转吗?
林绿看着那对标志性的凤目,感到毛骨悚然。沈清徽根本早就步步为营,林绿甚至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场“交易”,于是节节溃败。
她妥协之余,不甘心地问了最后一句:“为什么选择我?”
沈清徽垂睫,遮去深眸中的情绪,半晌后,她莞尔道:“因为我对你知根知底,而你一定会对我的事守口如瓶,我没有理由选择其他人,即使换成别人最后依旧能够达成我的目的,可是我不喜欢太多的变故。”
她陡然换了称呼,一如儿时:“林阿姨,拜托您答应我,可以吗?”
往事呼啸而过,女孩的话犹在耳畔回响,林绿惊出一身冷汗,她重新戴上眼镜,掩饰自己此刻的狼狈。
“上次的鲜花饼还有吗?”沈清徽缓和语气,冷冽的气势收敛回去。
“有。”林绿语气讪讪,这次的谈话该提前结束了。
沈清徽每个月过来一次,林绿会对她进行例行询问,以便交给沈家的报告有内容可写,至于某些谈话内容,完全属于她们之间的共同隐私。
倘若时间充裕,她们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喝下午茶,可她记得沈清徽不嗜甜,对茶点类一向没有要求。
沈清徽长睫下敛,侧脸柔和:“小孩子爱吃甜食,偶尔放肆,无伤大雅。”
她低头,亲了亲沈懿的额头。
下午茶有鲜花饼,阿懿应该会很高兴。
第14章 朋友
14、朋友
晚上,沈清徽和沈懿回到沈宅。
“阿懿,我们去散步吧。”吃过饭后,沈清徽看一眼时间,朝沈懿伸出了手,沈懿依赖地牵住她细白的指。
沈宅占地面积很大,不止是指沈家主宅,还包括周围建筑群。
主宅选址与建筑风格随朝代变迁而变化,最近一次选址是在两朝以前,历经世界战争、国内战争、十年浩劫之后,整体建筑几乎被外人摧毁殆尽。
十年浩劫结束不久,沈家内部进行过一次大型讨论,到底是按照之前的风格对沈宅进行修复,还是重新设计新的建筑群。
最终沈家决定按原样复原,一是为了保留一点传统建筑的痕迹,二是为了提醒后代不要忘记那段岁月里沈家经受过的苦难。
那些源自人类的贪婪与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