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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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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下却毫无声响,星落低头望住了陛下愕然的双眸,坦荡荡地看他:“您怎么了?您的呼吸上哪儿去了?”
  皇帝似乎被提醒了,一霎寻回了呼吸,手在地面撑了几撑,将星落抖落在一旁,皇帝站起身,退了几步,勉力维持着素日的清落身姿,语音里带了几分显著的慌乱。
  “朕是你师尊,你若是对朕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是要遭天谴的!”
  他提脚欲走,将将走至于门前,又折回来肃着脸望住她。
  “朕看你春心萌动,实在不清净,朕罚你抄一百遍清静经,醒一醒神!”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星落抱着衣裳在原地哑然,有些冤枉。
  也不知道陛下怎么了,突然就要罚自己抄写清静经,简直是莫名其妙。
  清静经全篇五百八十个字,抄写一百遍那就是五千八百个字,这要是真写成了,怕是能把她累死。
  阮英却苦笑着来请姑娘,“女冠得罪了,跟奴才来吧。”
  星落万没料到喜滋滋地进了宫,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这便万分沮丧地随着阮英去了紫辰殿。
  皇帝不知去向,阮英叹了一气,领星落到了陛下的书案前,叫人奉上纸笔,服侍着星落坐下。
  “您且担待些——陛下去理政事去了,您将就着抄写,意思意思差不多得了……”
  星落惦记着把那些衣物珠玉带回家,这一时坐下了,极不情愿地蘸了些墨汁,撑住了腮,发起呆来。
  阮英去侍奉陛下了,整间紫辰殿只剩下她同隐在暗处静默的宫娥,背后是通天接地的江山如画图,春乏袭来,星落昨夜想世仙的事想多了,睡觉便不安稳,这会儿困顿的睁不开眼,这便将那杆天子万年笔一歪,枕着手肘便睡了。
  再醒来,外头有滴答雨声,窗外烟水气氤氲,不过睡了一时,竟下雨了,星落登时便有恍如隔世之感,托腮凝住了窗外。
  皇帝一进殿,便看到雨后小窗下,小姑娘咬着笔杆子,歪头托腮望着窗外,净白的面颊上,几道墨痕实在醒目,再看桌案的纸上,空白一片,只字都无。
  皇帝想起午后那一场无意的触碰,只觉臂膀上都起了细细的栗,他静默近前,维持着一贯的深稳清冷。
  “抄的经呢?”
  星落心一惊,拧着眉头慢慢儿转过了头,委屈巴巴地望住了陛下,唇边还挂了一道长长的墨痕,那抹乌色直连到了脸颊。
  “不想抄。”
  皇帝万没料到她这般作答,眸色愈冷。
  “为何?”
  午觉没睡好的起床气在星落的眉宇间蹙起,她眼泪汪汪,湿漉漉地眼睛望住了眼前人,声音哽咽。
  “我懒……”
  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好似迷途乱闯的幼鹿,一霎便撞进了皇帝的心,使他浑身过电一般,为之心悸。
  有那么一刻,皇帝的心像蓄满了水的云,心一动,便要下雨了。


第39章 常清静经(中) 
  雨色由窗外照进来; 清冽湿润的雨气在室中氤氲,皇帝迎着窗站着,脸庞白的似雪; 可耳朵尖那一处却似聚了血,有着醒目的红。
  作茧自缚的感觉突如其来,皇帝忽然有些后悔,午间他反复强调自己是她的师尊,警告她如若对自己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是会遭天谴的。
  目下看来; 最先遭天谴的,应该是他——师父怼徒儿动了心思; 那才是最该被唾弃的吧。
  皇帝忽得有些悲哀,活了二十一年; 好像从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生性便很孤高,甫一落地便为储君; 旁人不敢接近他; 他也不乐意去接近旁人; 先帝爱重,群臣拥护; 冲龄御极的他只需做事无需在意任何人——他的心里只需有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那便够了。
  那双稚若幼鹿的眼睛望着他,令皇帝避无可避; 该说些什么呢,他束手无策,面对这样的小赖皮该当如何应对呢?
  好在一声显著的咕咚声解救了他,皇帝循声望去; 小徒弟耷拉着眼角向上看他; 犹豫着开口; “徒儿饿了。师尊。”
  皇帝听了面上一热,方才那股不自然冲散开去,是啊不管旁的,他是她的师尊,岂能叫她拿捏了去?他嗯了一声,将方才的事揭过。
  “清静经且放一时,进了膳再抄。”
  星落在桌案前趴着睡得很不好,仔细一想,早膳同午膳一口没进,这会儿胸口便十足烦闷,撑着桌案站起身,眼前便是一黑,接着便通体生寒,一下子跌回椅中。
  皇帝心口发紧,见她这幅情状,疾步过去,俯身看过去,只见她面色煞白,光洁的额上生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皇帝不敢动她,这便高声唤阮英:“去宣太医。”
  椅子太硬,皇帝蹙眉,叫几位宫娥来,将星落抬上了床榻,又见她似乎冷极,又扯了条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这般一折腾,星落却还是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皇帝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轻声唤了一句太甜女冠,见她不应,又唤了一句黎星落,眼前人紧闭双眸不发一言,倒不是像是昏过去的情状,皇帝眉头蹙起,再唤了一声国师。
  星落方才那一下晕眩过去,胸口烦闷几欲呕吐,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陛下唤她的名字,声音一下一下地传入脑中,由模糊转清晰,星落缓缓睁开眼睛,语带疲惫:“师尊,您这般唤我什么事?”
  皇帝见她醒转,登时便放下心来,手心微凉,竟是一手的汗。
  “无事,只是想听听叫哪一个顺口一些。”
  领着太医小跑着进来的阮英乍听得这一句话,简直要绝倒:陛下啊陛下,您怎么连句关心的话都不会说。
  星落此时有些手脚发软,见太医来了,乖乖地伸出了手,任太医诊治。
  太医姓江,年过不惑,乃是专掌陛下脉案的御医,这么些年来,从未在陛下寝宫见到过姑娘家,今日也算是开了眼了,他认认真真地为星落诊了脉,紧蹙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姑娘,可曾进过午膳?”
  听到这个,星落嗯了一声,委委屈屈地一抬眼,望住了陛下,“何止午膳,早餐也没吃,您折腾徒儿一整天,连口吃的都不给,就喝了点儿茶水……”
  江太医眉心一跳,再看天光昏暗,室中只燃着几盏宫灯,容色清绝的小姑娘窝在被中,下巴颏抵着被子角,方才那一会儿的晕眩劲儿一过,她双颊便显出一点红晕,便是连眉眼间都带了些红润来。
  再观床榻上,被褥凌乱,一侧桌案上物事也不规整,其上还堆叠了几件儿衣裳,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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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太医心下讶然,暗忖这里怕是方才经过了一场鏖战:陛下从未有过经验,怕是初尝人事,有些放纵了,听这小姑娘说话,莫不是从昨夜起直到现在,陛下都在同她痴缠?
  想到这里,江太医不禁看了陛下一眼。
  皇帝的视线带着审视,也看了江太医一眼,江太医连忙将头低下,只小心翼翼地向着星落道:“臣把脉得知,姑娘素日里身体应是十分康健,今日气血稍有不足,才致头晕目眩,已臣所见,应当是未进膳食的缘故。”
  歉疚慢慢地从心底浮出来,皇帝负着手,眼底有郁色凝结。
  他午间便往军机处理政,再回来时已然暮色四合,小徒弟在这里无人照应,怕是难熬的很。他思忖着,或许御前应当多一位晓事的宫娥才是。
  他看向阮英,阮英弓着腰,道:“奴婢方才一回来,就叫御膳房备餐,估摸着世间,这会儿便奉上来了。”他又向着星落恭敬道,“奴婢叫人在外头买了两大篮泰白象的糖,听人说,气血亏时,吃颗糖便会好一些。”
  他自作主张了一回,向上觑了一眼陛下,却见他眼中有赞扬之色,阮英心道这回稳了,忙叫内侍们将糖盒子提了过来。
  “这里头有糖椰丝、梅子糖、蜜饵饼、还有玫瑰糖八仙果,您先啃着,一时再用膳。”
  星落眼睛亮亮,泰白象是帝京最顶级的糖铺子,每日供不应求,逢着宫里有需求了,还会歇业好几天,小时候爹爹和哥哥们常买给她吃,后来上了老君山带了一些过去,这些时日再回来还没吃过呢。
  她跳下床,往桌案前一坐,将那些漆盒一一打开,捡了样子漂亮的先放在口中,登时甜蜜由上往下跑,直跑进了心腔子里去。
  皇帝望着她心甜意洽的样子,不自觉唇角微仰,看了一眼阮英,阮英也看了一眼陛下,那眼神仿佛在说,您瞧,哄姑娘家开心就是这么简单。
  皇帝心情愉悦,倒也没追究阮英这得意的一眼,往那膳卓前坐了,江太医垂着手走过来,见离姑娘的位置远了一下,这才躬身向着陛下说道:“陛下,①道家有云:‘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虚、炼虚入道、乃至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您身有真阳,理应徐徐送出,今日骤然倾泻,恐会对龙体有损益……”
  他斗胆抬头一观,但见陛下眼底戾气骤起,连带着面色都铁青了,他吓的跪倒在地,“陛下,臣不仅是为了您,也是为了您的姑娘,来日方长,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因他这一句话带着恐慌,直将那桌案前正埋头啃糖的星落惊得抬起了头,皇帝何其明锐,一下便感知到星落抬起了头,心知这太医说出来的话四六不懂,听到小徒弟的耳朵里,实在难堪。
  他甚至想一脚踢死江太医,此时只得微抬手,掩在唇畔清咳了一声,叫人把江太医给轰出去。
  阮英听得真真切切地,却不敢笑,憋着气过来服侍陛下,却在近前的那一刻,瞧见陛下的脸颊上多了两抹可疑的红。
  那一厢姑娘还在啃糖,陛下却起了身,大踏步往殿前去,满帘的雨色扑面而来,凉风一吹,陛下再回身时,面色便已回复了一贯的雪玉白净。
  这一会儿功夫过去了,皇帝平日用来批阅奏折的龙案上全是取下来的糖纸,皇帝走近前,屈了指节在桌上敲了一敲。
  “别吃了,牙都吃坏了。”他叫她起身进膳,“吃了饭赶紧家去,没得惹朕生气。”
  星落不情愿地搁下手里刚拿起来的糖,将嘴巴里的糖用舌头从左推到右,又从右推到左,那双颊就一会儿鼓这边,一会儿鼓那边,样子可爱至极。
  “这么说,清静经不抄了?”她吃了糖心情好极了,见陛下往膳桌去了,便跟在后头亦步亦趋,“要不,您帮我抄吧。”
  皇帝都被气笑了。
  “朕罚你,朕来抄,那是罚谁呢?”他坐下,看宫娥为星落搬来了绣凳,小徒弟就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坐下了,“不许嘀咕,莫不是在骂朕?”
  这个大帽子一扣,将星落吓了一跳,愕着双眸看他,“您说什么呢,您是我师尊,又是天子,我怎么敢骂您?”
  皇帝命人为她布菜,冷眼看她,“修道之人动手不动嘴,若是对朕不满,来打便是。”
  星落更是慌张,百口莫辩。
  “您要明白,我若是打得过您,我还骂您干什么?”
  这话一出,星落楞了,皇帝也愣了。
  趁着陛下没醒过来神,星落赶紧埋头用饭,许久却未听见头顶有什么动静,星落捧着小碗向上看过去,陛下并未曾用膳,只在一旁高坐着,手里随意拿了一册书在翻,神情淡漠,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她方才脱口而出的真心话,只一心沉浸在那本书里。
  星落动了动眉毛,只觉得自己预料错了,这便静静地用餐,半晌过去了,陛下那厢也是静默着的,只有偶尔有书册翻动的声响,簌簌一过。
  雨日的气息湿润清新,殿外廊下雨丝连成一线,密密地织成了一张网,星落吃饱了,便有宫娥奉上漱口小盂,又递上了帕子拭手。
  接下来应当干什么呢?星落站起身,挠了挠脑袋,先往龙案上抱了装糖的漆盒,再近了陛下身前,小心翼翼地说:“师尊,我家去啦。”
  皇帝嗯了一声,头也不抬,视线依旧在书上。
  “记得抄清静经。”
  星落哦了一声,挠了挠鬓边,“徒儿的心很清净,对您一点不该有的心思都无,这经就不抄了吧。”言舌
  一霎之间,皇帝的心沉入了气海之间,再也漂浮不动,他执书的手指微动,乌浓的眼睫却不动,令人窥探不得天颜。
  “朕亦是。”
  阮英偷偷叹了一息,过来请姑娘,引着她到了殿外,扶上了御车。
  这车乃是陛下在宫中雨天出行而用,马儿在前闲适踢水,巨大的黄罗伞盖覆在其上,前后皆有风帘挡住了风雨侵袭,星落在其中掀了一角,遥遥地看进了殿中。
  陛下依旧高坐着,那双腿长的无处安放似得,执卷的手指青白修长,那颜色如琼脂玉雕,再向上看了一眼,陛下依旧垂着眼睫,不知晴雨。
  星落舒了一口气,阮英便在外说着:“陛下赠您的道袍,今晚奴婢回派人送至国公府,还请姑娘安心。”
  听星落在里头轻轻嗯了一声,阮英这便命起架,又使几十护卫随在身后,护送着姑娘去了。
  到达仙鹤门前已是雨丝绵密,城门打开,便见着十好几个人站在门前,星落掀了帘,便见那些人皆是亲长,娘亲领着两个哥哥,十几个家丁在门口候着呢。
  见自家女儿坐着雕刻着金龙的御车而来,容夫人同自家两个儿子不约而同地对看一眼,都觉得受到了惊吓。
  便有宫娥打伞,接引了星落下车,一路扶着送出了仙鹤门。
  一出门,容夫人就将女儿塞进了车,好一顿问。
  “如何去这么久,陛下可为难你了?”
  话是这么问,可容夫人心里总有些忐忑:糖墩儿可是好人家的闺女,决不能不清不楚地叫天子给占了去。
  好在女儿摇头说未曾,认认真真地同她说话:“您可不知道,原来陛下就是女儿在老君山拜的那位师尊,女儿乍一知悉这件事,直吓的魂不附体,后来就觉察出好来了——陛下是女儿的师尊,那往后再刁难女儿,可就说不过去了!”
  容夫人也一喜,先不说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只说陛下成了女儿的师尊,再娶为皇后可就不合适了吧?到底是有违人伦了。
  这般一想,容夫人就觉得万事顺意起来,如今女儿成了万乘之尊的徒儿,近来又被封了国师,府里求亲的门槛眼看着就要踏破了吧。
  虽说女儿还小,不过十五岁,可慢慢挑慢慢选,总能挑到好的。
  这一厢容夫人喜上眉头,同女儿一道回了家,到得晚间,星落惦记着世仙的事,先让人去后所找青团儿的哥哥刑铨来,青团儿回来说哥哥出门子去了,约莫一会儿就回来,星落心里记挂着事儿,横竖也没什么玩的,这便往自家府邸的西小门去,打算在门前的巷子里站一站,等等刑铨。
  安国公府占了一整条街,西小门前的街巷叫做青鱼街,因一头是死巷,便不常有人走动,地上的青石砖都有些破败,平日里也只有些游街串巷的走货郎偶然走错了,才会来。
  巷中植了几株细叶槐,树冠盖住了巷子的天空,多大的雨落下来,都成了零星雨点,青团儿为星落举着伞,俩人刚出门子,就觉出几分凉意来,青团儿就回去给姑娘拿披风,星落横竖无事,便低着头,迈了门槛,见台阶下青石砖上有绵密的青苔,侧旁还躲了一只小雀,星落这便顽皮心起,蹦了起来,跳了一跳,正落在台阶下方的青石砖上。
  只是青石砖年久失修,好些都是空的,星落这一蹦起落下,青石转下立时就迸出了泥水,溅的老高,直溅了星落一身,以及眼前的这一双靴子上头。
  咦?眼前的一双靴子?
  星落吓的一个激灵,差点没仰过去,一只青白修长的手却伸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雨中拉进了伞下。
  星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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