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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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眼前的一双靴子?
星落吓的一个激灵,差点没仰过去,一只青白修长的手却伸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雨中拉进了伞下。
星落被笼在伞下惊魂未定,仰脸向上看,只见昏昏的雨色下,来人孤意在眉,清冷在眼,白净的面庞上沾着几道污泥,好似明月染了尘一般,显出别样的英俊来。
他蹙着眉,拿着星落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抹了两下,没好气地望住了星落:“擦。”
作者有话说:
(1):引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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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常清静经(下)
这般清寒的嗓音除了陛下没谁了。
星落一颗心落定; 可惜手被陛下捉着,指尖划过他的面颊,即刻就沾上了一些泥水。
她拧起了小眉毛; 手指一动,就把指尖的泥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在了眼前人的面颊上,惹得他眉头轻蹙。
“这,这是我家门口吧?您怎么站在这儿啊?”
她的语气轻快; 说话的时候还因不确定; 往伞外探看了一眼,确信无疑是自家门前; 这才理直气壮地盯住了陛下。
皇帝拿住她的手,又在自己脸上拭了拭; 这才放开她。
“朕,遛狗。”他抬手摸了摸鼻尖; 眼睛里有强装的从容; “这是你家?”
他举着伞往后撤了一撤; 仰头看了看国公府的高墙,装模作样
地哦了一声; 再回身拿伞遮住了星落。
“雨势太大,朕来这里避雨。”他坦坦荡荡; 眉间挂了一星意得之色。
星落狐疑地看了一眼巷外的天空,雨色涳濛,雨势并不大,再低头看陛下的袍角; 天水青的颜色干干净净; 唯有几抹泥痕在其上。
“禁中那么大还不够您遛狗?狗呢?”
起初的慌乱一过; 皇帝便又恢复了那副不可一世的骄矜模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狗丢了,朕正在找。”他随口一答,有些期待,“倒是你,为何从此门而出?”
问出了这句话,皇帝忽得便紧张起来,他原本就没打算碰着人,大门太瞩目,便来小门走一走、看一看,没成想门一开,打里头蹦出个蚂蚱精来。
说不得就是他在门外徜徉,惹起府里的注意,小徒弟同他心有灵犀,这便专门见他来了。
他的眼神里有期待,可眼前的小姑娘却很困惑,皱着小脸看他,“这里是我家呀,我从哪个门出都很自然呀。”她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往四下看了看,语带埋怨,“您又丢狗。您还记得老君山上那只獢獢犬吗,合贞女冠说是您去修道时,落在山上的,这几年徒儿养着它,废了老鼻子了。走丢的又是哪一只?这会儿天黑雨落的,上哪儿找去啊。”
是啊,上哪儿找去啊?皇帝举着伞,眉间一动,本就是个随口说的理由,压根就没带狗出门,在外头就是找上一年也找不到。
“这只是太皇太后跟前儿养着的,叫蔻蔻——若是真走丢了,太皇太后怕是要吃不下饭了。”
星落啊了一声,抬起头,眼神便带了几份焦急。
“是不是清溪手里常抱的那一只?您遛什么不好,如何能遛它啊?”蔻蔻是一只巴儿狗,毛长长的,头上常扎小辫儿,十分优雅的样子,雨地里遛它,争如遛个拖把。
星落急了,“您可真有意思,下着雨您满帝京的遛狗,这狗回去还能要么?”
皇帝嗯了一声,垂目望她,“便是在这一带丢的,朕虽对此地形不熟悉,但多找找应当能找到。”
陛下的语音带了些鼻音,便有几分沉郁,外加些微的可怜……可怜?星落瞳孔一阵,仰面看向陛下。
此时巷外雨声簌簌,巷中雨色涳濛,安国公府西门廊下两盏气死风,溶溶的光色正落在陛下的面庞之上,显出雪玉一般的暖白色来,面上那逐渐消融的污泥浅浅几道,鬓边粘了一缕湿冷碎发,陛下垂目,乌浓眼睫下的冷眸中,星落第一次看见了可怜。
像一只被雨打湿了的狗狗,眼神凄楚。
星落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来日方长,刑铨明日再找也不晚,这便仰头看向陛下。
“要不,我陪您找吧,下着雨,狗狗若找不着家,怪可怜的。”她拿手指指了指自家的小门,“您等我一时,容徒儿进去知会一声儿。”
皇帝心中怦然,嗯了一声,只是话音未落,便见巷子口乒乒乓乓的,似乎还有火光乱晃,似乎有人动起了手。
没一时阮英就跑了过来,也不顾脚下青砖乱响,急急禀报,“陛下,国公府黎四爷领着家丁过来一顿乱棒,您看如何处置。”
星落讶然,“是我四哥哥,万万不能打起来。”
皇帝便叫阮英把人领过来,“朕同他说。”
阮英应了声是,因是微着服,改了宫中的衣着,阮英便也没说什么,直将气势汹汹的黎立观请了来。
黎立观虽不似黎立庵活络,素日里也很寡言,但遇着事儿了绝不怵,此时领了一队家丁,涌入了后巷,远远儿地就喊起来。
“哪里来的贼匪?”他提着灯,大踏步地走过来,“门房说你在我家后巷枯站了了半个多时辰了,欲行何事?本公子且告诉你了,黎大将军即刻便要归家,仔细你的脑袋。”
让陛下仔细脑袋的,除了几年前阵前的蛮人大王子,也就是黎立观了,星落琢磨了一下四哥说陛下站了半个时辰的事,听见四哥在旁嘘了一声儿,喊了一声四哥哥,“这是我师尊来瞧我来啦,你别着恼呀。”
黎立观万没料到自家妹子也在,心里一惊,把手里的灯往上提了提,正照在星落的脸上,他忙唤星落过来,“如何你也在,别被歹人哄骗了去,快来哥哥这里。”
星落自然是听哥哥的,从陛下的伞下挪了出来,用手指又指了指陛下,“真是我师尊,你别不信。”
皇帝是糖墩儿师尊一事,黎立观并不知情,见妹妹挪了出来,黎立观一把拽过了妹妹,掩在身后看向那伞下人。
皇帝将伞向上举了举,露出真容来,黎立观心一跳,那一日仙鹤门面圣,陛下那一声舅子实在令他进行深刻,极英俊的相貌也深深映刻在他的心里,此时在自家后巷竟然见到了不可思议之人,黎立观这便抛了灯,领着一众家丁郑重下拜,口呼万岁。
眼见着地上的青石板被众人一跪,溅出了无数泥水来,皇帝眉心一蹙,叫黎立观起身。
他平心静气地同他解释,寻了个体面的理由。
“朕微服私访,路过此地躲雨,未曾想竟是国师的居所。”
黎立观称是,暗自思忖,门房来报,说有一人往自家后巷驻足许久未出,他便来门前查探,却察觉了左近的屋顶同树冠上,似有暗卫停留,他这才领着家丁出来。
却不想竟是陛下在此。
联想到陛下那一日唤出口的一声舅子,再想想家中这几日对于宫中欲迎糖墩儿入主中宫的猜测,这便心下有些了然。
他迟疑,对面再是万乘之尊,也不好将妹妹送过去,只犹豫了一时道:“夜色已深,学生恭送陛下。”
星落惦记着那只叫蔻蔻的巴儿狗,犹豫着同四哥哥小声说话:“哥哥,陛下的巴儿狗走丢了……”
黎立观愈发地不同意了,他如今十七岁,已然有了心上人,大约有些懂得陛下的心思,他不理会星落,只拱手向着陛下,并不作声。
这样不畏强权之人倒是少见,常人若撞上了九五至尊,怕是诚惶诚恐,这小子却十分坦荡。
皇帝清咳一声,阮英便上前来为他举伞,又恭敬道:“启奏陛下,方才亲卫军来报,蔻蔻找着了——打雷吓的跑进了民居里。”
星落长舒了一口气,这便向着陛下说道,“您淋雨啦,要不去徒儿家中喝杯茶,暖暖身子?”
皇帝晚间的确坐立不安,只觉得一颗心四下不靠,跳动的厉害,摸着什么看见什么,小徒弟的脸便冷不丁的出现,他无法专心做任何事,索性换了常服,微服往安国公府来,想看一看这小徒弟的住所。
可惜近乡情怯,他不愿打扰百姓,这便绕进了后巷,只是不知为何,脚步再也动弹不得,枯站了许久。
这一时他目光流连,见星落出声邀约,倒是正中下怀,这便应了一声,仍命暗卫隐身,只由阮英陪着,入了安国公府。
因夜色太深,国公府的老夫人早已睡下,黎立观欲禀报容夫人,也被陛下制止了:“朕不愿惊动府中人,在花厅喝碗热茶便可。”
因是天子之言,黎立观不敢违逆,这便不惊动府中人,引着陛下往花厅坐了。
热茶一盏奉上,皇帝小酌一口,这便看向黎立观,问起黎大将军来。
“你父亲前些时日有奏报,言说这几日回京,朕还等着为他接风呢。”
星落许久未见爹爹,此时听了陛下的话,兴奋地望住了陛下,皇帝何其明锐,立时便感受到了来自侧方那一双炽热的眼神,右半边面颊便有些灼烧之感,令他心跳不已。
黎立观应了一声是,恭敬作答:“算着时辰,今夜应当到府,学生的母亲如今正在永定门前候着。”
皇帝一扬眉,有些惊喜的况味,“朕竟是来的巧了。”
只是话音刚落,却听外头有人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及近的来了,黎立观听出了是母亲的声音,一阵惊喜一阵惶恐——这是在母亲又在收拾父亲呢呢,被陛下听着了,可如何是好?
外头娘亲吵嚷的声音越来越近,言语中竟带了糖墩儿、庵哥儿、观哥儿等人,黎立观刚想出声制止,娘亲已然争吵着进了门。
“半载了,你给父亲写信,给娘亲写信,甚至给大归了的姑奶奶写信,竟将我给忘了!”
“这日子不过也罢,孩子我带走一个,其余的你养着。”容夫人抹着眼泪进来,也没注意到家里有生人在,见两个孩子都在花厅坐着,这便一张口问住了星落。
“糖墩儿娘的心肝儿,娘亲同你爹爹和离了,你跟谁?”
后头跟上来一位高大如山的男子,样貌生的极其英俊的,一进门看见了正座上的皇帝,登时便愣住了。
容夫人也愣住了。
星落尴尬地嘶了一声,看看正坐上的陛下——陛下难得来一趟臣子的家中,竟撞上了夫妻吵嘴,最尴尬地是撞上了这样的问题。
她拧着眉头,望了望爹妈四哥,再望了望陛下,尴尬极了。
“要不,我跟我师尊吧。”她试图说个俏皮话,缓解气氛,“他还能带女儿讨饭去呢,多有意思呀!”
第41章 银海生花
小女儿俏皮的话音一落地; 前所未有的寂静就笼罩了一整个花厅。
皇帝高坐正堂,暗自疑心自己的心跳声会否太大,叫周遭人听出了端倪。
堂下的夫妇俩; 男子高大如山,有着如明月晨星一般清朗的好相貌,女子娇美如画,眉眼间那一分娇嗔将散未散,此时却带了几分惊吓和愕然;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风烟俱静的当口; 忽有一声清朗的笑响起,紧接着便有年轻男子说着话入内。
“娘亲偏心; 缘何只问糖墩儿,不问我同四弟跟谁?爹爹常年在外……”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却在入室的一瞬,看清了那正座上清俊疏朗的人; 他心中一紧; 当即姿态潇洒地一撩袍角; 向陛下屈膝拱手,语音郑重诚恳; “臣自然是追随陛下,白首不渝。”
黎立庵这一半跪; 立时便提醒了在场诸位,将从战场奔赴而来的大将军黎立贞即刻便醒了神,偕夫人容氏向陛下行礼问安。
黎立观在一旁头皮发紧,见满屋子的人都已回归正轨; 松了一口气; 随着父母兄长屈膝行礼。
“陛下威德四海; 学生日夜苦读,盼望能为陛下效尺寸之力,以身许国。”
黎大将军觉得很悲哀。
以身许国这般好词好句,怎么看都应该是专属于他这位守边大将军的,小儿子却擅自拿了去,叫他无词可用,无话可说。
他拱手望向陛下,朗声道:“臣征战半载,一朝回京,竟得陛下亲临,臣感恩不尽,叩谢天恩。”
黎贞吉说完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陛下身旁,正红着眼睛站着看他的小女儿。
上一次见女儿,还是两年前,他同夫人一起上老君山探望她,那时候女儿还未抽条,身量不似今日这般高,稚气未脱,圆润可爱,今日再见,虽神情仍带了几分孩子气,可眉眼间却已有几分沉稳。
皇帝神情微动,站起身,虚扶了一把黎大将军,命人为他同夫人看座。
在场诸人纷纷而起,皇帝心原本因星落的一句话,而狂跳不止,此刻却慢慢儿地落入了实处。
千百年来,天子愿江山永固,将相愿边境安宁,建功立业,读书人愿为天地立正心,为生民立命,而黎明百姓则愿天下太平,五谷丰登。
黎贞吉出身安国公府,世袭罔替的权贵公爵,却甘舍锦绣窝,守卫边境数二十年,立下赫赫战功,同许许多多的武将一起,为着江山稳固、天下太平耗尽了心血,也让读书人更能心无旁骛、一心向学,乃至实现为往圣继绝学,开万世之太平的崇高之愿。
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心泉必然纯净,虽因他之故被送入仙山,又因他之故无师教导,脾性娇纵了一些,可她才十五岁,来日方长,总有晓事明理的那一天。
皇帝忽然心脑清明,有些尘埃落定的安稳之感。
他目光落在黎大将军的眼睛,其中还有几分行路的倦色,皇帝眼中光华微动,又望住了容夫人。
“将军在外保家卫国,夫人操持家事,养育儿女,实属不易。”他温言,顿了一顿。
容夫人一颗心也慢慢落定,听着陛下的话音,竟不似要追究她御前失言一事,这便暗自舒了一口气。
皇帝目色温和,缓缓道,“……容夫人膝下,黎立庵斩获今岁武举头名,黎立观勤学苦读,听闻学业也有小成,朕乃是青年天子,最乐意见到的,便是国中青年勤勉、有志,未来辅佐社稷,为国效力。”
皇帝略略侧过脸去,身旁立着的小姑娘正扭头看他,像是目含期待,皇帝微微扬眉,唇畔牵了一线浅笑。
“古语有云,治国平天下之权,女人家操之大半,盖以母教为本也。容夫人听封,”他略过了星落不提,神色微肃,“加封容夫人为二品郡夫人,择日由中书科缮写,由内阁诰敕房加盖御宝颁发。”
容夫人有点儿发懵,乍一回府,御前便失了言,哪知陛下不仅不降罪,还加封了二品郡夫人,她原本不过是三品诰命,如今竟只比自家婆婆薛氏低一等了。
她懵然,黎贞吉却轻撞了撞她,协同妻子一道谢恩。
因时辰将晚,皇帝清咳一声,道:“朕今日来的匆忙,改日朕再择佳地为将军接风。”
这是要走的意思了。
黎将军等人便叩谢圣恩,皇帝站起身,阮英便往前扶了一步,皇帝余光看到了一旁的星落,失落之感浮上心头。
人的欲念啊,便是步步升高,原本不过是想驻足国公府前,看一看她出生生活的地方,现下被迎进了府中,竟又生出了几分想要她相送的期盼。
皇帝清咳一声,按下那些暗生的贪念,笑称不必送了。
阮英暗觑陛下神色,敏锐地捕捉到了陛下眼中的一抹失落之色,心下立时便有了计较,向着一旁的亲军护卫使了个眼色。
一行人簇拥着陛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