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薏妃传-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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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万人之上陪我,我们一起站在云巅之上。”
“皇上,我从前爱的深切,想着一定要跟你生同寝死同穴,可是世事变迁不如人所料,终究物是人非。我如今说什么都毫无分量。皇上若是想,天下人谁敢反抗?就是我不要命,我阿妈额娘和妹妹还要活呢。”
明铎还想再说什么,只刚张了嘴说一两个字,静语就挣扎着从他身上起来。
“皇上吃醉了,臣妾告退。”
才出了养心殿的门,小夏子早在门口候着了。
小夏子替静语着急,在门口哭个不停,见静语出来赶紧拥过去,说:“娘娘,您可出来了,奴才在外头担心的要死。娘娘出门儿没叫个随从奴才远远的跟着,眼见着马尔泰氏打了主子,心里着急可一下子跑不过去,奴才央求旁边儿的人才递了话回咱们春禧殿去,谁知皇上也听说了,皇上亲自来把主子抱到了养心殿,主子整整昏了五天五夜如今才醒来,可把奴才们吓坏了,铃儿和药柔如今正在宫里侯着呢。”
静语落泪却不管它,任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也不擦拭,“走吧,回去吧。”
小夏子见静语这般哭的更凶了,弓腰用袖子抹着眼泪说:“娘娘放心,皇上已经杖责了马尔泰氏八十大板,拿走了搭理后宫的权力,往后这宫里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娘娘了。”
一仆一主继续向前走着,静语迎着春风流泪,“走吧,走吧。”
刚刚迈进春禧殿的门,铃儿药柔就匆匆迎上来,双双泪目,“主儿回来了,奴婢炖了主儿爱吃的肘子,主儿快尝尝吧。”
静语点头,跟着进去了。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那里吃肘子,一旁站着铃儿药柔在那里擦眼泪,铃儿哭的直咧嘴,“娘娘出门儿也不带人,还是听了养心殿的消息才知道,我和药柔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都不知道该求谁去帮忙,娘娘如今总算是回来了否则我们是连饭也吃不下。”
静语抱着肘子啃,憨憨的笑,“哪里能这样?日后就是天塌了也是要吃饭的,你们可吃过了?若是没有,就一起坐下来吃吧。”
铃儿和药柔哭着使劲摇头。
就在这时春禧殿来了不速之客,小夏子跑进来说:“主儿,养心殿的刘公公来了。”
静语刚抬头错愕,刘公公就进来了,一脸的慈悲假笑,恭恭敬敬的看着静语说:“贵妃娘娘,皇上有旨快起来接旨吧。”
铃儿药柔也惊,扭头看静语的意思,静语落落大方问:“还请公公宣旨。”
但静语并不跪,刘公公笑,“皇上特地允了娘娘不跪,娘娘站着接旨就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薏贵妃郭络罗氏贤良淑德,温婉恭顺,嘉柔睦清,自入宫以来诞育公主太子功绩可嘉,且多年以来与朕伉俪情深,如今后位空玄,特封郭络罗静语薏贵妃为中宫皇后,居所皇后亲定,择黄道吉日行册封礼帝后大婚。”
刘公公宣读完了圣旨看着愣神的静语笑着说:“皇后娘娘,接旨吧。”
静语歪头,苦笑说:“要封皇后?他怎么不亲自来跟我说?如此一来成了众矢之的骑虎难下,不怪他心狠。”
而后盈盈跪下,“臣妾接旨。”
“奴才先恭喜娘娘了,娘娘可准备好待客吧,没过一会儿六宫就都有人来送礼物拜访娘娘了。”
“呵,公公走好,春禧殿的门要关了。”
静语不卖他们的面子,刘公公赔笑走后静语就让小夏子锁住门,四个人关起门来喝茶聊天好不快活,根本不管外头敲门喊叫想要拜见的人。
养心殿
“你说皇后锁住了门?”
刘公公跪在地上回话,“是,奴才前脚出去皇后娘娘就把春禧殿的门关住了,想来现如今春禧殿外头等着拜见的人都要把门拍烂了,皇后娘娘是一个也不见。”
明铎着一身黑裳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的望着春禧殿的方向,“你去把春禧殿外头的人全都赶回去,别找了皇后清宁,再把朕备下的聘礼用红木抬过去,定要绕的远些让满宫的人都看见了。再安排月禧到时候朕与皇后大婚时策划打理细碎,再给皇后恭恭敬敬的敬一杯酒,这期间若是出了半分岔子,朕都算到她马尔泰氏头上。”
刘公公吓个不轻,赵前些日子的局势来看,这宫中最得意的还属月禧贵妃和湘妃冰妃,可如今只是春禧殿那位昏了一遭就变了天,果然不敢轻易揣测圣意,如今春禧殿的娘娘成了皇后自己可要下点功夫了。
“皇上,公良府上的二小姐什么时候进宫呢?奴才好安排着。”
明铎捻着手里的佛珠,随口说:“公良氏跟朕说他家二小姐是无比聪慧机灵的,雄韬伟略聪明才干诗书礼仪女工刺绣医术天文没有一个落下,我真是这样的人进了宫,朕倒怕她想要逼近后位,所以留了马尔泰氏,她倒是个耐性好的,从颐澜身旁一直跟到现在才算抬起了头,可她不该目中无人,春禧殿的人这满宫里谁也动不得。”
明铎撇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刘公公,“马尔泰氏依着你一路上来,她不傻也不蠢,以后要是不想过从前的日子就老实的听你的话,咱们相安无事。”
地上刘公公跪的心惊胆战瑟瑟发抖,从前也是巧合结识了如今的月禧贵妃,也是志趣相投互相帮持,一个成了御前大太监一个成了得宠贵妃。可没想到,这些暗地里的勾当全让皇上知道了,刘公公正满头大汗一滴一滴的往养心殿的地板上砸,明铎笑着说:“快去吧,若是春禧殿的门坏了,你的头也就不在了。”
刘公公吓得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湘嫔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看着明铎说:“皇上到底还是心疼皇后娘娘的,不过听说姐姐是见过公良氏的?”
“是玉沁婚礼时见过。”
明铎看湘妃笑,“不是让你去春禧殿瞧过她了,怎么不再去了?”
湘妃苦笑摇头,“我若再去,姐姐怕是要打我了,她不愿听的事情我偏要讲给她听,不是等着被打吗?”
过几日帝后大婚极尽奢华,马尔泰氏不敢有半分怠慢,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好容易到了如今的地位却又要重操旧业干起操劳看别人眼色行事的活。
虽说皇后亲选中宫所在可静语仍旧要住在春禧殿,从春禧殿到养心殿铺了厚厚的红毯,一路上的礼官无数,人们都笑着每个人都开心极了,铃儿药柔引着的静语凤冠霞帔明眸皓齿,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刚入宫时的模样,一身衣裳是京城最好的八十八位师傅熬了三个月才做成的,分量十足,上面缀的珠玉若是放在脸盆里可抵慢慢一盆了,穿着蜀锦鞋,如此这般静语走每一步都十分费力,行册封礼,大婚礼仪繁琐至极到夜里时终于撑不住了。
“药柔,我乏了,跟皇上说我先睡去了。”
罢了静语就直接躺在了养心殿的红床上睡去了,一身的装束也懒得卸下,铃儿只好在一旁仔细着取下一些大物件也好让静语睡得舒服些。
“皇上,娘娘疲惫乏力方才险些跌倒,如今已经歇息下了。”
明铎正忙着大婚的礼节,听药柔来报,刚还喜笑颜开转眼就紧皱眉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那皇后可进了晚膳?身子还好?”
药柔点头,“只是乏了,这一天都没有歇过,娘娘累的不轻。”
明铎扔下众人去起身就去养心殿了,一路急匆匆的谁也顾不上。
到了养心殿眼见了静语迷迷糊糊的喝下一碗粥才放心,外头紫禁城的烟花响了一夜,养心殿的红烛也摇曳,红床上的红帐子艳的扎眼,静语一夜也没睡好,明铎偏要来挤,二人都睡得腰酸背痛不舒服极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才醒来。
“皇上醒的早,怎么不先去用膳?”
“等你起来一同才好。”
“皇上原不用如此,再多都无益臣妾想回春禧殿了,皇上慢用。”
罢了静语抬脚就出了养心殿,明铎肚子用早膳。
一个月之后,公良府公良淡入宫,刚进宫就封了静嫔,赐居新修的钟粹宫,奢华至极,公良家的女儿肯进宫就算给爱新觉罗面子了,如何能不给最好的。
春禧殿
“娘娘,钟粹宫静嫔来请安了,就在外头侯着。”
静语正坐着绣花,轻叹一口气说:“不是说了都拦着,我谁也不想见。”
“静嫔新进宫按规矩是要拜见皇后娘娘的,而且刚刚静嫔说娘娘会想见的。”
“那便让她进来吧,这么些年她也长大了,也算老朋友叙旧。”
静语搁下绣花绷子亲自起身倒茶对着进来的公良淡说:“来,喝茶。”
公良淡穿着一身儿的素锦只略施粉黛,全然看不出是公良府里的人。
静语坐下看她说:“看吧,我说你总得进宫。”
公良淡轻笑,一屁股坐在静语旁边说:“你说的不错,可我当年说的还作数。”
“司空景又不敢跟皇上抢女人,这天下谁也拗不过政治江山,要你进宫可不是为别的,在外头你只能是为妻为母,而在这儿天地就不一样了,后宫需要你来制衡,前朝稳定也有你一份。”
公良淡转头看着静语,上下打量她说:“如今你看着大不如从前在府中见我的时候了,怎么憔悴这么许多,果然是这宫里是操磨人的,怕是过几年我也能成这样。”
摇着头笑。
静语轻啜一口茶,缓缓说:“在这宫里不想变老变憔悴,不动心便可,别信。”
公良淡饶有趣味的看着静语笑,“怎么,当日里我哥哥嫂嫂成婚时你和他还如胶似漆呢,莫不是如今日子久了感情淡了?可不能呀,那日你们和我说话去晚了,他可是连皇上的面子也不顾让留了菜,一晚上眼睛都没离开过你,情深至此不该轻易这样啊。”
静语的心情顿时如山雨欲来,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两句话,“旁观不知其中意,你去吧,我想歇着了。”
公良淡撇嘴行礼就走了。
众人都这样说,从前多好多好,可不是局中人怎么知道其中的伤和苦?想到这里又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许多人又浮现在了脑子里,静语摇摇头睁开眼苦笑,不能如此否则又要浑浑噩噩的醉几天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情不知所起,刻骨铭心
永盛二十年万寿节湘妃献倾城舞,龙颜大悦赐封号长乐,从此宫里是唤长乐娘娘的;饶贵妃又诞下一子为十二阿哥修合深得皇上太后喜爱,冰妃也诞下一位公主,皇上赐封号嘉禾。
一切都是盛世的模样,一切好像也越来越好,可这都是相对而言,你看中的都在都好你就觉得生活美好未来可期,可你看中的你在乎的都一个一个的死了离你而去,你仍觉得世界美好未来可期吗?
春禧殿
“外头烟花爆竹的声音太大,吵的我连觉也睡不好,你就把门窗关紧了,一丁点儿吵闹我也不想听见。”
静语躺在小木床上正睡得香,就被外头庆祝明铎生日的烟花爆竹吵醒了,嘴上说着烦人,其实倒感谢这吵闹声,正梦见了姐姐走的时候哭的不能自己,幸好醒来了,否则又要伤心许久。
可是,如今除了梦里也没有别处能再见姐姐了。
静语披着薄衣下床来,赤脚走到窗边,抬头看满天烟花绚丽,少有的恬淡笑着,“这东西果然是好的,如此绚烂美丽,怎会有人不爱?”
而后垂眸苦笑,竟哭了起来,起先还只是啜泣后来越发不可收拾最后全身伏在窗上身子起伏的嚎啕大哭,丝毫不顾体面和日子。
哭着哭着用头去撞窗子,十分用力的号哭撞着,仿佛心里有万般委屈和痛苦,不知道什么时候明铎竟进来了,连一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远远站着看静语这般,明铎攥紧拳头红着眼眶看静语,七尺男儿天下之主此情此景也不免落了泪来,扑过去抱住静语说:“言儿,六郎在,六郎在。”
在明铎的怀抱里静语哭得更惨了,脸上轻粉早已被眼泪冲刷个干净,哭得虚弱就累瘫在明铎怀里,用力太猛许久缓不过来,仍旧大口的喘着气抽泣着。
“有姐姐才是言儿,无姐姐只剩郭络罗静语,你逼死了姐姐,你还我姐姐啊,你哪里来的脸面来看我,哪里还有资格站在姐姐灵前!你不仅逼死姐姐还杀了关子君和知允,你一个都不要放过,是不是我珍重的你都要一个个的让他们去死,最后,就只剩我了。明铎啊,你到底多狠的心要我这样活着?”
抱着静语的明铎泣不成声,回答不了她这样的质问,只是一味地愣神苦笑。
他们在地上泣不成声,外头烟花绽放绚烂之极,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可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昔日京郊纵马早已成了回不去的美好,《牡丹亭》的戏还没唱完人就要散场,柳梦梅早已不是柳梦梅,杜丽娘也等不到死而复生。
可否让过去的都过去,你是朕的皇后,我们一起指点大清江山,岂不更加快活?
再知道是这样,我又何苦用一番心,付一段情?还白白送了好多条人命去。
这一生到底是值不值得?爱过一场也无所谓结局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怎奈何,如花美眷,终不敌,似水流年;很不知所踪,一笑而泯,又岂知,爱恨情仇,终难忘,刻骨铭心。
刻骨铭心。
永盛二十一年春禧殿皇后郭络罗氏病逝,谥号俪贤德敦慧皇后。
永盛二十二年皇帝崩逝,遗诏藏于养心殿正大光明匾后,与俪贤德敦慧皇后郭络罗氏合葬,太子修曈继位,静贵妃公良氏辅佐为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