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太子-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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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如此,若真是如此,她们尹家只怕就无回转之路了。
想到此,尹德妃摇摇欲坠。
这等情形,尤其今日尹德妃的话处处透着丧气,张婕妤便是再蠢笨又怎会感觉不出来。
“姐姐今日怎么了?姐姐,姐姐!”
一声声呼唤将尹德妃的神智一点点拉回来,她猛然抓住张婕妤的手:“我问你,李承乾的土豆病害治好了是吗?”
“是。”
“土豆亩产有四千斤?”
张婕妤摇头:“不只四千,四千只是寻常产量,若土地肥力足够,打理精细,或有五千以上。”
尹德妃深吸一口气:“此事是否已天下皆知?近日圣人是否还斥责了太子与齐王?”
张婕妤愣愣点头。
“那他们是否都已知道太子……”
话未说完,尹德妃又将嘴闭上,发出一声自嘲的笑意。不重要了。不论他们是否知道尹家是为太子背锅都不重要了,甚至最后赢的人是不是太子也不重要了。
若太子输了,她自然是输。可太子赢了,她却未必赢。
土豆的产量之大举国皆惊,这等功劳,这等史书重笔,谁人能忽视?而差点让这等惊世之物泯灭的人自然也会被众人永远记在心里,钉死在耻辱柱上。
于太子而言,史书笔墨掌握在当权者手里。只需不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不论朝臣百姓是否怀疑,如何猜测,待他上位都有解决之法。
但尹家不同。尹家的罪名实实在在,盖棺定论,衙门封档,案卷可查,且昭告天下。
倘若土豆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也便罢了。可偏偏它有。如此一来,便是太子上位,又如何能替尹家翻案?如何起复尹家,让尹家重回荣华富贵?
他若真这么做了,要如何面对天下百姓,面对满朝文武?
尹德妃暗自摇头,不会的。她很清楚,她跟尹家还没那个资格让太子承担偌大的压力冒天下之大不韪。
所以,尹家完了。彻底完了。什么待太子上位再复荣光,什么忍一时苦难得世代权贵都成了妄想。
而她也完了,甚至八郎同样完了。
“哈,哈哈,哈哈哈。”
尹德妃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笑,可笑声中却藏着无尽的绝望与悲凉,泪水夺眶而出,成串落下。
“姐姐,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张婕妤吓了一跳,忙上前抱住她,“姐姐,你别这样。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你知道我不如你聪明,你不说明白我猜不到的。姐姐!”
“完了,完了。我们完了。全完了。”
张婕妤心惊肉跳:“什么完了?怎么就完了。”
她望了眼四周,低声说:“我们还有太子呢。只要太子上位……”
“上位?哈哈哈。”尹德妃笑得更大声,语气也更悲凉,“不会的。完了就是完了。什么都完了。”
若想不完,唯有检举太子,将所有真相全盘托出。但这样做就是生路吗?
不。这几日她反反复复想了许久圣人当时的态度与神情,事后才恍然明白过来,圣人当时神色既失望心寒又有几分庆幸
是为何。
圣人知道尹家是顶罪,他要的便是这个顶罪。所以圣人绝不会允许她说出真相。
她若一意孤行偏要说,圣人不会放过她,太子不会放过她。至于秦王?那便更不会了。
这些年她机关算尽,到头来竟将自己与尹家引向了一条绝路,还带累孩子。有背负如此罪名的母妃与母族,元亨这辈子都将陷入天下人的谩骂与轻视之中。
尹德妃心如刀绞。
她的父兄,她的亲人,她的孩子,无一能够幸免。
哈哈,哈哈哈。
她越笑越大声,伏地不起,神色逐渐癫狂。
********
张婕妤自掖庭宫出来,一颗心七上八下,偏偏半道又遇上柳宝林,心情更是烦躁。
柳宝林笑盈盈凑上前,看了眼她来时的方向:“张姐姐这是去看尹姐姐了?尹姐姐可还好吗?呀,瞧我这话说的。掖庭是什么地方,尹姐姐平日养尊处优惯了,如今一朝跌落,在到那里怎能好呢?这不是明知故问。张姐姐,我心直口快,说错话,你莫怪我。”
这神情这语气哪有半分说错话的歉意,一股子洋洋自得,再看她的打扮,与从前的朴素截然相反,浑身上下金玉环翠,贵气逼人。张婕妤暗恨:果然是狗塑了金身,一招得势便张狂。
“哼,你这花枝招展的,是想去招蜂引蝶吗?”
柳宝林讶异:“张姐姐怎这般说话。我这身行头全是圣人赏的,你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吗?要说招蜂引蝶我可没那本事,满宫里头也就圣人说喜欢我这装扮,给我几分脸色。照张姐姐这意思,圣人是蜂还是蝶?”
一句话将张婕妤堵得差点背过气去。圣人是蜂是蝶?这让她怎么接,自然是不能认的。
张婕妤搅着帕子,好容易忍住没直接冲上去把柳宝林的嘴给撕了:“牙尖嘴利。我劝你莫得意,我跟尹姐姐不过暂时失势,等我们爬起来,有你好看。”
柳宝林噗嗤笑出来。
这一笑让张婕妤更生气了:“你笑什么!”
“我笑姐姐单纯,事到如今还看不清局势。爬起来?你以为你们还能爬起来?哈哈哈,果然天真。”
张婕妤气得直跺脚:“你什么意思?”
柳宝林上前一步,走到张婕妤耳边低语:“你说你们放着好好的妃子不做去掺和太子与秦王之争做什么?既是圣人的妃子,不论谁上位,总会给几分薄面,得个衣食不愁,平安终老。偏你多此一举,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婕妤怒目而视,衣食不愁,平安终老?她们要的若只是这些便也罢了。可享受过圣人给的万千荣光,她们怎么甘心日后的平淡?她们想要风光依旧啊。
柳宝林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继续说:“你当圣人为什么对尹家判处如此重?你又当圣人往日那么宠爱尹姐姐,为何转眼就将她贬入掖庭?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就敢笃定圣人会有气消的一天,你还能风光犹在?至于……”
柳宝林转头望向东宫:“你盼着那位,怎知那位一定能救你们呢?你便不怕他会败吗?况且,他便是赢了又如何?你啊,哎。”
柳宝林叹气摇头。
张婕妤听得云里雾里,想到尹德妃怪异的举止与言行,一颗心提起来,她拽住柳宝林:“你究竟想说什么,你说清楚!”
柳宝林蹙眉不语。越是如此,张婕妤越是心里没底,不断摇晃她:“你说!你说啊!”
柳宝林似是被她闹得烦了,甩手挣脱她的束缚,没好气道:“你自己就不会动动脑子?尹姐姐入掖庭多久了,那位可有何举措?
“他若肯出手,尹姐姐便是在掖庭,日子当也能过得去。可除了你给她送东西,谁还惦着她?以往你们在圣人跟
前说得上话便也罢了。如今你们连圣人的面都见不到,还有什么用处!”
还有什么用处。
她们无用了吗?
所以太子要放弃他们?
再结合尹德妃听闻她说太子上位时也只一个劲说完了完了的情形,张婕妤面色大变,却仍旧强撑着嘴硬道:“满口胡说,你这般置喙太子,就不怕太子知道吗?”
柳宝林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去说啊,告状去。”
张婕妤一噎,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话毕,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可惜话虽硬气,但脚步踉跄,跌跌撞撞,这举止瞬间将自己的底气泄了个干净。
柳宝林嘴角微微勾起。身边的婢子墨菊言道:“宝林说得也太直接了些,便不怕她当真嚷出去,或是传入太子耳中。”
“她不会。以她的脑子,若不说直接点,我怕迂回了她听不懂。”柳宝林一嗤,转而敛下笑意,“掖庭那边可处理妥当了?”
墨菊轻笑:“宝林放心,如今土豆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议论者众。宫里说得人多了。那些话皆是大家平日常谈的。不论是土豆现今在朝野与民间的声望,还是圣人对太子齐王的斥责,桩桩件件全是事实。
“我并未虚构,更未故意让那些宫婢行挑拨之事。不过是恐尹罪妃消息闭塞,用了些手段,刚巧让这些东西传到她耳朵里而已。不论谁来查,那些宫婢都是自行议论,同我们不相干。婢子甚至不曾与她们接触过。”
柳宝林莞尔点头:“做得不错。这里怪冷的,我们回去吧。圣人最近赏了我不少东西,你寻两件合适的给中山王送去,顺便给秦王妃问个安。”
墨菊立时明白她的意思,环顾四周,犹豫道:“直接去宏义宫会不会太打眼?不如等敛秋入宫,婢子再找机会去同她聊聊。”
“你想岔了。如今土豆可是紧俏货,中山王送了一堆入宫,不论身份地位,受宠的不受宠的都没落下。各宫都在准备着回礼呢,我们若不回,那才叫打眼。”
柳宝林回望东宫,眼睛微眯。
似太子齐王与尹德妃张婕妤那般就更打眼了。年长的皇子与年轻的庶母总归是敏感的。如秦王,便不会亲自出面,一切都有秦王妃操持。而秦王妃于内宫行走也十分谨慎,从不会把与何人交好摆在台面上。
其实,也不必事事都由主子来办。秦王秦王妃在宫中住了数年,之后才搬出去,对宫中何处不熟悉?便是秦王妃身边的盈夏敛秋等人,在宫里也有许多老相识。譬如墨菊,便是盈夏同一批入宫的宫婢。类似这般的还有不少。
圣人与太子许是高高在上惯了,从未将眼神落在这些贱奴的身上,如何会想到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内侍宫婢之间也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可供利用呢?
第58章
宏义宫。
李承乾乐滋滋数着回礼; 心里美美的。几斤不值钱的土豆换来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太划算了。他一边让抱春登记收入库房一边夸赞自己实在太英明。
说实话,在送土豆之前; 他完全没想过还有这样的收获; 简直是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代表什么?代表天上掉馅饼。这么一想,心情更好了。
果然宫里有钱人多,还都大方,就连不怎么得宠的低位妃嫔给的东西也不差。即便不算贵重,也都有各自的特色; 能看出用心了。
哎; 算一算似乎就他阿耶死抠死抠的,出手的吝啬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纯属给他们老李家丢人,也不嫌拿不出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秦王府破产了呢。
被嫌弃死抠死抠得李世民还不知道自己一着不慎; “吝啬”的形象已经在儿子心里根深蒂固,这一章将永远被儿子刻在人生轨迹里; 涂抹不去; 再也翻不了篇。
此刻他正与长孙氏说话。
“今日宫里不少人前来给承乾送回礼; 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打探土豆之事。”
李世民嗤笑:“她们心思倒是不少。”
“墨菊混在其中来了一趟。”
李世民顿住; 面上多了两分认真:“柳宝林那边可还顺利。”
“尚算顺利。”长孙氏将墨菊的禀报全盘告知。
李世民握着长孙氏的手:“辛苦你了。”
这些年他长期在外征战,若非观音婢替他宫里宫外的操持; 他的处境只怕会更难一些。是观音婢让他即便搬出宫也不至于对宫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只能当一个聋子。
长孙氏轻笑:“你我之间谈何辛苦。”
李世民莞尔; 夫妻相视一眼; 默契尽在不言中。
长孙氏伸手为他宽衣; 说道:“张婕妤不甚聪明; 从前都是以尹德妃马首是瞻。有太子背后谋划,尹德妃主持大局,在旁看顾,她只需做个听命行事的先锋便好,自然出不了什么差错。
“如今太子自身难保,尹德妃一朝落难,又忽然得知尹家再无出路,一切设想化作梦幻泡影,打击过大,几近崩溃。非但不能为她谋划指引,癫狂的情绪还会直接给予她莫大冲击。
“她受多方影响,自然会多思多想,陷入惶恐,忐忑不安。这时候倘若柳宝林再刺激几次,言语引导,她定会坐不住,势必有所举动。”
李世民了然,她若要动,最先会如何做?自是去找太子,求太子给她一颗定心丸。可是以目前的情况,太子是不愿意搭理的。此时,他的处境最忌讳再与后宫嫔妃有所牵扯。
李世民嘴角勾起:“过几日父亲生辰,又逢土豆出世这样的大喜事。父亲已下令大宴群臣。找机会帮张婕妤一把。”
长孙氏点头应下,神色间却有些忧虑。
“怎么了?”
长孙氏抬头:“二哥近日行事是否太急了些?太子怎会看不出来这是你给他做的局?”
李世民起身,将一份奏报递过去。长孙氏瞳孔震颤:“民间已有言论,说承乾是天选之子,是紫微星降世,是仙人临凡?”
李世民点头:“承乾以往弄出些西红柿西瓜辣椒也便罢了,但土豆不一样,此物是主食,且产量过高,自然会引起民间百姓的拥戴。古往今来,能种出这等高产粮食的唯有承乾一人,舍他其谁?
“再有,我们能利用舆论将太子说成千古罪人,他自然也能利用舆论反击。此刻承乾声望过大,连带我们整个秦王府都是民心所向,他无法以污名化去之,便只能加一把火。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未必是好事。”
说到此李世民一嗤:“我倒是无妨,这等声望我求之不得,他敢给我就敢收。但我得为承乾考虑。”
李建成此等作为明显是想把李渊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转移到承乾身上,若有对李渊更为威胁的存在,李建成便可得片刻喘息,虽然扎进李渊心里的那根刺不会拔出,也无法解决根本问题,但这点喘息的时间足够他做许多筹谋。
而李世民不能给他这个时间,尤其不能将李承乾至于这等险地。
“我已经将舆论暂时压下去一些,但这种言论一旦出现,压不了太久。所以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快。太子即便知道我在其中的手笔又如何?我便是要他明知如此却不得不为,逼其速反。”
长孙氏明了,想到“天选之子,紫微降世,仙人临凡”的字眼,不自觉将奏报篡紧,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承乾身上确实有许多特殊之处,对于这些言论,二哥如何看?”
李世民顿了片刻,恍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将她搂进怀里,轻笑出声,思虑了一瞬,终是决定将吴峰借房玄龄的手留给他的那封书信告知。
“吴峰打的便是这个主意,挑拨我们父子关系,我怎会上他的当?你放心,我心里清楚得很。承乾是你我亲子,他若真有这等命格与运道,是我之福,亦是我大唐之福,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心生不满?”
李世民将长孙氏抱紧了两分:“观音婢,你的担忧你的顾虑我都明白。你信我,我不是父亲,也绝不会成为父亲。我不会让承乾重走我的路。我保证,不管往后出现何等变故,不论到得何种境地,我总会护着承乾顾着承乾。你担心的事永远不会发生。”
“我知道,我信二哥。”长孙氏回抱住他,口中这般说,心里也这么想。她确实信李世民,信他此刻的真心实意,信他说的乃肺腑之言。可她仍旧未曾将顾虑完全放下。
因为承乾现今还小,即便李世民现在能毫无芥蒂,焉知往后呢?倘若有一日李世民上位,承乾便是太子。承乾幼时还好,长大后怎么办?
年老的帝王与年轻力壮且政绩卓越的太子。
长孙氏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自己需做点什么,心念转动,言道:“承乾前几日设了个药庄,还用金银器皿同我兑了一批铜钱。”
李世民失笑,何止呢,也同他兑了批铜钱,钱花得如流水一般,此事他怎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