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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帝师的掌心娇-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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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诩是京城最出名的纨绔。
  太医称其有癫狂症,无药可救。
  世人称其为永安侯府之耻,废了老侯爷戎马一生的赫赫战功,没了郡夫人日日吃斋念佛的万千功德。
  到了议亲年纪,京中无一贵女敢嫁。
  唯有通政蒋家,为了与侯府攀贵,愿将亡妻嫡女蒋弦知嫁与任家。
  任诩早听闻她自幼患有眼疾又貌若无盐,自不满意。
  故当众闯入女宴,掐住她下颌冷笑:“就是你敢嫁老子,不怕死?”
  蒋弦知一双目光温煦的水眸盯住他,轻轻软软地开口:“不怕。”
  “……”
  任诩看着面前蒙着纬纱的小姑娘,一时无言。
  *
  任诩一生恣意妄为无恶不作,谁人见了都要对这个阎王避让三分。
  可蒋弦知不怕他。
  世人都说他是个畜生。
  却也只有这个畜生,在前世她被妹妹设计陷害时,愿意伸出援手。
  后来满京都等着他把蒋家这柔柔弱弱的姑娘欺凌至死,却在一日的花集上瞧见覆盖京城满街的遮阳纬纱。
  那位杀过人放过火的世子殿下看向小姑娘的目光近乎缱绻。
  “都给老子挡好了,世子妃见不得强光。”
  …
  他是不驯之恶,只为一人向善。
  无恶不作纨绔世子X害羞娇软小姑娘


第24章 不说(一更)
  江念晚这话一问出; 连雨声都变得微不足道。
  内室似乎一时间静极,陆执听得清自己的呼吸。
  江念晚直直地看过来,他竟觉得这视线灼眼; 以至他不得不避开。
  也只有到这一刻他心下才明白; 他所坚持的为她好才是真的存了私心。他不希望她所知道的陆执,会有那样阴暗狠厉的一面; 也不希望自己在她眼中变得偏执狠辣。
  两年前淡烟疏雨中,她在镜玄司仰头笑看他:“你当然和朝中许多人都不同啦; 帝师身上的这份含霜履雪的干净,是谁都比不得的。”
  在她眼里,他始终都是这样的纯正之臣。他不想让她知道; 既是护她,也是护自己龌。龊而不齿的私心。
  他只能一错再错地以为,只要她离他远一些; 就永远都会觉得他是最好的人。
  “公主别说了。”陆执轻声开了口。
  雨滴霹雳地打在窗户上; 顺着窗缝一点点滑落。
  江念晚抬起眼; 目光中灯影恍惚; 她费力地看了他好久。
  陆执眉眼生得那样疏淡有致,好像有着与生俱来的冷意。
  她有很多话想说; 却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哑着嗓子问:“你说什么?”
  “别说了。”
  他让她别说了; 她听清楚了。
  她辗转反侧欲言又止的心思; 他根本就不想知道; 也不想听。
  “我明白了。”江念晚一步步向后退着,走了几步之后站在镜玄司门口; 看着他。
  陆执立在原地; 下意识只想躲避她这样的目光。他以为自己浮沉官场良久; 什么人都见过,什么事都受得,可她这满眼失望,却又让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所措起来。
  她语气强压着哽咽,抬眼看他:“陆执,你明明说过,再也不让我难过的。”
  话如尖锋利刃,割毁他心中所有准备好的说辞。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不肯看他一眼,转身就跑进雨里。
  “公主!”陆执微皱眉,也随她步入雨里。
  半晌望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忽然顿住脚步。
  曹选默不作声地执伞上前,陆执手抬起些:“去追她,让她打伞。”
  见他手又扶上眉心,曹选目光中尽是担忧:“您又头疼了?”
  陆执推了他一把,催促:“去!”
  “……是。”
  镜玄司外大雨如幕,他孤身一人站在雨里,雨水顺着眉骨鼻梁滴落而下。
  因急速而碎裂的雨珠迫切地散进周遭,早秋夜晚最后一丝浑浊的热固执地倒灌进雨里,让他的头痛变得不再纯粹。
  潮湿的氛围温和得像错觉,他模模糊糊地察觉到像今日这样的痛楚似乎很熟悉。好像在很久很久的以前,他也曾做错过,错得退无可退。
  *
  江念晚染了几日的风寒,告了假没有去决明堂。
  病得不重,若是以往,她定撑着也要去见他,如今却不想再去了。
  她确实是在恼他,却也不只是恼他不肯听,而是恼他什么都不肯说。她时常觉得,他总在为难他自己,却又不知他的顾虑在哪里。
  她无从问起。
  香兰想着办法哄她,却也在她脸上瞧不见一丝笑意,更是以生病为由将所有前来看望的人都挡在了门外。
  瞧她午膳又进了不多,香兰拿出了一盏淹渍的梅子干出来。
  江念晚随意尝了一个,觉得甚清甜爽口,胃口也借此打开不少,忍不住道:“御膳房这手艺有所长进,竟有这样好吃的开胃小食了,从前我记着做得可比这个酸涩不少。”
  香兰笑了笑,道:“公主误会,这不是御膳房做的,这是世子殿下托了人送进宫里的。世子殿下听十公主说您近日进食不多,特意遣人送来了这个。这个京中是没有的,所以公主才没尝过。”
  “京中没有?”江念晚抬眼,有些惊讶。
  “是啊,世子殿下是特意出京寻的呢。”
  江念晚听着默然不语,衔梅子的筷箸滞了一滞。
  “听说这梅子干不仅能干吃开胃口,还可以泡在冷茶中,更是别具一番风味,”香兰一边向碟子里添一边道,“也难为世子殿下这样有心思,近日皓星查封,十八坊市又起了火,城防司那边忙得很呢。”
  “十八坊市起了火?”江念晚皱眉问。
  “是啊,上周公主服了药睡得早,所以不知晓。十八坊市那边也不知是什么走了水,烟滚滚的哪,熏红了半边天都。好在夜里下起雨,城西救火队又去得及时,后半夜才给灭下来。”
  “十八坊市那边,我记得有宫里的一处炮坊。”江念晚凝着眉道。
  香兰叹了口气,道:“说的就是啊,十八坊市的炮坊虽小,但也被火势波及炸开了一片,伤亡了近百人呢。陛下近日问责城防司的不少人,世子殿下去岁过了武考,也在城防司任职,近日定然也忙得不可开交。”
  “等一下,你说问责城防司……”江念晚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你且去打听打听,十八坊市所在的长兴街,是城防司的哪个参将负责。”
  香兰虽有些不明所以,但瞧她神色执着,也只得应了下:“是。”
  未时没过,香兰就回了宫中。
  “公主,听北殿专防的侍卫说,长兴街是城防司的林参将负责,”香兰又补充了句,“好像是叫林江凛的。陛下对他这一次失职颇为不满,准备外放去平黎关了。平黎关那地方最是偏远,这一去……大约也不会再回来了。”
  江念晚手中的筷箸应声而落。
  平黎关一路,流寇肆虐。他这一路走下去,是生是死都不一定。
  萧润那时说要寻个由头将林参将打发出京,她也没想到会这样快。
  且他心思竟这样狠,这可是百余人的性命!
  “公主怎么了?”香兰有些不解,关切问道。
  “他什么时候出京?”
  “外放程序要少些,就是这几日的事儿,当下应该就准备出京了。”
  江念晚握紧了拳站起身来。
  她得去见林参将,他明明是被人陷害的。
  她还得知道萧润不惜牺牲百余人性命也要将他打发出京的缘由何在,他费尽心思保守的有关那一年的秘密,又是什么。若林参将还是避免不了被外放,这将是她了解当年一事最后的机会了。
  事关外祖的清白,她一定要去。
  “去找陆……”江念晚的声音乍然停住,片刻后,她抿唇道,“罢了。”
  “我出去一趟,你不必跟着了。”
  “公主要去哪?”
  江念晚不答话,只身进了殿换了身简单衣服,道:“若有人来,只说我去了御花园散心。”
  “公主……”香兰想阻拦却根本劝不住,在她身后急急喊了几声她也不回头。
  今日是尚衣局的换值日,尚衣局奉御不在出宫的人等里。外宫的低等小宫女不曾见过她,她谎称是尚宫局女使的侍女,想要出宫卖刺绣换些银钱。在后宫里这样的事儿常见,小宫女并未起疑,被她一锭银子收买了去,引她与尚衣局的车队一起走了。
  只是这一次出宫匆忙,她没有带纬纱,只一路低头走着。到了宫外的服司六局后,小宫女和她嘱咐了何时回宫,便放她走了。
  京中的高官大多住在江安一带,想打听城防司参将住在哪里并不难。
  江念晚在万春楼租了辆马车,让车夫载她去江安。她走得急,并未发现始一出宫就有人跟上了她。
  万春楼后的巷子直通一座茶楼,茶楼雅室中坐着的女子朱唇潋滟,她放下手中茶盏,支开窗,看向窗外长街。
  刚刚走过的马车掀起扬尘,车辙在刚下过雨的青砖地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天有些阴,层云卷浪,低沉得乌蒙一片。
  徐绮听得小厮的汇报,唇角弯了些,轻笑道:“她这回竟是一个人出宫?”
  黯淡的天光折射在她手上的蔻丹长甲上,映出过分刻薄的莹泽。
  “是,小的照姑娘的画像亲眼瞧着的,定不会认错。且今日尚衣车队是多了人数,那姑娘瞧着也与旁人气度不同些。”
  徐绮摆弄着桌上的绿植,摘下一朵红得娇艳欲滴的花来,指甲慢慢嵌进花瓣之中。
  她神色漫不经心:“那就动手吧。”
  “是。”小厮应下,转身欲退下。
  “等等,”徐绮叫住他,压低了些声音道,“不要告诉那些人她的身份,记住了吗?”
  “小的省得。”
  “你寻的那些人不会出纰漏吧?”尽管筹备了好些时日,徐绮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姑娘放心,那些人都是为青楼做活计的,就算小的不让人去提醒,他们瞧见她租万春楼的马车这一条,就足以起歹心了。若是有人调查,有万春楼也挡住了,绝不会疑到咱们家身上。”
  徐绮点点头。
  若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行,定是有自家马车相护的。万春楼看着是个酒楼,却不算个干净地,寻常人家的姑娘是断然不敢只身去租的。也好在她是宫里的公主,自小被娇宠保护着长大,自不会知道这些险恶。
  “也不必下死手,折辱折辱就是。”
  她毕竟是宫里的公主,若是真死了,皇帝定要掘地三尺地调查。可若只是因私自出宫而被折辱,皇帝为了宫中颜面也绝不会大肆立案,多半会不了了之。
  “小的明白。那些青楼的伙计自有手段,听说为了让刚寻到的小倌顺从听话,他们物什足有百余种。就算是世上最烈性的女子,被他们拘个两日也驯服得如狗一般。姑娘放心就是。”
  这小厮是曾因手脚不干净被打了后逐出徐家的,徐绮念在他服侍一场救了他一命,才换得他如今死心塌地。
  不过现在毕竟不在大府事人,规矩不足,说的话也实在露骨。徐绮捻着帕子微掩面,皱了皱眉。
  “你快去吧,切记不要留下痕迹。”
  “是,小的必会万分小心,绝不会让姑娘有后顾之忧。”
  *
  层云酝酿了半个时辰,京中终于下起大雨。
  决明堂刚刚下习,人走得差不多尽了。
  陆执在檐下等了一刻,没瞧见长云殿来人。
  “帝师,许是因为下雨香兰才没来取今日的课业册子。九公主还在病中,课业放一日也无妨,”曹选举着伞在一旁劝着,打量着天凉,继续道,“您身子也没好全,一会儿还要去御书房,不如回吧。”
  雨越下越大,青砖被雨滴溅起些微扬尘。
  陆执凝着眼下一滩不甚规则的水渍,轻声问:“太医院那边怎么说。”
  “太医院的人说九公主已经无大碍了,要属下说,九公主那日也没淋多少雨,您倒是淋了半个时辰,属下怎么劝也劝不动。”曹选声音里带着些埋怨。
  “无大碍了吗。”陆执嗓音里没什么情绪,只低低将这几个字重复了遍。
  “是啊,”曹选未觉有异,笑道,“属下觉着九公主就是躲懒呢,您也不要太挂念了。”
  “寻人给长云殿送过去吧。”陆执将册子递与他。
  曹选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分明还是挂念九公主挂念得紧,非得派人去瞧一眼才肯放心,只能笑着应了:“是,属下这就派人去。”
  曹选刚准备指人去,忽然瞧见雨中一个人跑过来。虽撑着伞,但在这样大的雨中却实在有些飘摇。眼见着那人满身几乎都被雨浸湿,曹选停了下,认真打量着来人。
  “香兰?”他有些诧异,“你怎么这样急?”
  香兰来不及解释,几乎是跑到陆执身前,匆忙跪了下。
  “奴婢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求到帝师这儿,还请帝师千万帮帮忙。”
  雨丝越来越促,陆执手背被融着碎雨的风扫过,一阵凉意。
  “她怎么了?”
  “我们公主今日问了林参将的事儿就出去了,还不让奴婢跟着。奴婢自是不能放心,又怕公主生气,只敢远远地跟着,可跟到御花园后的西侧宫门就瞧不见了,如今等到这刻也不见公主回来,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林参将?”陆执手缓缓收紧,低眸道,“今日尚衣局会出宫,问过奉御没有?”
  “问过了!但奉御说没瞧见公主,况且这个时候尚衣局的车队也回来了呀!”香兰要急哭了,“公主到底去哪了啊,奴婢想想上次的事就后怕,求求帝师千万顾全我们公主,奴婢求求您了!”
  “帝师,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不远处来了镜玄司的侍从,可这话音还没落下,就瞧见男子走入了雨中。
  侍从懵了瞬,求救般地看向曹选。
  曹选叹了口气,把书册扔给他,拍拍他肩膀同情道:“你就当没见着吧。”
  侍从傻眼了。
  天光黯淡,大雨倾袭,他眼睁睁地瞧着朝中最守礼持度的帝师抗了旨,步伐微乱地走向宫外。


第25章 怪我(二更)
  江念晚再醒来的时候; 眼前一片漆黑。
  头一跳一跳地疼,又晕乎乎地好生难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儿。
  她好像在马车上; 然后听见前面一阵喧哗; 车夫就此停了下来,她正要出去瞧一瞧; 刚掀开帘子,就再没了意识。
  之后就是出现在这儿了。
  她记得方才落了雨; 这儿却安静无比,想来是个无窗的地方。
  眼前像是被蒙了东西,无边的暗混着空旷的静谧; 让恐惧一分一分地攀上来。空气中诡异又暧昧的熏香很是刺鼻,却充斥在这个密闭的房间里,江念晚被迫在这里汲取呼吸; 却觉得气息覆盖过的地方都灼热起来; 热得让人直犯恶心。
  她的眼睫微颤; 触得那覆眼的带子也轻抖起来; 她花了好长时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当下的处境。手是被反剪着束着的; 绑她的人定然不是玩笑; 但想来也并不知她的身份; 否则是向谁借的这样大的胆子?
  手腕上的麻绳粗糙; 磨得她细嫩的肌肤泛红; 她轻轻动了动,除了痛楚什么都没能留下。
  她正想着稍动动; 摸摸周遭的物件; 忽然听得内室中出现一声开门声响。
  江念晚身子一僵; 尽可能地向后蜷缩,却听得杂乱脚步声越来越近。
  “越二爷,我在前街听说沈府打发了个老爷房中的侍女出来,追过来瞧着着实是个好货色,眉眼都是一等一的清致,比上月万金楼里花魁还要漂亮好些!”
  江念晚听到万金楼三个字,浑身的血液从心口冷到指尖脚底。
  万金楼是京中有名的销金库,也是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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