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传人在古代,知己遍天下-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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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果出现以后,现场的众人反而纷纷产生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怔。
场面离奇安静,直到另一边,忽然有一阵咔嚓声传出来。
是什么?
原来竟是那两组木质滑轮,在石佛被拉上岸以后,这两组发挥了大作用的动滑轮,就在这一刻,咔嚓——
先是左边的木架中段位置开裂了,然后是右边木架上吊着的一个轮子忽然咔一下就脱离了木架,砰然往下,跌落在地!
“哎哟!”蔺大儒着急地惊呼,连忙扑过来大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将这宝贝抬起来?啧啧啧,不会是就这么坏了吧?”
语气里的心痛,那简直就差没捶胸顿足了。
一个时辰后,程灵的身边多了一个来头大得吓人的“小跟班”,哦不,或者应该说,这是个“老跟班”?
程灵也很无奈,石佛被拉上来了,那两组动滑轮却因为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最后切切实实是毁了。
然后,那位惋惜心痛到了极点的蔺大儒却缠上了程灵。
尤其是在问明白这两组动滑轮就是程灵主张制作的以后,他更是化身成了古代版十万个为什么提问机,对着程灵,那真是有无数个问题。
其余人也都非常热情,那几个先前讥讽了程灵的官学学生,也都主动上前来向程灵赔礼道了歉。
程灵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因为她本来就没生气。
人在站到一定高度以后,的确就没有必要再对着身边的过客随意动肝火。这不是没脾气,这是有气量。
眼下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石佛被拖出来了,如今正立在水道旁的一处空地上。
好在的是,这个位置靠近城门口,旁边正好有一片小广场似的空地。石佛被立在这里,虽然也是体量巨大,但至少已经不妨碍道路通行了。
城中的积水则顺着这条疏通的水道,正哗哗地向外流淌着。
薛岩身为贼曹,本来主管的是盗贼缉捕之事,别的不归他管。可现在赶鸭子上架,没人出头,城内的这个烂摊子他就得挑个头。
石佛也搬开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薛岩请教蔺大儒,蔺大儒问程灵,程灵道:“请官差兄弟们去各坊市走一趟,寻找当地保甲,由保甲出面,挨家挨户聚集街坊劳力,扫水清路,修整房屋,并登记每个坊市的死者数目、姓名、来历……”
她特别实在,一句废话也不讲,直接就具体地提起了意见。
她的意见其实也说不上有多突出,但这种条理与细致,尤其是务实的作风,一下子就显露出了一种与学院派截然不同的实干来。
蔺大儒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薛岩本来一个头两个大,被程灵这么理了一理之后,一颗飘飘忽忽的心就像是寻到了归依般,渐渐地倒是安定了起来。
他定了心神,果然按照程灵说的吩咐了下去。
程灵又提醒他:“府衙中各位大人如今的具体状况,咱们最好也派人去问一问。若是遇到哪位有什么难处,能出力的也好出一份力。”
薛岩连连点头,要思考很难,但要听话却很容易。
程灵又看了看站在石佛旁边,表情似乎有些难耐的官学众人,念头一转,再提议:
“还有官学的各位兄台,大家都是读书人,此时何不发挥文笔,写下各式鼓励之言,或文或赋或诗,去向市井,安慰并鼓励此番经历了灾难的百姓。请百姓们走出来,打起精神……”
这个提议有点绝妙,程灵说话间,就已经有学子在一边暗暗点头了。
如此这般,不知不觉间,在场众人就围绕着程灵,听从她吩咐,以她为马首是瞻了。
这其实也正是程灵先前就想要的结果,发展力量,积蓄实力,她要跳跃式地成长。
如今这世道,过度的低调或许只会使人直接低到尘埃里,再也站不起来!
第206章 名利非我心,杯中悟千古
这一日过午,雍州城中的积水就基本上都被排干净了。
道路被疏通以后,很多工作的进展也就顺畅起来。
一个经历过天灾与匪祸的城市,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完整善后呢?
照以往的章程来看,当然首先是要主官出面——得了,府君不在,督邮重伤,主簿丧命。
是的,在衙役们分散去各家打探消息以后,才确切得知,主簿家门整个儿地都被鬼英人给抄了。其情状之惨烈,使得衙役在报讯时,说起来都面露不忍。
群龙无首,贼曹不想担责,只将目光眼巴巴地看向蔺大儒与伍先生等人。
这些官学的授课先生其实也都是有官身的,蔺大儒的品阶比雍州贼曹还高呢!
但经过先前的事情,蔺大儒都成了程灵的“小跟班”。
单只是一个动滑轮的原理,蔺大儒就追着程灵问了起码五六十个问题。可是没办法,他没有现代物理基础,于是这五六十个问题就又延伸出了无数个问题。
然后在积水清理完以后,程灵跟着衙役们一起走访城东诸坊市。
等到半下午的时候,涪阳王府的船驶回雍州东港。
那船上押下来数十名鬼英部落的领头人物,王府护卫军的将领方海剑对着其中一人猛地抽了一鞭子,口中骂道:“一群鬼东西!好好的雍州城,瞧瞧都被你们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话音落下,方海剑抬眼间,本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一片凌乱与凄惨,结果呢,却只见那港口边一派整齐气象。
船一靠岸,市舶司的小吏立即就冲上前来,又是唤人帮忙搭舢板,又是殷勤询问:“是咱们王爷回来了吗?王爷帮咱们报仇了?”
方海剑问:“你们上官呢?”
小吏悲伤道:“提举大人重伤过世了。”
方海剑又举目去看对面城墙,只见城墙上下诡异的清净,才恍惚回过神,雍州城的确是遭了大难。
这是一座虽遭大难,却又离奇地秩序安然的城池。
涪阳王随后被簇拥着从船上出来,他仪仗都摆好了,方海剑带兵在前方押着鬼英俘虏,后边是亲卫相随。
下得船来,入了城,涪阳王原先还担心自己会被激动的百姓追堵,结果百姓是见到不少,设想中的……激动崩溃,围追堵截,却没有。
当然,欢呼还是有的。
“是王爷回来了!”
“王爷带回来了鬼英俘虏,王爷是不是为我们报仇了?”
一阵阵的呼喊声中,只见那主街两边,有不少原本正在修整着房屋的百姓放下了手头的活计,他们冲到了街边,当街跪下,高呼着“王爷千岁”!
涪阳王甚觉欣慰,对身边的长随说:“本王虽然甚少临民,但是雍州的百姓还是很有秩序嘛。这莫非,是受本王气质感染?”
长随自然连忙捧哏,夸奖涪阳王。
涪阳王又看到了那座立在街边的巨大石佛,有些奇怪道:“这石佛怎么会在此处?”
长随回答不出来,连忙吩咐人去探问。
就这样,涪阳王回到了王府,贼曹薛岩带着吏员前来求见涪阳王,然后将这大半天里发生的事情做了个简单汇报。
半个时辰后,程灵应约前来见涪阳王。
涪阳王煮了一壶酒,亲自递给程灵一杯,开口就说了一句:“姓蔺的老小子倒是被你收服了?”
程灵失笑:“收服蔺大儒,这等言语,王爷敢说,晚辈却不敢应。”
涪阳王“嘿”一声:“你不敢应?那你不是在做吗?”
程灵道:“些许微末伎俩,引起了蔺大儒的注意,但他跟前跟后,态度求真,却大概不过是不想参与城中内政,拿晚辈当挡箭牌呢!”
涪阳王伸手指她,嗤笑起来:“老小子拿你当挡箭牌,你又何尝不是拿这老小子当大旗?”
程灵微笑,举起酒杯,对着涪阳王致意,然后轻呡了一口。
涪阳王也端起酒杯,却不似她一般小口轻呡,而是一口半杯,喝得非常随意。
不过涪阳王自己喝得豪放,却并不要求程灵也跟自己一样,他喝完一杯酒,程灵很有眼力地为他执壶续杯。
涪阳王就又喝完一杯,等到第三杯的时候,他没再喝了,而是问:“你改主意了?这是在养名望?想要通过察举入官?”
现如今魏国虽然实行科举取士,但察举制也并未完全废除。
总的来说是两种制度并行,不过科举的地位在逐渐上升,也有越来越多的官员开始认为,科举才是正途,是能力的证明,是地位的象征。
涪阳王因而又道:“或者,你是要先养望,再科举?”
程灵道:“瞒不过王爷的火眼金睛。”
涪阳王哈哈一笑,又饮了一杯酒,说:“小兄弟啊,若不入官场,你便是闲云野鹤,是自在飞鹰!若入官场,我保你平步青云,但你……便再不能置身事外了。”
程灵一笑,举起酒杯,这一次她也将杯中之酒一口饮了个干净。
天下无净土,闲云也争渡。
名利非我心,杯中悟千古。
程灵喝着酒,意外地发现,自己体内阴阳二气流转,就在这片刻间,太阳能量增长,月光能量也随之增长。
不过数次呼吸而已,这两种能量就相继实现了翻倍般的成长!
这是什么奇异妙事?
程灵险些惊呆了。
她最初穿越过来的时候,还只会一个粗浅的呼吸调气法门,要吸收能量,也只能依靠来回站桩和大量进食这两个笨法子。
后来通过采集左元峰,程灵终于获得一门内功心法,但内功的修炼,那也是个水磨工夫。务必长久打磨,循序进益,绝不可能一蹴而就。
眼下这一变动,却是超越常理的,真的令程灵又惊又喜。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是涪阳王的酒有问题吗?
不,这酒,只是普通的美酒。
真正有变化的,是程灵的心。
有的时候,开悟或许就是在那一瞬间,灵光飞闪,便是另一番天地。
程灵放下酒杯,当即趺坐调息。
在她的对面,涪阳王端着自己的那个酒杯,却也是惊呆了。
“娘的……”他口中喃喃,“这是什么天才?这怕不是个怪物吧!”
第207章 一跃青云上
傍晚,程灵从涪阳王府告辞离开了。
涪阳王说了这样一句话:“小子,你要是走文官路线,那真是可惜了。”
程灵哈哈一笑,道:“王爷说的,倒好似晚辈能随意选官一般。”
涪阳王意味深长道:“何尝不可呢?”
程灵于是拱手,又是微微一笑。
入夜,十来艘大船静悄悄地在雍州东港靠了岸,府君骆平终于趁着夜色低调地回城了。
卢氏一行则是在后半夜回的城,只不过出去的时候有十几艘船,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了七八艘。
萧蛮依旧不见踪影,程灵也没有问涪阳王萧蛮去了哪里。
接下来一段时间,雍州城就陷入了一场十年难见的大变动中。
由于府衙官员死伤半数,府君骆平不得不临时从民间选拔了一批有名望,有德行的人上来填充位置。
既是选“名望”,选“德行”,那这一批人里自然就少不得程灵。
骆平回来了,还带回了原先被他带走的州丞、长史、功曹等人。而留守在城中,被鬼英人害死的主要官员则有都尉、主簿、录事、奏曹、府门亭长等等。
大量底层官员的死去,更是让雍州城的运转几乎陷入了半瘫痪中。
深夜,府君骆平提笔将请罪奏表的最后一句话写完:罪臣骆平,顿首敬上。
搁笔之后,冷汗已悄无声息地沁湿了大半个后背。
骆平轻叹一声,问身边亲随:“朱鹏现在情况如何,去请过名医了吗?”
亲随忙走过来回答道:“请了十来个大夫,都说今夜是最凶险的时候,若是能熬过去,还有五分恢复的可能,要是熬不过去……”
骆平站起身,将刚才密封好的奏表递给亲随,道:“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又说:“明早记得提醒我亲自去一趟督邮府。”
长随忙忙应下了。
隔日,官学有十来名学子被选拔上来,进入府衙临时代职。此外,民间也有一批临时代职入官之人。
其中程灵所代的职务最高,竟是雍州主簿!
这荒唐吗?
其实并不,乱世之中最不缺平步青云之人,像程灵这样的,从一介白身而一跃成为一州主簿的,在这类人中反而还算不得什么呢。
经历了先前那一遭,府学的学子们也都对程灵非常服气。
如此一晃又是五六日过去,这一天,程灵去了一趟督邮府,而后才又骑马去了府衙。到了府衙后,同僚们纷纷对她打招呼。
有人悄声说:“程大人,城西五合村那边的庄子你收到消息了吧?要不要吃下?能吃的话,咱们走个流程就能买了。”
程灵道:“多谢吴大人记挂,我家里新做了一盒四味养气丹,伯母年纪大了,吴大人拿回去给她老人家吃,正好给她养养精神。”
吴大人顿时面色一喜,忙冲程灵拱手道:“愚之兄贴心呐,难怪我家老娘就记挂你呢。”
程灵一笑。
再走一段路,又有人过来说:“程大人,东港的铺子还剩几个边角的,咱们要不要分分?”
程灵道:“刘大人拟个章程,我跟着大家走。”
刘大人就满意地笑。
等到要进府衙工房时,有小吏过来催:“哎哟程大人你可算来了,快快,府君正等着呢!”
程灵脚步一转,随着小吏的指引进了骆平惯常用来办公的东间正屋。
骆平正背着手站在里侧墙边看画,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一见程灵就连忙问:“督邮情况如何?确切是稳定了吧?”
程灵道:“府君请放心,朱大人算是熬过了最难过的关卡,如今只要悉心照料,痊愈也只是时间问题。在朱大人能够起身处理公务之前,下官每日都会去为朱大人请脉,不会懈怠的。”
骆平紧绷的腰背已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他看着程灵,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来。
说来这中间的转折也是非常奇妙的。
骆平回到雍州城以后,本来以为自己要面对的将会是一个民怨沸腾的烂摊子,可谁知城中一应事物虽杂不乱,情况却是要比他原先设想的好上许多。
这倒也罢了,对骆平而言,最大的难题本来也不在这里。
骆平最怕的,其实反而是朱鹏有可能会死!
听起来朱鹏身为督邮,本是朝廷专门设来牵制与监督骆平的官员,骆平与他之间就算不是势同水火,也该有些不睦才对。
朱鹏要是死了,骆平难道不该高兴么?
不不不!骆平可不敢高兴!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朱鹏要是死了,骆平那就是罪加一等。
更何况,督邮是朝廷的督邮,这又不是独属于朱鹏一个人的职务。
死了一个朱鹏,只要魏皇愿意,他完全可以再派一个督邮过来。不,别说是一个了,就是两个三个七八个,那也完全没问题啊!
与其再换一个不知根底的新督邮,那真的是,还不如就让已经熟悉了的朱鹏占据这个位置呢。
骆平祈祷朱鹏不死,结果就在隔日,他带着新上任的“临时主簿”程灵去督邮府时,程灵毛遂自荐,出手相助,竟是硬生生地将在鬼门关前挣扎的朱鹏,给拉回了人间。
这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绝大的惊喜!
这也使得原先对于将程灵破格拔擢为主簿一事,还略有些不满的骆平,瞬间就平了心气。
现如今五六日过去,朱鹏的情况在一日日好转,骆平处理府城中的各项公务,也就越发地从容起来。
他问程灵:“护城军的伤亡抚恤都统计完毕了吧?总数是多少?”
程灵也不用看文书记录,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