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传人在古代,知己遍天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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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本身的身体素质也肯定是要被打熬到远超常人。
而穿越以后,程灵一方面通过站桩吸取到了日月精华,首次在体内感受到了气的实质存在。
可另一方面,这具身体本身的体质与力量,比起她原先却是要相差太多。
就算是有阴阳二气的加持,现在程灵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步强健,可比起上辈子,也还是有一定距离。
程灵是一个对自身极有追求的人,有差距她就要追平,她不但要追平,她还要进步,因此只要是逮着机会,她就会不停地去加强对自身的熟悉。
同时,不断尝试去沟通运用体内的气。
就这样,随着狼肉一块又一块地熟透,程灵则一点一点地观想着体内的气,慢慢地,竟仿佛是有一种血脉骨髓都仿佛是在微微发热的感觉。
阴阳二气交互流淌,温暖又舒爽,其中滋味实在美妙难言。
穆三娘那边,狼肉煮熟了。
程二妮欢呼一声,直扑过去:“阿娘,可以吃了是吗?”
她可等太久了,口水都快要淌干,再不给她吃,她能先把自己的舌头嚼碎了吞下去。
穆三娘瞪了程二妮一眼,才吩咐她拿碗。
她们一共有五只缺了口子的小破碗,现在母女四人一人一碗狼肉加汤,还多出来的那个碗正好可以盛一碗给洪广义。
穆三娘歉意道:“对不住了洪兄弟,咱们这里碗不够,你先用一个碗带着两个孩子将就吃。碗虽不够,狼肉却是管够的,吃完了再来我这里添。”
洪广义忙说:“一个够,一个尽够。多谢大嫂赠肉,这……这食物珍贵,我、我知道的。”
却是嘴笨,满腔谢意,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穆三娘见他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并不觉得一个碗是怠慢,顿时心中微定。
别看他们现在待在一块儿,但实际上,他们不是一家人啊。穆三娘自觉自己已经是非常善良了,帮人可以,却不能没了界限。
洪广义这边磕磕绊绊地将小蓟捣出的汁水喂给施宏服用,又帮他敷了药。
施宏有一种吞咽的本能,洪广义喂药到他嘴边,他人虽昏迷,却张口就咽。
穆三娘亲自端来一碗狼肉递给洪广义,洪广义咽着口水招呼两个孩子一起吃。
三人狼吞虎咽地吃着,这不必多提。
在场的,谁又不是狼吞虎咽呢?
就是程灵,她也没有了临敌时常有的那股从容气质,身体的饥饿本能促使她吃出了风卷残云的气势。
程灵吃得特别快,并且,这一放开之后,她的食量似乎也大得有些离谱。
之前计算着吃压缩饼干的时候,倒还不明显,可眼下,狼肉管够,程灵的食量就体现出来了。
她发现,自己似乎能够明确感觉到,当大量肉食进入体内后,自身肌骨那种仿佛海绵吸水般……获取能量的感觉。
甚至于,她体内的阴阳二气,都仿佛是因为大量肉食的摄入,而增强了一丝丝。
程灵脑子里顿时冒出了一个词:食谷精华!
她懂了,这具身体对于能量的采集,根本就是方方面面的。
月光精华她可以吸收,太阳精华她也可以吸收,同时,人体本身天然就具备的那种能力——通过食物获取能量精华,她这里也有,这很正常不是吗?
只不过,她这个应该是加强版的。
这厢,程灵默默体会着精气充盈的感觉,那边穆三娘给洪广义又续了一回肉。
洪广义连连感谢,带着两个孩子吃得连泪花儿都险些冒出来了。
穆三娘也吃了一碗肉,接着她就不吃了,只是一边喝汤,一边与洪广义谈起了话。
先问:“洪兄弟是哪里人?怎么来的这里?”
洪广义忙道:“小的是卢县人,唉,说来惭愧,我……我原先在县城东边有一家肉铺,日子倒也过得去。”
原来,他是一个屠户,还是县里的屠户!
县里的屠户居然逃难到了山里,还险些被穷凶极恶的食人者给撕了吃了。这其中,必然有一段极为出人意料的故事!
程灵一边吃着狼肉,一边就将注意力多分出了一些,来听穆三娘与洪广义谈话。
穆三娘夸道:“能在县里有铺子,洪兄弟原来是个本事人啊!”
他们的称呼也是混乱得很,程灵叫洪广义洪二兄,穆三娘叫洪广义洪兄弟,洪广义又称呼穆三娘为大嫂。
洪广义叹道:“唉,几十年攒下的家底,一朝全没啦。”
说着,他声音微微压低,似乎是不自觉地紧张道:“好叫大嫂知晓,半月前,县里忽然来了一批不知道是什么名号的军队,忽然就将咱们的城给占据了!”
第21章 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半月前,有不知名的军队占据了卢县县城!
这真是出人意料,程灵顿时心头一凛。
看样子,她先前有关于卢县也遭了灾的推测,怕是从大方向上就错了。
卢县或许是也遭了灾,但很可能遭遇的不是天灾,而根本就是人祸!
穆三娘也惊道:“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有人,反、反了?”
反字出口的时候,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了,天灾已经够苦,如果再加上有人造反,那底层百姓的日子还怎么过?
穆三娘紧接着又忙说:“这、这不能够吧?这么大的消息,我们就在平县,没、没听到风声啊……”
洪广义声音低落道:“大嫂,那伙人进城以后,头一件事就是锁了城门,然后……屠城!”
什么?
穆三娘呆了,坐得稍远些,吃得正香的程二妮和程大妮也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
程灵坐在一个火堆边上,擦去额上薄薄的汗珠,将手上的碗放到了一边。
穆三娘干涩道:“怎、怎么屠城的?”
是怎么屠城的呢?
洪广义停顿了下,似有回忆。
其实,说是直接屠城也有些不对,洪广义嘿了声,似乎是自嘲,也似乎是讽笑。
他低声说:“没个章法,城门关了,有个将军骑着马,从街那头到街这头跑了一圈,一边喊话说,叫大家都安分听话,不屠城。然后,大家都应了,将军就说,解散!”
解散,士兵们就自由活动喽,嘿!
不屠城的话说得多好听啊,可是结果呢?
洪广义顿了顿,才又微微颤声道:“不知道怎么就有那么多兵,满街满巷地,整个城里都窜满了。他们挨家挨户地赶人,谁要是不听话,不出来,那些恶鬼,冲进去就杀人。”
杀上几个,就再没有人敢不出来了。
然后,洪广义的眼眶渐渐红了。
他将自己散乱到前面的头发捋到后头,咬牙道:“就叫交粮,交钱,交布帛。总之,有什么交什么,一点儿财物都不许留,要将咱们往死里搜刮!不给搜刮够的,全都屠了。”
“活不下去了啊,刮得这么狠,谁还能活下去?”
说着说着,洪广义声音里没忍住带了哭腔:“咱们几个是逃出来了,那也是咱们夜里偷偷地,使了全部手段,全部功夫才逃出来的。”
“呜呜……”
哭声起来了。
不是洪广义,原来竟是施宏醒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听着洪广义说话,听得一阵,他就呜呜地哭出了声。
洪广义转头看他,含悲带喜:“施兄弟,你醒了!”
施宏自己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幽幽道:“命大,没死。”
接着,就坐在那里对穆三娘拱拱手,说:“见过大娘。”
又遥遥地对程灵也拱拱手,道:“多谢恩公救命大恩!”
说完这几句,施宏又自顾道:“我们是从城里逃了出来,可大部分的人还被关在城里等死。这些反军,他们没有粮草辎重,攻占到哪里,就扫荡到哪里。”
“现占现吃!”施宏抹掉眼泪,又冷笑说,“半月前在卢县,如今且不知是去了哪里呢。”
这话,这见识,竟是显得有些不凡。
程灵也听得心头沉重,这时立即道:“施兄是有看法,有预料他们要往哪里去吗?”
又说:“施兄是不是读过书?”
这回,没等施宏回答,洪广义倒先挺了挺腰杆,似乎与有荣焉般说道:“我施兄弟是建德九年的秀才!”
施宏果真是读书人!
这居然是一个屠户与秀才的组合,倒是有点意思。
这年头,读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施宏看着年纪不大,却能考上秀才,就他这样的,说一句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穆三娘顿时站起身,很客气道:“原来竟是秀才公当面,倒是小妇人失礼了。”
说着,就要走开到一边去。
施宏急了,哎呀一声,连忙说:“大娘,可莫要折煞在下!”
他想起身来拉穆三娘,可偏偏又腿脚发软。再说了,这拉拉扯扯的也是失礼。
施宏就急得脸色都白了,穆三娘立时又回到原位坐下,旁边的洪广义连忙扶住施宏,又将手上还端着的碗递到施宏面前。
施宏:咕咚!
吞了吞口水,饿极了的人,在面对食物的时候,管你是秀才还是乞丐,不都得一样的被一个“吃”字占据么?
一刻钟后,施宏吃饱了喝足了,而程灵也终于通过他,又对这个世界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前面程灵只知道,自身所处的这个国家叫齐国,至于齐国有多大,周边又是个什么情况,她却是两眼一抹黑。
底层小民,信息渠道有限,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和重复枯燥的劳碌一生。
施宏却知道:“自前朝大秦分裂以来,天下群雄割据,连年征战不休。如今北方的大魏是好不容易一统了,咱们南方,齐国、蜀国、陈国,却根本无法出现共主。”
程灵听得微微挑眉。
原来这个世界以神川分割南北,北方魏国统一五胡,南方的齐、蜀、陈却是相互对立,已有八十年之久。
而他们如今的这位齐国国君,别看他已经在位十一年,但实实在在的,他却是个儿皇帝!
齐国君两岁登位,登基时还是个只会吃喝拉撒的奶娃娃,他十一年过去后,虚岁也才十三。
而底下的辅政大臣,光是宰辅,就已经换了三轮了!
至于真正把持朝政的是何人?
施宏十分小心地说道:“咱们上头,有三片天。陛下是一重天,太后娘娘是第二重天,九千岁米公公是第三重天。”
但要说这三重天究竟谁更厉害,是哪个压住了哪个,施宏就无法知道了。
他虽读了书,跟着老师和同窗学了不少东西,但说来说去也只是乡绅家的秀才,顶层朝局的事,许多朝廷官员都弄不明白,又何况是他施宏?
对了,没错,施宏是卢县有名有号的乡绅家庭出身,与洪广义,程灵等人其实都不同。
当然,像他这样的,也不能说是豪门。
或许在本乡本土的县级势力里,他家算得上是豪绅了,但实际上真要放到整个天下来看,施家这种级别的,也只不过是寒门中的小地主人家。
至于像程灵他们这样的,那根本就连寒门都够不上!
说起了寒门与世家,程灵又觉得,齐国有一个现象非常有意思。
第22章 现实已然很苦,何妨加点糖
程灵不免思量:小小的一个齐国,既没有大一统,又政权混乱,可它居然有科举!
如果是世家把持的天下,又怎么可能允许这个国家出现科举呢?
但这个问题不好直接问,程灵于是就旁敲侧击地感慨了一下:“不论如何,施兄有功名在身,过了这一个坎,会有好前程的。”
不料施宏却苦笑道:“不瞒程兄,中秀才后,施某也曾想过谋官。可惜,哪怕是捐出大量钱帛,竟也谋官无门。”
原来,齐国的科举制度并不完善,目前能考的,只有童生和秀才这两个等级。童生不算真的功名,秀才才是。
至于秀才再往上是什么?
没有了,不知道。
施宏也是上升无路,得一个秀才的名号后,乡邻倒是对他客气几分,但要再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
所以,文字和知识,基本上也都是掌握在上层的士族手中。
要不然之前程灵在金爷面前随口引用了一段诗句,金爷对她的态度怎么瞬间就变了呢?
在这个世界,人是真的被分成三六九等的,这不是自由平等的未来,这是残酷的封建社会!
从这里看来的话,原主的父亲程铭能够读书,还能够获得童生的资格,是真的很不容易了。
要么是他天生特异突出,格外聪颖,要么就是程家这里还有什么程灵不知道的根底存在。
不过关于这方面,原主是没什么记忆的,程灵决定以后有机会了再问问穆三娘。
施宏又说了一些有关科举的事,似有伤感道:“二十年前,先帝初登基时,便主张要效仿北魏,以科举取仕,开天下寒门之路。为国选取人才,以壮大国力。”
“可惜,先帝英年早逝,除了早期有几位卓越的人物以秀才之身选入官场,到如今,取仕之路……呵,总归没咱们寒门什么事儿!”
他闭口不再谈科举的事,转而说起了占据卢县的那队乱军。
先前洪广义说不知道那是什么人物什么来历,施宏却居然知道一些。
他低声道:“当今陛下有两位皇叔,一位在南安,被封为临海王,一位在绍陵,被封为湘西王。两王对于幼主临国之事,早有不满,如今金水河大汛,临海王……”
说到这里,施宏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洪广义却早已听得眼眶通红,这时只催促道:“施兄,原来你竟然知道那些畜生的来历!你早先为何不与我说?他们!他们是不是临海王的军队?”
施宏跟洪广义具体是个什么关系呢?
在之前的谈话中,施宏其实也提了提。
他们两个在落难之前,一个是当地乡绅家的富贵郎君,一个却是市井中挥舞屠刀的粗蛮屠夫,原先其实并没有任何交集。
是那一夜逃出卢县县城以后,洪广义无意中救护了施宏一把,施宏又帮他照顾了家小,两人才渐渐地熟悉了起来。
都说患难之时易见真情,在这格外艰苦的环境下,一个秀才一个屠夫,竟成了拥有生死情谊的好兄弟。
但情谊归情谊,相识不久的两人实际上也还各有各的故事。
主要是施宏,有些话,在先前他确实是不愿意说出来。
这个时候,施宏苦涩道:“是不是临海王的军队,小弟也只是猜测而已。倘若当真是,便是知晓了此事,你我又能如何呢?”
洪广义红着眼睛,额角青筋直冒道:“某要去投军!去朝廷告他临海王!某要杀人,要报仇!”
他在程灵面前表现得木讷,但实际上却也是血性之人。
要不是有血性,有底限,先前那些食人的流民抓了孩子要吃的时候,他又怎么会拼死也要抢出孩子?
包括施宏,其实也是这样的人。
施宏比起洪广义甚至还要更进一步,因为洪广义抢的是他自己的孩子,他家洪小郎,而施宏抢的那个女孩,却跟他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个叫芸娘的小姑娘据施宏说,是他世交家的一个孩子。
那夜太混乱了,冲出城门的人大多都被追杀至死,冒死逃出的少许人也是伤的伤,散的散。
芸娘与家人失散了,后来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被流民中的食人者抓捕到了手中。
施宏遇到她的时候,她险些就被人洗剥了直接扔进开水锅里。
太惊险了,这孩子才七岁而已。
曾经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娃娃,呼奴唤婢,被家人捧在掌心里养着的,如今却瘦弱又麻木,成了一只怯生生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