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十二钗-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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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打算让铁帽子王徐静认楚笑为义子。楚笑没有母家,这后宫之中,拜高踩低之事,实属寻常。父君其实不说,女儿也是知晓的。只是,不知道她们会这般明目张胆,不知收敛!”康正帝面子上沉稳,心底却是又怒又歉疚。
“嗯,秦八子虽然年岁不小了,可还算是稳重,知进退的人儿。既然陛下抬举他,便是抬举了吧。”文德太贵君说道。
“主要徐静的儿子跟着……八皇姐,也没享多少福。如今又二嫁的偏远,朕也是想让铁帽子王安些心。”康正帝说道。
文德太贵君毕竟养育了八皇女一场,听到这些,不免心下还是有些唏嘘的。他点点头,说道:“陛下能这么想,很对。人心,比天灾要更难控制。陛下既然要保住南宫紫晨的这一胎双生儿,那么,是不是应该不要太过大赏南宫卿呢?”
“当然,哀家不过是个只懂家长里短的老翁。哀家只是记得,陛下小的时候,和你的皇姐、皇妹们在一起玩儿,奶爹拿麦芽糖哄你们去吃饭。就是先给了一些,又告诉你们,吃完饭的话,才可以吃一整根麦芽糖。结果你们,也不知是为了争第一,还是都以为麦芽糖只有一根,竟然都很快就吃完了。”
康正帝垂下眼帘,许久才道:“女儿明白父君的顾虑。女儿这便去下旨。不过她们已经拔营,就让南宫卿不必归朝,去芙州看望几日,再回滁州留守吧!”
文德太贵君不好直接问凤太后的事情,又见康正帝并没有主动说起。便拉着康正帝又问了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康正帝走出寿安殿,便去了江都殿,路过漪澜殿的时候,康正帝眉心紧了紧,抿着唇驻足了片刻。
这边,康正帝正忙着平衡后宫,而皇宫之外,忽然沸沸扬扬地讹传起一段禁忌的丑闻。
百里凌风收到了飞鸽传讯,打开一看,心道:不妙。
帝师月落雪再怎么说,也是凤太后的母亲。她与康正帝达成交易以后,还是忍不住让凤太后的耳目给他带了话:不知检点!速速处理干净!切勿轻举妄动,节外生枝!
凤太后听到这句话,大惊失色!他让人去请太医,太医院的太医们都以各种理由推阻。他自己做的事,岂能不知道?
当下,他已经不能去追究,到底是谁对他的饮食做了手脚。眼前,他要做的,自然是快点处理好“把柄”。
凤太后不仅快速的叫何宫侍弄到了药,还让他重金传递出造谣的消息。他一面恨恨地暗自诅咒康正帝,一面强忍着腹痛,心惊胆颤。
百里凌风得知消息之后,踌躇了片刻。他权衡利弊之下,这才走到了交泰殿。
康正帝还是太嫩了,她以为,她让人保护好濮太医,以及与凤太后有染的年轻太医司徒荣悦,就是证据确凿。她以为,铁证如山,凤太后若是再敢造次,就是自己作死。
但是,这天下所谓的公平正义,又有多少人亲眼见到了呢?
你不说别的,就说这天下要求医者待病人要一视同仁这事吧。可是,有钱有后门的病患,就是比普通老百姓们享受的待遇要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再说个司空见惯的吧。这各个学堂,说是要求教书的女夫子们,要对每一个学子仁爱关怀。可是家世背景浑厚的学子,和家境略差一些的学子,受到的关心和宽容程度,当真可是一样吗?
公平,正义……等等诸如此类,这些词的存在,不过就是为了给人们,一个美好的希望和幻想罢了。
康正帝许是在高位已久,便危机感变弱了些。她自以为,有了那些切实的证据,谁还敢生出变数呢?又怎么可能会有变数呢?
梁斐芝看见百里凌风,赶忙躬了躬身子,便向交泰殿内禀告。
康正帝许久未见百里凌风,她倒并不觉得十分愧疚。如今听说他主动求见,自然也有几分讶异。
“凌美人,所为何事?”康正帝忙完手上的政务,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百里凌风神色凝重,不卑不亢地说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康正帝应着百里凌风的要求,让整个交泰殿的御书房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百里凌风才告知了康正帝,坊间忽然讹传起来的沸沸流言。
百里凌风话音未落,康正帝便勃然大怒!可她拍案而起之后,只是阴着脸并不说话。
一时间,百里凌风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就在这时,那个麻烦制造机——苍术世子,也跑来求见。
康正帝正在怒火中烧,便对梁斐芝说道:“不见!”
可执羽之子却大摇大摆的自己走了进来。他歪着脑袋,一脸探究的打量着康正帝,说道:“干嘛要骗我,说你在忙?”
梁斐芝见状,缩着脑袋就想退出去。百里凌风也趁机说道:“臣侍告退。”
康正帝难以平复胸中的怒火,以及对未知的恐惧,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朕有要事在身,没有时间陪世子玩耍。礼部自有招待,世子请回吧!”
执羽之子像是好不被一脸盛怒的康正帝所影响,他挡在康正帝的面前,说道:“你是不是因为外面的流言,而生气呢?”
康正帝正满脑子正是怒火,烧的智商已经所剩无几,奈何执羽之子还把她当成炮竹,非要凑着她的怒点燃火看看。
“让开!”康正帝不愿与他多说。
执羽之子见康正帝要绕过自己,便又贱兮兮的挡了过去,说道:“我要是你,现在啊,绝不去找那老男人说理。反正你现在,有理也说不清。”
康正帝站在原地,一脸冷怒地盯着执羽之子,说道:“让!开——!”
“哎——你别生气啊!我给你出个好主意,如果叫你化解了这次的事情,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好不好?”执羽之子依然来回晃着身子,堵着康正帝的去路。
梁斐芝通过听动静,满脑门子浸着冷汗。宋惜玉是直接惊呆了,像一尊化石一样纹丝不动。这君主立宪制,就是说,帝王是这天下苍生的天,她们可还从没见过这么在天跟前儿——作死的!
康正帝气闷的胸口发疼,她也不愿与执羽之子继续这种徒增她怒火的“游戏”。她低沉着嗓音,问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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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清净圣人参差见
执羽之子见康正帝终于止住了步伐,他便一脸贱笑,极为认真地说道:“去求佛啊——”
康正帝差点催动体内冰魄和月火的混元之精,暴露出她从不曾示人的阴邪武功。她周身已经隐约散发出来了极为冷冽的淡淡黑气。
然而,执羽之子只是一愣,却依然保持着一脸贱笑地站在那,岿然不动。
康正帝眯着眼睛,尽全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她的印堂还是爆起了根条分明的青筋,她咬牙切齿地道:“朕,好好的,跟你说,最后一个字:滚!”
执羽之子一脸不悦地撅了撅嘴,再度绕身挡在了康正帝的面前。他瞪着他那天生妖魅有神的水眸,煞有其事地说道:“陛下!咱们打个赌!若是您去卧佛寺求佛,还是没能度过此劫,本世子的项上人头就送你!绝无虚言!”
康正帝怒极反笑了,冷冷地怒道:“你这么贱,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好!朕就依你!朕跟你打这个赌!”康正帝对外喊道:“梁斐芝!进来伺候笔墨!朕要白纸黑字的和执羽世子立个赌约!”
康正帝一直不断地劝自己:ifyouwin,saynothing。Youlose,sayless。如果你赢了,什么也别说。你输了,少说话。
康正帝与凤太后这一局,她又输了。
她坐在马车上,一直在想,如果刚才,她去找了凤太后,叫了众人去对峙,会怎么样呢?
虽然她把如郡嬅低调的调任到荣都(第二百零三章),安插在尚书省做从六品掌固。可是,康正帝的目的,也是让如郡嬅帮她扶持属于她自己的势力。
如今,康正帝手上紧握的朝中权臣,除了她在做瑾王时,积攒的一小部分;以及,如郡嬅帮她慢慢网罗的寒门子弟;虽然不算形成气候,但也勉强能与先帝的其他皇女做抗衡了。
康正帝不敢轻易动凤太后,就是因为帝师的一群学子门徒,既没有站队各皇女麾下,也没有绝对效忠康正帝。
她们,只是中规中矩地认真为官。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子的。谁能保证,康正帝动了凤太后之后,帝师月落雪会作何抉择呢?
谈完文官,再来细说武官。
康正帝还在做瑾王的时候,在梦瑶国作为质女时,密信求女皇调兵,请派的武将,几乎都是“新人”。庆顺帝除了留下康正帝提议的大部分人员之外,指派的老将,也都是朝野里中气十足的忠臣良将。
也就是说,大部分的军权,是掌握在康正帝的手中的。
但是!
皇城中的军权,康正帝还未来得及渗透。
光有大军的支配权力,没有眼前,家门口的羽林卫和禁卫军的心腹,想要行什么大举,还是不够稳妥的!
因为大军救驾,怎赶得上,人家夜里,在你家门口一刀抹脖子来的快呢?
康正帝坐在马车里,看似闭目养神,可她心底着实出了一把冷汗。如果刚才,她跑去跟凤太后叫板撕逼,一切的变数,很有可能,就是能置她于死地的关键。
执羽之子安静地坐在康正帝对面,可他仔细的观察康正帝之后,忽然把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康正帝先是惊惧了片刻,这才极为反感地甩开了执羽之子的手。
“陛下,你的心跳的好快!”执羽之子瞪着他那妖魅众生的水眸说道。
康正帝深深地蹙着眉,重重地吸了口气,尽量淡定地说道:“被你吓的。”
执羽之子眉宇微微抬了抬,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横七竖八地歪在车辇中假寐了起来。
康正帝真心是没有力气去管这个怪人,对马车外的梁斐芝问道:“还有多远才能到?”
由于是乘坐官家马车,轻装上路,所以很快便到了卧佛山下。
梁斐芝恭顺地回道:“回主子,还有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康正帝原本想着,若是还有很久,就直接回宫了。因为,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已经算是——不虚此行了。就没有必要真的再去求告什么佛祖了。
但是眼下,既然已经到了卧佛山脚下,去上柱香便上柱香罢!
山脚之下,一巨型碑首;双螭盘绕;另有碑趺一方;碑版上写着:卧佛山。
卧佛山并非徒有虚名,它峰高入云,崇山叠翠的山顶上终年被云雾迷绕。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人们都认为这里接着天地,最有仙气儿。
而卧佛寺不知是哪一代主持,要求所有许愿得偿的施主,只需种植一颗还愿树,不必特别用供给香火银钱。
因此,卧佛山四季常青,因为大家生出了一种,若是不种常青树,得偿的愿望也会破灭似的那种心理。将这卧佛山种满了四季常青的树木。
林木众多,便更显得这里充满了谪仙的气息。
康正帝一身常服,跪在如来佛祖面前,双手合十地虔诚求祷着。
执羽之子却忽然大声说道:“佛祖啊——救!救!我们陛下——吧!她被人诬陷——与自己的父君私通哇!坊间都开始质疑咱们天子的血统啦!”
康正帝满面怒气地站起身,低声呵斥道:“执羽之子!”
康正帝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似的:“佛堂净地!岂容得你满口胡言!大声喧哗!”
执羽之子似乎并不畏惧,只是扁了扁嘴,眼角的余光却追随着一个慌忙跑出大殿的背影而去。
住持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陛下远到,不若喝口清茶再走吧。”
康正帝脸色青白交替,但她只得赶忙收起怒容,却之不恭地跟着住持向卧佛寺后院走去。
住持借口去取清泉,便不见了人影。康正帝等了半天,向梁斐芝说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一个颀长身影的老者,两袖清姿的走来,他虽带发修行,却已发迹斑白。
“陛下请留步。”老者说着,便来到了康正帝的对面。
梁斐芝见他并不陌生,连忙要跪。可老者却说:“静岸已出家修行,梁领事不必多礼。”
嗯?康正帝纳闷了。此人究竟是谁?看样子,他似乎识得梁斐芝?不过梁斐芝经常与先帝来此进香祈福,认得梁斐芝,似乎也不算是奇怪的事。
“陛下可能不记得了,怡……静岸师叔带发修行时,陛下尚且年幼。”梁斐芝恭顺地说道。
“诶?这是不孝吧!陛下真的不知道这所谓的静岸师叔,论辈分来说,陛下还得管他叫……你们大月氏的皇帝管自己的姥爷叫什么?”执羽之子忽然插话道。
梁斐芝忍不住无奈地拧了拧眉宇。而康正帝,则是一脸讶然!
“出家之人,空绝尘世。从前种种,四大皆空。自不必提。”静岸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地说道。
执羽之子挑了挑眉,说道:“真的吗?那你为何听说陛下的血统被人怀疑,坊间还传闻她与亲生父君有了苟且,就跑出来了呢?”
康正帝牙关紧咬,怒目微眯,咬牙切齿地没有说话。但她心底却恨恨地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的舌头拔掉!
而梁斐芝却吓得浑身冷汗!文德太贵君是康正帝的生身父君这事,连她都是从先帝和文德太贵君的各种行迹动向之下,暗自揣测的,并未得以确凿的证实。
先不说这执羽之子如何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又是谁给他的胆子,叫他如此宣之于口的?
静岸眉宇间,还是有了动容。他低垂眼帘,说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康正帝一脸纳闷,她一面恐惧执羽之子怎么会知道,文德太贵君是曲宸萱的生身父亲。一面又在探究,执羽之子又是怎么会知道这静岸和尚的事情的呢?
静岸说道:“陛下可知道,陛下的母皇留有一份密诏?”
康正帝心底咯噔一声,满脑子的嗡鸣声,让她一时间有点难以正常的思考。
而静岸眼里的康正帝,却是从容不迫,面不改色的。
他继续说道:“陛下的母皇留下了两份诏书,一份,理应是帝师月落雪,在庆顺帝仙逝那日,宣读的诏书。另一份,是空的。”
康正帝憋了半天的劲,忽然一下子凝固了似的。
啥?使她夜不能寐的担忧,结果,却是一份空的密诏?
“但是这份空的密诏,在帝师月落雪手中,就是空的。而若是用贫僧曾经的母家——特质的药水涂抹,就能知道里面的玄机。”静岸平静地说道。
康正帝刚刚松懈下来的力,又再度紧绷了起来。
等等……康正帝微微侧目,她开始快速地仔细琢磨。
她被太多繁杂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所以精力无法集中。以至于,没有办法冷静的去思考。
可是现在仔细的想一下,是执羽之子这个神经病在大雄宝殿里喧哗,才使人通报静岸的。
那么也就是说,静岸很有可能是担心她的安危才出现的。以此推断,他现在提到这份密诏,莫不是可以化解眼下的舆论危机的?
“还烦请静岸师叔随朕前行,密诏一事,兹事体大。”康正帝恢复了镇定。
“这是药水的配方,贫僧就不便再踏入尘世了。”静岸从袖口中掏出一张方子。
康正帝并没有接,而是嘬着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