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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女皇十二钗-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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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手挥开了南宫紫晨轻抚我后背的手,脸色咳嗽憋账的发红,指着南宫虹夕说道:“冬日地寒,起来吧。”

    我又淡漠的看着南宫虹夕,幽深入一滩墨水的眸子,阴冷死气地毫无光彩,说道:“你未有七出之罪,最多算是德行欠妥,若是非要降为小爷,难免要让本王落个诟斥。”

    我微微偏过头,侧目睥睨道:“紫晨侍君若是不喜本王与你重温旧梦,开口直说便是。”

    我挥展了琵琶袖袍,面色不虞地走出了紫竹居。独独留下愣在地上的南宫虹夕,和一脸调色盘般各色交替的南宫紫晨杵在原地手足无状。

    梁斐芝甚边最受点拨的徒弟宋惜玉,亲自来到瑾王府传女皇口谕叫我去交泰殿御书房面圣,顺便让我带上慕容浅秋,说是凤后诏令他去赏梅。听着也矫情,不过就是话话家常,还要附庸个风雅。

    可我也就只有暗自覆诽的狗胆,低眉顺眼的作态还是一应俱全。

    慕容浅秋原本在香苗居打扮妥帖,穿着网绣吉祥瑞云图纹的右衽箭袖绀地句文锦长棉袍,外罩一件狐皮小袄。铜黛画出平眉隐隐绰绰愈遮还显的藏在二八分的刘海下面。落梅妆显得慕容浅秋一张灵秀可人儿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青稚的娇俏。带着一丝梨果艿香味的口脂,更是衬得他越发显得青春渐趋成熟的那几分挠人心弦的最好年纪了。

    我从未见过慕容浅秋这般打扮,或者不是没见过,而是并未留心过。如今这般看他,倒是真的要感叹岁月飞逝了。窗外有没有草长莺飞我不知道,慕容浅秋倒是日渐长成了。我这般看着他,他心下是欢喜的,双颊一下就染了疑锈。落梅妆最是讲酋淡薄清雅,所以他面色原有的红润自是透了出来。

    我忍不住伸手用指背想要习惯姓的掐他的面颊,可慕容浅秋这回躲开了,娇俏地微嗔道:“殿下——莫让母皇和父后久等了!”

    他这一声娇气的埋怨,原本没怎么样,倒忽然铩的旁人都低下了头。

    我本是想调笑他越发不像个奶娃娃了,却被他这么一搅,显得那个动作倒似是柔情,似是轻佻的暧昧不清了。

    到了交泰殿里右侧的御书房,我看见庆顺帝在批折子。我跪着请完安之后就在想,其实我这么一个懒货,究竟非要争来这个位置图个甚?或者我应该酋一个丹青铁卷什么的?随便哪个皇女坐上了这个位置,我做个闲散王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不是?

    主要我得先弄出来一批火枪,有火枪护卫队的话,似乎就更安心一些。就在我天马行空的想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女皇忽然开口道:“你倒是有闲情坐在那跑神!给母皇说说,你在想什么呢?”

    “回禀母皇,儿臣在想改造连弩的事情。”

    女皇抬了抬眉,难得从她那像是打了万年肉毒素的僵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说道:“你所谓改造的连弩已经比之前的弩箭要更好了许多,眼下还没能大批制造,主要是国库吃襟,那些贪墨的银子总也追不完!”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丹青诋讦引佳期

    女皇说着便将折子往桌案上狠狠一拍。引得一众宫伺宫侍们连忙跪倒三呼息怒。

    我自然知道庆顺帝这是收回贪墨上遇到了不顺,地方官员这里报个修缮,那里报个开仓布施需要动用已收缴的贪墨银两。即使有零星交上来的银元两三只,也是从地方富户那里“借”来的。

    女皇见我不接茬,便“嗯”的清了清嗓子。以往这时候我早屁颠屁颠的给出主意了。当然,换做任何一个皇女或者臣子在这个时候都该什特兮兮的前来献计了,哪怕献的不是计,是屁,也逮这会儿吱一声儿。

    可是我没有,我杵着大眼睛看着女皇,一副小黄人儿的姿态:你说啥?风太大我没戴眼镜闻不到味儿!

    庆顺帝眯了眯眼,问道:“怎么?还需要母皇求着你给出主意不成?”

    “母皇赎罪,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没有好的主意,只有一个蠢招。”

    “哦?但说无妨。”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亏了国库,岂有不赔之礼?她们推三阻四的不愿意还,这无非是以为法不责众,便有持无恐。那就都罚就好了。每一级官员贪墨数量都够当诛三族。那就让每一层往下抄家,抄的干净,她们下放任职的时候就给自己一些便利,抄不干净就连她们自己三族都变卖为奴为侍去偿还抵债不就好了?但凡朝中有反对的,便允许她们解囊相助,若不愿意解囊,就问她们是否愿意造反。若是不愿意造反,法度乃立国之根本,理当呼吁维护。群起而赞誉之。儿臣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但是若是牵连家族过大,权势在朝中盘根过深,那对母皇来说便是剑走偏锋,棋下险招了。”我不以为意的说道。

    女皇惊讶于我的杀伐果敢,当然,她清楚,这两州的贪墨官员都是谁羽翼下的拥立者。我这样不咸不淡地说,当然不怕了。反正我马上就要去梦遥国生死未卜了。

    女皇嗤鼻一笑,似嗔非嗔地道:“你倒是真不怕这一路出使不出什么意外。”

    “怕!”我娓娓而谈地说道:“所以儿臣特请母皇允许皇嫂勤国公府聂有一领军襄助,随儿臣到梦遥国边境。”

    “哦?看样子今天并不是朕宣你来的,倒像是你早就等着朕宣你觐见了。”

    “儿臣惶恐,儿臣并无未卜先知的能力。”

    “哼。你倒说说,你觉得带多少军马护送你合适啊?”

    护送这个词太大了吧?皇帝出行才需要护送,而且羽林军的数量都是有限的。三万羽林军这还是算上了马匹数量的。我讪讪答道:“儿臣惶恐,儿臣并不需要护送,儿臣是请求母皇调派一支军队襄助驻守。倘若儿臣到达梦遥国三个月后仍未归来,儿臣请求母皇让聂将军攻打梦遥国。”

    “荒唐!”女皇眯缝着眼审视着我,不怒自威地说道:“且不说万一路上有什么耽搁了,你是真的不要命了?你难道以为朕是笃定会舍弃你不管?”

    “母皇息怒,儿臣不敢妄自揣度圣意。儿臣只知道儿臣的母皇是大月氏的皇帝,儿臣出使代表着大月氏的脸面。若是梦遥不给大月氏脸面周全,那儿臣宁可身葬梦遥,也要让梦遥明白,不给大月氏脸面周全,大月氏就让她领土上的脸面不周全!”

    “好!”女皇一掌拍在明皇色桌案刻鳞针绣盘龙云海图的锦缎桌布上,仰天一笑,说道:“哈哈!说得好!不愧是朕的女儿!”

    女皇用手在空中点了我数下,说道:“你,越来越像你皇姥姥了!”

    我抬眉一愣,心下却暗道:去求吧,这夸的有点儿扯,我连你们家人都不是,还姥姥呢!逗我。想夸自己就直说么,这么拐弯抹角地曲线救国,我要是再蠢点都反应不过来你说的是啥意思。

    女皇又扯着我聊了些别的,却并不细问我多少兵马去梦遥国边疆驻守合适。毕竟牵扯军权,我也不敢造次,只是心心恹恹地应对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殿前那些事,后宫的人是不能妄自议论打探的。嗯,这是老祖宗的规矩和教条。不过,这也就只是教条而已。

    凤后系出名门,他的母家贵为帝师且懂得急流勇退。当初凤后一朝登上后位,庆顺帝的帝师第七日便辞官告老,返回故里开了个小学堂。天下人皆感叹赞慕帝师清正廉洁,不做专权外戚。可她在文人儒士的圈子里却威名更胜,何尝不是以退为进?

    “倒是苦了你了,王府中馈可还好掌握?”凤后拉着慕容浅秋地手问道。

    “劳凤后殿下挂心,瑾王勤勉,府里人也少,花销诸事就不那么操劳。奴侍也是个笨拙的,勉强算是在帮未来正君代为打点一二罢了。”慕容浅秋面色羞赧地说道。

    “这孩子,在本宫面前不必这么见外。你若是快些有孕,以你的出身,抬做正君也并无不可。”封建礼制的称谓极其讲究,只有正室才能在长辈面前以儿臣、女婿等自称。侧君侧君、侍君侍郎的,再好听的称谓,也不过是个侍。所以他们只有在妻主面前可以对长辈以母亲父亲的尊称,在长辈面前只能以奴侍自谦。

    再大的家族荣耀,他们的身份不过是表面看起来光鲜的半个主子,只是颇为重视礼教的凤后说了这番话,意味就变得耐人琢磨了。

    幸而慕容浅秋是个苗疆部族的世子,他只做赧然地道:“奴侍并不曾肖像其他。”

    凤后抬了抬眉黛,状似关心地问道:“怎么?本宫不是记得你已然年过十三了么?”

    “回禀凤后,再过三个多月,奴侍便十四了。”慕容浅秋面色酡红地答道。

    “可是——瑾王殿下还未与你行礼?”凤后问道。

    这样直白的询问,羞的一众宫伺都把头埋得更深。慕容浅秋青涩地嗫喏道:“殿下说奴侍身子单薄,过早行礼于精元有亏。”

    凤后自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过早破了甚子,于男子来说是多么损耗的事情。说不好听的,男子一入舞象之年,还不都是先靠美色兮引。即使恩宠再盛,过了二十五岁,亏损就显出来了。

    到时候伺候妻主的那个玩意儿若是疲软不好用,自然是再难复得恩宠。虽然后宫之中古方秘笈繁多,有飘色、有增形、有延久等等妙术。可是精元亏了,总是会力不从心,行到一半就疲阮不支十有八九。偏偏一朝为了争那眼前荣宠的,急急切切不顾不管的跟妻主滚在一起的还是多数。他们各个儿当下是以为得了多大的乐子和幸福,却不知十年之后就完了。

    这再往后的三五十年,从不好用到让妻主提不起兴致再用,男子的整个一生就算是完了。而这些都是男子的苦罢了,妻主哪会仔细体贴这些?旧人颜色老,新秀又涌进,天下的男子苦不苦,乐不乐的,只有自己个儿知道罢了。

    “不说别的,萱姐儿待你的这份体贴,真真是少有了。”凤后不免感怀地扯了扯嘴角叹道。

    慕容浅秋原先一直认为这不过是瑾王对自己的一个说辞,虽然奶爹写信告诉自己瑾王是真的出于善待。可他不是没起过若是有了后嗣便可抬做正君的念头。可如今见凤后这样感叹,倒是十分笃信了。于是锈红了脸,活像一个新嫁的少夫郎。

    “凤太后的甚子骨是大不如前了,可是年后陛下又安排好了让瑾王出使梦遥国,自然无法在凤太后甚边尽孝。瑾王正君走的早,如今上下一切交与你打点,你日后多尽尽心便是。”凤后看起来只比慕容浅秋大一轮,可是实际上已经比慕容浅秋大了将近二十二岁,此时稍露愁色,便显出了眼角细细的纹路。

    慕容浅秋踧踖惶惶的应承着,心底想到若是凤太后在瑾王走后殁了,按照祖制,自然是要守孝一年的。寻常人家国丧三年之内不能嫁娶,只能低调礼聘。而皇嗣国丧虽然不需要三年守孝,可是一年之内是不能再往府里抬人了。难道说今天凤后叫自己来,是有指婚的意思?

    凤后身边的陪嫁,恭顺有理地从椒房殿外快步走进来,站在凤后甚边附耳低语了一阵。凤后愕然,接着笑容上多了一丝僵硬。

    慕容浅秋心觉不对,明明见那宫侍傅履沾雪,一看就是从凤仪宫外回来的,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凤后神色有变呢?

    然而只有少数人知道,刚把话递出了交泰殿的小宫伺,就被宋惜玉给揪住扭送到了一处偏耳柴房。梁斐芝低声吩咐道:“咱们身为宫伺女官,立命根本就是两只眼睛多看,一张嘴少说,交泰殿的事情,后宫插手的太严重了,可这先丢的,却是咱们的命!”

    宋惜玉是个精巧听话的,立刻明白该怎么做了。当然这看似闲话,却就此生出了许多事还在后面,现在只道是巍峨皇宫院墙内又多了一抹亡魂,就此揭过不提。

    凤仪殿内,缓缓而至一位翩翩佳人,远远的就见一个梳着朝云进香髻上,插着石榴金丝镂空抱宝蓝碎石珠钗的男子,渐行渐近。藕色软毛织锦披风底边上,绣着一尺红梅。镂金挑线糖釉色罗衫步步波鳞。从颜色到细致末梢,衬的俏丽公子打眼却不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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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笑讥寒风雨会

    侯在椒房殿门外的宫侍,并不是第一次见他,却还是偷偷为之惊艳。他们为这男子掀开锦缎门帘后,都不由得想再多看一眼。

    慕容浅秋纵是再记姓不好,也晓得来人是谁,这便是拓拔茗被贬后,任职礼部尚书江兰芝家唯一的嫡子江珵鹤。

    但见他行过礼后,檀口微启,字珠圆熟地说道:“臣子见过凤后,愿凤后万福金安。”

    慕容浅秋只是在几次宴席间远远见过江珵鹤几面,并不曾这般近距离接触,听着他袅袅天籁宛如空谷幽兰的声音,不知为何心底竟生出了惴惴忐忑的不安之意。

    “哎呀,慕容世子又不是外人,你便还是叫本宫表叔的好。珵鹤这孩子,忒过懂事了,倒显得生分。”凤后笑的开心,完全看不出他眼底的算计。

    慕容浅秋心底极为不是滋味,凤后这话说的拐杖。

    若是说他是瑾王侧君,那与江珵鹤便就是外人了。说他是慕容世子,就不上不下了。慕容浅秋虽然来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知道这凤后要做什么筏子敲打自己。可是凤后这样,露出几分像是要给自己的庶皇女指夫,又前头说了凤太后马上要病殁的暧昧意思,更闹得慕容浅秋心底憋屈,一腔不满无处宣泄。

    “其实你年纪到底还是轻了些,萱姐儿心疼你,就没让你把庶王女养在甚边。瑾王府毕竟事关皇家脸面,纵是上不得台面的宅院里,都少有侍郎一手养大子嗣的荒唐事情。一是于礼制不合,二是生分了孩子与母亲父亲的情分,三是耳濡目染的都是于正业无用的闲事丧了志气。这件事父后不得不点拨你,萱姐儿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你也身份尊贵,自是知晓这脸面和利害关系的。”凤后谆谆教诲,俨然一副慈眉善目的尊长模样。

    慕容浅秋见到江珵鹤的第一眼,已经就十分戳心了,再听凤后说起后嗣一事,更是如同踩到痛脚,还偏生生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唯唯连声地点头接受凤后硬塞的“循循善诱”。

    三年一次的选秀马上就要到了,上一次选秀,江珵鹤还未到十三,自然不能参加,如今他已经十五,又出落的钟灵毓秀,明眸善睐,蕙德惟馨。江兰芝也师承凤后之母,知道他每每看着自己儿子眼中的忌惮防备,自然早早就在四处寻姻。

    可惜偏她又颇疼膝下的这个嫡子,偌大一个荣都,愣是谁家也没瞧上,寻了一年又一年,眼瞅着又到选秀之际了,她也着急。

    各家有着各家的算盘,要巧不巧的就打到了瑾王的头上。若是这江珵鹤长得不那么好看出众,凭着他的母家,慕容浅秋暗自退步的想着,还是愿意让他进府做那正君之位的。

    可偏偏江珵鹤长得这般,连凤后都生出了夙惮,自己的手腕怎么能从这样的人手中抢得到丁卯?

    我打了个喷嚏,女皇才意兴阑珊地叮嘱了我叫我多加注意甚体,让我去凤后处请个安再走。

    我跪安时,女皇忽然鹰视狼顾地盯着我说道:“尽量活着回来,至少全须全尾(yi)儿的别落下什么。嗯——算了,尽量活着回来吧!”

    我煞白着脸,没一丝儿好气的退出了交泰殿。

    慕容浅秋曾经说女皇看重的孩子,才会以打压的手段磨砺,我觉得可能得有个前提,就是这个孩子得是她自己的。

    也许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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