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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和残疾将军先婚后爱-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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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青站在原地,讷讷地看向这门檐,时有烛火摇曳,人影窜动,传来几句轻喃,亦有热水铜盆接连送进去。
  她垂眸而下,倚在石墙上,静静地守在这里。
  前厅暮尘斋,声声尖厉的嘶喊划破天际。
  沈善则被两个死士紧紧按住在地上,满头血污,手上血渍滴滴溅洒在碎裂的青石砖缝隙上,染成朵朵妖冶的血花,其中夹杂着一丝黏腻的血腥。
  这合欢散经突厥改良后药性猛烈,若是不找人泄火解毒,恐怕急火攻心,面上血色,如此愈加的肆无忌惮。
  “沈淮宁!你有本事滚出来,胆敢将老子的手砍掉就不怕被碎尸万段,你个庶子之子,还是下贱商户生的,有娘生没娘养,也敢这样对我这继任侯爵的嫡长子,活该你如今变成个残废,你有本事就别躲着,给我滚出来。。。。。。”
  尖声厉语,几乎撕心裂肺,血丝顿时充盈眼眶,浑浊的瞳水伴随着血泪落下,如四面楚歌的野兽垂死挣扎。
  末了,他趴伏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哀鸣渐起。
  “能骂那么久,也算是你的本事。”
  幽幽说着,尽是嘲讽。
  沈善则一怔,吊梢眼微微眯着,隐隐听到窸窣的轮椅碾过细雪声音,抬眸一看,玄裳鹿皮靴入眼,对上的竟是那双沉寂肃杀的眸子。
  “你!”
  沈善则瞳孔骤缩,吓得往后爬几步,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热血骤凉,恐惧丝丝密密地渗透进骨血里。
  “沈淮宁,你想干什么。。。。。。”
  沈淮宁走近,带着的几分打量,不由得微眯着眼,发现他身上的银针,轻捻着将其拔出,心有所想。
  “他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袁青木道:“回将军,我们赶到时就这样了,应该。。。。。。应该是夫人,而且房里的锁也被敲坏了。”
  沈淮宁眸中渐暗,难怪手上那么多伤,看来没有他们小姑娘也能逃出。。。。。。
  思及此,他心下涌上一阵烦闷,轻捻着银针,掌心运力,一击将其又扎回沈善则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疼死了!沈淮宁!”沈善则发疯似的蠕动,身后的死士得令松开他,他一人颤颤巍巍地往后退,如今多是如孩子般后怕,“我警告你,我可是嫡长子,不就是一个伯府的官家女,你至于。。。。。。”
  “沈善则!”沈淮宁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你想死吗?”
  说罢,手轻轻一挥,袁青木呈上个托盘,都是瓶瓶罐罐的药。
  沈善则一看,差点晕过去。
  沈淮宁走近,掐着他的下颔逼他正视,冷声道:“这都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既然那么喜欢,就全都吃了它吧!”
  “不要!那么多会死的!”沈善则吓得大喊,踉跄地站起来想逃,却被死士一把抓住往回拉,整个人倒在雪地尘泥中,狼狈不堪,一把按住灌下这些药。
  浓浓的麝香蔓延,皆是壮阳补肾的奇药,凄厉哀嚎响起,半吐半吃的塞进去。
  不多时,厅外的府兵闯入,沈老夫人和一众叔伯女眷洋洋洒洒地带人闯入,沈淮宁的人不愿伤这些族人,步步逼退至此,听候吩咐差遣。
  沈淮宁摆了下手,死士松开了沈善则,他如劫后余生,拼命抠着嗓子吐药出来,泪洒满地,一见沈老夫人,哭哑道:“老祖宗,快救我!我要死了,看我的手,看我的手!呜呜呜。。。。。。”
  一见手没了,在场人大吃一惊,沈老夫人顿时失色,面上哀戚,两行清泪落下,“我的则哥儿,你这是。。。。。。”
  众人扶着她却欲跨过照水长廊,却被沈淮宁的人亮剑拦住,隔在长廊后。
  沈善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跟个孩子似的,“我没干什么,我只是对三。。。。。。”
  “住口!再发出点声音一刀宰了。”
  沈淮宁厉声把话头掐了,死士得令随手抓起一把带泥的杂草塞到他嘴里,逼他噤声,最后只得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沈淮宁倚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冷声道:“不过是我看他不顺眼,就想教训一番,没想到还劳烦各位兴师动众地来看这场好戏。”
  “你!”沈老夫人满脸悲戚,哭的梨花带雨,几乎要晕了过去,愤恨涌上,“你这逆子,他不过是个孩子,也是你的侄子,你的亲人啊!难道你忘了你大伯是怎么死的,你父亲答应过什么!”
  “若不是因为大伯和父亲,我早就将这个家伙移交给京兆府尹!”
  沈淮宁沉声说着,看向沈老太太,神色稍缓。
  “老太太,他这一桩桩一件件在背地里干的龌龊事还少吗?有多少是你们给擦屁股掩盖过去的,东英巷做酥饼那户人家女儿被他当街强抢,卖到青楼,父母状告无门,被你,沈慎买通衙门,逼人跳河,西林巷卖草药的独眼张三之女,被这个你们认为只是个孩子的人囚。禁当外室,孩子都有了,又是你沈追去摆平的。。。。。。”
  此话一出,在场长辈小辈的脸顿时如猪肝色般难看,沈淮宁将他们一个个揭露短处,背地里的腌臜事全部抖露出来,吓得秦懿徳躲在身后,生怕会说出点什么,可好在全部都是与沈善则有关的。
  沈老太太的嫡长子也就是当时在位的成宁侯,沈敬臣自小受尽家族人中冷眼,只有这位大哥会把他当做亲弟弟,从小有心照拂。
  十七年前的平康之乱,他携古籍藏身逃匿,而后沈敬臣千里勤王,回京讨逆叛贼,肃清敌人途中,成宁侯被撤退的突厥敌军一箭射杀,临终之言就是拜托沈敬臣照顾他夫人和胎中遗腹子。
  只是没想到约莫半年后沈善则出生,他母亲也因难产而死,自此族中长辈对他多有溺爱,才造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沈老夫人紧攥着蛇头楠木手杖,豆粒大的泪珠如珍珠细线般滑落,气得全身发抖,少有的摒弃平日的大家风范,推开护在前面的府兵。
  众人始料未及,想拦着上前,不料“啪”的清脆响起。
  沈淮宁硬生生挨了一巴掌,姣好的面容多了个巴掌印,片头而过,眸中的怔然多了几分淡漠。
  “将军。”袁青木唤着,却被他拂了下手,示意原地待命。
  沈老夫人指着道:“你!难不成你就为了那些下贱的门户,就要为了处置则哥儿!”
  “何止,我还要好好清算。”沈淮宁转着轮椅到众人面前,“沈善则不仅从小就给母亲使绊子,还在外造谣我母亲为寺庙义诊实则是私会的污言秽语,还有你们,成宁军领兵在外为沈家争夺无上荣光,可你们!竟三番两次的上书弹劾,离间君臣之心,还在北朝旱涝灾之时,妄想克扣军饷军粮还有昆吾石洧水,来建避暑行宫。”
  字字珠玑,饶是曾经的所作所为如今也无法辩解。
  沈淮宁冷笑一声,“若是说到下贱的门户,沈老夫人,我母亲就是你所说最下贱商户之女,可我想问你们在做所有人,有谁平日没有受过我母亲的恩惠和照顾,可结果。。。。。。”
  他转身看向沈老夫人,“她却因那场瘟疫照顾你们积劳成疾,最后草草下葬了事,我与父帅赶回只看到一块牌位,沈老夫人,我说的可对?”
  “你!”沈老夫人持着手杖趔趄走来,佝偻着身子几乎和沈淮宁同高,“你这残害同门,枉顾尊长的不肖子孙!今日我就替老侯爷来教训教训你!”
  话落,她竟举起手杖朝他打去。
  众人惊觉不妙,连忙去阻止,不料的啪嗒一声,沈淮宁生生握住这柄手杖,手背的青筋微现,多是不能动弹,陷入僵局。
  忽地,刺裂声响,坚硬楠木竟漫上裂痕。
  他凝眉一紧,掌心凝力,松手抽去。
  须臾间,手杖飞旋,击向台阶,瞬间碎成四分五裂。
  沈老夫人一个踉跄,被波及往后退,差点摔倒被秦懿徳扶住。
  沈淮宁拂袖掠去,沉声道:“沈善则今日必须交由我来处置,将他带下去,处以腐刑,送回津门老家,严加看管,此生永远不能再踏入上京一步。”
  “什么!”众人惊得瞠目结舌。
  沈淮宁手一挥,两个死士就拖着沈善则下去,任由拳打脚踢也被制得服服帖帖地带下去。
  “则哥儿!你这是要绝他的后啊!”沈老夫人心下一急,摔倒在台阶上,大喊着,“你们快去将则哥儿带回来!”
  一声令下,府兵欲冲上前,不料虚影渐过,一众死士及至身前,拔剑而出,银光烁烁下,刺向在场人的眼睛,吓得少见兵刃的世家子弟纷纷躲在亭苑后。
  府兵愣在原地,踌躇着不敢上前,眼前一片玄黑整装待发,多是浸在边关多年所养成的肃杀,凛凛威压,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今日谁敢上前阻止,那就兵刃相见!即使闹到陛下上去,也奉陪到底!”
  句句决绝,他转眸看向这瘫倒在地上的沈老夫人,扯了下嘴角。
  “绝后?外面一堆孩子可都等着沈家来负责,今日我就断了他的邪念。”
  凄厉的哀嚎声划破天际,惊得落在梅枝上的猫头鹰扑朔着翅膀离去。
  沈静嘉远远在阁楼瞧着,身旁的奶娘着实有点看不下去,连声道:“嘉姐儿,这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实在是。。。。。。”
  奈何沈静嘉只是讷讷地待在原地,眼波流转间,眺望着长廊下的纷扰。
  “三哥哥,还真是让我有点意外。。。。。。”
  长廊之下,夹杂着沈老夫人低声啜泣,沈家叔伯无奈劝慰,女眷更是不忍直视,面露难色,颇有微词。
  “则哥儿都未及弱冠,不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谁年少轻狂地没点风流韵事,大不了等弱冠后都纳进府里不就行了,也算是她们的福分。”
  “许是窝在松别馆得了失心疯,非要拿人家开涮,难不成他想谋这侯府爵位?”
  “本是庶子,以前有兵权傍身还好说还能有野心,现在谁还敢答应。。。。。。”
  “嘘!别说了,小心被听!”
  倏地,飞刀袭来,刺破稀稀落落地绿叶,直击木栏,刺穿个洞,吓得几人噤声,愣在原地发抖。
  袁青木收回手,冷声道:“我看谁敢再乱嚼舌根!”
  话落,余光瞥到身影稍动。
  沈淮宁转着轮椅而去,将身后的嘈杂抛却,任由长辈谩骂猜忌。
  走过照水长廊,云雾渐散,月影奚落,倒是成了仅有的那么点抚慰。
  袁青木匆匆跟上,唤道:“将军。。。。。。”
  沈淮宁眸光落下,紧攥着膝间的衣料,眼底的情绪涌现,晦暗不明。
  三年前峡谷长道堵截,成宁军主力几乎全军覆灭,他心口中了毒箭,才染上了石骨草的毒,几近临死之际,沈敬臣将他护在身下,身背早已身中数箭,奄奄一息。
  身下的血源源溅洒而出,父亲的血的几乎将他包裹住,入眼却是模糊的血肉。
  最后弥留之际,对他说:“淮宁,沈家就靠你了,一定要。。。。。。要守着它!”
  就这一句,沈淮宁每每想起都觉着烦闷涌上心头,终是不甘和不解。
  倏地,闷哼响起,紧握扶手的青筋涌现,隐隐渗着毒血。
  “将军,您感觉怎么样?”袁青木上前扶着,却被他拂了下手。
  只听嘶哑道:“没什么,最近还能压制得住。”
  说着,沈淮宁以衣袖拭去额间的冷汗,缓了口气,温声道:“走吧!该回去了。”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的情况怎么样了。。。。。。


第33章 喂水
  夜凉如水; 静谧无声,前苑屋内炭火时不时迸溅出刺裂的爆蕊声,锦帘屏风环绕,沉闷翻涌; 只余窗缝的几丝凉风悄悄闯入。
  女大夫为许明奚施了几次针; 给她服用了汤药后; 情况稳定了许多; 如今小脸半掩在被褥里; 绵密悠长的呼吸一起一伏; 脸颊染上两抹绯红; 多了几分血色。
  女大夫敛容屏气,在沈淮宁的凝视下施针把脉; 心下一颗心始终悬着,更何况这成宁侯府沈淮宁的威名她又怎会不知; 府内那边传来歇斯底里的大喊,都不知道这高门富贵人家整些什么事出来。
  思及此; 她颤颤巍巍地替许明奚拉好被子,除去银针; 颔首道:“上将军; 草民已为夫人施针开药; 如今已无大碍,约莫两三日便可痊愈,只是。。。。。。”
  她顿了下,又看了眼许明奚; 似在犹豫。
  沈淮宁凝眉微蹙; 沉声道:“但说无妨。”
  女大夫松了口气; 说道:“这夫人本就从当年娘亲肚子难产带出来了体弱的毛病; 加之这几年应是操劳过多,还是多养养为好,而且。。。。。。”
  说着,倒吸口冷气,对上沈淮宁审视的目光,苦笑道:“而且这房事拿点药助兴也是正常的,可这情药本就猛烈,还服用近二两那么多,这一般人可消受不了,更何况还是这体弱的小娘子,还是顾及一下为好。”
  若不是泡入冰桶,加之许明奚心狠用银针,恐怕这药性如今还要折磨着她。
  女大夫说着,偷瞄着沈淮宁的轮椅半身,不禁感慨,看来这传闻所言非虚,都落下残疾还能寻欢作乐,还给自己自己正房娘子吃这么猛药,果然这残暴爱折磨美人的性子都是真的。
  思忖着,她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娇弱的小娘子能坚持多久。。。。。。
  可抬眸一见沈淮宁,却发现他苍白脸色愈加阴沉得吓人,连忙跪伏在地上。
  沈淮宁敛回目光,揉了下额角,拂手道:“下去领赏。”
  女大夫连声应着,几乎趔趄地,落荒而逃。
  一时间,合门吱呀消弭,屋内归于沉寂,只余一豆孤灯,簌簌摇曳,迸溅出来的火星子掩映着月光打下来的影子。
  沉寂片刻,床上的人儿稍动,许明奚翻了个身,手腕从被褥里露出来,如一截白藕窜出来,却仍紧紧攥着小拳头。
  沈淮宁回神,起身走过去,想将她的手放进被褥里,不料触及之际,许明奚忽然吓得手缩回去。
  “不,不要碰我,走开。”
  蜷缩在一旁,像个受惊的小兽似的。
  沈淮宁坐到床边,低下眸子,眉心微微拧紧地瞧着她。
  随即取下颈间以朱绳悬挂的观音玉,玉指捻着朱绳,轻轻放在许明奚的颈边。
  似乎触及温凉,许明奚双手紧紧攥住,捻在掌心,像是什么珍贵的玩物般,护在怀里。
  这玉观音还是沈淮宁母亲到大相国寺给他求的,他自小本不信神佛,可既是母亲送的,这么多年来都贴身带着,于边关沙场中厮杀,玉石作伴,沾染了镇压魑魅魍魉的煞气。
  伴随着一呼一吸,逐渐安稳下来。
  绿润温凉小东西握在手心,温润且暖和,不安的思绪渐渐化开,蔓延到四肢百骸。
  沈淮宁缓了口气,可床上之人却蠕动着,许是屋里有些闷热,她在昏睡中拉了下里衣的衣襟,依稀可见内里春色,道道红痕隐现,都是被她抓过的痕迹,斑驳淋漓,泛着淡淡的红,在细长的脖颈间显得触目惊心。
  沈淮宁一怔,撇过脸去,随意拉上被褥。
  “许明奚,你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呢!”
  喃喃说着,只留他一人听见,奈何许明奚似乎察觉到有人对她不满,眉心微微拧紧,小嘴微张,含糊说着点什么。
  “水。。。。。。”
  沈淮宁稍愣,并未听清她说什么,稍稍俯下身来,侧耳倾听,问道:“你说什么?”
  话落,耳骨突觉一阵温热,夹杂着淡淡的药草香。
  许明奚偏头,嘴唇触及他的耳骨轻吻,一呼一吸萦绕在侧,呓语道:“水。。。。。。”
  须臾间,沈淮宁眸光微亮,泛白的指节攥紧了被褥,猛地起身,愣坐在原地。
  微不可听地,尽是渐渐加重的呼吸声。
  末了,他稍稍平复思绪,转眸看了眼许明奚,仍像只在岸上垂死的小鱼儿,祈求水源,嘴里不停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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