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宠妻日常-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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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铺子换一家,听起来倒是方清亏了,可实际上,那两家铺面都是不赚钱的,便是十家八家的,也抵不上她金玉斋半年的收入。
顾九清了清嗓子,浅笑道:“亏得今日开口的是祖母和姨娘,若是旁人说这话,我怕是要多想一下,是不是有人见不得我顾家好,想要搞垮顾家呢。”
这话一出,秦老夫人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沉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姨娘诚心要跟你换,为着又是你自家妹妹,都是一家人,难不成还会害你?”
顾九脸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自家妹妹?
且不说她是顾家女,便是嫁过来也只是个媳妇;单说这秦瑶是方清所生,秦峥却是正室所出,一个妾生女如何就跟她算作是自家人了?
更何况,拿两家快倒闭的铺面套她的金玉斋,这已经算是明抢了吧!
“祖母大家出身,想来不知商户里的门道。金玉斋是我曾祖父早年一手创办,如今虽算在我嫁妆里面,可铺子里却多的是不传之秘,今日姨娘为着二妹一时兴起就要夺了去,不是要毁顾家是什么?”
顾九不等方清说话,又继续道:“姨娘也别说不是夺铺面,我只问一句,您虽不擅长做生意,可既然管了家,总会算账吧。顾家胭脂水粉分三等,上等乃是进贡的皇家专用,中等与下品则是贵族与平民,金玉斋又是专供贵族世家,还是开在长安街上寸土寸金之地,您如今一句话就要拿走,自己觉得,合适么?”
方清没想到顾九居然跟自己真的明着来掰扯这件事,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讪笑道:“姨娘确实没想那么多,你若是觉得亏了,不如看上我什么铺面,一并拿走可好?”
瞧瞧这话说的,分明是她起了贪念在先,如今倒像是自己要巧取豪夺似的。
顾九笑的冷,道:“姨娘可别说这话,知道的您是一片诚挚为子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夫家是想设了计谋要夺我的嫁妆呢。”
她说到这儿,又笑眯眯道:“自然,我也知道,咱们秦家一向正派,做不出这等下作事儿的祖母,我一个商户女,不懂世家大族的规矩,说话有些难听,您可别见怪。”
这一番话夹枪带棒的,那秦老夫人脸都黑了,偏还不能说什么,深吸一口气,硬邦邦的丢了一句:“你说的对。”
心里却是怪上了方清,出的什么馊主意,如今非但没要到铺面,反而还被人说了一顿!
第24章 当堂审问
顾九脸上笑眯眯的,瞧着软软乎乎的一个小姑娘,偏偏那说出来的话就跟刀子似的,一刀刀的捅人不要命。
然而今日这事儿她们不占理,偏又不能说什么。
方清没想到顾九这般不好对付,却也只能讪笑道:“世子夫人莫要误会,我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更何况明国公府家大业大,怎么会做出谋夺媳妇嫁妆的事情?今日之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了,你可千万别多心。”
只是心里却在怀疑,先前顾九嫁过来之前,她分明已经派人查探清楚的,这姑娘性格和软,被养的没什么主见,且又爱慕秦峥,应当是很好控制的一个人。
怎么现在瞧着却是属刺猬的,这么扎人呢!
顾九笑容不变,只道:“我自然不会多心。”
明晃晃摆出来的事实,她还要怎么多心?
不过,想要谋夺她的金玉斋,做梦去吧。
别说一间铺面了,今生她们就是一根针线都被想从自己手里捞出来!
方清从她的笑容里真切的看出讥讽,心里气闷不已,偏还得维持着笑容,道:“你阿瑶妹妹也是年纪小,想一出是一出,今日的事儿,你可别因此跟她离了心。昨日她还念叨着,喜欢你这个大嫂呢。”
闻言,顾九只是一笑,并不接话。
秦老夫人多年未受过这等气,如今看着顾九更觉得碍眼,摆手便让她先退下了。
顾九更懒得跟她们在这里耗着,行了礼便果断的走了。
多看几眼这伪善的面孔,她怕自己都少活几年!
她走的干脆利落,只是待得她出门之后,秦老夫人的脸便彻底的阴沉了下去,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到底是个眼皮子浅的,她也是糊涂了,怎么就跟着打顾九的主意。若是真的拿到手了到还罢,偏偏如今非但什么好处没捞到,还被一个小辈儿夹枪带棒的给数落了一顿。
自己还不能说什么!
眼见得秦老夫人生气,方清顾不得自己还憋着闷气,连忙去哄秦老夫人,一面琢磨着如何报了今日的仇。
这房中二人的眉眼官司,顾九也懒得去想,总归兵来将道水来土掩,她又不打算跟秦峥长久,还怕得罪了这些内宅妇人不成?
只是不想,顾九才出了荣春堂,就见有人在旁边的回廊下赏花。
正是才请了安的三夫人王氏。
顾九前生跟她交集不多,只是此时她站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倒也不好直接走过去,因此顾九停下脚步,行了个礼:“三婶。”
听到她的声音,三夫人王氏回头,温和道:“起来吧。”
她打量了眼顾九的神情,复又笑道:“方才在里面,倒是委屈你了。”
闻言,顾九抿唇一笑,道:“不委屈。”
王氏给了她一个“我都懂”的眼神,叹了口气,满是心疼的笑道:“正巧我上午无事,去我那里坐一坐,咱们聊聊天?”
顾九并不愿跟她多有交集,因笑着拒绝:“多谢三婶好意,只是今日我还有事,改日必然去拜访您。”
听得这话,王氏也不多留她,道:“也好,你去忙吧。”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见得顾九的背景消失在回廊中,方才带着丫鬟回自己的院子。
三房住所偏僻,一路走来丫鬟婆子并不多见,大丫鬟春桃忍不住低声道:“这个世子夫人瞧着倒是个厉害的,只可惜是个商户女,娘家没势力,也没人给撑腰。”
闻言,王氏意味深长的一笑,道:“便是有人撑腰又有什么用?在这儿活着,还得有脑子。”
以今日她敢跟秦老夫人暗怼的模样来看,怕是个被家里娇惯坏了的,脑子可不大灵光。
不过么
脑子不好使,才更好操纵,不是么?
王氏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蔑一笑,眉眼中满是算计,再不复先前的温和。
回去之后,顾九换了轻便的衣服便出门了。
白术不放心她一个人,想要跟着,却被顾九拒绝,只笑着嘱咐道:“你们在家里守着便是,我过午便回。”
她今日去衙门那边听审,白术这丫头胆子小,回头不知又要跟自己念叨些什么呢。
自家小姐态度坚决,白术只得答应,十分担心的目送着她出了垂花门。
因着先前请安的时候耽误了些时间,如今到府衙的时候,已然开堂了。
这老道士涉嫌的是杀人,所以今日是公审,百姓们围观的不多,却也有三四层了,顾九到的时候,正听得堂上官员拍了惊堂木:“嫌犯庄子期,你假冒道士招摇撞骗在先,奸杀花娘牡丹在后,本官问你,你可知罪?”
今日的老道士着了一身囚衣,较之先前倒整洁了几分,只是一张脸上惨白如纸,说话时气若游丝:“草民一未招摇撞骗,二未奸杀花娘,大人红口白牙定罪,草民,不认!”
顾九看到堂上那个官员的时候,就先皱了眉。
她认得那人,乃是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名唤赵州。早先的时候,因着顾家在南城有铺面,他还过去打过秋风。
这样一个人来审案,让顾九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庄子期,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赵州手中惊堂木重重的拍在桌案上,沉声道:“人证物证俱在,可由不得你不认。来人,带人证!”
随着他话音落下,就见衙役们将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给带了上来。
那妇人正是怡春院的老鸨,她谄媚的磕了个头:“民妇叩见大人。”
赵州指了指地上被白布遮盖的尸首,问道:“你再来确认一次,此人可是你怡春院的花娘?”
衙役们揭开白布,老鸨吓得哆嗦了一下,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回大人,正是我女儿牡丹。”
怡春院不大,里面就五六个花娘,且都是老鸨花钱买回来教养的,寻常都称作女儿。
然而此时这个女儿,显然有些吓到了她。
那尸首被放置了两日,虽是初春时节,却已经有了臭味儿。露出的脸上生了尸斑,青白的模样瞧着格外吓人。
虽然先前已经被带着辨认一次了,再次看到,老鸨还是吓得腿肚子发软。
她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心情,才继续道:“前日晚间,这老道士自后门而入,说要寻花娘作乐,指名点了牡丹。原本我是不愿意的,毕竟牡丹生的美,寻常陪得都是有些银钱之人,谁知他径自拿了二两银子出来,我一时见钱眼开,就同意他将牡丹带了出去。”
老鸨说到这儿,又多了哭腔:“可谁知道这个杀千刀的,竟然杀了牡丹!我苦命的女儿啊,大好的年华,怎么就葬送在这么个糟老头子手里啊”
她话音未落,便听得庄子期愤怒吼道:“一派胡言,这都是污蔑!我从未去过什么勾栏院,更不认识你这个什么女儿,大人,这都是她的一面之词!”
他额头青筋曝气,一双眸子被气得赤红,却因着被衙役们辖制,连动弹都不得。
见他几欲发狂的模样,老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踢到了尸首,越发吓得腿肚子发软,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她这一连串动作,却是勾起了尸首揭开一半的白布,将她完整的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顾九先前已然挤到了人群之前,此时正对着女尸,相隔几米,却是将她看了个真真切切。
那女尸身上衣服被撕碎,皮肤上还残存着被凌虐之后的痕迹,因着尸身的肿胀,让那些纵横交错显得越发触目惊心。
顾九只看了一眼,便瞬间觉得头皮发麻,可不等她移开目光,就被一物吸引,瞬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似的定在了原地。
那个女尸的耳垂上悬着的耳坠
她见过!
第25章 遇险
顾九死死地掐着掌心,靠着那点疼痛感才让自己勉强保持了清醒。
那珊瑚红的耳坠,泛着血一样的红。
被悬在牡丹已然僵白的耳垂上,更让那红多了几分渗人。
牡丹发丝凌乱,但因着在地上的缘故,从顾九的方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右耳上少了一只耳坠。
而那只耳坠的去向
顾九深吸一口气,见堂上还在激烈的辩驳着,咬牙推开人群,朝着朱雀大街的方向跑去。
她得去确认一下,自己昨日到底是不是眼花了!
而此时的大堂上,庄子期已然被衙役们死死地摁在地上,赵州显然没想到他在府衙内还敢如此放肆,将手中的惊堂木拍的山响:“大闹公堂无视国法,你当我这里是菜市场么,竟敢随意撒泼!”
庄子期狠狠地挣扎了几下却不得动弹,一双眼睛血一样的红,一字一顿道:“栽赃陷害,你又如何敢称父母官,又如何有脸面提国法!”
赵州大抵是见多了这些拒不认罪之人,冷哼一声,道:“好啊,既然这么说,本官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人证你不认,那就看物证吧!”
他说到这儿,吩咐仵作前来,指着那托盘上之物,道:“这些,你总该认得吧?仵作,说与他听。”
那托盘上摆放着几样东西,仵作平板无波的回禀道:“回大人,这一块布乃是道士服上的,自女尸手中握着。而旁边的一截竹竿,则是取自女尸的体内。”
托盘上摆着的碎布一看就是道士服上锁撕下来,而那上面的脏污也跟老道士被抓那日衣服对的上;
至于这竹竿么
城南朱雀大街很少有人不认识这个老道士,一年到头都是竹竿不离手,拿来当盲杖用的。
因此仵作的话一出,不止是堂上之人,就连那些围观的百姓,也都开始交头接耳。
有在场的妇人,更是红着脸轻声啐了一口:“呸,臭流氓!”
这两样证物里面,那布倒还正常一点,可是从女尸体内取出的一截竹竿,实在是不得不叫人去想它的作用。
这个老道士奸杀人就算了,竟然还在那牡丹的体内留了这么个东西,简直就是一个变态!
庄子期不用回头,就感受的到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带着嫌恶和痛恨。只是碍于这还是公堂,所以那些咒骂声都压低了,然而饶是如此,也清晰的钻进了他的耳朵。
恍惚之间,他竟觉得时光轮转,一如当年。
过往的记忆跟现实重叠,让庄子期一时有些恍惚,他哑着嗓子,拼着最后的力气道:“我不曾杀人,这是栽赃!”
然而,却并无一人听他的。
赵州将惊堂木一拍,为此事做了一个结论:“罪犯庄子期,奸杀花娘牡丹,证据确凿,罪无可恕。着压入死牢,三日后问斩!”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得外面传来少年惊慌失措的声音:“你们胡说,我师父没有杀人!”
十来岁的孩子拼死挤开人群冲了进去,一双眼睛红的要滴出血来,他挣扎着要去跟堂上的赵州拼命,可还不等他靠近,就已然被衙役们摁住了。
庄子期原本双眸都浑浊了,却在看到少年的时候,突然瞪大了眸子:“林安,你怎么来了?”
“我师父是好人,他才不会杀人,你这个狗官,定是收人钱才要栽赃我师父的!”
林安神情如受伤的小兽,锐利又愤怒,然而他到底年纪小,被钳制着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赵州被戳中隐秘的心事,看眼前的小崽子更是没什么好感,咬牙沉声道:“胆敢污蔑朝廷官员,来人,将这个小畜生给我一起押入大牢!”
而此时的顾朝,并不知道府衙内又折进去一个林安,去朱雀大街这一路,她几乎是急促的催着车夫,待到了地方,径自跳下马车,便跑去了三七胡同。
如昨日一般,孙家的大门依旧紧锁。
从门外看不到内中的情形,顾九四下打量了一眼,待得看到那一人多高的土墙,咬了咬牙,到底是攀住了墙头,奋力的爬了上去。
幼时她也曾顽皮过,趁着下人不注意,也曾经偷偷爬过树,只是顾家最高的便是观赏的梅花树,纵然摔下来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而如今年岁渐长,这一人多高的墙,就让她腿肚子都发软了。
从墙头跳进去的时候,顾九的腿都麻了一瞬,她蹲下身子来,揉了揉发疼的脚腕,咬牙往里走去。
正房的门只是虚虚的掩着,并未上锁。
顾九两辈子都没做过不请自来的事儿,如今心里竟有种做贼的感觉。
然而便是做贼,也好过见死不救。
顾九深吸一口气,将门给推开来。
昨日孙伯殷给顾念蓝看诊的时候,顾九跟着进了他的内室。那内室中不见光明,烛火昏黄,然而却有一个东西,让顾九记忆深刻。
那是一个珊瑚耳坠,在幽暗的室内,带着几分诡异的红。
昨日她虽然注意到,也曾经疑惑过一个独居的中年男人怎么会有女子的东西,可她一向不爱窥探人的阴私,因此压下疑惑走了。
若非今日得见,她怎么都不会将这东西跟一桩杀人命案联系起来。
室内的角落堆着一些烂七八糟的药草,地上更是被翻得一塌糊涂,主人似乎走的很急,连房中都未曾收拾,各色东西混在一起,味道难闻的令人作呕。
顾九蹙眉屏住呼吸,将火石点燃,忍着难闻的气味去了内室。
内室里一片昏黑,唯有顾九手中的烛火照出了亮光。
她忍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