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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守寡后我怀了宿敌的孩子-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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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这么客气。”锦国公笑着,把那块带着余温的玉佩塞入了她掌心,“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冯氏垂眸盯着那块玉佩,又见他眸里冒着精光的笑意,还想要说什么,想了想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喉咙登时被噎住了,只得掐了掐手心,默默把它收入袖笼里,漠然道,“那奴婢就谢过公爷了。”
  冯氏收下玉佩,自然不敢声张,没想到还是惹出了事,秦氏回府后,偶有一日发现了藏在她床底下的玉佩,登时火冒三丈,质疑冯氏偷了玉佩。
  遂把冯氏叫到跟前来质问,没想到冯氏拒不承认,又死活橇不出她的嘴,因而请了板子,叫好生着实地打。
  十几杖下去,冯氏的双股早有鲜血流出,春碧色的裳裙被染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板子打下去粘连着血肉,高高提起,重重拍下。
  冯氏咬紧牙关,豆大的汗滴簌簌垂了下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般,可为了不牵连家里人,还是一声不吭。
  就在她晕晕乎乎时,只听一声雷鸣般的声音想起,“住手,都住手!”
  板子到底停了下来,然而,她却挨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锦国公想过去扶她,再看秦氏铁青着一张脸,脚下踯躅了片刻,才道:“娘子为何打这婢女?”
  “公爷来得正好,”秦氏手里吊着玉佩,手一横在他眼前扬了扬,“我平日里最信任元霜,没想到她竟然趁我不在,偷了公爷的玉佩,你说这丫头该不该死?”
  锦国公回头看了冯氏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到底不忍心,便豁出去道:“娘子误会了,是我送给她的。”
  “什么?”秦氏一听眉毛都竖了起来,一拍桌子道:“原来是这丫头打了惑主的心思,那更该打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
  锦国公的话一下子被秦氏打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难道……是趁我归宁之时,这丫头就……”
  锦国公冷汗直流,急忙给她扇风道,“娘子……娘子快息怒,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这我见这奴婢干活勤快,随手赏给她的,没想到竟惹了个乌龙,这叫我愧疚得很呐……”
  秦氏见他殷勤的模样,想了想,这才作罢了。
  却没料到,得到秦氏原谅的锦国公贼心不死,开始背着妻子与冯氏私。通了起来,冯氏也因此怀了孕。
  没办法,只好抬了做姨娘,到了第二年,燕莫止出生了。
  燕莫止从幼时起,便时时受到嫡母刁难,嫡兄欺□□骂,父亲在他童年时一直是缺失的,就连自己的姨娘也对他颇有怨念。
  他一直不省的这是为何,还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可他愈加谨小慎微,随之而来的是愈演愈烈的欺辱。
  国公时常不着家,府中诸事不管,很大程度也助长了秦氏和燕无畏的暴行,可他发现,他们的恶意不仅对着自己,也对着他的姨娘。
  得知了此事的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他们是都是孤立无援的人,应该互相保护,才能在这明枪暗箭的府里生存下去。
  那日他路过姨娘厢房,听见里面隐约有争执声传来,便趴在门边偷听。
  少年的声音十分嚣张,“冯姨娘,你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姨娘,你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吧?你不过是我阿娘的婢女,一个勾引主子的荡。妇!要不是你,我阿娘怎么会几度求死?她腕上的疤痕,这就是你的罪证!”
  姨娘叹了一口气道,“以前的事,我已不想提,我说过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思,如今虽成了姨娘,也只求安身立命而已,为何你们母子一直不肯放过我……”
  “安身立命?”他笑了笑,“你安身立命的时候,我阿娘在以泪洗面,你高枕无忧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他们这些话,燕莫止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勾引、什么荡。妇,他也未解其意,但他能分辨出来,谁在咄咄逼人,谁在委曲求全。
  他一脚踢开了门,对上嫡兄那张可憎的脸,抬脚狠狠踢中他的膝盖,“你走,不准你欺负我姨娘!”
  燕无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你姨娘就是个……”
  燕莫止上手扯他的衣襟,拽他的头发,“闭上你的臭嘴,不然我撕烂你的嘴!”
  两人顿时打做一团。
  “住手,都住手!”冯姨娘上前把他们拉扯开,冷冷瞥了燕无畏一眼,拿起笤帚威吓道,“目无尊长、欺负幼弟,你还不走?是要等我收拾你吗?”
  燕无畏这才悻悻而归了。
  燕莫止看着姨娘羸弱的身影,可她却拿起笤帚挡在自己身前,忽然就笑了起来。
  冯姨娘回过身见他傻笑着,登时骂了一句,“你是什么身份,怎敢和他打架?你姨娘可不会保你!”
  燕莫止怔住了,木然地看着她,最终瘪了嘴,乌溜溜的眼里含着泪,“我不想让姨娘受欺负,姨娘怎么反倒生我的气?”
  冯姨娘瞳孔震动,一滴泪从眼角坠了下来,怔忡了半晌,才一把抱住了他,伸手一顺着他的头发,声音颤抖道,“止儿,我的好止儿……”
  一股暖意从他心头流淌而过,他怯怯唤了她一声,“姨娘,你不生我气了吗?”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她这么说着,又细细抽泣起来。
  他伸出了手,轻轻地圈住了她的脖子,瓮声瓮气道,“那以后我来保护姨娘,姨娘也来保护我好不好?这样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冯姨娘愈加泪流满面,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好……”
  从此,孤苦伶仃的两个人终于有了依靠,却不想,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延续多久,母亲就被燕无畏推入池中而香消玉殒。
  后来,他到了定州,庄子上只有他一位主子,奴仆待他倒还不错,他就这么渐渐长大,直到他十二岁,一直侍奉他的嬷嬷突发恶疾,弥留之际,终于告诉了他真相。
  原来她当日曾撞到了国公行不轨,事后被他以全家性命相威胁,又把她送到定州看守庄子,这一守,就是这么多年。
  嬷嬷知道的事情不多,但他也能从那些只言片语里拼出事情的真相,他终于明白,为何阿娘怨怼他,倘若没有他的出生,她或许还能过得更好。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阿娘那么委屈求全还不肯离开,也是因为他的存在,成了她的阻碍。
  知道越多,对国公府一家的人恨意就越深,可他又时常陷入一种迷障里——他身上流着燕权的血,他从来也不是干干净净的人。
  他和庄子里的侍卫学功夫,央着奴仆给他找书打发时间,到了十六岁这一年,他第一次,走出了庄子。
  而这一年,锦国公府一连发生了两件大事,先是锦国公被被弹劾狎?妓,被罢了官,褫夺了爵位,而后是秦氏被抓到与人私通,两人的面子里子都没了,连带着燕无畏也受到了牵连。
  建京是彻底待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逃回老家,没想到回家的路上,竟然遭遇了劫匪,锦国公和秦氏命丧当场,只有留在建京的燕无畏侥幸留下一命。


第三十章 
  崇临元年; 七月。
  天边一碧如洗,不见一丝云彩。御和门散了朝,文武大臣鱼贯而出; 边走边交头讨论着方才朝会上的事。
  就在刚才的朝会上; 余左通政弹?劾户部侍郎肖博山赌?博,铁证如山; 肖侍郎不得不辞官认罪,然而皇太后和摄政王意见相左; 最后只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停职半年; 再由监察院重新考课入仕。
  这件事; 说大不大; 说小也不小; 却给所有人敲响了警钟。
  自先帝以来; 首辅权势滔天; 朝堂上更是有一套不成文的为官之道。
  郦首辅九故十亲里在朝为官的人; 往往在朝中如鱼得水; 即便是个远亲小吏,别人也不敢轻易冒犯; 更别提弹?劾了。
  可新帝登基才刚半年多,就有人敢弹?劾郦首辅的外甥,且那人只是一个正四品大员。圣淑还肯定了他的作为,这是不是说明,圣淑已经起了打压首辅的心思?
  走出了城门; 官员们还在窃窃私语; “圣淑到底还是年轻; 她也不想想,郦首辅一个三朝元老; 岂是她一个娇女子和小娃娃拿捏得住的……”
  “莫说是她,就连先帝,还不是对抗不了郦家?”
  “等着吧,总有一日,她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话间,已经走到各家的马车前,于是拱手作揖,分道扬镳,车轮滚滚驶过长街,渐渐的分散在一抹层峦叠嶂的墨影中了。
  当夜,嘉月召见了燕莫止,虚与委蛇后,又到了含情脉脉的辰光,她扑进他怀里,他也俯头温柔地浅啄她的唇,不染情?欲,仿佛是把她当作掌心的明珠来爱怜。
  未几,他结束了这个吻,把头枕在她肩膀,薄唇贴近了她的耳,一点点滚烫而刺痒的气息裹住了她,痒得她止不住想躲,然而他立马伸出大手摁着她的肩,令她动弹不得。
  “郦延良在朝中的威信已经根深蒂固,娘娘就没有想过,今日此举,反而会打草惊蛇?”他微烫的唇贴着她的耳,声音压得极低,可却字字清晰地传到她耳里来。
  嘉月怔了怔,心忖魏邵果真厉害,这么快就察觉了是她所为,既然他都能察觉,那么其他人也肯定有所怀疑。
  她扬起下巴,朝他无声地弯了弯唇,几乎是一瞬间,就勃然变了脸色,伸手搡开他。
  眸光又扫到翘头案上的笔洗,疾步走过去端了起来,咣的一声,用力地摔到了地上。
  笔洗碎了一地,水打湿了地面,迅速地蔓延了开来,她斜乜了他一眼,“别以为你是摄政王,就可以左右本宫的决定!本宫是皇帝的嫡母,你说他是听我,还是听你这个假皇叔?”
  燕莫止的嘴角一捺,脸色亦是结起一层冰霜,“娘娘不信任臣便罢了,什么叫假皇叔?臣是先皇的义弟,莫非有假?难道先皇驾崩,他的话便不管用了?”
  “谁都有识人不清的时候,再说人心易变,为了大绥着想,本宫扫清朝堂障碍,又有何错?”嘉月立马接口道,转头又一只毛笔朝他丢了过来,不偏不倚,笔锋弹到他的胸前,在上面留下一道长长的墨痕。
  “障碍?莫非只有娘娘为了大绥着想,臣难道不是为了大绥吗?既然您把臣当障碍,想必也无须臣替你出谋划策,臣这便告辞了。”燕莫止拂开毛笔,冷冷说道,眼风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这么洋洋洒洒离去了。
  待他一走,仲夏等人立马围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娘娘和摄政王这是怎么了?”
  仲夏看着地上一片狼藉问,“怎么还摔上东西呢?”
  忍冬骂道:“定是那摄政王不识好歹。”
  春桃觑着嘉月的脸色,倒是从容淡定,不像是刚发过火的样子,心底起了疑。
  嘉月见她们忧心忡忡的模样,反倒安慰起她们来,“不要担心,本宫没事。”
  三人只好劝她不要置气,收拾完碎片后便退了出去。
  廊庑底下,柴维掖着两手等着她们出来,一见到她们,立马迎上来道,“娘娘怎么又跟摄政王起了争执?我刚才见摄政王寒着一张脸,身上那么长的一道墨痕……”
  谁知三人听后俱是一笑,春桃更是拧起他的耳朵道,“你啊,原来躲着听壁角呢,娘娘的事,岂是你这等小卒可以打听的!还不快走!”
  柴维哎哎地痛哼了两声道:“好姑奶奶,饶过我吧,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是一心为着娘娘好吗?”
  仲夏道,“娘娘歇下了,你就不必操心了。”
  柴维一听,只得往二门外去了。
  第二日,燕莫止直接告病没来上朝,廷臣们心里都有些纳闷,这摄政王人高马大的,怎么就病得上不来朝了,不会是有什么秘辛吧。
  结果刚下了朝,一个言之凿凿的消息就从这群同僚里传了开来,原来是一个臣子进顺宁宫觐见,遇到那个忿忿不平的小太监柴维,听了他和其他人绘声绘色地说起昨晚之事,暗自心惊,赶紧告诉了好友,消息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来。
  到最后的版本,赫然已变成了——太后夜召摄政王进宫,两人因为政见相左起了争执,太后气得摔碎一堆东西,摄政王的脸更是被划了好长一道伤口,最终摄政王冷着脸,摔门离去。
  之前脸上还维持着和睦,现在连装都不想装了。
  好,好得很!太后和摄政王生了龃龉,那谁还有心思理会朝堂之事?那些心生警惕的廷臣们,在得知此事后,俨然已松懈了下来。
  到了第三日,摄政王倒是来了,只是额头上又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看那中央是暗沉的红,边缘则微微鼓起,看样子已然结痂。
  臣子们心头沸腾起来,看来传言非虚!
  燕莫止一贯面无表情,感受到底下好奇的目光,也依旧波澜不惊,一直撑到了朝会结束。
  走出御和门,几个胆子壮的臣子附了上来道,“摄政王可要保重身体啊!”
  “摄政王额头上是怎么了?”
  燕莫止摸了摸额头上的血痂,淡然道:“哦,被狸奴挠了一下。”
  那两个臣子面面相觑,心里却是想到一块去了:什么狸奴,分明就是太后……摄政王还能当作若无其事,真是可歌可泣啊!
  燕莫止可不理会他们如何想,悠悠然的从他们身前踱开了……
  一转眼到了八月。
  烈日炎炎,天光无影。贡院里的学子结束了共九天七夜的秋闱,三三两两走出了贡院,再观脸色,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到了八月底,全国各地已开始放榜。这批学子中拔得头筹的多为寒门世子,按照以往,这些优秀的学子即便步入仕途,往往晋升空间也十分有限。
  然而嘉月省的,这些人与自幼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不同,既有满腹经纶,又更加脚踏实地,于是不拘定例,亲自从这些学子中录用了一批人,选拔为官吏,并且得以重用。
  寒门世子到底势单力薄,一时之间难以与世家抗衡,除了着力培养,她还准备从都察院开始整顿,从而打击各大世家的势力。
  此时的都察院依附郦首辅的势力,早已不是天子的耳目,更失了对百官监督的作用。
  不过这一举动自然就受到重重阻碍。
  朝堂之上,年轻的官员上疏请求三法司:“朝散之后,当即入衙办事,各衙门需要互相监督,按章程行事,将事情按繁简顺序区分为不同日期的程限,若过期限而未告竣,应根据轻重惩处。”
  帘后的嘉月还未开口,大理寺卿立马站出来驳斥道:“杜卿谬矣,我大理寺的案件浩如烟海,即便是没日没夜的办理也难以做到杜卿所言。”
  都察院蔡御史附和,“陈卿所言甚是,杜卿实在年轻,又不在三法司任职,这些琐事哪里能明白呢,这么多年,三法司协同办理的案件也不在少数了,自然有我们一套经验,乍然变了流程,更得乱了阵脚。”
  燕莫止锋锐的眸光在他们几人身上扫了一眼,最终定在大理寺卿身上,“陈大理卿,大理寺官吏几何?今年总案件几何,共办结几宗?”
  大理寺卿倒是没有犹豫,一一答来。
  嘉月闻言这才开了口:“朕听卿家所说,原来这三百余人的衙门,半年里结的案子不过十几宗,就这么个效率,还抱怨做不来?既然做不了,那么淘汰了那些能力不足的官吏,重新换批真才实干的人来,岂不更好?”
  大理寺卿深知法不责众的道理,“圣淑息怒,您听微臣道来,三法司三法司,缺了哪个衙门都不行,哪里是我衙门办事效率低呢,一宗案件,先是大理寺初审、之后还得经过刑部、都察院……”
  他絮絮叨叨地说完,把其他两个衙门也拖下了水,再看看自己,倒也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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