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怀了宿敌的孩子-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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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永远感念圣淑的知遇之恩,臣效忠的也只是圣淑一人……恕臣直言,皇上,今年也八岁了,可行事依旧优柔寡断,耳根子又软,实在是资质平庸,臣不敢确定他日后会不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可臣能确信的是,圣淑有雄才大略,正是有您所在,朝堂才能焕然一新,臣实在敬佩。”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可话里竟有了支持她夺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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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放大镜
②银杏果实
第五十二章
这厢仲夏依照嘉月的嘱咐; 暗中盯着鹿儿,果不其然,见她鬼鬼祟祟地先踅回了房间; 从床褥下翻出了一个小布包; 将它塞在了腰带里,接着又上内务府; 也不上前,只站在不远不近的一棵树下; 对着门首望眼欲穿。
仲夏不由得纳闷。
俄而; 门里一个青袍的小太监走了出来; 朝她扫了一眼; 脚上也没逗留; 就这么背着手拐入了夹道里。
鹿儿等了一会; 这才谨慎地跟了过去。
两人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冷宫前停了下来; 仲夏亦是敏锐地一闪; 藏进了一株葳蕤的杂草堆里。
小太监左右张望了一下; 压低声音道,“这会儿叫我出来做什么?”
鹿儿道; “我已经照你的吩咐,把茶叶拿去埋了,你是不是该遵守约定?”
小太监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从腰上解一下荷包来,扔了过去; “去去去; 拿去!”
鹿儿接过荷包; 打开来,将里面的铜板数了又数; 又取出那个小布包塞给了他,“还给你。”
小太监一把挥开她的手,布包掉到了地上,里面金黄色的果实落了一地,“我要这玩意儿做什么,你留着,莫非还能怀疑到你头上不成?”
仲夏拣起一颗滚落在自己脚边的果实,凑近一看,这不是白果又是什么?
等那两人走到彻底看不见人影的时候,仲夏才攥紧了那颗白果,回到顺宁宫复命。
嘉月重新召来了鹿儿,把那颗白果掷到她脚边。
鹿儿年纪小,一见到那颗白果就煞白了脸色。
春桃狠狠地戳了她的脑袋,冷斥道,“好你个鹿儿,亏得娘娘平日里还夸你勤快,有心把你调到近身来的,怎知竟是养了条白眼狼!还不快把你如何投毒陷害娘娘的事一一招来,或许还可以从宽处置!”
她咬白了唇道,“娘娘,奴婢没有……”
春桃叉起腰,横眉怒目地打断了她的话,“还敢嘴硬!”
“春桃。”嘉月支着头,声音不大,却是不怒自威,令春桃赶紧噤了声。
嘉月冷眼盯着她道,“这桩事,你不认,也没关系,不过……你应该省的宫女不得私相授受吧,你刚入宫不久,大概还不清楚,你身上的这个荷包,是妆花锦,没有些来头,等闲用不了,说说吧,这是打哪来的?”
“这……”鹿儿瞳孔震了震,难以置信地垂下头来,看着腰间这个荷包,这是个石青色的荷包,模样一点都不起眼,谁知道竟是什么妆花锦!
“这倒是奇了?你自己的荷包还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春桃说着,蹲下身来,一只手已摸向她腰间。
没想到,鹿儿竟双手紧紧攥着,和她拉扯了起来,“我没有……”
“真是反了天了,我春桃入宫十多年,头一回有小丫头敢跟我抢?”她抿紧了唇,一把从她手里夺了过来,双手呈到嘉月眼前。
嘉月接过春桃递上的荷包看了看,这款式和上面绣着的花纹,俨然是一只男用的荷包,又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贯钱。
春桃又问:“你一月月奉才多少,怎会有这么多银子?”
鹿儿眼泪直掉,止不住磕头道,“娘娘,奴婢知错了,这荷包是奴婢捡到的,里面的钱……却是我娘怕我在宫里吃苦头,给奴婢以防万一的救命钱……”
嘉月笑了起来,“你说你是捡到的,可内务府的凌海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已经招认了,你替他办事,事成之后,他便给你好处费……”
鹿儿心思浅,经不起诱供,这才供认不讳道,“娘娘,奴婢知错了,可奴婢……是被凌公公威胁了,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啊……”
“这又如何说法?”
鹿儿这才期期艾艾道,“奴婢前些日子托一个好心的侍卫给家里人送东西,被凌公公发现了,他便要挟我,要我替他办事,不然就去告发我私相授受,奴婢没办法,只能听了他的话,起初,他只是要奴婢偷走了摄政王的靴袜,奴婢想着,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了他,没想到他又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他拿出了一包白果仁,要我找机会下在娘娘的茶里,奴婢坚决不同意,可他却说这不过是要娘娘暂时醒不过来而已,毒量轻,不会出问题,还说,只要奴婢办完了,他便给我一贯钱,奴婢的弟弟患了重病,没办法,我只能……”
春桃忿忿道,“你不必装得可怜兮兮的,你弟弟患病,大可禀告娘娘,难道她会坐视不理不成,你偏偏去信一个意图谋反的阉人,为了一贯钱,陷害娘娘,不是白眼狼又是什么!”
鹿儿被春桃骂得抬不起头来。
春桃又对嘉月谏言:“娘娘,依奴婢瞧,把她打一顿,送到浣衣局去算了!”
嘉月却看向伏在地上的鹿儿,半晌才开了口,“这一贯钱,本宫替你出了,过往的事,也可以既往不咎。”
“多谢娘娘开恩,”鹿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而后才一个劲地叩首道,“娘娘大恩大德,奴婢不敢忘,倘若我再起歪心思,就叫奴婢不得好死!”
“好,你应该知道本宫的手段,若再有一次,本宫就成全了你的心愿,不过——
“本宫要你替我办一件事。”
“娘娘尽管吩咐,奴婢没有不从命的。”
嘉月缓缓地开了口,鹿儿垂眸听着,半晌,猛然睁大了双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回郦府。
此时的郦首辅和秉笔太监柳明共同品茗。
柳明在宫中服侍过主子,知道怎么才能把茶烹得更好,他的一双手修长洁白,若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一双女子的手。
他就这么煮水烫器,而后以凤凰三点头的茶艺泡好了茶,第一杯当然是恭敬地递到郦首辅面前来,第二杯则留给了自己。
他低眉顺眼道,“郦首辅尝尝,奴才太久没有泡茶,恐怕手艺都生疏了,还请您不要介怀才好。”
郦首辅端起茶,轻轻地吹散了热气,这才轻呷了一口,嘴角立刻弯了起来:“好,好茶还得有你这等好茶艺,才不算是糟蹋了茶叶。”
说起来,柳明能入司礼监,也得益于他在郦首辅面前露了个脸,郦首辅见他个子高,模样斯文又会笔墨,便起了将他安插入司礼监的想法,而柳明,也一如郦首辅所想,为了入那个寻常内侍难以进入的衙门,暗中成了他的桩。
“您过奖了。”柳明抿了抿纯,亦是捧起茶杯,拂散热气,以袖掩唇慢慢地品着,半晌才搁下茶杯道,“如今圣淑和摄政王已身败名裂,看来奴才得提前恭喜郦首辅心愿达成了。”
郦首辅鼻息轻哼了一声,“那两人岂是个好惹的主?现在祝贺,还为时尚早,还是得徐徐图之才是。”
“是,还是您考虑周到。”
手中的茶慢慢的喝完了,柳明又继续慢条斯理的倒腾着茶具,须臾,又冲好了两盏色泽清亮的茶汤来。
“我也快到花甲之年,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倘若连这点都判断不出,岂不是白活了这一遭吗?”
柳明轻轻一笑,“您真会开玩笑,您可是商朝元老,年轻的时候便已是卓尔不群,如今更是风采依旧,奴才还要向您多学习学习。”
“对了,听说你和太后身边的那个小宫女吵架了?”
柳明垂眸,应了声是,“不过是个脾气火爆的女子,臣之前在直殿监时,见她被人欺负,偶然搭救了她一把,没想到她却因此缠上了奴才。”
郦首辅眉骨微挑,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你不喜欢她吗?老夫看着模样倒还不差啊。”
柳明摇了摇头,“以前是没了办法,像奴才这种没有身份地位的小太监,都是自己在院里支了锅,生火做饭的,那些年纪较长的,早就有了一条门道,给那些宫女们留一些好处,这样就会有她们给自己做好了饭菜带来吃了,奴才也是得了前辈的指导,对于她的主动讨好,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也不过是一口饭吃。”
“也是,你今非昔比,上赶着为你做饭的宫女恐不在少数,既然合不来,也不必勉强。”
柳明虽长得清秀,话也说得温吞,可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却蕴含着熠熠的微茫,“郦首辅说得甚是,奴才不过是一副残缺的身子,不期望有什么男女之爱,还是到手的权力适合奴才。”
郦首辅从他眼里看到了物壑难填的野心,他很欣赏,如果一个人孑然一身,无欲无求,那么便很难利用得了他,可是,他有欲望,亦有仇恨,那就不一样了。
郦首辅满意地露出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是可惜了,倘若是一副健全的身子,以你的才华还不至于此……”
“奴才不敢忘了您的提携之恩,奴才是罪臣之后,能得以苟存,已经是庆幸了,怎敢有别的念想呢?”
郦首辅继续循循善诱道,“你父亲出事的时候,你尚幼小,可老夫却是记得一清二楚,当年你父亲南征北伐,功高震主,永康帝卧病不起,诸藩虎视眈眈,他向先帝谏言削藩,没想到竟被污蔑成谋反,这才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地步,实在是可惜了……”
“是,奴才永远忘不了,被抄家的那天,奴才的母亲被逼得投井,妹妹也充入了教司坊……”他说着悄悄握紧了双拳,长出了一口气道,“都说永康低宽厚仁爱,好贤求治,可他又为何容不下忠心赤胆的阿父呢……”
“你恨他吗?”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琢磨不透。”
“要说如今,二十四司,在你之上的也仅剩下一个夏掌印而已,等你取而代之,也算得上权贵滔天了,不好嚒?”
柳明轻扯嘴角,自嘲一笑,“奴才怎敢跟夏掌印比。”
郦首辅眸色幽晦地睨着他,勾起嘴角道,“只要你想,又有何不可?”
柳明眼里闪过一丝澄亮的光,又慢慢地隐在黢黑的瞳仁里消失不见,“奴才多谢您的再造之恩。”
第五十三章
郦首辅如何计划; 暂且按住不提,再说建京之北边境处,便是赤随; 也就是魏邵的葬身之地; 当日战况之惨烈,魏邵连全尸都不曾留下; 而他的上峰将军雷介,亲手在这里为他立了一座衣冠冢。
这座衣冠冢建在半山腰上; 一面对着羚江; 俯瞰着神州大地; 犹如一个神明无声地庇佑着将士们; 而另一面; 则是正对着江的对岸; 好似怒目金刚震慑着野心日渐庞大的盉丘国。
今日是魏邵的忌日; 雷将军照例带上一个酒囊; 走进那条熟悉的山道; 随手扯了根竹竿当拐杖,一步步地朝山上走去。
近来; 他脚上的痹症日益严重,有时候已经不能正常行走,可朝廷一日需要他,他便不能辜负了圣淑和皇上的心。
他今年已四十有六,算不上年轻; 但也还有力气; 绝不是一无所用的糟老头子。
一口气爬到半山腰; 他扶着树干,匀了一下气息; 这才继续往前走,朝着他的墓碑走去。
墓碑四周都很干净,想必早上有其他的士兵打扫过了。
他走到跟前,看着墓碑上写的几个字“大盛参将之冢。”
“你小子……”
他说着摇了摇头,跪了下来,朝他磕了三个头,拔掉木塞,往地上淋了一圈酒。
而后便随性地撩起袍裾,直接在墓碑前坐了下来,唏嘘地叹了一声,“八年了……你小子,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我磕了八年的头,你就不心虚吗?”
雷将军说着,仰头便是灌了一口酒,酒性很烈,他一下子被呛到,咳得眼角都微微发了红。
“有人替你活着,放心吧,那也是个很可靠的后生,有他替你双亲养老,你也便不用愁了……”
他便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秋风不急不躁地拂过他的脸,日光也是柔和的,从树影的罅隙里投下一个个金黄的斑点,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微醺的酒意上了头,他登时感到有些困,于是闭上了眼,靠在墓碑上便睡了过去。
“雷将军!雷将军!”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略带焦躁的声音猛然出现,他警惕性地握紧了腰间的刀,一个激灵便坐直了身子。
“何事惊慌?”
将士神色凝重道,“雷将军,今早盉丘国越过地盘操练士兵,被辜参将抓住一个爆了头,没想到对方竟说我们仗势欺人,二话不说便打了起来,辜参将岂能容忍被一个野蛮外族欺侮,也吩咐将士们无需客气,打到他们哭爹喊娘,现下已经交战起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雷将军已忿忿地站了起来,敲着他的头冷斥道,“打,朝廷养你们这群人,不就是为了保卫疆土的吗,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就该让他们哭娘去!”
将士应了声是,再看雷将军已经往山下走了,便加快了步伐跟着下了山。
雷将军一边走一边朝地上唾了一口道,“早不来晚不了,偏偏挑了今日来,老夫我今日就杀了这群豺狼虎豹,以慰你们魏参将的在天之灵。”
年轻的将士不识魏参将,可也被点亮了满腔的热血,铿锵有力地重复了一句,“杀了盉丘贼,以慰魏参将在天之灵!”
二人很快便到了山下,辜参将一见到雷将军,便给他报了战况,雷将军听后便点了点头道,“不必有所顾忌,直接把那些越了界的敌军给老夫宰了,今晚犒劳将士们辛苦,给大家加菜!”
辜参将笑了笑,声如洪钟地朝所有将士道,“都听好了,全力宰杀敌军,一个不留,今晚加菜!”
受到鼓舞的将士们一个个像打通了任通二脉一般,心头的血一滚热,手中的刀剑横刺竖劈,刀刀见血,一瞬间,敌军的脑袋就如菜瓜一般咕咚咕咚地滚了下来,暗红的血液浸透了大地。
全力厮杀,毫不手软。
到了傍晚,瑰丽的残阳如血一般地沐浴着这片红色的疆域,将士们欢欣鼓舞,一边唱起战歌,一边将敌军的尸首堆成了小山,一把火烧了起来,浓浓的黑烟在空中翻滚着,直通云霄。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雷将军果然说到做到,吩咐厨兵宰了肥羊和乳猪,生起篝火,整扇肉涂上了香料,便串着炙烤了起来。
肥美的肉类一遇到火,便吱吱冒油,过了一会,一股炙肉的焦香味便扑鼻而来,令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咽了咽泛滥的口水。
鏖战半日,正是筋疲力尽,饥肠辘辘的时刻,大家围在一起支着下巴等着,厨兵把肉翻了个面,又烤上一会,拿刀子刺进肉里,没有血水流出,可见是炙熟了。
将士们眼睛泛了光,拿出匕首割肉,呲牙咧嘴地吃了起来,一个个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
吃饱喝足,又跳进羚江洗去一身污垢,一身清爽,该睡觉的睡觉,该站岗的站岗,不在话下。
比起这厢的欢歌载舞,江那头,盉丘国的气氛可谓是冷到了冰点。
大汗齐默尔吉一听属下来报战况,立刻大发雷霆道:“可恨!这雷介竟然不顾情面,杀光我大盉丘的勇将,当本大汗死了不成!快召大臣来商议对策,定要把赤随军打得片甲不留。”
大臣们一个个漏夜觐见,在大帐里商讨对策,直到天光大亮才商议出了结果。
盉丘国虽吞并了几个小国,可毕竟是个游牧民族,不如中原物资丰富,对于中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