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怀了宿敌的孩子-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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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一个个漏夜觐见,在大帐里商讨对策,直到天光大亮才商议出了结果。
盉丘国虽吞并了几个小国,可毕竟是个游牧民族,不如中原物资丰富,对于中原这块肥美的腹地早就觊觎多时了。
从齐默尔吉的父汗起,便开始谋算了这一仗,因为八年前的一次重创,令他们不得不休养生息,令寻时机,而如今,时机已成熟。
据细作递回来的消息,如今的大绥只有一个年仅八岁的傀儡皇帝,和一个妖妖娇娇的年轻太后,朝中势力三足鼎立,可他们之间却谁也不对付,鹬蚌相争,自然有渔翁得利,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在这一众臣子中,就属那个肤色黝黑,膀大腰圆的都埃里特最惹眼,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输在嘉月手上的使臣。
他真实的身份是盉丘国的大将军。
那日射箭比试,盉丘国输得无地自容,埃里特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输给一个弱女子,自那日灰头丧脸地回了盉丘国,便越想越不服气,如今一有了进攻南下的机会,恨不得一举吞下大绥,拿大绥太后的脑袋祭天。
当然在此之前,他更想看到她钗环摇摇欲坠,哭着向他求饶,那么,他兴许会多留她一会,亵玩一番再把她当抹布丢弃。
一想到这,他金色的瞳孔略微沉了沉,下腹也开始滚烫了起来,仿佛自己的畅想,已成了现实。
“大汗,臣请战,请大汗给臣十五万精兵。”埃里特说。
奇默尔吉挑起眉锋,“你打算如何打?”
埃里特道,“兵分两路,一路过羚江,直捣赤随,一路饶过玉林山,切断绥军退路,阻了他们的援军,只要拿下赤随,建京便成了没有屏障的都城,大汗称帝,指日可待。”
一个大臣道:“这是最完美的设想,可绥军实力绝不可低估啊。”
埃里特眯着眼道,“畏畏缩缩,我盉丘又要待到何日才能统一中原?”
“埃里特,不可轻敌,”奇默尔吉开了口,“大绥虽然开国还不到十年,可朝中依然有不少大盛的遗将,就说他们的摄政王,不也是赤随旧将?再说太后,能文善武,岂能是你可小觑的。”
埃里特脸上一燥,不敢反驳,只好道了声是。
奇默尔吉又吐出一口气道,“先试探一下绥军的实力也好,实在攻不下,也不要冒进,以免损失过重,先退一步再做打算。”
“臣遵旨。”
建京。
十五万盉丘大军压境强攻赤随的消息已传了过来,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郦首辅本欲在此时扳倒摄政王和太后,可因战乱,也只能暂且休了这条心,可却没忘记吩咐柳明,暗中寻找他们幽会的证据,等时机成熟,再一举拿下。
嘉月召了燕莫止和一干能臣干将紧急商讨对策。
这还是上次两人不欢而散来,嘉月第一次召见他入了顺宁宫。
识破了他的身份,又被人看穿了他们关系,再到盉丘大军进攻南下,这一桩桩事情就像是一只被卷入风暴的蝴蝶,一下子猛然爆发了开来。
搅得嘉月镇日心神不宁,早醒一梳鸦发,大把大把的掉落了不少,平日里两人除了早朝,更是恨不得隔开了楚河汉界,今日一看,在发现他消瘦了许多,脸颊上微微的凹了进去,腰上的白玉带,也成了松垮的姿态。
他依旧恭敬地朝她施了礼。
嘉月这才发现,他每次朝她施礼,腰都深深地弓了下去,仿佛将她当成虔敬的神明。
可他是摄政王,原本不必行如此大的礼的,也许他只是习惯了如此吧。正如她习惯受他这么膜拜一般。
嘉月看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道,“盉丘吞并陌高、周离,不过两三载,国内的民心尚不能归顺,又如此冲动南攻,必败无疑。”
燕莫止点了点头,接口道,“臣在赤随时,和周离有过短暂交集,不单周离、陌高等一众小国,对于盉丘的日益强盛,强取豪夺早已不满,只是苦于兵力不强,这才被盉丘一举吞并,盉丘大汗野心有余,却总是凭一腔冲动,终不能长久。”
诸臣商议着,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人渐次散去,等人都散尽了,燕莫止才慢悠悠地走在最末。
走到门边,回首又看了她一眼,勉强扯起嘴角道,“娘娘,不用太过忧虑,还是保重凤体吧,臣见您气色不大好。”
嘉月瞳孔震了震,却见他朝自己又深揖下去,也不再逗留,便踅身退了出去。
第五十四章
赤随。
埃里特趾高气扬地挥军南下; 一路横渡羚江,和雷将军正面交锋,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而另一方面; 盉丘军又悄然爬过了玉林山,速战速决地抹去看守士兵的脖子; 在各个关卡设了木栅,以阻止增援的绥军; 并且切断了粮草。
副将策马过来; 在埃里特耳边低语; 他一壁听着; 一壁勾起了嘴角; 等副将复命完毕; 这才摆手让他走。
他抬起眸望向对岸的雷将军; 金灿灿的瞳仁在日光的映射下; 犹如一只凶残的猎豹:“雷将军; 你就不必负隅顽抗了,本将军今日来; 就是为了替前日的士卒报仇雪恨!”
雷将军耻笑道,“将军此言谬已,那日情形,分明是你军越了界,我们也不做什么; 不过是守疆卫土罢了; 你也别恼; 与其挥军进攻,不如向你大汗传话——我大绥向来是以和为贵; 不喜战乱,只要就此揭过,两两相安无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埃里特见他有求和的心态,只当他是被自己十几万大军压境吓到了,冷哼一声道,“你这回倒是想求和了?上回我几十兵卒被你全数剿灭的时候怎么不想息事宁人?不过是习惯以多欺少,欺软怕硬罢了!”
雷将军没被激怒,反而态度愈加亲和起来,“那日是老夫饮醉了酒,一时没克制住脾气,才会下了严令,回去一想,实属有些冒进了,这两日,老夫已闭门反省,凡事应该三思而行,以免酿成大错……”
埃里特傲慢地翻了个白眼道,“你在说什么屁话,我军几十条人命葬身于此,你一句反省,就等抵消大过了?既然有心悔过,不如交出几十士卒,让我杀了泄恨,再来谈和吧!”
“且慢,”雷将军扫了一眼他身后乌泱泱的精兵悍将,又开口道:“真要理论,那我岂不是要告你们越界操兵?没有你们先挑了事……我怎么会犯下如此大过?老夫有戍守边疆,维护百姓安宁之责,难不成任由你们长驱直入,荡平大绥?老夫省的你们盉丘实力鼎盛,可再强大,也得讲究律法吧,退一万步讲……我军出于自卫,诛杀了入侵的士卒,也算不上伤天害理。”
“扯来扯去,还不是怂了?”埃里特不屑一笑,骤然朝着绥军将士们大喊:“赤随军,你们的将军还没开打,便吓得尿裤子了,你们还不束手投降,我且饶尔等不死!”
雷将军闻言也朝对面放了话,“盉丘军,你们不如听老夫一劝,你们将军行事冲动,急于发动战火,可你们想过吗,战争便意味着牺牲,你们都有爹有娘,有妻有儿,牺牲了家人怎么办?”
埃里特脸色一变,怒吼道,“放你娘的狗屁!众人听令,给我全力攻击——”
“我军听令,坚守屏障,不得让步一寸!”雷将军闻言摇手一指,也下令吩咐道。
将士们纷纷举起盾,整齐地列了阵,后排则是负责放箭的兵卒,只听雷将军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箭矢便如急雨一般射了出去。
敌方是有备而来,见此亦是摆开了阵势奋力反击。
双方厮杀得胶着,雷将军却还不忘放话迷惑敌军,他的话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令埃里特不自觉烧红了眼,不堪入耳的话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了出来。
向来狂妄自大的盉丘军当然不会想到,雷将军用的只是拖延之策。
自从看到十几万敌军压境,雷将军便提前报告了朝廷,朝廷当然也有应对之策。
此时朝廷派出的使臣已经到盉丘国境内,只要他说服周离、陌高等国联合发动病变,届时顾此失彼的盉丘大军只能撤军回国了。
埃里特是个悍将,可行事鲁莽,原本想速战速决,没想到拖延了好十来日,仍是久攻不下。
不过,悄然绕向玉林山后的另一支队伍,倒是传来了好消息。
原来,他们特地避开驻守士兵的眼线,从更为险峻的悬崖边上绕过,虽然因此多耗了一些时日,可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们从后面攻其不备,将几个驻守士兵无声杀害,又派人换上赤随军的盔甲,伪装成站岗的赤随军。
而后,又在关卡上设了木栅,用以切断增援的军队和粮草。
没了援军和粮草的赤随兵,不过成了瓮中之鳖,就这么僵持着,不是战死,就是饿死。
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只除了他们的粮草也即将耗尽,不过埃里特派人请求增援和补充粮草,大汗二话没说又派了十万精兵和充足的粮草镇压。
夜色已深,营帐里,埃里特抱着双臂观察着沙盘,在高地插下一小枚旗帜,心头却忿忿地想着,现在就是等,等援军和粮草一来,赤随兵就算是插翅也难逃了。
“大将军!”一个将士掀起油毡布走了进来,将一封密信呈了上来,“大将军请看——”
埃里特接过信,展开一看,里面是他看不懂的汉字,他面露不悦地睨了那人一眼道,“把通事①叫来!”
将士忙不迭前去,须臾,一个四十来岁的瘦高个阔步走了进来,朝埃里特行了礼道,“大将军找我何事?”
埃里特也不废话,直接把手中的密信交给了他,“你仔细看看,这封密信说的是什么。”
通事眯着眼睛看了起来,半晌,眉心舒展道,“大将军,原来赤随兵已经束手无策,被困于此,三日未曾进食了,兵卒更是只剩寥寥无几,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此话当真?”
同是怅然一笑道:“这是他们准备寄往朝廷求援的密信,被我们的人截获了,那还有假?”
埃里特服掌大笑:“雷老头,你有也有今天,怪不得你一直不愿出战。”
得知了这个好消息的埃里特下令将士们不遗余力发起进攻,盉丘大军士气高涨,一日之内便夺下了一直久攻不下的高地。
就在埃里特得意忘形之时,又有一个坏消息传了过来:盉丘内部发生了动乱,周离军已经快要攻打进王廷了,大汗紧急招回所有大将制止内乱,然而,此时的埃里特刚刚看到一丝曙光,又怎甘心在此时放弃?
于是指遣回了十三万精兵,余下的那些人便在原地驻扎营帐,寸步不离。
守在玉林山关口的盉丘兵抱着一把剑打瞌睡,耳边突然有马蹄哒哒的声音传来,他警惕地站起来,拿起千里镜隔着山头远远望去,见一支为首举着“绥”字大旗的绥兵铁骑,往这边赶来。
这名士卒立马将此事上报给了埃里特,埃里特亦是站在高上,手持千里镜眺望着远方,只见对方气势汹汹,他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动向,又在心里盘算了一遍。
对方的人数看起来不多,大概还不足一万人,他疑惑地拧紧了眉,赤随兵已经弹尽粮绝,可朝廷只派了这点人过来,到底是轻敌,还是这根本就只是一个阴谋?
他想起不早不晚,偏偏在此时起兵造反的周离等旧将,心头猛然打起了鼓,是了,定是他们的离间之计!
“狡诈的中原人!”他怒骂了一声,立即召了军师商议政策。
蓝将军不过须臾就率援兵来到玉林山下,见关口设了木栅,守卫的士兵虽穿着绥军的盔甲,可尺寸却相去甚远,再加上盔帽下那双深邃的金瞳,简直是昭然若揭。
蓝将军声如洪钟道:“叫你们大将军出来!”
那盉丘兵汉语并不精通,听他扯着大嗓门说什么大将军,以为是在辱骂大将军,于是破口大骂了一长串盉丘语。
蓝将军还未开口,他身侧的副将便挑起眉,不敢置信道,“小小士卒,你敢辱骂蓝将军?”
盉丘兵又吐了口痰,大骂了一句。
副将骂道,“果然是野蛮民族,还未开化的原始人。”
关隘被阻,援军找不到突破口,双方竟这么前言不搭后语地对骂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响,冲动的盉丘兵气得大口喘气,抽出刀剑与绥军对战了起来。
一动手,关口便失了守,蓝将军吩咐一队士兵正面迎击,而另一队则绕到后面切断木栅,趁虚而入。
埃里特没想到,那群废物竟然这么轻易就受了他们的挑拨,绥军将守门的几十个士兵解决后,便一路畅通无阻,与雷将军顺利会师。
后方已经失守,前方又有人来报:“大将军,大汗要求速速撤军回国,以保障王廷安危!”
埃里特这才知道,不宜再拖下去了,眼下国内有战乱,他违逆大汗的命令,大汗不可能会再派援军给他,到那时便只能耗在这里了。
是以,诚然心不甘情不愿,他再三考虑后还是下了命令:“撤军吧。”
十万大军便只能拖着疲惫的步伐返回盉丘国。
他不知道的是,连那封密信也是雷将军迷惑的手段,赤随军根本没有弹尽粮绝,而是蛰伏在山里,隐藏实力,蓝将军刚一到来,便已经不战而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雷将军和老友已经数十年没有相见,此次他远道而来,他必然要给他接风洗尘的。
营帐里早早掌起了灯,中央支上一口锅,里面雪白的羊肉汤咕噜咕噜地煮着,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
雷将军在两只破口海碗里灌满了酒,将其中一只递给了蓝将军,“给。”
蓝将军接过海碗笑了笑,“你还是多年未变,这么嗜酒如命。”
雷将军啧啧叹道,“老友老友,你这张嘴,可真是毒啊,我这一口酒,就等着你来呢……”
蓝将军会意道,“什么都别说了,干了这碗!”
两只海碗相撞,发出一声闷响,溅出了几滴酒液,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第五十五章
盉丘自顾不暇; 绥军不战而胜的好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嘉月耳朵里,彼时的她还在跟一干大臣商讨着下一步的计划,一听到将领来报战况; 所有人都眉心都舒展开来。
隔着人群; 燕莫止的目光飘了过来,淡淡地在她脸上定了一瞬; 便掩下长睫道,“圣淑果然神机妙算; 倘若不是您当下立断; 以如今盉丘雄厚的实力; 恐怕还有得一打。”
嘉月亦是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眼神; “摄政王不必过奖; 绥军能大获全胜; 不是朕一人的功劳; 更是与诸位大臣和将士们脱离不了干系。”
她的自谦令在场其他的大臣身心熨贴; 纷纷表示; “摄政王说得没错,臣等不过是听从圣淑的吩咐行事; 不敢居功。”
只有郦首辅几不可查地眯了眯眼。
如今太后又凭着不矜不伐的态度笼络了诸臣,他知道他只能抓紧时间了,否则,等她绵里藏针地笼络了其他臣子,下一步; 就改把矛头对准他了。
好在柳明这一个暗桩潜伏得极深; 她目前还未发觉有异; 自从他得知了太后和摄政王的私情后,便让柳明一直暗中盯着他们。
可他俩却避起了嫌; 恰逢边境战乱,一时还真拿不到把柄,不过,那厢的战火终于平息,这场戛然而止的好戏又该重现天日了。
他眸色黯了黯,一个计划在心头盘旋,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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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已近在眼前,自从上次闹了不愉快,两人甚至没有一个独处的时间修补裂隙,直到这会子闲暇下来,嘉月才有空来给他写了一封密信。
她临窗而坐,短短的信写了又揉掉,反复写了几张才写了一张满意的,便吹干了墨迹,折成一个方块交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