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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守寡后我怀了宿敌的孩子-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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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事成之后,他不过是在私宴上暗示了几句,立即有人自愿做了他的手脚,上谏皇帝,要皇帝斥责了她的封号,贬为庶人。
  他总以为,她还是那个趋于他之下的小娘子,到了这时才发现,小娘子已成了风华正茂野心勃勃的太后,而他已然老矣,风云万变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过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永康帝特赐的十样锦,她作为蔺家的后代,绝不可能翻脸不认。
  他冷静吩咐郦夫人道,“把床头螺钿柜里面的匣子给我拿来。”
  郦夫人踅了回去,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抽出螺钿柜的小抽屉,从里面莫出一个长匣子来,这才匆匆地走到郦首辅身侧,将匣子塞入他手中。
  郦夫人蹙着眉,担忧地问道,“郎主,到底发生何事了?是太后……”
  “嘘——”郦首辅比了噤声的手势,这才握紧她的手,压低了声线道,“太后知道我有意废帝,大概要先下手为强了,不过不要紧,你只要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情便好,剩下的由我来说,料他们也不敢为难你。”
  郦首辅交代完毕,便开门迈了出来。
  眼前的景象令他不自觉惊呆了,数十士兵举着火把,将偌大的府邸围成个铁桶,各个院落的门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似乎在搜些什么。
  “这是在做什么!老夫乃三朝元老,朝廷一品大员,谁敢在老夫的地盘上放肆!”他手中的拐杖重重地在地砖上叩了两下,浑厚的声音掷地有声。
  领头的将军闻言哂笑,摁紧了腰侧的大刀阔步走了过来,到了郦首辅身前驻足道,“郦首辅,某姓文,不知道您老人家还记不记得某?”
  郦首辅见他阴恻恻的眉眼,半晌没说话。
  文将军又扯了扯嘴角道,“不记得了?您可是堂堂三朝元老,朝廷一品大员,某这样的无名小卒,自然是入不了您的眼,不过……风水轮流转,你也有沦为阶下囚的一天啊。”
  “你究竟是谁?”
  “说了,你也未必有印象,某只记得十年前曾经酒后吐真言,骂你只手遮天,被你的爪牙冠以藐视朝廷大员之罪,生生受了几十杖,到如今我的背上还留着旧伤痕,你要我怎么能够忘怀?”
  郦首辅道,“此事老夫并不知情。”
  文将军冷哼一声,“你不是不知情,你是享受至上的权力,你的爪牙遍布各地,一旦有辱没你声誉的声音出现,便有人做了你的刀,而你这么多年来,表面是仁义君子,暗地里却纵容那么多人为你行凶!”
  一席话将郦首辅怼得无话可说。
  文将军继续道,“来人,郦首辅通敌叛国,把他给我拿下!”
  “通敌叛国”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当头劈了下来,郦首辅满脸震惊道,“通敌叛国,什么通敌叛国,你不要满口胡诌!”
  从屋内出来的郦夫人也被这四个字镇住了,瞳孔摇晃道,“将军是不是搞错了,我家郎主怎可能通敌叛国?”
  文将军道,“夫人不必吃惊,我只问你,你家郎主在庆邑有一处庄子,你可知情?”
  郦夫人脸色一白,眸光朝郦首辅瞟了一眼,舌头打结道,“什、什么……庄子?”
  “就是用来与敌国细作接头的庄子,”他说完顿了顿,又讥诮道:“当然,郦首辅贪赃受贿所得的财产也都在那里,我是个不曾见过世面的人,稍稍看了一眼,竟是误以为进了国库呢……”
  郦首辅知道抵赖不掉,蓦然开了口,“受贿之事,我认,不过我未曾与什么细作接头,还请你不要信口开河!”
  文将军嗤笑一声道,“昨日你刚去过庄子吧?”
  郦首辅声音霎时没了底气,“是……又如何?”
  “你庄子里有一个密室,除了你,连管家都不知道如何进,里面藏了不少赃物和账本,是吧?”
  郦首辅眼底的布满了红血丝,他声音微颤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文将军悠然道,“我们在密室里找到盉丘细作的尸首。”
  “什么!”两人齐齐叫出了声来。
  郦首辅双腿一软,往前踉跄地绊了一下,差点跪了下来,还是郦夫人眼疾手快地搀紧了他的臂弯。
  “这是无中生有,是诬蔑!”郦首辅气得狠狠地摔了拐杖。
  文将军鄙夷地眄了他一眼道,“这话,您留着到三司会审的时候再慢慢说吧,我只是个抓捕犯人的,抓到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您跟我说啊,犯不上,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您说是与不是?”
  郦首辅浑身的血液都逆流,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忽地又抓起地上的拐杖,要用力地朝他挥了过去,不料却被他单手握住了。
  他难得失了风度,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见风使舵的小人!”
  文将军轻轻地将他的拐杖拨开了,反问道,“某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莫非你想抗旨不遵不成?”
  “不……”他闻言重重地跌坐到了地上,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不可能,我有先帝特赐的免死金牌,你不可能动我……”
  文将军屈膝下来,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道,“郦首辅莫非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如今是什么年份了,你抱着前朝的东西又有何用啊……”
  郦首辅目眦欲裂地怒吼道,“不,不是这样的……老夫要见太后,她不能这么对我,诛杀前朝功臣,她就不怕被朝臣口诛笔伐吗?”
  文将军道,“你想多了,你是前朝功臣不假,可通敌叛国可不是小罪,就算圣淑有心饶过你,恐怕朝臣也容不下你吧。”
  “让我见她!”
  “一介罪臣,圣淑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不必多言,”他说着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冷眼挥手吩咐道,“带走吧。”
  两个手持着长戟的士兵立即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擒住了他。
  郦首辅一身傲骨,即便是满脸羞愤,也不被他们押着走,咬着牙挣脱了出来怒斥,“不必,老夫自己走!”
  文将军倒也没有强求,便由着他去了。
  队伍从郦府撤了出来,朝着西面而去,因迁就着腿脚不大利索的郦首辅,大家的步伐迈的极慢。
  一轮红日悄然升上苍穹,破云而出,天边逐渐亮堂了起来,摆摊着小摊贩们,散朝的官员们,开始在街道上活动了起来。
  所有的人的目光无一不被这群身披胄甲,走路整齐有声的卫军吸引了过去,却见这群人当中,有一个身着华服的老者,头发皆白,鬓边狼狈地垂落了几缕银发,满脸惨败的跟着队伍往西面而去。
  “这是怎么了?”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驻足的官员们却冷眼旁观着,就在将才的朝会上,郦首辅又缺了席,原本以为他只是告假,却没想到他不仅贪赃枉法,更是通敌叛国,让人抓了个现行。
  今时今日一看,所谓德高望重,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郦首辅的党羽纷纷一改忠心,以检举他恶行来划清界限,登时,他更多的恶行被公之于众,三朝元老一旦堕落,其他人自然避之不及。
  看着百姓的指指点点,以及朝中的同僚们的漠然相向,郦首辅这才明白什么叫墙倒众人推。
  他满眼猩红,突然仰天发出了一声咆哮:“是谁把我逼到如今这境遇的,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那厢的西狱里,那些被捕的官员们已经被禁锢了十数日了,在这期间,虽没有受过刑罚,然而上头仿佛将他们遗忘了一般,甚至也没派人提审他们。
  如今真正通敌叛国的罪臣落了狱,那个德厚流光、权力滔天的郦首辅,眨眼之间便成了和他们一样的阶下囚。
  甚至他衣裳发皱,披头散发,脸上的神情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灰败。
  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入了狱,是谁都不好受,更何况这是自小吃着金齑玉脍长大的世家子弟们,从来出门都有小厮侍奉着,回到家里更是妻妾成群,软玉温香,何人受过这种苦啊。
  他们为何出现在寺里,还不是从郦首辅口中听到了太后和摄政王幽会的消息,想要“无意”撞破了他们的秘情,从而使他们身败名裂。
  待落了狱,大家才反应过来,一切只是太后的将计就计,把他们囚禁起来,却不加以审问,一为威慑,等着他们动摇,二则是想消磨他们的锐气。
  众人心知如此,可却是有口难言。
  每个人进来时都是一身绫罗绸缎,过了这么多天未曾洗澡,身上的衣服都有了一股难闻的味道,袍角也不免粘上了些脏污的东西。
  如今害得他们无辜受罪的罪魁祸首在此,所有人都厌憎地盯着他,恨不得生生啖下他的肉以解心头之恨。
  “是你……”
  “没想到自诩一身正气的郦首辅,竟是叛臣贼子……”
  有嘴碎的人已经开了口,郦首辅怔怔地望向这些丑陋的嘴脸,他们曾是他的最忠实的拥趸,一朝落败,轮到被他们耻笑的地步。
  他嘴唇哆嗦,却是有口难辩,“你们——他日仗着老夫的权势兴风作浪的时候,恨不得把脸贴到地上任由老夫践踏,如今我深陷囹圄,你们又想借机对我唾上一口,以示清白……”
  他说着竟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眼眶里甚至笑出了眼泪,“你们这些杂碎,别以为侮辱了我,你们就能独善其身了,我告诉你们,我从未与什么细作有过联系,更不曾通敌叛国,这一切,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平日里,郦首辅虽已年迈,可却是个连头发丝都要梳得一丝不苟的人,说话更是从容不迫,哪曾这么歇斯底里的怒吼过?
  大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郦首辅笑了笑,又道:“你们,不妨想想,如今事的是什么样的主,来日……我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说完,牢门被关上,狱卒拿出铁链绕过木栅,在上面落下一道锁。
  狱里狱外隔开了两个不同的天地,狱卒瞥了他们一眼,催促道,“狱里湿冷,贵人们还是先出来以免沾染了湿气吧。”
  一行人这才相继出了狱。
  那厢仵作在细作的食道里取出了那枚被吞的金锭子,掂其重量,这才发觉其中的异样,撬开底部的圆孔一看,里面竟藏着一张纸条,上面记载的正是机密之事。
  如此板上钉钉的事,几乎不必再继续查下去了,很快,三司便对此案进行会审,郦首辅不堪受辱,竟这么咬舌自尽了。
  傍晚,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大地,乾礼宫里,竟是出乎意料的摆上了酒席。
  皇帝宴请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前被冤枉入狱的臣子们。
  当然,虽是以皇帝之名下的令,可诸臣心头清楚,真正要宴请他们的,是端坐于皇帝左侧的圣淑皇太后。
  宴席一开始,嘉月便端了酒,敬与底下的廷臣们,“此前细作未捕,为了确保万一,只能出此下策,如今叛臣已然伏法,朕这杯酒,自当敬诸位,还请诸位饮了此杯,冰释前嫌。”
  大家举杯,连声道不敢。
  嘉月勾唇一笑,以袖掩面,抿了一口酒液,她自知不胜酒力,提前让忍冬兑了水,酒液很淡,缓缓地滚过喉咙,倒也不辣口。
  不过,她也不敢贪杯,只饮完了这一杯就搁下了酒盏,拿起玉箸夹起莼菜吃了起来。
  君臣之间,觥筹交错,一时忘了辰光流逝。
  燕莫止就坐在皇帝右侧,时不时透过伶人飞舞的水袖,望向左侧的她,只见她脸颊上红扑扑的,不染胭脂,却似一朵秾丽绽放的芍药。
  浓密的眉毛不用过多描画,便有如远山青黛,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更是如同秋月映湖一般亮堂堂的。
  他骤然朝着皇帝开口,“皇上,天色已晚,诸臣归家路途遥远,恐有不便,还是先散了筵吧。”
  “还是皇叔考虑周到。”皇帝点头附和,旋即便吩咐就此散筵了。
  嘉月仍呆坐着,玉箸拨弄着盘里的豆子,甚至廷臣们是怎么退出乾礼殿的,也是迟了一拍才发觉。
  燕莫止怕被人看出异样,匆匆把其他人都打发了,这才转头对着嘉月道,“臣还有事要跟圣淑一议,还请皇上早些安歇吧。”
  皇帝自然没有不应的,嘉月和燕莫止便从乾礼宫里退了出来 ,两人隔了一臂之距,慢慢地在甬道上行走着。
  两侧的灯光如水泼到了两人的肩膀上,那是一份久违的安逸。
  嘉月的脚下还有些虚浮,可还是镇定地走完了全程。
  入了顺宁宫,她转头对他说了句谢谢,没想到却打了个酒嗝。
  她呆住了,迅速瞥了他一眼又敛下了目光,面颊又臊又热起来。
  她嗫嚅着解释,“你别误会,本宫从来不打嗝。”
  他不由得想笑,嘴角抽了抽到底忍住了。
  “你……出去!”她恼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可眼前骤然浮起一片金星,令她不得不扶着沉重的头,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怀里。
  霎时间温香软玉,抱个满怀。
  他的手不上不下的垂在那里,甚至没有勇气回抱她。
  他明白,她只是酒意上头,否则,又怎能容忍自己再对他投怀送抱?
  而他今日喝了不过一杯酒,现下的他清醒得很,也绝无可能趁着她酒醉之时逾矩。
  “娘娘,你喝醉了。”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戳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开。
  “本宫没醉,本宫只是口渴而已。”她说着踅身倒了一杯水,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可她没想到,这竟然是那壶兑了水的酒,一杯下肚,她脸上的红潮更甚了。
  燕莫止仍驻足在门口,目睹她牛饮了一杯“水”。
  原本以为这就算功成身退了。
  正要退出去的时候,耳畔又传来她糯糯的声音,“燕莫止……”
  他的腿仿佛像灌了铅一般,再也抬不起来了。
  “燕莫止!”不见他回应,她气得又叫了一声,伸脚一蹬,一只翘头履就这么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直直地朝他脚边甩了过来。
  那是一双檀色的锻面翘头履,前面绣着繁复纹样,又嵌着一小排珍珠,充分显现出主人身份的尊贵。
  他迟疑片刻,到底弯腰拾起地上的翘头履,徐步朝她走来。
  她拧着眉毛,气鼓鼓地瞪着他,“你耳朵聋了,听不见本宫的话啊……”
  “娘娘喝醉了,还是先歇息吧,有什么要紧事,明日再说……”他说着已屈膝跪了下来,熟练地握住她纤细的脚踝,给她套上了鞋。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后知后觉地被自己本能的反应震住了。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搀起她的臂弯道,“臣扶娘娘进内殿吧。”
  可他仍高估了她的酒量,在乾礼宫时尚能维持冷静的她,不知怎的,回到顺宁宫喝完了两杯水,脸上更是酡红的一片,明眼一看,便是酩汀大醉的模样。
  醉酒的人,又怎会如他的意,乖顺地任由他搀扶着走呢?
  他手上施了暗劲,竟是纹丝不动。
  她就如同一团软烂的春泥,不仅不接受他的好意,反而把他拽得脚下一个踉跄,再度跪伏在她的跟前。
  她一双素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张粉面骤然拉近,醉眼朦胧地凝视着他,娇艳的唇瓣就在他眼前一开一合,瓮声瓮气道,“燕莫止,你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我?”
  他心笙随着她眸里的碧波轻轻摇曳着,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你到底在怕什么?”她又贴近了些许,唇瓣几乎要擦过他的,穷追不舍地又问了一句。
  他喉头滚动,避开了她炽热的目光。
  冷不防的,她一抬手,便刷的一声,将他脸上的假伤疤撕了下来。
  她努了努嘴道,“这道疤很丑,我不喜欢。”
  他怔了怔,没有说话。
  “不过……”她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目光在他脸上肆意地流连了一遍,啧啧叹了一遍,“这张脸嘛……尚可……”
  他心跳顿了一下,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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