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她又美又飒-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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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程远志欲拔刀,却被白卿言按住。
她压下满腔熊熊燃烧的仇恨,狂风带来的焦灼味和血腥味让她保持着一分不被怒火击溃的清醒。
她恨!恨不得生啖云破行血肉,他斩首刨腹辱她十七弟,他将她父亲头颅斩下……挂于西凉军营威慑挑衅白家军,她怎么能不恨?!
原本只要一箭,她就可以要了云破行的命,可以让他死的干净利落,可以斩他头颅剖他心肺!把他的头丢进西凉军营中!
可是……她还是故意射偏了。
因为,理智告诉她,云破行不能死,云破行死了……皇帝和朝中那些小人便会无所顾忌,再也容不下白家,容不下白家军。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而良弓藏。
南疆必要留下一个晋国除她之外,除白家军之外,再无人能战胜的敌国悍将来威慑善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大晋皇帝,皇帝才会诸多忌惮。
她望着云破行充血通红的眸子,强迫自己沉住气。
第182章 一当十
“是啊,几年前我武功尽废,是个废人!”她凝视已是强弩之末的云破行,“可我听说有一个叫云破行的,惧怕我白家军之名甚深,如小儿惧父!为壮胆纠集南燕这等鼠狼之辈壮声势,又与我祖父副将刘焕章暗中苟且勾结,集结百万大军用尽阴谋手段,才将我白家男儿斩尽!”
“我便想……即便我是个废人拼尽全力定能斩你头颅!只是可惜啊,我这个废人还未曾发力,你已溃不成军成我砧板之鱼……要任我宰割了,当真是令人失望至极!”
她眉目冷清:“看来没有南燕助阵,没有刘焕章传信,云破行还不如我个女流废人!”
云破行目眦尽裂,死死咬着牙:“黄口小儿你辱我太甚!”
“对你来说,阐述事实就是辱你太甚?!”她怒目而视,咬牙望着云破行,“你斩我十七弟头颅,剖我十七弟尸身,这难道不是滔天大辱?!你虽用阴谋诡计杀我祖父与我白家男儿,但你为敌国元帅,为母国西凉取利,我敬你。可你堂堂七尺男儿,对十岁孩童挥刀,斩其头颅也就罢了,刨腹辱一尸!你不配为人!我瞧不起你!”
云破行想到白家那个临死前亦是傲骨铮铮十岁的小娃娃,他咬紧了牙关,喊道:“两军交战,不论孩童老翁,拿起刀剑便是战士!哪来那么多妇人之仁?!”
云破行话音刚落,箭矢破空,眨眼间穿透他膝盖而出,快到让人连虚影都看不到,鲜血喷溅,云破行单膝惨叫出声,直冒冷汗咬牙切齿望着白卿言。
“大帅!”
西凉残兵拔刀,可他们在白家将军的包围威慑之下并不敢动。
“这一箭,为我十七弟!”她眸色沉冷。
又是一箭,穿透云破行右侧膝盖,云破行狼狈跪下。
“这一箭,是为了让你给我十七弟跪下谢罪!”
“要杀便杀!我云破行不惧!”云破行嘶吼。
“杀你?”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射日弓,“杀你这样手无缚鸡力的窝囊废,太侮辱我这把射日弓了。”
“小白帅!用我的刀!我不怕云破行的血辱我宝刀!”程远志忙将自己宝刀抽出送上,“脏了我洗洗再用!”
云破行不堪受辱,咬紧牙关,拔出弯刀朝自己的脖子抹去欲自刎。
“铛——”
云破行举着弯刀还没有碰到脖子,就被一支羽箭射中手腕,弯刀跌落在地。
“大帅!”
西凉残兵双眼发红,如被逼入穷巷的恶狗,呲牙瞪着白卿言。
“云破行今日我放你走……”她说。
“小白帅!不可啊!他杀了元帅,杀了副帅!怎么能放他!”程远志睁大了眼,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恨不能抽了云破行的筋,扒了云破行的皮,砍下他的脑袋当夜壶,怎么能说放就放?!
她不改口风,只强压恨意望着错愕的云破行,道:“我给你三年时间,让你滚回西凉准备,三年之后……尽带你云家儿孙前来叩关,你若不来,我便带白家军直入你国,屠你西凉子民,灭你西凉皇族!宰你云破行九族,鸡犬不留!”
疼痛难忍无法站立的云破行抬头,望着眼前戾气沸腾杀气冲天,却能冷静自持的女子,心头竟生惶惶。
“闪!”她高举射日弓,命令白家军闪开,给云破行放出一条路。
“小白帅!”程远志抱拳跪了下来,“不能放云破行!要为所有白家军复仇啊!”
“小白帅!不能放啊!”
白家军将士心有不甘,上前一步,做出誓死不让的姿态。
她通红的眸子扫过不愿退让的白家军将士,吼道:“违命者斩!闪!”
军令如山,即便白家军将士不甘,也只能闪开,磨牙凿齿,怒目望着云破行。
双腿已不能走路的云破行被西凉残兵架起,他望着白卿言:“你真放我走?”
“你只有三年!只盼三年后你能强一点……别让我如切菜瓜般,胜得如今日这般简单!”
说完,她侧身让开,白家军将士也愤愤不平把路让开来。
尽管有白卿言这话,西凉军还是不放心,举刀护在云破行四周,神情戒备小心翼翼试探着从恨不得生吞了他们的白家军中间穿过。
很快,西凉残兵扶着云破行走出谷口,一身形健壮的西凉兵背起云破行,急速狂奔消失在黑夜中,像生怕白家军反悔。
“小白帅,放了他是为何啊?!”程远志忍不住悲痛问道,“虽是军令!可末将不甘心!云破行他斩了副帅的头颅挂在他们军营示威羞辱我白家军!小白帅是副帅的长女……怎能放走杀父仇人啊!”
白卿言目视那一片黑暗,拳头紧紧握着,直到再也看不到云破行她才转头望着程远志,强压满目恨意,道:“我知道程将军不甘心,诸位将士也都不甘心!我祖父、父亲、叔叔和弟弟们死的那般惨烈!我甘心吗?!我更不甘心!可今日我若不放云破行走,此次南疆一战……太子必不会留白家军一个活口!”
幽谷咆哮寒风中,女子铿锵之声响起:“你们以为,为何祖父出征……陛下会让从不涉战场的信王持金牌令箭监军?你们以为为何信王敢强逼祖父出兵迎敌?!你们以为梁王如何敢伪造书信攀诬祖父通敌叛国?!因为当今皇帝与朝中趋炎附势谄佞奸徒……早已视我白家军为卧榻之侧的猛虎,欲除之而后快!为何?!因为你们是白家军!因为你们举得是黑帆白蟒旗!因为他们视白家军为白家私兵!因为我白家军太过勇猛!因为我白家军可以一当十!因为白家军之盛名……威震列国!因为我白家军之人望,晋国无人能及!”
“白卿言今天还能站在这里,与诸位同战同生死!当跪谢方炎将军!跪谢岳知周将军!跪谢白家忠仆吴哲、纪庭瑜!是他们舍生忘死,用命……将行军记录送回大都城,才为我祖父洗刷为夺军功刚愎用军的污名!洗刷我祖父通敌叛国之罪!逼得必陛下不得不严处信王还我白家公道,不得不留我白家遗孀性命!”
第183章 军心必乱
“也当谢云破行,若无云破行,朝中奸佞小人与皇帝会想方设法阻我来南疆!太子会千方百计阻我出战与白家军相会!我只能枯坐于大都城,眼睁睁看着我白家仅剩的这一万将士,被小人当做马前卒,一个不留战死南疆!”
“白家军上至我祖父,下至诸位冲锋锐士,从无反心,是大晋国最为忠勇之士!我等……立誓为天下百姓海晏河清而战!为天下一统而战!可如今皇帝与朝中奸同鬼蜮者他们只想……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我等不反!可今日我白卿言既然要扛起这白家军的黑帆白蟒旗!便要誓死护我白家军将士,哪怕心机手段有违我白家做事取直的家风祖训!我白家军的骁勇锐士,可死于沙场杀伐!可死于敌军强弩利箭之下!但……绝不可死于居心叵测之徒的龌龊伎俩之中。”
头戴孝布的白家军听完白卿言一番话,心口顿时燃气熊熊烈火,全身发烫发麻,眼眶发热。
白卿言双手抱拳,郑重对诸位白家军将士一拜,撩开战甲下摆单膝跪下:“我白卿言对战死南疆的白家军诸位烈士起誓,以我白家二十三位英灵起誓!三年之后,我白卿言必带诸位亲斩云破行头颅报仇雪恨!请诸位信我!”
“小白帅!”程远志人高马大个汉子,含泪抱拳跪地。
白家军满腔激昂的热血男儿也都跪了下来。
“我等信小白帅!死生不疑!”
这三年,是她给云破行的期限,也是她给自己的期限。
三年之后,她要整个大晋国再无人动她白家人!
三年之后,她要整个大晋国再无人敢觊觎白家军!
三年之后,她必报仇雪恨!
安抚了白家军将士,白卿言站起身来,郑重道:“刚刚放云破行走,等云破行回到已被烧了粮草本就军心大乱的西凉军营,西凉军见云破行十几万大军出,几十人狼狈回,定知今日云破行瓮山一役大败,粮草绝,主帅败!军心必乱!”
她含泪高声下令:“白家军将士立即回瓮城修整,一个时辰后,点两千人随我杀进敌营,夺回我父帅头颅!”
“是!”程远志声如洪钟应声后,转身用手指吹了个极为响亮的口哨。
白家军纷纷吹哨,召唤战马。
突然,峡谷之上,张端睿骑快马而来,高声道:“白将军!谷内西凉兵见主帅已逃,纷纷称降,要命甄则平、石攀山打开出口,放他们出来吗?”
她抬头望着张端睿,眼神沉着,没有丝毫犹豫:“杀!一个不留!”
张端睿一怔:“这……”
自古不杀降兵,这是惯例。
“张将军若怕担这千古骂名,我白卿言来担!今日多杀一个西凉强兵,来日我大晋便能少死几个百姓,白卿言手持兵符,此为我一人之令,与张将军无关!”白卿言语气不容商议。
张端睿迟疑片刻,他知太子兵符在白卿言手中,只得抱拳:“得令!”
“屠尽谷内西凉兵士之后,张端睿将军甄则平将军清点人马,前往瓮城修整,等候命令明日一早随我与白家军夺回天门关!”
一听今夜便要夺回天门关,张端睿立时热血沸腾!
虽然刚刚经历一场大仗,大家多少都会疲乏,可此战以少胜多,正是士气最旺盛的时候,一夜修整之后,必能夺取天门关。
手举黑帆红莽旗,背缠白卿言红缨银枪的白锦稚骑快马回来,她举着旗一跃下马,将背后红缨银枪丢给白卿言:“长姐,接枪!”
白卿言一把接住红缨银枪:“上马!回瓮城!”
“回瓮城!”程远志亦是跟着高呼,他双眸熠熠,对白卿言道,“还在养伤的卫兆年和谷文昌、沈昆阳他们见到小白帅,定会以为时在做梦!”
——
宛平城内,太子披着厚厚的狐裘立在城墙之上,望着远处瓮山峡谷顶空的一片通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还没有哨兵前来回报军情吗?!”太子身侧拳头紧紧攥着。
秦尚志跟在太子身边抿唇不语,只在心中祈求苍天庇佑,让白卿言旗开得胜。
远远看到有快马而来,秦尚志忙上前指着远处:“殿下!你看……”
太子只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屏息望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拳头也越攥越紧。
快马到了城下,那哨兵勒着缰绳,高声喊道:“快开城门!瓮山大捷!瓮山大捷!我军将西凉贼寇全歼瓮山峡谷之中!”
太子只觉血气冲上头顶,只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赢了!真的赢了!
他脸都激动的发麻,转身急匆匆下城墙,脚踩住狐裘一角差点儿摔倒,多亏守城将军扶了太子一把。
“太子小心。”
那将军说完,便规规矩矩退到太子身后。
“赢了!赢了啊!”太子长长呼出一口气,扶着冰凉的城墙快步走了下去。
那哨兵直冲城中,看到太子立刻下马,喊着大捷扑跪在太子面前激动道:“我军大捷,白将军下令不留活口,我军已将西凉十几万大军全部灭于峡谷之中!白将军命五百守军趁夜色押送干粮兵器补前往丰县方向同石攀山、王喜平将军汇合,补给之后,直奔丰县,天亮前必夺下丰县!”
秦尚志一听双眼发亮,他上前一步:“殿下!时不我待!快快下令让人准备补给武器啊!”
可太子却脸色发白,颤着声问:“全部……杀了?降兵呢?也杀了吗?”
“回殿下,全都杀了!”哨兵道。
太子脸色愈白,此战胜了固然好,可名义上这场仗是他打的!若斩杀降俘的事情传出去,他名声就完了!他原本还想在将来与西凉谈判时用降兵换一点好处!
他心中顿时后悔,那时他就不该为表信任将兵符交于白卿言,真真儿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殿下?!”秦尚志疑惑太子为何迟疑。
“造孽啊!”太子身边年纪最大的谋士方老亦是被吓得脸色发白,“自古两兵交战,不杀降俘啊!斩杀降俘的名声要传出去,列国该怎么看我晋国?!定当视我晋国如虎狼啊!”
第184章 惊涛骇浪
听到谋士方老这么说,太子的脸色愈加难看。
“话不能这说!我们此次只带了五万援兵,若留下那些降俘,还得费兵力去看管降俘,以防降俘中途要反当如何?!杀是对的!”秦尚志抱拳再次恳请太子,“太子殿下!速速下令让守城五百兵士运送补给!趁现在南燕正处在惶惶不安中,我军以雷霆之速打过去,必能夺回丰县啊!”
听秦尚志满腔激动说完,方老不紧不慢朝着秦尚志看了一眼,幽幽开口道:“殿下,我军战士激战一天,早已疲乏,丰县南燕军队精力充沛,此时攻城……于我军不利啊!”
秦尚志看了眼那位方老,咬着牙又道:“殿下!此时瓮山顶空一片通红,那片通红不灭,我军的士气不倒!若不趁南燕军心惶惶之际攻城,一旦明日一早西凉南燕缓过神来再次合兵,夺回丰县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殿下……”哨兵抬头看向太子,“白家军让准备的补给和兵器,还……还准备吗?!”
“殿下!不可迟疑啊!”秦尚志紧咬着牙,“殿下想想白将军这几次所献计策,哪一次不是正中要害?!哪一次不是将敌军行军布置算得无一错漏?!白将军乃是镇国王都称赞过的天生将才!您要信白将军啊!只要此次,我军能一夜间大破南燕与西凉联军,从此之后便再无人敢挑衅我晋国威仪了!”
太子想到西凉埋伏地点都被白卿言算得一清二楚,且他已经将兵符给出去了,除了白卿言如今他也不知道该信谁,他点了点头:“快去!按照白将军吩咐,命宛城五百守城兵士……不!去八百!八百守城兵士去运送补给和兵器!要快!”
“是!”
眼看着哨兵跑远,太子才转过身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个谋士,抱拳一礼道:“烦请三位帮孤想想,这杀降俘之名,孤要怎么……怎么挽回?”
“这仗既然是白将军打的,这坑杀降俘的事情也是白将军下的令,殿下只要声称同您无关,再重责白将军将其斩首示众,天下必然会看到殿下的仁义之心!殿下勿忧……”方老从容自若说道。
太子想了想似乎在认真考虑方老说斩首白卿言之事,道:“可……这样这瓮山之战旁人不就知道并非是孤之功?”
秦尚志看着灯下皱眉的太子,心惊肉跳之余心中一时间竟已不知是何滋味。
既不想背负杀降俘之名,又想要瓮山之战功,太子也是太过贪心了。
镇国王与白家诸位将军一死,已经是除大晋之甲胄,若太子若再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