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不过二十八岁-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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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贤儿笑道:“你得清楚一点,两年之内,若找不到可以匹配的心脏,嘉儿的病情只会恶化,到时候再做手术风险也更大!”
廖书言道:“给我一年的时间。”
赵贤儿拧眉思索了片刻,沉沉点头:“好。”
病房里的谈话,听在守在病房外的小迟耳里,只觉骇然。
他心里郁结难解,犹如万蚁噬心,不经意间,竟红了眼眶。
远远地,小迟就见到池勉与苏杭风急火燎地朝病房奔来。
一照面,两人便不约而同地问着他:“情况怎么样?”
小迟悲痛地摇了摇头,默默为两人打开了病房的门:“少爷,池总管和苏助理来探病了。”闻声,廖书言连忙起身将两人请进了病房:“辛苦你们跑一趟。”
池勉没料到赵贤儿会来得这样快,接触到她红肿的双眼,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走到病床边,简单与赵贤儿照了面:“贤儿姐。”
赵贤儿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却是紧盯着苏杭,忍不住嘲谑道:“你这个助理真是跟得紧啊,你到哪里,她也跟到哪里,不知道的还当你们这对上司和下属之间有什么奸情呢!”
苏杭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但是,看到病床上昏睡不醒的赵嘉儿,她只能压抑住胸口的怒气,抬头冷哼一声:“看在嘉儿的面子上,不与你一般见识!”
池勉知道赵贤儿不待见苏杭,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他心头难免有些不悦。
他一把扯过苏杭的手臂,又对翻着白眼的赵贤儿说道:“贤儿姐,嘉儿还病着,不要当着她的面说那些话。”
池勉说着话时,赵贤儿的目光一直盯着两人相握的双手,只觉得十分刺眼,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却也不忘讽刺一句:“果真有奸情啊!”
“我们在一起了,”池勉虽然怵赵贤儿,还是轻声解释道,“嘉儿也知道了,姐,你不要再挖苦人了。”
“呸!谁是你姐?我跟你很熟么?谁让你胡乱认亲了?”赵贤儿克制着胸中的怒火,红着眼眶指了指池勉和苏杭,“你也知道我不乐意见到你,还有她,既然已经看过嘉儿了,就赶紧滚!”
赵贤儿的怒火发得毫不预兆,甚至是不可理喻。
苏杭来此探病,无缘无故受了一顿气,心里也极不舒坦:“走就走!真难想象嘉儿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苏杭率先夺门而出,赵贤儿瞥一眼岿然不动的池勉,扬了扬眉:“你的小助理走了,你还不走啊?”
池勉心里极其郁闷,只能对廖书言说道:“廖老师,嘉儿要是有什么情况,请及时告知!”
廖书言点头:“好。”
他又朝一旁的小迟吩咐道:“小迟,去送送池先生和苏小姐。”
“是,少爷。”
病房里,落针可闻。
赵贤儿见廖书言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看,立马横眉冷对:“看什么看!嘉儿就在你眼皮底下躺着,你就盯着自己的大姨子看?男人果真没一个是好东西!”
廖书言并不去反驳她,却似乎有点明白她突然发怒的缘由了。
第75章 第10章 心中伤(1)
赵嘉儿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陆嘉清和他的画。
她想起来了。
陆嘉清送给她的画,画的正是他家屋后的一条河,黑瓦白墙,流水汤汤。
流水、绿树、屋宇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拼凑成不规整的阿拉伯数字,正是2010。
2010年夏天,那是她第一次去他的家乡,和他一起度过了整个暑假。
那年暑假,在他家屋后的那条河上,他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无名无姓的人的故事。
从前,她不知道他故事里的人是谁;现在,她知道了。
所以,陆嘉清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那幅画,就是送给她的!
因为只有她,才懂得那幅画背后的故事。
有关廖书言的故事。
昏迷前,廖书言的话犹在耳畔。
他说,陆嘉清的母亲不堪忍受那伙毒贩的折磨,开枪自杀了;而陆嘉清在得知母亲身亡的消息后,越狱了,至今不知所踪。
她曾经深爱过他,哪怕他曾伤害过她,她也希望他能活着,如从前一样乐观向上。
赵嘉儿在昏暗的灯光里睁着眼,看到窝在病房沙发上的赵贤儿,眼角发涩。
雨滴敲打着玻璃窗,一声一声,如同鼓点击打着她的心口,钝钝地疼。
她试图拔掉手背上的针管,却连抬臂都困难,急得满头大汗。
她这一番动作惊动了并未深睡的赵贤儿。
赵贤儿见她醒来,惊得跑到她面前,喜极而泣:“嘉儿,你醒了!”
她扶着她躺下,摸了摸她满是汗粒的额头,露出疲惫的笑容:“别乱动!我去叫医生来!”
“姐……”赵嘉儿唤了一声,发生嗓子有些干疼,紧皱着眉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赵贤儿拧开床头的灯,道:“也就四天四夜,不算久——你先别说话,我去叫医生来。”
赵嘉儿虚弱地点头,乖乖躺了回去。目光瞟到床头的山水画上,她缓缓地抬手,指尖一圈一圈描摹着画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医生和护士前来替赵嘉儿检查了身体,打了一剂营养针,便叮嘱着赵贤儿:“病人身体很虚弱,心率过缓,还需要继续输液,白天最好带她出去透透气。”“多谢医生!”
赵嘉儿见赵贤儿哈欠连天,仍然坚持守在她床边,心里过意不去,低声劝道:“姐,你去睡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赵贤儿摆了摆手,一边掏手机,一边打着哈欠:“我打个电话叫你男人过来,他来了,我再去睡会儿。”
醒来的那一刻没见到廖书言,赵嘉儿心里本有些失落,但是,想到new还需要他照顾,她立马就想通了。
她不想这么晚了打扰他休息,便出声阻止道:“他一定睡了,明天再说吧。”
赵贤儿睨她一眼,分明从她眼里看到她的挣扎与纠结,突然想逗逗她了:“不想他来啊?”
赵嘉儿缩了缩肩膀,犹豫地点了点头。
赵贤儿却道:“那你忍心姐姐守着你不睡么?我可是守了你几天几夜了,你心疼他,就不心疼我啊?”
赵嘉儿臊得慌,用被子遮住了脸,嗡嗡地道:“那你叫他过来吧!”
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这个时候,她就是想要见到廖书言。
“嗯……”赵贤儿的电话还没拨出去,赵嘉儿又说道,“让他带几本我从前的照片集过来,住院期间,我怕闷。”
廖书言冒雨连夜赶到医院,赵贤儿在走廊里便将赵嘉儿的情况和他说明了。她接过廖书言手中的一串钥匙,笑了笑:“事先跟你说一下,我只是去你家蹭个地儿睡觉,别想让我帮你带小孩。”
廖书言道:“new晚上不需要人照顾,小迟明天会过去照应,你不用管他。”
赵贤儿手指穿过钥匙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回身郑重地问道:“陆嘉清找到了么?”
廖书言点头:“他又回到了那伙毒贩中间。”
赵贤儿幽幽地叹道:“这小子怕是想伺机报仇……有没有办法救他?”
廖书言道:“毒贩里有我们的人,会负责他的安全。”
赵贤儿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里的钥匙,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朝他挥了挥手,便打着哈欠朝电梯口走去。
赵嘉儿心里藏着一个有关廖书言的秘密,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直到他走近,她才后知后觉地朝他笑了笑。
廖书言将带来的两本照片集和一套阿狸画本放在她的床头,又将一捧绣球花剪了枝,插在了床头柜的花瓶里。
转身,他见赵嘉儿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呆,慢慢俯下身子,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见她如受惊的小鹿将脸藏进了被子里,他伸出手抚了抚她脸侧蓬松柔软的短发,轻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嘉儿望着他,缓缓地摇头。
廖书言又问:“想不想睡觉?”
赵嘉儿轻轻咬住下嘴唇,依旧是静静地望着他,缓缓地摇头。
考虑到她才醒来不久,精神不佳,他没再说话打扰她,只是关了屋子里刺眼的灯,只留了床头的一盏小台灯。
他搬了椅子靠坐在床侧,随手取了一本阿狸的画本翻看着。
窗外的雨声越落越急,伴随着她轻缓绵长的呼吸声,他只觉世上最美的乐章也不过如此。
因为,她依然能陪着他,一起听风雨、看人世。
她用小指轻轻勾着他的衣角,目光如水,里面是满满的爱意,还有一丝他看不透的悲悯。
他抓住她玩弄着他衣角的小手,将手中的画本丢开,俯身低下头,近距离地凝视着她的双眼,压着嗓子,问了一句:“真的不打算和我说一句话么?”
赵嘉儿依旧不言不语地看着他,似乎想要看到他的心里去。
“还在生气?”廖书言一时猜不透她的心思,沉声问道。
“言言……对不起……”赵嘉儿一开口就感觉声音在发颤,嗓子眼似堵了一块巨石,让她发不了声。
廖书言一见她哭,就慌了神,连忙俯身抱住她,轻拍她的背:“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赵嘉儿从他臂弯里抬起脸,用那双明亮亮、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嗓子哑哑的:“我是想说,那天江眠……找了我,想要嘉清的画,我最后拿……拿您的画……给他……”
廖书言没料到她是因为此事而向他道歉,有些哭笑不得。
江眠找上她的事,他已经从他人嘴里得知了,现在想想,仍然感觉心惊肉跳。
他无法想象,要是江眠那天动了坏心思,想要加害于她,从而让她再次遭受磨难,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自己。
江眠如此看重陆嘉清的那幅画,他却看不出那幅画里藏有什么玄机。
住院期间,廖书言几乎日夜陪在她身边,只是偶尔回和平公寓拿一些换洗衣服,也顺便看看new。
因为new有小迟照顾着,赵嘉儿倒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廖书言的陪伴。
虽然病着,但那也是她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白天,赵贤儿会亲自下厨,给她送来好吃的;晚上,廖书言会捧着阿狸画本给她讲那些温馨感人的小故事。
嘉言的同事也会抽空来看望她。
只是,池勉和苏杭却从不会一起来看她。
这令她十分纳闷,还以为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呢!
后来才知道,他们之所以分开来探望,只是为了避免与赵贤儿有不必要的口舌之争。赵嘉儿想不明白赵贤儿如此针对两人的原因,在夜深人静时分,单独问了廖书言。
廖书言笑道:“你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越是挖苦讽刺那个人,越是关心在意那个人。”
赵嘉儿恍然大悟:“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姐姐常常骂我、挖苦我,可也是对我最好的人。”
“对你最好的人?”廖书言的语气突然有些低沉伤感。
赵嘉儿意识到不对,连忙补充道:“之一!之一!言言对我也很好!”
廖书言逼近她的脸,低声问:“真心话?”
赵嘉儿点头如捣蒜:“真心话!当然是真心话!”
廖书言却笑了:“嘉儿,不用哄我,我对你……还不够好,至少和你姐姐相比,还不够好。她不求回报地对你好,而我,没有她那样无私……”
赵嘉儿急了,嘟囔着:“言言又钻牛角尖了!我说好,就是好!”
廖书言笑着拨了拨她耳边的头发,合上手中的画本,熄了灯:“明天出院,早点睡。”
赵嘉儿早已受不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听说出院,雀跃不已:“可算要离开这里了!”
廖书言凑过脸,轻轻啄了啄她的嘴角:“晚安。”
他正要起身,赵嘉儿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又拉了下来,双唇紧紧地贴了上去。
廖书言被她的主动和热情撩得心火突起,张嘴咬了咬她,想要加深这个吻,她却突然松开手,一头钻进了被子里,躲在被子里痴痴地笑。
廖书言微微愣了片刻,伸手摸进被子里,轻轻掐了掐她腰间的软肉,好气又好笑:“调皮!”
赵嘉儿被他掐得又痒又疼,抬手去打他的手,眼里笑出了泪花:“言言,松手啊!痒……”
廖书言又笑着挠了挠她的腰,压着她不断扭动的身子,正儿八经地说着:“下次不许这样。”
赵嘉儿的软肋被人捏在手里,哪怕心里不愿,嘴里只能应承着:“行!下次不逗你了!痒……别挠我了……”
第76章 第11章 心中伤(2)
出院后,赵嘉儿便被送到了云水禅心休养,日子倒是过得舒舒坦坦的。
只是,偌大的别墅院子,白日里除了林婶,便没人陪她说话聊天了。
廖书言怕她出意外,也不让她一个人出门走得太远,她只能抱着相机,将别墅附近的景色拍了一遍又一遍。
天气放晴的午后,空气里悬浮的细小尘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赵嘉儿接连拍了几组照片,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见是池勉打来的,不假思索地接通了:“池小勉,有事么?”
池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身体好点没有啊?”
“好多了!”赵嘉儿回到大草坪的藤椅上坐下,故意板着脸低声质问着,“你不好好上班,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柳橙向我递交了辞职申请书,我向你汇报一下,批准么?”池勉问得小心翼翼,欲言又止,“你们之间……”
赵嘉儿已经很久没去过工作室,也几乎忘记了病发那一晚与柳橙讲的那一通电话。
池勉说起柳橙辞职的事,赵嘉儿便能想到缘由,默了半晌,才低低地道:“她要走就走吧……让瑶瑶再招人吧,我这两天会去工作室。”
池勉关切地问道:“不多休养几天?”
赵嘉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我待在这里都快要发霉了!姐姐回去后,也没人陪我说说话……”
池勉笑道:“你向我诉苦也没用,得廖老师同意啊!”
赵嘉儿苦恼地揪了揪耳边的短发,憋在心里的气还没发出来,就听到林婶在草坪外大声呼唤着她:“嘉儿!电话!”
赵嘉儿将正在通话的手机举到眼前看了看,心里有些疑惑,和池勉说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又起身走到林婶跟前,问道:“谁的电话?”
“书言打来的,”林婶笑道,“他说打你电话没打通,就打到家里来了。”
赵嘉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红着脸解释道:“刚才和朋友在讲电话,没留意有电话打进来了……”
林婶目光温和地望着她笑着,将她往屋里的电话机旁引,一边走一边笑着说:“我锅里还煮着汤,没时间接电话,才叫了你……这个时候,他也快回来了,应该是有急事找你。”
赵嘉儿没有耽误,小跑到电话机旁,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听筒,轻轻唤了一声:“言言……”
电话里,她能听到下课的铃声和学生说说笑笑的声音。
她问:“放学了么?”
廖书言走过校园里的一排排梧桐树,应道:“你母亲过来了,在机场,我得去接她,小迟会去学校接new。”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