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不过二十八岁-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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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她这么一问,赵嘉儿猛然意识到,廖书言与廖书眉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十分微妙。
曾经亲密友爱的姐弟,有朝一日,彼此之间的血缘关系突然变得疏远而复杂,任谁也不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如从前一样相处吧。
赵嘉儿心中纠结难受,慢慢抬起眼,轻声道:“廖姐姐,廖老师接受真相需要一段时间,但是,我相信你在他心里,始终是最亲最亲的亲人!廖姐姐也一定将廖老师当作最亲的亲人!不然,这些年,廖姐姐也不会一个人辛苦守着这个秘密了。”
廖书眉感激又欣慰,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嘉儿,你真好!”
赵嘉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垂着脑袋,道:“廖姐姐也很好!”
“我们去那边坐着说话吧!”廖书眉指了指走道里的一排椅子,目光真诚而充满善意,“我如今不知道怎么面对书言,有些话,希望你能替我传达给他,行么?”
赵嘉儿眨了眨眼,在廖书眉的指引下坐下:“什么话?”
“关于妈妈的事,”廖书眉神色惆怅,轻轻吐出一口气,“即使书言不信江眠所说的,但他的内心肯定动摇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向他解释这件事。”
听闻,赵嘉儿大有一副护犊的架势,涨红着脸维护着:“虽然我没见过廖妈妈,但是,廖老师和我说过一些廖妈妈的事。我也不相信廖妈妈是江眠口中勾……勾引他爸爸的人!”
廖书眉轻轻握住她的手,缓缓地说道:“当年的事,我也是无意中在爸妈的一次谈话中听到的。从妈妈怀上书言开始,爸爸就怀疑书言不是自己的孩子,想要妈妈打掉,但是妈妈坚决要生,最后做了亲子鉴定,证明了父子关系,又因为爷爷一直想抱孙子,爸爸即使还是不太相信,也只能妥协,只是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赵嘉儿没想到廖书言出生前,竟经历过这样的波折。
她现在不得不感谢从未谋面的廖妈妈和廖爷爷。
但是,赵嘉儿有一点想不通。
“既然亲子鉴定没问题,廖老师怎么会和江眠是兄弟呢?”
廖书眉悲凉一笑,道:“你应该知道江眠的父亲曾经在爸爸身边做事,也深得爸爸信任,很多事交给他去做,爸爸才放心。那天,爸爸因为生意的事,不能在约定的时间回家,就让江眠的父亲给家里传了个话,妈妈留他吃了晚饭,后来不知怎么就……就发生那样的事了!我当时还小,现在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听到爸妈那次的谈话,我才知道书言就是在那件事之后怀上的,之前的亲子鉴定也是妈妈求吴叔叔办理的,是假的。爸爸是看书言不像自己,才又取了书言的血样偷偷做了鉴定,发现书言不是自己的孩子……”
“因为这件事,廖爸爸才一直冷落廖老师?甚至想要偷偷除掉他?”
“不!”廖书眉陡然提高了音量,见赵嘉儿似被吓着了,她又放轻语气,缓缓地道,“爸爸疏远书言不假,但绝不会伤害他!他表面上不亲近书言,可背地里为他做了很多事……书言小时候想学画画,是他暗地里找来了最好的老师来教他,又偷偷为他打通关系,为他办画展……爸爸为他做了很多事,即使是妈妈也不知道!要不是我因为new的事,多次顶撞忤逆他,我也不会从lina阿姨的嘴里知道这些,也会一直误会着他!”
赵嘉儿是头次见到廖书眉低沉悲伤的模样。
在她眼中,廖书眉永远是那样优雅温和的大姐姐,永远会微笑着和她交谈,从不会在小辈面前哭泣。
她听着她声泪俱下的讲述,想要安慰,却无从安慰。
心事重重地回到病房,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廖书言,缓缓地露出了一抹欣慰又舒心的笑。
她小声说着:“言言,廖爸爸是个好爸爸,他是世上最爱你的爸爸。”
她不知道一个男人需要多大的胸怀,才能原谅妻子和下属之间酒后乱性的行为,甚至不计一切在背后默默关爱着他人的孩子。
当年,廖妈妈与江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醉酒乱了性,廖爸爸并没有责怪,而是选择了原谅。
但是,在得知廖妈妈事后怀了孕,廖爸爸并不确定孩子是谁的,又怕生下来后被人笑话,才会劝廖妈妈将孩子打掉。
因为这份矛盾的心理,廖爸爸才会一直疏远廖书言。
而廖妈妈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笃信佛祖,一心行善积德,以求减轻自己身上的罪恶;而江父也更加忠心耿耿。
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大火,正是他的拼死相救,才救出了火海里的廖爸爸。
赵嘉儿小心翼翼地拆开合影相片的保护膜,终于抽出了保护膜内有些泛黄的信笺。
信笺上的字一笔一划,写得十分工整而认真。
即使时隔多年,赵嘉儿仍然能感觉到当时写下这封信的人沉重的心情。
上面写着:
廖先生,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老板。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为您拍您太太和书言了,所有的照片,我都依照年份整理成册了,您能看到书言每一年的成长。
他很安静,也很聪明,像您的太太。希望他能明白,这些年我向他传达的不止我对他的关怀,还有您的关爱。
在这之后,我就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也算是为当年犯下的错赎罪吧。
只是最后,还是需要求您一件事——家里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不太放心老婆和孩子,求您看在书言和江眠有那么一丝血缘之亲的份上,多多关照一二。
在此,感激不尽!
江锦年写于2000年冬。
赵嘉儿一口气看完书信,联想到廖书眉所说的话,许多疑问都迎刃而解了。
但是,令她不解的是,江父写下这封信后,到底去了哪里?又为何会搭上非法走私的船?怎么又偏偏好巧不巧地死在了陆嘉清父亲的枪下?
她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泛黄的书信,一直没看到“失火”二字,又对着照片比对了一次,才发现之前看到了“失火”二字,只是“太太”二字。
因为被照片挡住看走了眼,才会认错。
赵嘉儿将书信和照片分别收好,看了看时间,将近午夜十二点。
她起身懒懒地伸了伸胳膊,又坐回到椅子上,趴在床头,带着笑看着沉沉睡着的廖书言:“言言,知道有这么多人关心你爱着你,我以后走也走得安心一些了。”
她抬手将被子轻轻往他肩头拉了拉,笑得甜蜜知足:“还有啊,我找护士姐姐要了验孕纸,刚才测了测……我怀孕了,言言……这样,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不能彻底忘了我。”
说着说着,赵嘉儿突然觉得悲伤,眼角有些酸疼。她拼命忍住想哭的冲动,努力扯着嘴角让自己笑,却偏偏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
她生怕自己会哭出声,匆忙起身。
还没跑出病房,突然听到了病床边的柜子上手机的震动声。
她折回身子,发现是廖书言的手机在震动,因为怕吵到他的睡眠,她拿起手机便跑出了病房。
这是一通微信的语音电话。
来自异国他乡的“父亲”的语音电话。
知道了廖爸爸在背后为廖书言所做的一切,赵嘉儿以往对他怀有的一点怨念,似乎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她接通电话,轻轻“喂”了一声。
“是嘉儿少夫人?”
那端,说话的是女人,中文带着浓浓的外国口音。
赵嘉儿惊了一惊,连忙应道:“是我。您是lina阿姨么?”
“是的,”lina的声音又轻又柔,却又有些紧张忐忑,“中国时间应该很晚了,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书言少爷在么?”
赵嘉儿不打算将廖书言这两天的经历告知,礼貌地回道:“廖老师已经睡下了。阿姨别见外,您是有事找他么?方便的话,我可以代为传达。”
lina笑道:“一家人,怎么会不方便呢?请你向书言少爷转达一件事,我们已经订了明早飞往南京的飞机,老爷打算今年回去过新年。”
“在南京么?”
“是的,那里是廖太太的故乡,老爷想回去看看。”
赵嘉儿并不了解new的这位母亲。
从她的三言两语里,赵嘉儿感受不到她的嫉妒,反而十分尊敬廖妈妈。
说实话,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即使十分喜欢new,但对于这位母亲,却始终怀有偏见。
毕竟,与廖爸爸的年龄相比,lina年轻又漂亮,却甘愿不求名分地跟着他。
她想不通。
因此,她一直认为,lina这样委屈自己,也许仅仅是为了廖家的财产。
现在看来,她好像有点小人之心了。
廖爸爸即将回国的消息,在赵嘉儿看来,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想,也许可以趁这个时机,让父子俩的关系更和缓一些。
廖书言嘴里不说,心里却十分在意这段父子关系。
而廖爸爸想必也是一样吧。
第85章 第20章 病中聚(1)
赵嘉儿本想让廖书言在医院多休养几天,可廖书言却坚持回南京。
赵嘉儿拗不过他,只能妥协。
回到南京,他便发起了烧,虽是挂了点滴,吃了药,也不见好转。
因为时差原因,廖鹤与lina仍在飞机上。廖书言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前去接机,只能让廖书眉与向云河去了机场。
赵母与林婶见廖书言身上有轻微的烧伤,不由十分好奇这对夫妻回了一趟宜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逮着赵嘉儿,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赵嘉儿挠了挠头,道:“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廖爸爸和lina阿姨就快到了,我们先准备晚餐吧!”
她不愿说,两人也没办法。
赵嘉儿正要进厨房帮忙,赵母拉住了她:“厨房有我们就够了,你上楼照顾书言吧!”
卧房里,new趴在床边用法语轻轻和廖书言说着话,用他的小手摸了摸廖书言的额头,小声问道:“哥哥的头还疼么?”
廖书言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摇了摇头。
看到赵嘉儿推门进来,他便问道:“他们到哪里了?”
赵嘉儿道:“刚接着人,还在回来的路上。”
她见他要起身,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瞪着他:“别起来!你得好好养病养伤!情况特殊,你没去迎接,廖爸爸和lina阿姨也不会怪你!”
new听得一知半解,但听到母亲的名字,他的心便已经飞远了。
虽然他极力克制着,廖书言还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朝他笑笑:“不用守着我,想见妈妈的话,就下去等着吧。”
new耷拉着眼皮瞅了瞅他,弯了弯嘴角:“那我下去了……哥哥要快点好起来!”
待new离开,廖书言眼里柔和的光芒突然暗了下去。
赵嘉儿坐在床沿,幽幽叹了一口气:“言言,你很在意所谓的血缘关系么?”
廖书言愕然地看着她,抿了抿嘴,心中竟开始彷徨犹豫起来。
他认真思考着从前至今的种种,越想越迷茫,越迷茫越痛苦,越痛苦越不知所措。
赵嘉儿轻轻握住他的手,眨了眨黑亮亮的双眸,笑意盈盈地盯着他,语气轻缓柔和:“其实,换个角度想,事情就不一样了。世上所有的血缘亲疏,其实都源自互不相干的两个人。你想啊,我和你也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却因为彼此信任爱慕,最后也变成了最亲密的人。所以啊,爱与被爱,与血缘无关,与身份地位无关,只要心里接纳这份关系,一切都无关紧要。”
这是赵嘉儿冥思苦想一夜,才悟出来的道理。
说完,她见廖书言的情绪没有一点波动,依然冷冷淡淡的,突然泄气了。
她哭丧着脸凑到他跟前,有气无力地恳求着:“言言,好歹表个态嘛!我难得和你讲道理,点评点评嘛!”
赵嘉儿这样和他说话才算正常,突然说出的那番道理,他虽然觉得有点理,但是,由她认真地讲出来,他总觉得有点奇怪。
看着她因为不满嘟起的小嘴,他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再嘟着嘴,我就要做点坏事了。”
赵嘉儿微怔,触到他宠溺中带着些许暧昧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他所说的“坏事”是何意。
她虽然臊得慌,但却没有躲着他,反而用饱含春水的目光羞答答地瞅着他。
病着的廖书言,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消沉风流气质,一点一点拨动着她的心弦。
勒紧,绷断。
她刚下定决心想要亲他,手机铃声大作,吓得她似飞了魂,浑身变得僵直冰冷,动弹不得。
廖书言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呆滞木然的脸,轻轻捧住她的脸,将她的头拉了下来,吻了她。
廖书言的唇是烫的,瞬间唤回了她出窍的灵魂。
“已经亲到了,还不接电话么?”他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还带着病中的一丝沙哑。
赵嘉儿恍然发觉自己被他嘲笑了,羞得无地自容,蹭地起身,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背对着他接通了电话。
“姐……”声音虚虚的、弱弱的、颤颤的。
电话那头的赵贤儿没有心思追究,只问道:“那些年,陆嘉清送你的东西,你都放在哪里了?”
听闻,赵嘉儿满心疑惑,又有些心虚地看了廖书言一眼,小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贤儿气咻咻地道:“我早就说过陆嘉清一直暗中跟着你是别有所图吧!这小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说是要你将他送你的东西都还给他!我靠,这种事他居然也做得出来!你快点告诉我,那些东西你都放在哪里了,趁他找我来拿东西之前,我找出来统统烧掉!”
赵嘉儿总觉得陆嘉清突然要收回那些东西,没有赵贤儿想得那样简单。
“他之前为什么不开口和我说?”
“不好意思呗!”赵贤儿嗤笑一声,“找前女友收回送出去的东西这件事,要点脸的还真做不出来,没想到陆嘉清也是这样的人!我要是不逼他,他也不会说出来!”
赵嘉儿没有再问下去,只是低低地劝道:“姐,你不要烧掉那些东西。他既然想要回去,一定有要回去的理由,你还给他就好。”
“好吧,”赵贤儿妥协道,“这样,你应该也能彻底放下他了。”
赵嘉儿没有应声,简单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也许因为陆嘉清的遭遇,她才一直未能彻底放下他。
但是,这样多愁多情的自己,真的对不起一心一意对她的廖书言。
再面对廖书言,她感觉心口发疼、眼角发酸。
廖书言被她湿湿的惆怅目光盯住,有些不明所以。他拉住她的手,低低地唤了一声:“嘉儿?”
赵嘉儿吸了吸鼻子,倾下身子,笑着抱住他,声音微微哽咽:“言言,对不起!”
廖书言茫然地拧着眉头,抬手轻抚她的背,问了一句:“怎么了?”
赵嘉儿从他肩头抬起脸,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笑着摇头:“没事,就是突然发现言言对我太好太好,也太傻太傻,忍不住想哭……”
廖书言笑着捧着她的脸,柔声道:“你也太好,太傻。”赵嘉儿顿时不乐意了,举起拳头,轻轻打了打他的肩。思及一路走过的路程,她猛然发现自己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真的很爱很爱他。
这份爱,随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