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性恋流感-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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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祺突然拉住了他的手,陈骏愣了下,发现他是在摸自己掌侧的擦伤。
“已经上过药了,没事。”陈骏说。
齐祺话比之前还少,小声说:“我想妈妈……”
可是你都没见过你妈。陈骏忍住没说这句话,他很冷酷地讲:“我不想,反正她也不想我。”说完又觉得不够动听,补道,“……但是你妈应该会想你的。”
二月的夜天冷,昨天下了雪,今天化开一地泥泞,他们的手都很凉。陈骏很卑鄙而自私地想,如果一直这样过也很好。齐祺就是个哑巴,只依赖他最听他的话,没有开学,没有郑南与,笨笨的呆呆的怕被人欺负的齐祺是他一个人的。他才不需要齐祺变开朗,交朋友,学习进步,体育优秀……他只要一个齐祺,做一对流浪的弃犬。
等开学的那天雪已经化干净了,陈骏载齐祺去上课还是起晚了,两人都没吃上早饭就匆匆冲进学校。
到门口,齐祺不敢进去,陈骏把他推进去了。
“是你自己说要来上课的,别我大早上把你送过来你临阵脱逃了!”他这才抓紧书包带走进去,到自己座位,旁边的人已经来了正在和人聊天,齐祺低着头尽量不惹人注目的坐下了。
郑南与假期安排的非常满,他的英语相比其他两科要薄弱一些,假期父母就给他报了夏令营送去国外,前半个月还收手机。好在郑南与本身就不是沉迷电子产品的人,他刷刷题交交新朋友倒也不觉得煎熬。等拿到手机看到一大堆留言,他很抱歉的挨个回复。
倒没有齐祺的信息,郑南与觉得也正常,因为放假前一段时间齐祺就已经不给他发信息了。两人之间因为那件事闹得不尴不尬,他也不好意思提个话头,人家都说了保持距离还凑上去难免有种故意撩拨的嫌疑。不如等到开学,一个假期过去两人应该也能正常交流。
余光看见同桌入座,他转身打招呼:“齐祺……”话到一半卡住了,因为齐祺的样子他几乎认不出来。
太瘦了,简直形销骨立,即便穿着厚外套也能通过他脸侧深深的凹陷看出端倪。齐祺本来脸就不大,如今更小了,下巴尖尖的,衬得两只眼睛更大。头发很长,刘海挡住眼睛,后面甚至可以扎小辫子。齐祺整个人都像从冰湖里捞出似的,灰蒙蒙看不真切,身上的活力都让谁抽走了,若不是鼻尖那粒痣,郑南与真要认不出。
他下意识看了眼陈骏,对方狠狠瞪回来。
“怎么瘦这么多?”齐祺微微点头,但没有说话。
齐祺长得有些苦相,但笑起来苹果肌嘭着,大眼水灵灵的也十分甜。这个假期一定有谁对齐祺做了什么,不是陈骏那是谁?郑南与明显感到他身上的变化,齐祺比他刚认识时还要胆小。一整天无论问什么齐祺都没有开口回复,两人明明是同桌,沉闷得像隔了千里远。
方宁也吓了一跳,但她还在为假期齐祺不回自己信息的事生闷气,齐祺不和她讲话她也下不来台,就一直憋着。到午饭实在忍不住了,和郑南与抱怨:“为什么齐祺都不和我讲话!我也没有招他啊……”
张永辉看一眼远处和陈骏坐一起的齐祺,背影单薄得像纸,猜想:“你看他瘦成那样,我觉得说不定是假期家里出了什么大事,比如亲人离世……你体谅下,他可能还得缓缓。”
方宁倒没想到这层:“啊,确实也有可能……唉,那我晚上再发信息问问看。”
郑南与眼睛一直盯着齐祺,本来好好的齐祺,他养的漂漂亮亮的小狗,瘦骨嶙峋又夹起了尾巴。难道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拒绝了他?可是他不信齐祺会因为这个如此折磨自己。
“……对,郑南与,你那天到底跟齐祺说什么了啊?你们还没和好吗?”方宁又问起这个问题。
“哪天?”
“放假那天啊,不是你叫他去一楼杂物间和你谈谈吗?”
“我没有,我那天早走了。”郑南与皱起眉,“谁和你说的我找他?”
“啊?”方宁愣住了,“是,是个外班的同学,我不认识……他说是顺路带话……”
“你记得长什么样吗?”他直觉这件事很重要,着急地问,“是哪个班的?”
方宁被他突然站起来这么严肃地神情吓到了:“不,不知道,总之应该不是7班9班的……”
李鱼儿赶紧说:“你先冷静,方宁一下也想不起来!”
郑南与这才缓缓坐下,饭却是怎么也吃不下了。
……
毕竟是高三,开学很快就投入紧张学习的节奏。他们的英语老师是年级里出名严厉的,同时带的还有个实验班,作业卷子留的每道题都要课上讲清了。这位徐老师瘦小枯干,短发烫卷,嗓门却奇高,比隔壁带了扩音器的语文老师还大声。
“28题,没做对的同学举手。”她环视四周,这题语法刁钻栽了三分之二的人。“做对的同学,谁来讲下?”
徐老师上课喜欢四处走动,她一向对齐祺有格外的关注,便敲敲他的桌子:“这个假期头发长好多啊,齐祺,讲下这题。”
她对班上孤僻点的孩子有天然的怜爱,直到上学期齐祺英语突飞猛进她也是十分欣慰,更常点他讲题锻炼自信。然而这点惯例的怜爱对现在的齐祺来说是颗重磅炸弹,他还没法自如的和人说话,慌忙地站起来,耳边全是不存在的轰鸣声。他会这道题,但难以开口,每当想说些什么,喉咙便隐秘的痛起来,如鲠在喉,接着胃里泛酸水,齐祺感到恶心。
他就那样静静站着,反复捏搓着卷面一角,那里被他搓得卷边儿。徐老师本以为他是在斟酌词句,没想到半天连个“嗯”“额”“啊”都没有,问他:“怎么了,不会?”
陈骏举手:“老师,这题我也对了。”
他的话成功转移了徐老师的注意力,毕竟差生也是她最爱点的对象,这种小孩儿就得拿鞭子追在后面赶才肯学。徐老师放过齐祺,走向陈骏:“那你讲讲。”
陈骏很没正形的起立,假装很专业的对选项指指点点:“额……就,这题嘛,A明显就不对,然后D最长,我选它了!”班上同学哄堂大笑起来,徐老师气得打他好几下。
郑南与看着齐祺,他还站着,像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低着头,压在卷子上的手在发抖。
“老师,能出去上厕所吗?”他问。
徐老师正走到靠窗那边,头也没回的挥手:“要上厕所自己去,不用问我。”
她说完,郑南与拉住了齐祺仍在抖的左手,带人从后门出走到厕所。齐祺踉踉跄跄跟着他,不知所措与他在厕所洗手台处对视。
“洗把脸。”郑南与很温柔
第41章 第42章
齐祺本来是不舍得吃的,他放进冰箱,想保存一段时间。不过有别人小孩来家里玩,齐父开冰箱随手就抓了一块给人家了。这种行为齐祺当然没法阻止,有点委屈,但至少还有一块呢,索性赶紧吃掉了。
郑南与非常爱吃甜的,这是齐祺知道的。他本人也不避讳,丝毫不觉得男生爱吃甜有什么难堪,只是很克制,不会让自己吃太多。他尤其爱吃白巧克力,别人觉得齁了他正好,齐祺心中觉得这点很可爱,爱吃甜有什么可爱,实际上还是郑南与做什么他都觉得可爱。
他把巧克力含在嘴里,那一片甜很快就弥漫开来,因此做了个好梦。
梦里郑南与邀请他做自己的伴郎,他不知道很多年后郑南与是什么样,所以梦里的他还是19岁,穿一身笔挺的西装,像文艺节上台那样。他身边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姑娘,看不清脸,但齐祺知道他们很般配,两人在鲜花掌声中接吻,齐祺站在台下也感到很幸福,笑起来。
好朋友,他们在婚礼后喝酒拥抱,不止是好朋友,再贪心点,齐祺梦里他们是最特别的朋友,和张永辉他们都不一样,婚礼上的祝辞是由他说的。
一下子,他站到了台上,手里捏着稿子紧张得汗滴下来。
郑南与鼓励地看着他,齐祺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齐祺,为什么不说话呢?”
“齐祺……”
“齐祺!”
齐祺猛然惊醒,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身冷汗,他茫然地抬头,是班主任。
老于敲敲他的头:“考试呢,你题也没做完,怎么还睡着了?作业很多吗?都别熬夜啊。”同学们立刻都喊冤说不熬夜做不完,老于习惯了学生们喊苦,没太搭理。他本就是来看一圈,叮嘱张永辉仔细监考就出去了。
齐祺撑起精神又做了会儿题,这张卷子不算太难,但计算量大,他算一会儿又觉得困了,脑袋往桌子上磕。晚上他总睡不好,一点声音就瞪着眼睛发呆到凌晨,随后浑浑噩噩的上车上课,不知道每天是周几。
要磕到了,齐祺低头的时候这样想。可他实在脑袋昏沉,明知往下要痛了也懒得再挣扎。
“齐祺。”郑南与小声叫他。
齐祺闭着眼不清醒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额头没有痛,没磕到,他循着声源脸侧到郑南与那边艰难睁眼,对方伸手垫在他头底下。
“晚上没睡好?”郑南与继续问。
齐祺轻轻“嗯”了一声,又过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躺在郑南与手上,弹起来。但郑南与没在意他这个反应,反而凑过来看他的卷子。“还差两道题了,再坚持一下。要吃点甜的吗?”
齐祺赶紧摇头,他这下是完全醒了,拿起笔看题。他做题做的慢,写字总是一笔一划十分工整,这个时间其他同学基本都做完开始交头接耳相互对答案。
张永辉管不住,他直接加入对题,拿了郑南与的卷子看。
周围乱哄哄的有点难以集中精力,齐祺虽说成绩有进步,目前也还解不出倒数三道题,把小题写了便趴下来,实在是没精力检查。
郑南与卷子写完的早,他就一直盯着齐祺的动作,大概是睡眠不足,齐祺的眼睑明显的红,太困了写着写着偶尔揉几下,看得他心里不舒服。他想,这几天作业也不多,睡不好大概是心里原因,怎么做才能帮到齐祺呢?
李鱼儿扒了个橘子分给他们,郑南与没多想就送到齐祺嘴边:“吃吗?”
橘子已经碰到嘴唇,不吃也得吃,齐祺不好意思直接就着他的手吃,便换手接。
“郑南与,你跟齐祺够好的啊,还要喂他……”王志徽的声音突兀响起,“咋,你俩是情侣吗?同性恋啊?”
他音量不大,整个班都能听见,同学们都没当真只觉得是玩笑话。
“你傻逼啊?”陈骏说,“是不没人分你吃的?”
王志徽是冲着齐祺跟郑南与来的,没想到有人横插一脚,很不爽:“我他妈跟你说话了?”
“怎么,班里有贴告示说只有你能说话吗?”陈骏手里捣鼓着个拧乱的魔方,不把他放眼里,“是不是欲求不满啊?看谁都像情侣。”
王志徽要发作,可下课铃一响老师进来收卷子了只得作罢,一直等到作业留完老于说了放学,准备堵陈骏。
那话到郑南与耳朵里,他听出这个玩笑不是随便开的,有些话不方便班里说,他把齐祺拉到走廊尽头小声询问:“王志徽都知道是吗?”
齐祺脑袋嗡嗡作响,他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这种事他不会到处说,最后也只是半张着嘴又掉了眼泪。
开学以来齐祺敏感得厉害,都没有说什么重话就会哭,自己又解释不出来。好在郑南与很会猜齐祺的表情,掏出一包纸巾给他:“我不是怪你,我是怕他欺负你。齐祺,放假那天我走的早,方宁说有外班的同学让她带话,不是我,是谁找的你?”
是谁?
齐祺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敢回答。
他不说郑南与就继续问:“是他吗?王志徽找的你?”
齐祺不必说话,郑南与可以通过他的反应判断。
“好,我知道了。”郑南与拍拍他的肩,“我们回去吧……”然而他刚转身,齐祺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怎么了?”
“……他,我没有……”齐祺断断续续说了开学的第一句话,“没说你,你不是。”他表情真挚,也不清楚自己的意思有没有好好传递。
郑南与耐心听完说:“我信你,哭完我们回去吧。”两人走回班,看到王志徽跟陈骏正在后门对峙。
他们作为班里两大刺头,平时也算井水不犯河水,陈骏为什么会突然为齐祺出头,王志徽稍微想下就知道,皮笑肉不笑问道:“陈骏,你为什么现在天天跟齐祺混一起?你不是烦他吗?”
“关你屁事,以后少找人不痛快,我他妈烦你!”
“哈,我知道了。”王志徽眯着眼睛睁不开低声说,“你操过他了?怎么,是他活儿很好吗,你这么护着他?伺候你几把,爽吗?”
“我操你大爷!”陈骏眼睛一下红了,朝他扑过去。王志徽早有准备,陈骏是有劲儿,可他也是体胖力大,两人扭打在一起也分不出上下。
“我操,陈骏,你丫也搞那个啊!”
“你他妈闭嘴!”陈骏是真火了,下死手。他余光看到齐祺了,他他妈哄了一个假期,那种话就那么让人听见了。要是齐祺再哭呢,再锁起窗户来,他现在什么也不管了,只有齐祺是他重要的。
王志徽被打出了鼻血,不怒反笑:“你有种干死我,我不死你死!”
周围已经有同学去喊老师了,陈骏还要挥拳被郑南与拦住,破口大骂:“你他妈松手!这种时候你还装好人吗?”
郑南与把他拎起来:“你疯了?知不知道再背处分你要退学了?”
“这破逼学校你以为我稀的上?”
“陈骏!你还送不送齐祺回家?”郑南与揪住他的领子抵在门上,“你不上学齐祺要上,给我冷静点!”
陈骏歪头,看到了墙角怯生生望着他的齐祺,吐了口血,推开郑南与:“……走了,齐祺。”
摆脱了陈骏,王志徽坐起来,抹一把鼻血,阴森森看他们:“你们都是那个是吧?走着瞧。”
郑南与这才给他一个眼神,一个不太像好学生的眼神,竟看得王志徽有些发寒,骂道:“看你妈看啊?”
“你身上处分也不少吧?”郑南与低头瞧他,“反正我身上还没有,看咱俩谁先退学。”
……
齐祺用棉签沾了碘伏,涂在陈骏蹭伤的膝盖上。碘伏没有痛感,只有点微凉的感觉,陈骏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再睁眼齐祺已经写完了作业,正在收书包。
“起来了……”对方过来晃晃他,“你要睡,就去洗。”房间里护眼灯的颜色偏暖,逆光下照出齐祺一半五官,过轻的体重也没让他眉眼锋利,他的鼻头还是翘得很秀气,因为不喜欢陈骏不脱外套上床皱起来,圆眼里有几丝嫌弃。
陈骏揉揉眼睛,磨蹭着把外套脱下来扔到椅子上,齐祺又瞪他一眼,慢吞吞把衣服叠整齐。
他觉得齐祺生气时像小猫,尤其是皱鼻子,但介于他没有任何威慑力,也不会亮爪子,充其量就是只未满月的小猫。
眼睛为什么那么黑那么圆呢?一定是因为在黑暗里,猫都这样。
“齐祺,”他抓住对方的手腕拽到跟前,自己却赖躺着不坐直,“你怎么这么听郑南与的呢?我跟你
第43章
“会不会太过啊徽哥?”一个小个子寸头的同学有点看不下去,并不是所有“坏孩子”都有王志徽那个胆,欺负人从不考虑后果。
“你害怕?”王志徽挑眉看他一眼,他脸上肉实却并未因此显得和善,看上去十分凶恶,被他看一眼就是被草原上的鬣狗盯上,不死不休。“害怕就别几把跟我混,滚蛋!”
小个子被凶得后退几步,立刻有另一人上来讪笑捧吹:“徽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