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性恋流感-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齐祺低着头,没回答,直接上楼了。
齐父“啧”一声:“这混小子脾气够大的,回家屁都不放一个。”他们父子平时就鲜有交流,只是这两个月齐祺沉默过头,任你怎么轻声细语或是暴怒发飙都没一点回应,这让齐父很憋火。他倒绝不会打孩子,但孩子养成这样,他有时也会睡不好。
齐父平时惯爱做东,自掏钱请客,天南海北无论熟生都能来他家吃饭,因此是长明区也算有名的大哥。多的是手头紧的人来他家吃上两口,吃人嘴软,饭桌上自然都唯他马首是瞻,纷纷劝解他:“哎,齐哥,他这年纪不正是叛逆期嘛,我家闺女这岁数也是成天不理我,就知道玩手机!”“是啊,其实有点伤也没啥,哪个男孩子不打架?就怕不打呢。”
见老齐还不出声,一朋友给他倒酒:“儿孙自有儿孙福,咱就别管了,也不小了,十八九岁了吧,啥事不能自己解决?”
“齐祺面了吧唧的,也不知道随谁……他妈不是这脾气。”
齐父很少提到亡妻,熟人了解的都只在背后聊聊,不敢当桌谈,怕触他霉头。毕竟谁不知道,二十年前的痴情种,结婚那天的排场,请了三天的大宴谁来都能吃。齐父人帅又能干,爱人也是高材生美女,郎才女貌和和美美。老太太们聊天提到都评价说可怜没交上好运,大出血,难产没了,齐父一度想不开想跟着走了。
杨叔是当年看着他们恋爱的,两人共同的好友,这时也只有他敢开口说这话:“玲儿是挺开朗的……齐祺也像玲儿,眼睛像,大眼睛。嘴巴像你。”
有不熟的人插嘴:“齐哥这条件不差,不再找一个?再找个年轻点的,照顾齐祺。”
齐父冷哼一声,其他人立刻在桌下踩那人,顺着这把话题延到另一人身上:“齐哥又不是找不到,人是没那心思。陈老二倒想找,他那条件谁要?一破房带个大儿子,寡妇也瞧不上他啊 ,再说本身长得也尖嘴猴腮的,还是从那个里头出来的……”
“他出来了?啥时候的,我好久没回来了……”
“你不知道?老早了,他前两年就出来了吧,瘦得皮包骨头似的,酗酒,爱打人,媳妇不就是让他打的受不了跑了的?”
还有新嫁来的媳妇不了解,一脸好奇地问:“哪里出来的?看守所吗,犯了什么事啊?”
齐父喝了口酒很不爱提地讲:“吸粉进去的,他家……本来也不错。”
“可不?原来是傻好人,碰了那个就不正常了,媳妇也跟人跑了。他家现在吃低保吧?我咋觉得他还在吸?”
“那玩意儿能戒干净吗?碰了就是家破人亡的,齐哥借了他不少钱吧?几万?估计也还不上。”
“那他儿子也是够惨的,我前些天还看见他打儿子了,那是真下死手,瘾上来六亲不认的,我看那孩子满头都是血。”
“我看他儿子也是能混的,成天跟小混混们搞一起,纹身啊扎耳朵眼的……正经孩子谁弄这个,听说手脚也不干净吧。”大家酒足饭饱肆意评论了会儿陈老二的人生,有怜悯的也有觉得活该的,总之都是个谈资罢了,也无所谓细节真假。“对齐哥,他家儿子还和你家齐祺一个班呢?”
“嗯,一直一个班。”齐父喝干酒又开始抽烟,嘴一刻也不能闲下来,“过去关系好,现在没那么熟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齐,还是让齐祺少跟不三不四的人待一块儿。”
“是啊,你还是对孩子上点儿心,你说齐祺现在这样是不是就是他带坏的呢?”
老房子隔音差,齐祺在楼上也能听见楼下的高谈阔论,他尽量把这个当做白噪音忽视埋头写卷子,可今天写不下去,胳膊疼,脑袋疼,没有余力做题。他趴在床上,感到肩上的伤在渗血,他闭上眼,痛觉被放大了,恍惚间自己又被摁在课桌上。
王志徽脱下他的裤子,把他当作一个什么物品随意使用,其他人是共犯,自愿或被逼地做相同的事。
没有郑南与,齐祺缩在墙角,腿内侧隐隐地痛。
“我从前呢都是忍着他了,齐祺,我能弄你,我就能弄他。”王志徽翘着二郎腿在削铅笔,铅灰与木屑散在地上,他拿着刻刀表情夸张,似乎在模仿某个电视剧的反派。这在平时看可能还有点滑稽,但那时,齐祺觉得十分恐怖,微凉的铅笔尖在他左肩划来划去,然后用了力刺进皮肤,因为王志徽说,“铅笔不上色啊。”
下刀时齐祺昏了过去,他很怕疼。
不用郑南与说,齐祺第二天也不想来上课了,何止第二天,他希望永远都不要上学了。
反正他也只是个边缘人,有没有都一样。不合群,成绩一般,喜欢男人……那些朋友是怎么看他的呢?是不是也都是因为郑南与才勉强接近自己的?每一次的情绪外泄,他不停地说对不起,可实际上还是给大家带来困扰了,其实大家都很烦他,是吗?
齐祺不想再去学校了,再碰见王志徽他要怎么躲,那样的事会重复第三次吗?他又能每次都躲在郑南与背后吗?不行呀,他是奇怪的同性恋,他的肩上有未写完的印记。他愈是回忆郑南与对自己的好愈是惶恐,感到自己没有任何能报答的东西,还不清不白地拖着别人的名声。
休息一天是对齐祺的缓刑,他不必和爸爸说,齐父不会管他是逃课还是请病假,假如他一天不下楼齐父都不会发现他没去学校。
齐祺揭掉了额头上的纱布,对着镜子软弱地落泪。他听到楼下谈论的话题,他想妈妈了。如果他和陈骏都是有妈妈的,幸福的小孩,现在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呢?在相框里,在别人口中明媚开朗的妈妈,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做呢?无论怎样都会抱紧他的人,安慰他的人在哪儿?
齐祺问了很多问题,可是妈妈只是在相框里,用那双同他一样的大眼睛望他,也同他一样无法说话。
第46章
第二天郑南与身边的座位是空的,李鱼儿一直很担心齐祺的身体状况,就过来问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郑南与有他的度,只说齐祺是身体不舒服。
歪打正着,齐祺真的病了。他这几个月都寝食难安,免疫系统脆弱,那么一吓夜里就发了烧。他挣扎着去楼下倒了热水,量了下体温有38。6℃。齐祺翻箱倒柜只找出一包过期的感冒药,凑合吃了,捂在被子里,第二天还是烧的厉害。
他头晕脑胀,身上的淤青伤口都敏感起来,即使躺在床上也哪里都痛。
好难受,要死了。齐祺像条搁浅的鱼,本就痛的嗓子不断冒热气,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也热得不正常。他又量了下体温,和之前没变化,不由地担心没人发现自己会不会死在床上。
爸爸会知道吗?
齐祺莫名期待了一会儿,但这个点齐父不会醒,他还是得自救,于是穿好衣服拖着不听话的四肢下楼。客厅的大桌子还没收拾,上面乱摆着一些牌,还有赢来的纸币。齐祺拿了几张塞进兜里,戴上口罩出去了。
还没到春天,天寒地坼,齐祺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似的,密不透风,羽绒服下的肉体却烫得惊人。
好在药店离得不远,齐祺浑浑噩噩地走了十几分钟,摔倒在药店门口。这一摔他胸口闷痛,几乎要吐出来,可没吃东西,在门口下水道处呕了一会儿都只有酸水。
店里阿姨看他脸色惨白赶紧跑出来扶着,给他一杯热水漱口。
齐祺拿了好几盒连花清瘟胶囊,备在家里。店员阿姨不放心,让他在店里坐着吃完药再走,于是齐祺又坐那里喝了几大杯热水。药店没别人,阿姨看他长得乖就格外心疼,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让他多照顾自己的话,齐祺没听进去,光点头,最后竟然在药店趴着睡着了。
再醒来是收到了郑南与的信息,问他醒没醒。
齐祺慢慢敲字回答,郑南与又问他伤口怎么样疼的厉害吗,还和他讲了些课上有趣的事。
[你不上课吗?]
[现在已经是午休了,你还没吃饭吗?]
齐祺看了眼时间,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中午。生病让人脆弱,齐祺这时很想听谁安慰自己,竟然向郑南与撒了娇,说自己发烧了还没有吃饭。文字平铺直述没有任何符号,可齐祺知道自己发这话的目的,他就是想听郑南与关心自己,所以这是撒娇。
果然郑南与很快回复他,让他注意休息,卷子不急着做,也别玩手机了,吃药吃饭。
[可是难受]齐祺这样说。
[那也得吃饭,多少吃一点,不然好的更慢了。]郑南与坚持让他吃饭,还解释起来,说不吃饱身体没有足够的能量。[我还等你回来上课呢。]
[不想回去。]
[回来吧。]
能够想象到郑南与诱哄他的语气,齐祺紧张地摸摸鼻头,他想解释下自己的委屈,删删改改半天留下几个字。
[害怕,他有照片。]
这回过了很久,郑南与才回复。
[要报警吗?]没等齐祺,他自己就给出了答案,[报吧齐祺,我陪你,照片我会想办法删掉的。]
就像每次发生了不好的事情郑南与都会拉着他去找老师一样,齐祺自己觉得没什么用,老师是好人可他帮不了自己。同样的他也不相信警察,他只会被一次又一次揭开伤疤,对方公事公办地听完,或许会给出几句安慰,但这几句轻飘飘的话根本抵不过受到的伤害与诉诸的勇气。在寻求帮助上齐祺已经失望过很多次了,同学,老师,家人……这时他觉得,郑南与也是有点天真的,总愿意去相信“善有善报”之类的话。
但是这点又让齐祺觉得郑南与很可爱,他身上有种赤诚与自信很让齐祺着迷,所以齐祺不相信老师警察,却愿意相信他,于是听话的一次又一次跟着他走。
齐祺说我听你的,郑南与说要考试不能和他聊了,要记得吃饭量体温。
店员阿姨问他还要热水吗,齐祺摆手,他穿好羽绒服把自己又裹回粽子。也许是睡了一会儿药已经起效果了,他觉得轻松了一点,胃里终于有了食欲。
对面是一家烧饼店生意很好,齐祺原来也在这里买过早餐,所以不必说话,只要隔着玻璃橱窗一指老板就知道他还是要那份烧饼加肠加鸡蛋,再配一杯豆浆。老板动作麻利,齐祺就愣愣地盯着他,从炉里铲出几个刚出炉冒着热汽的烧饼。其中一个是属于他的,他认得。煎鸡蛋的铁铲往侧面一划,酥脆的外壳扑棱棱掉芝麻,里面的麻酱内层柔软火热,然后被塞进焦黄的鸡蛋和淀粉很多的肠。
“六块五,豆浆自己拿。”老板把烧饼包一层糙纸一层塑料袋递给他,“盯着看半天,馋死了?快拿着,回去吧。”
齐祺点头,他等不到回家,在路上就咬了一口。口腔外的世界是冷的,口腔里却是热的,齐祺猝不及防哭了,他把责任推给风。都会解决的,他这么告诉自己,自己会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妈妈也一定希望自己这么做。不是没人惦记他的。
……
年级里刚开过会,讨论高三生的如何调整状态备战高考。最近每科都已经小测过了,班主任也照例和其他科老师聊几嘴班里同学的情况。地理老师把成绩单给他,说:“都退步了,这帮孩子假期都玩疯了,得赶紧找找高三的状态啊。哦对,我今天上午的课,齐祺怎么又没来?”
于老师说:“生病了,在家歇着呢。看他最近身体都不太好,可能是高三压力太大吧。”
数学老师深表同感:“可要小心,孩子压力太大不行,你们记得好多年前跳下去那个小女孩不?月考没考好,一下就跳下去咯,不是我教的班,我在隔壁听到的可吓人呢。所以你看,这回齐祺数学卷子做那么差,我都不敢找他,真的是怕他压力大。”
“跟他自己比进步还是很大的,”语文老师说,“不过得巩固啊,高三这个时候所有人那都是坐了火箭往上走的,可不能掉以轻心。老于,你们班默写真是太差了,你回去也和他们说说,我这天天催,就那么几句古诗词的分还能丢掉!这帮孩子还是没有紧张感。”
各科老师都表达一下意见,于老师记在本上,快放学他们要回各自办公室等着同学来找了。于老师也打算回班里宣布放学,再给学生们开个小会,他整理一下班上的卷子,发现英语老师还站在他面前。
〃徐老师,有什么事吗?〃他问。
“伟岸,我觉得你对学生还是欠缺了点关心。”
因为徐庆英是教了快二十年老前辈,口碑一直很好,于伟安听了没生气,问:“您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吧。”徐庆英一直很在意班里的边缘学生,他猜是要提齐祺之类的同学。
果不其然,徐老师扶了下自己的眼镜,很严肃地说:“你真觉得齐祺的状态只是因为高三压力大吗?我觉得他其实是个蛮抗压的孩子,上学期作业都完成的非常漂亮,没理由一个假期就荒废了。你有和他聊过吗?”
“聊过,徐老师,我是知道他不对劲,可他自己和我说的时候就说是压力大身体不舒服,我能怎么深究呢?”
“怎么能不深究啊?就算你怕直接问伤害孩子,你也得找其他同学旁敲侧击下,怎么能就这么不管呢?”
于老师无奈道:“我没说不管啊……但是学生这么多,我也是精力有限的,到底还是两代人我的关心人家不一定听进去啊,这种事还是得交给同学他们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他们解决的了吗?”徐老师严厉地皱起眉,“他们才刚成年,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们这些当老师都引导,于伟安,我们是老师,得帮孩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
于老师觉得徐老师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了,他环顾四周还没有其他老师注意这里,便压低声音说:“徐老师,你冷静点……别把咱们抬太高了,说到底,老师是一份工作,我不是神,我就是个普通人拿一点工资教一些书。这个班主任我本来就是不想当的,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管得了的。”见徐老师要打断,他赶紧说,“徐老师,你先听我说,我最开始也管过,真的是没用。我也觉得有些孩子可怜,可是我当面教育了背后呢?难保会做出更过分的事,现在小孩打不得骂不得的,我能怎么办?”
“我让你去找王志徽呢?”
“我找了啊,谁都不说有什么事,我难道能直接给他处分吗?”于老师不想再进行这无谓的争辩,徐庆英是老教师了,思想观念固执得很,他起身,“徐老师,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和 有关系这个结论的,知道你最近和陈骏走得近,可他的话呢也不能都信……好了,我得去给他们放学了……”
这时突然有什么班同学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老师,班里同学又打起来了!”
“谁?”于老师感觉自己高血压要犯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是郑南与和王志徽……”李鱼儿着急道,“老师你快去吧,都流血了!”
二蛋
本来在写齐祺生病,结果当晚我就感冒发烧了……头太昏了于是晚上没写完。
第47章
于老师和徐老师赶到时情况已经被隔壁的老师控制住了,王志徽和郑南与各坐一边离得八丈远,王志徽脸上青了,郑南与眉骨那处破了见血,看起来更严重些。
看到班主任来,隔壁老师松了口气,夹着卷子走了:“老于,你们班孩子怎么天天打架呢!”
于伟安也为这事头疼,他只希望安安稳稳带完这届高三他好调去初中部,谁知道转校生一来惹出这么多事端。他不明白,郑南与这种好学生为什么总闹出打架斗殴的事,真的是不在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