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太子妃-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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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明婳揽镜自照,自觉顾盼生辉,光艳逼人,这才欢欢喜喜地带着宫婢和食盒往紫霄殿而去。
第021章 【21】
【21】
“殿下?; 太子妃在外求见。”
紫霄殿书阁,福庆抱着拂尘小心翼翼禀报。
四?角白纱灯里的暖光笼着堆叠书册与奏折的长案,也洒在长案后的年轻男人身上。
他执笔的长指稍顿; 却未抬眼; 待笔下?句子完整后; 方才出声:“她?来做什么?”
福庆觑着太子的脸色:“太子妃带着食盒,说是给您送晚膳。”
送晚膳?
裴琏眉心轻动,她?是真不知“公务繁忙”的意思; 还是装作?不知?
无论?如何,人已到殿前; 若拒而不见; 想来明日一早便会传得人尽皆知。
“请她?进来。”裴琏道。
福庆应了声“是”; 即刻毕恭毕敬往外迎去。
这是明婳第一次进入紫霄殿,前几?日逛东宫; 只在外围转了一圈。
紫霄殿前有侍卫把守; 没有太子吩咐,谁也不允许入内。
是以这会儿跟在福庆公公身后,她?打量着紫霄殿里的一切; 既觉新奇,又有些惴惴。
相比于她?的瑶光殿; 紫霄殿更为庄重古朴; 四?周悬挂的幔帐皆是暗云纹的深青色; 除了角落的朱漆小几?上摆着盆景; 其余再无任何装点; 愈发显得清冷空旷。
步入书阁; 倒有了些生活气息,整整一面墙壁的书架堆满典籍书册; 青鹤瓷九转顶炉里燃着上好的山间六调香,白梅与白檀木的幽香弥漫在阒静的殿宇里,宛若置身于冬日梅花林。
而明亮烛火间,那一袭月白色毂衫的郎君端坐桌案,宛若梅花仙君,清雅出尘,遗世独立。
明婳呼吸不禁屏住,生怕惊扰了他。
但?案前之人还是抬起了眼,隔着一段距离,瞧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那目光却如有实质般,定定落在她?的脸上。
明婳连忙垂首行礼:“拜见殿下?,殿下?万福。”
她?故作?镇定,胸腔里的心脏却是砰砰狂跳。
毕竟昨夜才那般亲密过,现下?再见面,莫名有种难以言喻的羞窘。
心里忐忑时,上首传来那沉金冷玉般的嗓音:“免礼。”
明婳缓缓直起身,斟酌片刻,望向上座的男人:“今日父皇送来了半边鹿,我让我们北庭的厨娘做了顿全鹿宴,可香了。你没空去我那,我就给你送来了。”
裴琏停下?墨笔,看向殿内站着的少女。
一袭藕荷色蝶纹纱裙,竹青束腰,袅袅婷婷,娇若芙蕖。
单论?容色,的确是无可挑剔。
至于性情?……
看着那张压根藏不住半点心事?的绯红小脸,裴琏略一颔首:“有劳你了。”
侧过脸,看向福庆:“摆膳罢。”
“是。”福庆躬身,领着瑶光殿的婢子去侧殿。
看着还呆呆站在殿中的明婳,裴琏道:“你先?坐,孤还差几?笔未成。”
明婳见他桌前摊着笔墨与奏本,忙不迭颔首:“嗯嗯,你忙你的,不必管我。”
她?这般乖觉,裴琏也没再多说,继续忙着手头?公务。
明婳自?己找了把交手椅坐下?,眼睛也没闲着。
一会儿看看书阁内的装潢摆设,暗暗啧声,好多书。
一会儿看看上首专注案牍的男人,深深敬佩,好认真。
还好没误会他,他的确是在忙呢。
不过他每日怎的这么多政务?批折子不该是陛下?的事?么?
听采雁说,他今早卯时就走了。
昨夜他就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白日都不会困么?
想着想着,不觉出了神。
直到一道高大阴影将她?笼住,她?才陡然回神,愕然抬眼:“殿、殿下??”
裴琏看着她?这迷糊模样,眉心轻折:“想什么这么入神?”
明婳站起身,磕磕巴巴:“没、没什么。”
她?问:“你忙完了?”
裴琏:“还没。”
明婳:“啊?”
裴琏弯腰,牵过她?的手:“先?用?膳。”
明婳:“噢噢。”
待往前走了两步,她?才恍然意识到,裴琏在牵她?的手!
哪怕昨夜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可他这般自?然地牵过她?的手,仍叫她?一颗心欣喜地扑通狂跳。
果然做了真夫妻,就不一样了。
明婳满怀信心的想,照这般相处下?去,没准再过些时日,他就变成和爹爹一样的温柔郎君了。
步入侧殿,丰盛的膳食已经摆好。
两人相对跽坐,明婳笑眸弯弯地介绍着:“主?菜是炙鹿肉,另几?道分?别是丁香鹿肉、龙眼珊瑚鹿肉、鹿肉黄芪汤,还有鹿血豆腐、菘菜拌鹿条……这些都是我们北庭的做法,也不知道殿下?吃不吃得惯,你尝尝看?”
医书记载:鹿肉味甘,补虚赢,益气力,强五脏,养血生容。
看着这一桌全鹿宴,裴琏想到午后永熙帝临走时的那个眼神。
那眼神,分?明已知昨夜圆房之事。
知道也就罢了,还特地送头鹿来……
裴琏无奈扯唇,再看对座的小妻子,她?正满脸热情?地劝道:“尤其这道炙鹿肉,得趁热吃,滋味才好,殿下?快尝尝。”
俨然不知这桌席面意味着什么。
罢了。
裴琏执起牙箸,夹起一块炙鹿肉。
“得蘸这个酱,这个酱是我家厨娘独家配方,别处都没有的!”
明婳指着一个盛着棕褐色酱汁的白瓷碟,语气里透着小小得意:“罗厨娘是我们府上手艺最好的厨娘,我爹爹阿娘怕我来长安吃不习惯,便将她?也一同?陪嫁过来了。”
嫁妆,是娘家给出嫁女的底气。
大渊朝虽不兴丰厚陪嫁,但?嫁妆多少,代表着女方对这门婚事?、对出嫁女儿的重视。
明婳的嫁妆礼单,裴琏之前也看过,若非身份品级限制,那嫁妆简直要比皇帝嫁女还要丰厚。
早就听闻肃王夫妇爱女更甚爱子,这嫁妆礼单,足见此言不虚。
裴琏按照她?所说的,蘸了那酱汁,送入嘴里。
明婳双眼期待:“怎么样?”
裴琏点头?:“的确不错。”
“是吧!”明婳弯眸:“只要是吃过罗厨娘做的炙鹿肉,就没有不夸的!”
她?也拿起牙箸夹了块,却还不忘劝道:“你忙了一天实在辛苦,多吃些。”
裴琏看着这满桌的鹿肉,说实话,有些无从下?手。
父皇安得什么心,他不是不知。
但?昨夜初试云雨,已有些孟浪,若再放纵,于身心皆无益。
他停箸片刻,伸向盘中的佐菜。
明婳这边吃肉吃得津津有味,见太子只吃菜不吃肉,还当他是客气,忙体贴地给他碗里夹了好几?块肉:“殿下?,你别客气,虽说这些是我小厨房做的,但?鹿肉是父皇赏赐的呢。”
“母后今日也送了我特别多好东西,我都喜欢极了。”
她?说着,又给他舀了一碗鹿肉黄芪汤,一脸真挚道:“我知道我或许有些规矩还不太周全,但?我会努力和教习嬷嬷学,一定会做个好妻子,好好照顾你的!”
突如其来的表决心,叫裴琏执箸的手微顿。
抬眼看去,少女莹白脸庞在烛火里,暖玉般皎洁。
明明只是一夜,眉眼间的神情?却有了些细微不同?。
青涩之中,添了些女人的妩媚。
世人皆言,女子贞烈柔情?,跟了哪个男人,便死心塌地。
昨夜敦伦时,她?还一脸认真问他,做了夫妻后,会更喜欢她?么。
喜欢么。
若他是寻常郎君,或可应了她?。
可她?怎能傻到向未来的帝王祈求喜欢?
“食不言寝不语。”
裴琏说着,视线落向手边那满满一大碗鹿肉汤:“你不必给孤夹菜,自?己吃便是。”
“我刚才已经吃很多了,倒是殿下?你都没怎么吃肉。”
明婳疑惑:“难道殿下?不喜欢吃鹿肉吗?”
裴琏默了两息,掀眸看她?:“你今日身子如何?”
明婳怔了下?,待反应过来,双颊立刻染上绯霞:“还…还好。”
这个人怎么回事?!
旁边还有这么多宫人在呢,他如何能一本正经问起这个来。
裴琏看着她?那张粉光若腻的绯红小脸,不觉想起昨夜床帷间,她?不堪受力的娇媚姿态。
喉头?稍滚,他转过脸,端起一旁的茶杯。
一杯茶水饮尽,胸间那股燥意却始终挥之不去。
明婳见他突然又不说话了,不解:“殿下?,怎么了?”
“没事?。”裴琏放下?牙箸:“孤用?好了。”
“啊?才吃这么点就吃饱了?”
明婳惊讶道:“好歹把这碗汤喝了,都舀出来了,不好浪费呢。”
她?认真的语气,让裴琏想到上次回门时,她?为了不浪费生生吃下?两块羊肉酥饼。
听说她?那夜积食,晚膳都没吃。
沉吟片刻,他到底还是端起那碗鹿肉黄芪汤。
明婳眼看着他用?完一碗汤,眉开眼笑:“是了,你每日那么辛苦,就得多吃多喝,不然哪有力气处理那么多公务呢。”
裴琏:“……”
淡淡乜了她?一眼,他起身:“孤回书阁,你慢用?。”
明婳还想再说,他已然转身离去。
“好吧。”她?喃喃,心底虽有些小失落,但?想到他是忙正事?,自?己也不便打扰。
往好处想,起码他陪她?一起用?饭了呢。
自?我安慰一番,她?很快重振精神,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待吃饱喝足,明婳摸着鼓鼓的肚皮,满脸幸福地打了个嗝。
“主?子,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
采月捧上漱口的香茶,轻声问:“咱们是现下?告辞,还是再坐会儿?”
明婳闻言,也有些纠结:“他这么忙,今晚估计不会去瑶光殿了,可是……”
要分?开住吗?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并非所有夫妻都是夜夜同?住的,但?从小看着父母亲同?吃同?住,如胶似漆,她?潜意识里觉得那才是真正夫妻该有的样子。
“采月,你说……若我想留下?来,太子哥哥会同?意吗?”明婳有些拿不准。
采月就更没把握了:“这奴婢也不知,但?殿下?不是在忙公务么,估摸着会忙到很晚?”
明婳闻言,本就没底的心霎时更泄气了。
咬了咬唇瓣,她?深吸一口气:“我去问问吧。”
反正问问也不会掉块肉。
哪知满怀忐忑回到书阁,裴琏却不在里面。
问过宫人才知,他回来没一会儿,就去了后殿的竹林。
明婳边提着裙摆往竹林走,边闷闷嘟哝:“他早说要出门消食,就叫我一起嘛。”
她?正好吃撑了,也想散散步呢。
行至小竹林,月色泠泠,盛夏夜风虽褪去几?分?白日燥热,仍觉温凉。
也不知是走得热了,还是什么缘故,待明婳从书阁走到竹林,只觉浑身莫名燥热。
她?抬手扇风,手指也不禁松了松领口,好叫热意发散。
“采月,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没呢。”采月道:“这竹林的风还挺凉爽。”
“奇怪,我怎么觉得这儿反倒比殿内更热。”
“那您坐着歇歇,奴婢给您扇风?”
“不了。”
明婳摇摇头?,压下?身体那莫名热意:“还是先?去寻殿下?吧。”
又往前走了数十步,只见掩映在翠竹间的凉亭里,静坐着一道清冷身影。
明婳示意采月不必跟上,自?己拎着裙摆走了过去。
她?脚步放的很轻,然而踩在青石板落下?的竹叶上,依旧发出细微沙沙声。
刚要迈入亭内,那背对着的男人语气似有不耐:“孤已说过,任何人不许打扰。”
明婳脚步一停:“太子哥哥,是我。”
那清隽背影似是一顿。
正默念道家《清心诀》的裴琏睁开眼,待回头?看到那一脸乖巧站在月光下?的小娘子,搭在桌边的长指不禁拢紧。
“你怎么来了?”他道,低沉嗓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用?完晚膳了,本想去书阁寻你,没想到你来了这。”
明婳见左右无人,也放松了些,缓步上前:“你是出来消食的吗?”
裴琏看着她?走近,抿唇不语。
明婳自?顾自?在他旁边的石凳坐下?,四?周打量一番:“没想到紫霄殿里还有这么幽静一处,若是挂上轻纱,摆上玉簟,夜里在这睡觉应当挺凉快的。”
借着朦胧月影,裴琏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瓷白脸庞,还有她?微敞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雪肌,只觉方才散去的那些热意,又再度涌来。
从前也吃过鹿肉,却不会像现下?这般燥热。
思来想去,大抵是低估了那碗鹿肉黄芪汤的效用?。
深深沉下?一口浊气,裴琏道:“时辰不早了,你既用?过晚膳,便先?回瑶光殿歇息罢。”
明婳一怔。
须臾,她?轻咬唇瓣,怯怯望向他:“子玉哥哥,我今夜能不能留在紫霄殿住?”
裴琏拧眉:“你要留宿?”
明婳点点头?,也有些难为情?:“我们如今是真正的夫妻了,夫妻就是要一块儿住的……我爹爹阿娘,还有父皇母后都是这样的……”
裴琏看着她?蝶翼般轻轻垂下?的长睫,月光下?盈盈扑闪,羞意撩人。
本就拢着的长指不禁收得更紧。
他偏过脸,试图调和气息。
衣袖却被拽住。
侧眸看去,便见他的小妻子抬起娇靥,可怜兮兮:“子玉哥哥,好不好么?”
裴琏眸色微深。
身体的血像是有热力催着,翻涌沸腾,她?莺啼呖呖般的“子玉哥哥”在推波助澜。
她?刚才说了什么。
哦,已是真正的夫妻了。
既是夫妻,总不止一夜的……
明婳忽然察觉到太子看向她?的视线有些不同?了,方才还淡淡的,这会儿却黑沉沉的,无端叫人心里发慌。
她?下?意识想松开衣袖,他却道:“婳婳,过来。”
明婳怔住。
他每次一叫她?“婳婳”,她?的脑袋就好似变成浆糊般,晕晕乎乎,再无法思考。
如被施了傀儡术,她?乖乖朝他走去,神色懵懂:“子玉哥哥?”
还未站定,纤细手腕就被男人的大掌叩住。
稍稍用?力一拉,她?就跌坐在他的腿上。
明婳惊了,而后双颊通红:“你…你……”
那只灼烫而宽大的手掌隔着轻纱握住她?的腰,昏暗月色下?,他面上没多少表情?,嗓音却喑哑:“闭上眼。”
不疾不徐的嗓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明婳只觉她?的意识都快要被腰间那只手给烫化了,本不想闭眼的,但?对上男人幽深的眸光,还是羞得闭上了眼。
那眼神太过灼热,看得她?心里发慌。
双眸阖上的刹那,下?颌便被捏起,男人的薄唇覆了上来。
已不是第一次接吻。
可这会儿还在外头?呢。
明婳只觉脑子里“嗡”得一声,魂儿都惊得飞远了。
再度寻回意识,他的舌已经撬了进来,挟着淡淡甘冽的茶香。
明婳红了脸,虽然她?喜欢与他亲密,可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小娘子,细白手指揪紧了他的衣襟,她?偏过脸:“别……”
裴琏稍顿,狭长凤眸轻轻眯起:“怎么?”
明婳羞得将整张脸都埋入他怀里:“这…这还在外头?,宫人们还在。”
虽然站的远远地,但?若是往他们这边瞧,还是一眼能瞧出是在做什么。
裴琏垂眸,看着牢牢缩在怀中的小姑娘。
月光之下?,雪肌妙肤,弱骨纤形,一张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
这样害羞,却又那样大胆地与他说想要留宿……
裴琏头?颅微低,薄唇擦过她?的额发:“来时可沐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