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太子妃-第4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孤知你?年幼心善,只法理如此,若今日见这罗氏可怜,开了个口子,那他?日岂非人人效仿她?这行径,只要有冤情了,谁都可以来拦御驾、告御状,那将各州各郡各府台县衙置于何地?朝廷设百官,州郡设衙门,各在其位,各司其职,底下出?点纰漏,出?一两桩冤假错案、三四个无?良贪官,于全局并无?大?碍。但倘若上头出?了纰漏,哪怕只是赦免一个妇人五十杖,看似小事,扩散到天下,却是大?乱……”
稍顿,裴琏头颅低了低,问?怀中人,“你?可明白?”
明婳只觉他?的话好像流水从脑子里?滑过去?了。
听起来有道理,但……她?还是觉着罗氏可怜。
裴琏也知与她?个闺阁女子说这些,未免太深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此事父皇已交于刑部处理,是非对?错,自会有个论断,不必你?操心,睡吧。”
明婳自然也明白这些事轮不到她?个太子妃来操心,只是这个“八卦”听得她?心里?怪难受的。
罗氏,做错什么?了么??没有,她?只是个想为家?人讨个公道的绝望妇人。
裴琏,说错什么?了么??没有,他?只是按照律法办事。
而她?,好像除了叹气,什么?都做不了。
唉。
昏暗罗帐里?,裴琏听到她?那一声轻叹,并未言语。
待她?沉睡,方才掀开幔帐一角,借着透进来的微光,长指抚平她?微微蹙起的黛眉。
她?或许不是个多规矩的太子妃。
却是个能体会民生疾苦的好娘子。
裴琏,心甚慰。
第043章 【43】
【43】
翌日?; 秋高气爽,叠翠流金。
明婳一觉醒来,脑子?里却还想着罗氏之事。
采月采雁替她梳妆时?问起; 她将罗氏的遭遇说了; 两婢听罢; 也唏嘘不已。
“难怪她豁出性命也要告御状,换做是我,家里人不明不白?全?没了; 我定?也舍得一身剐,也要求个真相。”
“只?那五十杖下去; 她怕是命不久矣……”
“唉。”
大清早的主仆三人相对?叹息; 虽同情; 却无可奈何。
这世?上的可怜人太多了,连庙里的菩萨都闭眼; 不忍看众生苦难; 何况她们这些凡夫俗子?。
本来这事惋惜两声,便也过去了。
未曾想几日?后的夜里,欢好之后重新躺回?床上; 裴琏与明婳道:“孤近日?要出趟远门。”
明婳本来还累的不行,一听这话; 困意?散了几分:“出远门?”
裴琏淡淡嗯了声:“去趟河北道; 快则三月; 慢则半年。”
这下明婳的困意?彻底全?无; 她在他怀里惊愕抬头:“竟然要去这么?久?”
裴琏:“嗯。”
明婳疑惑:“所为何事?”
河北道; 幽州就在河北道……
她心里隐约猜测; 难道是要为罗氏翻案?
不过罗家灭门案惨归惨,但这样的个案; 也不至于劳烦太子?亲自出手。
她是枕边人,如今他一走便是小半年,裴琏便也不瞒她:“罗家灭门案幕后或有隐情,牵涉甚广,不可小觑,须得前去暗查一番。”
这几日?,罗氏已从刑部大牢秘密转移到一处安全?之所,经过太医治疗,罗氏醒来后,将她所知一切全?盘托出。
据罗氏所说,她一开始也以为纵火是意?外,毕竟罗家一向与人为善,从未树敌。
但县衙仵作曾受过罗元晋的恩惠,在罗家十三口出殡时?,暗中提醒罗氏一句,“夫人早日?回?乡下,莫要再在县里逗留。”
罗氏听出仵作弦外之音,觉出不对?,再三哀求之下,那仵作才道:“烟尘并未进喉管,显然纵火前人就已经昏迷了。”
多的仵作也不敢再说,罗氏便知全?家人是被人所害。
她写?状纸,请求重审,却一次次被驳回?。
好不容易告到了郡守衙门,请来仵作作证,仵作当场改口,只?说那日?是喝多了酒,才胡言乱语。
于是这案子?不了了之,罗氏又被赶出衙门。
她不服气,继续告,继续查。
终于有一日?叫她查出些端倪,儿子?罗元晋或许是因?掌握了幽都县令“冒赈贪污”之事,方才惨遭灭口。
于是罗氏改了状纸,去郡守衙门状告县令贪污,换来的却是二十板子?。
她原本只?当是幽州一地官官相护,待去到其他州县,挨个喊冤,方知原来河北道上方的天早已是乌云罩顶,暗不见?光。
她不过一老妇,渺小如蝼蚁,如何能翻过天?
且这一路告状,她也着实碍了上头的眼,不知是哪路人马来劫杀她,好在老天终于开了一次眼,叫她身中两刀却熬过一夜,被好心人所救,苟全?了一条性命。
之后她便放弃在州县里寻个公道,而是决定?进京告御状。
若皇帝也是黑心鬼,那她也彻底认命了。
所幸这朝廷还没有烂,高坐明堂的天子?尚且怜悯他们这些百姓,罗氏终于寻到了有光的地方。
她以性命跪在永熙帝面前起誓,“河北道十三州县的官员贪粮冒赈,官官相护,老妇若有半句虚言,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也下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可怜我儿,我儿媳,我的孙子?孙女们,若陛下能将那些杀千刀的贪官一网打尽,那他们也不算白?死……”
永熙帝命人将罗氏暂且关押,又召来心腹重臣商议此事。
兹事体大,牵扯甚广,皇帝与重臣们都不敢小觑,一来不能仅凭罗氏一人之言便妄下论断,二来君臣都难以想象河北道的官员们竟狂悖到如此地步,沆瀣一气,只?手遮天。
若罗氏所言是真,那此案必成大渊开国以来的重案之一。
想到父皇屏退朝臣后,高坐上位的阴沉脸色,裴琏也不禁肃了神情。
他已记不清多少年没见?过父皇这般杀气腾腾的模样。
遂当父皇问他,“你觉得派谁去河北道查访此事?”
他几乎不假思索上前:“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这案若属实,定?然要落马一大批臣子?,摘掉许多的人头。
父皇坐镇长安,再无其他人选比他这个太子更适合办理此案。
永熙帝虽只是挥挥手:“你容朕再考量一二。”
但裴琏一想到即将要展开手脚,大刀阔斧一番,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变得滚烫沸腾。
那热意?在胸膛激荡着,夜里他的小妻子刚沐浴完掀起帐子?,他便一把将人揽过,压在了身下。
明婳能感受到今夜的男人格外热情,动?作间?也愈发强劲,她只?当是前几日?她来癸水,他憋得狠了,也没多想。
反正这事虽然累了点,也挺快活的。
现下听到裴琏此番是要去查大案,明婳心里既佩服,又生出一丝羡慕。
真好啊,他能去除贪官、平冤情、干大事。
而她。。。。。。。
她只?能在东宫里,掰着手指算日?子?,一天又一天地等他回?来。
思及此处,明婳的情绪不禁低落。
裴琏见?她沉默不语,只?当是分别 太久,她不舍得,抬手拍拍她的背:“孤不在东宫时?,你若觉着无趣,可去找瑶瑶,或是去母后、皇祖母她们那多走动?走动?。”
“玩归玩,画艺也不能耽搁。画画与写?字一般,须得博览众采,时?常练习,方能进益。”
他温声交代着出门后对?妻子?的安排。
怀中之人仍不吱声。
就在裴琏以为她睡着时?,怀中绵软的身子?抬起,而后趴上了他的胸膛:“子?玉哥哥。”
细细糯糯的嗓音刻意?放软,莺啼一般,娇媚婉转。
裴琏眸光轻晃,大掌也顺势掐住她纤细的腰。
她若再哼唧一声,多给她一次也无妨。
黑暗帐子?里,男人如蓄势待发的豹,而趴在怀里的小兔子?却是期期艾艾,求了另一件事:“你能带我一起去么??”
男人结实的身躯一顿。
那搭在腰间?的大掌也松开,他拒绝的毫不犹豫:“别说傻话。”
虽然猜到是这么?个答案,明婳的眸光还是黯了黯。
嫣色唇瓣轻咬,她的脸贴在裴琏坚实的胸膛,手也勾住他的大掌,软绵绵撒着娇:“我知道你是去办公事,可你这一走就是小半年,你难道都不会想我么??”
想她?
裴琏薄唇抿了抿,少倾,他重新将她拥入怀中:“孤会尽快回?来。”
明婳:“。。。。。。。。。”
讨厌鬼,说句想她有那么?难吗。
不过想不想的倒是其次,她之所以想随他同行,实在是不想再憋在宫里。
以她如今的身份,出趟宫门都难,何况是出远门。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若能随裴琏出门,哪怕不能走走停停地玩,能出门看看,总比几十年如一日?窝在这宫墙里强。
“殿下,子?玉哥哥,好哥哥……”
她往裴琏身上挪了挪,两条藕臂环住他的脖子?,朱唇也贴在他的喉结处,娇声道:“带我一起,好不好嘛?”
呵气如兰,轻拂脖间?,裴琏眸色暗下。
她这是在用美人计?
那当真是他见?过最拙劣的美人计了。
克制着体内被她撩出的燥意?,裴琏沉沉吐了口气,将她两只?手拉下:“出去办差并非游山玩水,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且一路披星戴月、跋涉赶路,你受不住的。”
“我受得住的!”
明婳急急道:“我知道你们不是去玩,我也没想玩,我就是不想待在宫里除了像个傻子?似的等你回?来,其他什么?也做不了。子?玉哥哥,我保证不给你惹祸,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唔,你就当我是个随从?我能骑马,也能吃苦的!”
“再说了,历来书画名?家,哪个不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亲身游历了名?山大川,见?识了河山大地幅员辽阔,方能提笔作画,形神兼备。我若成日?待在后宫之中,没见?过长江黄河,亦未见?过五岳高峰,又如何能画得出高山雄奇,流水壮美呢。”
“此次从北庭到长安的一路,我便长了不少见?识,若能随你一同去河北道,定?然也能有所获益。”
纤细的小拇指在男人掌心勾了勾,明婳语气愈发软糯:“你不是一直盼着我长进吗,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呢。”
裴琏见?她竟拿他的劝进之语,劝他带她出行,不禁失笑。
这小傻子?,倒是学?聪明了点。
不过,“此次前往河北道并非儿戏,孤无暇顾及你,你还是待在宫中为妥。”
似是安抚一般,他补了句:“孤若见?着有趣的玩意?,办完差给你带回?来。”
郎心硬如铁。
明婳懊丧地撇了撇嘴角,当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松开搂着他的双手,她卷起被子?,一声不吭朝里滚去。
裴琏睁开眼,偏头一看,便见?小娘子?留了个透着倔强的背影。
当真是小孩子?,竟为这事赌气。
他去揽她,被她一抖肩膀,躲开:“时?辰不早了,殿下也早些睡吧。”
裴琏:“……”
方才还子?玉哥哥,现下便喊殿下了。
“明婳。”他唤。
“我睡着了。”
“睡着了还能说话?”
“……”
“不要你管!”
“。。。。。。。。。”
裴琏皱眉,略感无奈,却知不能什么?事都纵容她。
再看一眼那裹紧被子?的娇小背影,他并未再哄,只?自己掀帘下床,去衣橱另取了一条被子?。
这一夜,小夫妻俩各睡各的,不再言语。
翌日?明婳醒来时?,裴琏早已离开。
想到昨夜他拒绝的那么?干脆,明婳心里仍有些郁闷。
他对?她没有丝毫留念也就罢了,她都那样撒娇了,他也不肯对?她说两句软乎话。
这些时?日?缠绵悱恻,耳鬓厮磨带来的亲密感,果?然只?是一戳就破的幻觉。
这块木头,当真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开花了。
明婳纳闷一阵,只?得在心里宽慰自己,起码他那张好脸和那副好身体,是独属她一人的,这样想想,也不算太亏。
今日?恰好是十五,用罢早膳,略作梳妆,明婳便去给许太后与皇后请安。
到达永乐宫时?,已近巳正。
皇后正在整理书册,见?明婳来了,示意?她先坐着喝茶。
待到手头的事忙得差不多,方才走到榻边坐下,淡淡朝这乖巧老实的儿媳妇投去一眼:“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方才看你一脸心不在焉,似有不虞。”
明婳错愕,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脸,有那么?明显吗?
念头才起,皇后点头:“嗯,很明显。”
这下明婳更惊了:“母后,你会读心术不成?”
皇后见?她这一派天然娇憨,朱唇轻勾:“琏儿是七情不上脸,你呢,恰恰与他相反,什么?都摆在脸上,想猜不着都难。”
听得皇后的评价,明婳面露赧色:“从前在北庭,家里人也总说儿脸上藏不住事。儿知道这样不太好,有在改了。”
“其实这般没什么?不好,若是交朋友,你这重性情相处起来最是舒服放松。像琏儿和他父皇那种……”
一个冷面阎罗,一个笑面虎,都是难以捉摸的心思,相处起来实在是累得慌。
皇后并未将腹诽道出,只?看向明婳:“不过你如今的身份,的确是要学?着修身养性,收敛情绪。毕竟小人畏威不畏德,他日?你母仪天下,会面对?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中有君子?、有小人,你若是太平易近人,反容易叫人看轻了去。”
同样是讲道理,明婳觉得皇后娘娘讲的道理比裴琏好听多了。
裴琏讲的时?候,她只?觉得他是嫌弃她。
可皇后娘娘讲道理,她只?觉得娘娘是为她好。
明明是亲母子?,区别怎就这么?大呢。
“明婳,我方才说的,你可明白?了?”皇后问。
“明白?了!”明婳缓过神,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母后放心,我日?后会收着些的。”
是个知道好歹的好孩子?。
皇后满意?地敛眸,端起香茶浅啜两口,说回?正题:“你还没说,因?何事而愁眉不展?”
明婳怔忪片刻,看了看对?座白?玉观音般的皇后娘娘,支支吾吾:“儿不知该不该说。”
皇后道:“你若将我视作可信之人,便没什么?不可说的。”
“我自然是信任母后的!”
明婳忙道:“我阿娘说了,母后您面冷心善,我若遇到什么?难处,皆可来寻您的。”
皇后咀嚼着“面冷心善”四字,眼尾轻挑,眼底也掠过一抹极淡的笑意?。
不过一瞬,又恢复往常那副平静模样,看向那规矩坐着的粉裙小娘子?:“那便说罢。”
迎着皇后温和的目光,明婳攥紧了膝头裙衫,终是将想随裴琏一同去河北道的打算说了出来。
皇后乍一听还有些诧异,待听到明婳说想出去长见?识,不想留在宫里当个望夫石,且她也十分好奇河北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皇后清婉的眉眼也缓缓舒展,面露理解。
“读万卷书,便该行万里路,知行合一,方能领悟更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皇后看向面前这纯真天然的小姑娘,只?觉她是北庭雪山里藏着的一块璞玉。
不似长安洛阳高门里的闺秀,一言一行,循规蹈矩,虽高雅矜贵,却有种过于雕琢的匠气。
她身上带着未经雕琢的率真明媚,带着对?这世?间?无穷的好奇心与探索欲,更为难能可贵的,莫过于她对?罗氏遭遇的悲悯,对?贪蠹横行时?的愤懑,还有她那句——
“母后,我想帮她,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明婳困惑地望向皇后,清澈乌眸里盛满一个小辈请求长辈解惑的茫然与渴望:“殿下和我说,刑部会管这事,这事不该我操心。他说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