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太子妃-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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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琏闻言,面色愈沉,看向她的眸光也愈发幽沉。
明婳也不管他高不高兴了,她都?要死了,哪还管这么多,她只偏过?脸,低低求着身后的阿什兰:“我父亲是肃王,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以我谢氏满门?荣耀发誓,我定会拼尽全力?留你?一条命,求你?别杀我……咱们就当今日的事没?发生过?,我不死,你?也不死,大家都?好?好?活着不好?么……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
说到最后,明婳的情绪已濒临崩溃,泪水也从颊边滚滚淌落,“爹爹,阿娘……”
她真的不想死啊。
“回家,我想回家……”她哑声呜咽,嗓音因死亡的恐惧而颤抖。
阿什兰眸光轻闪两?下,仿佛回到第一次杀生时。
那日,师父逼着她杀了亲手养大的小羊羔。
小羊那样小,死之前?还蹭在她裤腿咩咩叫,她捂着它的眼睛,拿匕首捅进它的腹腔。
鲜血浸满了她的手掌,温温热热的,仿佛流也流不尽……
“你?不必哭。”
阿什兰低头看着怀中的小美人,道:“我会捂着你?的眼睛再杀。”
“我的剑术很快,一下便能抹断你?的脖子,不疼的。”
这温声细语的安慰,却叫明婳哭得更凶了。
剑术快不快另说,她今日就不能不死么。
就在她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时,那道熟悉的清冷嗓音再度响起?:“诸位随孤举杯,恭送太子妃。”
明婳泪眼婆娑地抬起?头,便见裴琏从容执杯,席上一干人等也都?朝她举杯,口中齐喊:“太子妃忠烈,臣等恭送太子妃。”
说罢,仰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明婳喉中发苦,只觉这一幕实在荒谬可笑,一时连哭都?哭不出了。
她没?出声,身后的阿什兰却是嗤了一声:“瞧瞧,你?当真嫁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好?郎君。”
明婳一颗心已被潮水般的冰冷悔恨给占领,再听阿什兰这声嘲讽,只扯了下嘴角:“是啊,我真是蠢。”
阿什兰:“闭眼吧,我给你?个痛快。”
明婳:“能再给一会儿么,我想交代两?句遗言。”
若换平时,阿什兰自不会给人质这么多废话。
只再过?一会儿这个哭哭啼啼的小美人儿就要和她一起?上黄泉了,倒也不差这两?句遗言。
阿什兰:“两?句。”
明婳:“多谢。”
她说着,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悲恸与哭声,故作冷静地看向不远处的玄袍男人:“裴子玉,我要你?答应我两?件事。”
裴琏拧着眉,明显不耐听她再说。
大抵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或是念及她将死,他沉沉吐了口气,肃容道:“交代遗言可以,只不许逾矩。”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用?规矩来压她?
明婳才将压下的泪意又要涌上,只得死死掐紧了掌心,才克制着没?再落下。
长长吸了口气,她抬起?一双红肿泪眸,哑声道:“第一件事,待我死后,不要入皇陵。”
“你?把我一把火烧了也好?,做成?干尸也好?,总归我要回北庭,回我家去。”
望着惶惶烛光之下,那张惨白却又满是倔强的小脸,裴琏胸口忽的一阵说不出的窒闷。
明明不该有的。
他明知?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长指拢了拢,他掀眸看她:“谢氏,别忘了你?是太子妃,此事孤无法应你?。”
明婳面色一僵,余下的话也卡在喉间。
她万万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凉薄到连她的遗言都?不肯允诺。
明明昨夜还在耳鬓厮磨,今日的他却狠心薄幸至此!
难怪世人常言,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裴子玉,当真是个堪称完美的皇室储君啊。
“不是还有第二件事?”
阿什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快说。”
明婳垂了垂长睫,勉力?牵着嘴角:“连送我回家,他都?不肯允诺,何况第二件事。”
“罢了,此生算我倒霉,嫁了这样一个人。若有来生,我定……我定……”
定擦亮眼睛选个好?郎君吗?
算了吧。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姐姐说得对,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若有来世,她哪也不去,谁也不嫁,就待在爹爹阿娘身边,一辈子做他们的女儿。
什么情啊爱啊都?是虚的,唯有骨肉至亲,方才值得她付出真心。
“阿什兰娘子,你?动?手吧。”
她哭累了,也不想再看到裴琏这张脸了。
阿什兰也看出她的心死,道:“好?。”
尾音未落,席上骤然响起?惊呼:“侯总兵!”
众人惊恐万状,只见方才还好?好?坐着的侯勇竟伏倒在地,浑身抽搐,口中连连呕出鲜血。
阿什兰见状,也陡然变了脸色。
“此毒名曰噬心,饮此毒者?,犹如万蚁噬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裴琏提剑上前?,行至侯勇身侧,一脚踩上他的背,一手提剑抵着他的喉咙,“速速叫你?的人放了太子妃,不然休怪孤抓了你?九族,挨个喂下此毒。”
饶是侯勇久经沙场,也熬不住这毒药噬心之痛,一时面如金纸,呕着血道:“微臣…微臣不知?殿下是何意?”
裴琏冷笑:“再装下去,你?这毒也无法解了。”
他瞥了眼开始那个战战兢兢斟酒的婢女。
那婢女一改瑟缩姿态,利落上前?,从袖中拿出一瓶药:“主子,解药。”
裴琏没?接,只看向侯勇:“放人,孤给你?解药。”
稍顿,又瞥了眼那被阿什兰牢牢勒住的明婳,心口沉了沉,到底加了码:“她平安无虞,孤可许你?恩典,论罪伏法,赦你?妻儿老小。”
这近在咫尺的解药,以及赦免妻儿的恩典,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侯勇已知?事情败露,再无转圜狡辩的余地,又吐了一口血,他满脸虚汗地看向阿什兰:“放…放人!”
阿什兰此刻也已明白方才一切不过?是裴琏的拖延之计,一张脸霎时阴沉下来。
那柄剑却仍旧紧紧贴着明婳的脖颈,不松反而愈紧,冷然看向侯勇:“你?如今已成?废子,我又凭何听你?的?”
说着,也不等侯勇开口,她倏地从袖中甩出一枚飞镖。
侯勇本就痛得躺在地上不得动?弹,飞镖射来,竟连躲都?来不及,便被刺穿了脑门?,一命呜呼。
“啊——”
“老爷!”
席上霎时又是一片惊慌混乱。
明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吓傻了,还不等她回过?神,又听阿什兰笑道:“狗太子,你?演得不错,却唯独漏算了,侯勇并非我主。”
“至于现下,你?还是想想这小美人儿死后,你?该如何与肃王的百万雄师交代吧!”
当那抹属于女子的柔软手掌捂住眼睛,明婳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冻住一般。
恍惚间,耳畔接连传来两?声惊呼——
“明婳!”
“主子小心!”
身后之人好?似猛地抬了下手,又好?似响起?两?道“咻咻”的利器破风声。
明婳看不真切,却感到脖子上一阵尖锐的刺痛。
是死了吗。
有大片大片温热的血洒在她的脖颈、后背,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甚至连眼前?的昏暗都?变成?浓稠的血色。
死亡,好?像没?她想象的那么痛苦?
这念头冒出的刹那,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掌牢牢抓住她的胳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骤然明亮,她便被拽入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
阿什兰手中仍握着剑,脖间却是一个刺穿的血洞。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那个血洞里涌出,她双眼直勾勾盯着明婳的方向。
具体而言,是明婳身后的人。
明婳怔怔地扭过?脖子,当看到身后那张熟悉的面孔,混沌的大脑好?似劈下一道惊雷。
她一个激灵,几?乎下意识地推开他的胸膛:“你?走开!”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回,她竟然一下就把男人推开了。
甚至还推到他往后踉跄了两?步。
她的力?气,这么大了吗?
明婳脑袋发懵,低头看向双手。
一只手纤细柔软,白白净净,另一只手掌,却赫然沾满了殷红鲜血。
血…血……
怎么会有血呢。
“主子!”
“殿下!”
明婳陡然抬眼,便见灯火辉煌里,那一袭玄袍的年轻男人,似是淡淡朝她这边看了眼,而后玉山倾崩般,直直朝后栽去。
第064章 【64】
【64】?
场面再度陷入一片混乱。
这个时候合该有个主?心骨; 出来掌控局面。
明婳下意识地看向?倒在地上被暗卫们围住的裴琏,他已是面如金纸,双眸紧阖; 昏迷不醒。
她心尖微颤; 惶恐地将?手藏在了身后; 而后茫然地扫过在场的一张张面孔——
天玑、暗卫们、侯夫人张氏、其?他不知?名的官员及女眷……
那些人同样慌张无措,却出奇一致地,齐刷刷看向?她。
看她做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想害他晕倒的……
明婳失了血色的唇瓣翕动着?; 她想辩解,叫他们别看她了。
但她很快意识到; 他们投来的目光并非质疑; 而是在等她下命令。
就像被狼群攻击后的混乱羊圈; 需要一个新的执鞭人。
除了裴琏,她便是席上身份最?贵重之人。
毫无疑问的; 新执鞭人。
可她; 能行吗?
这种情况,该做什么?该如何安排?
明婳一头茫然,下意识想逃避; 又隐隐期盼着?另一个位高权重者能站出来,替她拿主?意。
就像过去?的十六年里; 她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在父亲母亲、兄长姐姐的庇佑下; 高枕无忧; 安心享乐……
他们自会替她安排好一切。
可眼下的情况; 她无处可躲; 身前也再无人替她遮风挡雨。
看着?裴琏身侧围着?的那些暗卫,明婳颤抖着?开了口; “你、你们……”
嗓子因极度紧张而绷着?,哪怕她竭力控制着?,发?出的嗓音仍是艰涩嘶哑:“你们去?寻一间上房,将?他扶过去?,再来个人,速速去?总兵府将?戴太医寻来……”
暗卫们对视一眼,而后颔首:“是。”
话落,两人合力将?裴琏扶起,朝外而去?,另有两人疾步往廊外飞去?,矫健身影很快隐没在夜色之中。
明婳视线随着?裴琏挪了一段,忽的想到什么一般,看向?天玑:“你跟去?,跟在他旁边,好生照顾。”
她身边无可用之人,唯一算得上熟悉可信的,也只剩个天玑。
天玑对上明婳的眼睛,欲言又止,只神?色复杂地拱手:“是。”
待他们一干人离去?,明婳一颗心仍紧绷着?。
裴琏那边暂且安排好了,可眼前这乱糟糟的场面和这一堆陌生的人,她又该从何下手呢?
双眼迷惘地环顾着?四周,当?看到阿什兰和侯勇那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她肩颈仿若掠过一阵阴恻恻的凉意。
要冷静,冷静。
她深深吸着?气,却能感受到心肝儿还?在发?颤。
只能死死掐着?掌心,试图让自己从那巨大的恐惧麻木中清醒过来,也尽量不去?看,不去?想自己背间、脖颈、手上那些黏腻腥膻的血气,克制着?两条发?软的腿不能再颤,更不能跪下,或倒下。
直到视线不期然触及下首的李主?事,霎那间,她想起去?年一个寻常夜晚,裴琏与她说过的话。
「知?人善用,方为王道?。」
「不必多么聪颖有才,只需擅长驭人之术。」
「同理,以你太子妃的身份,许多事不必亲力亲为,交给可用之人便是。」
可用之人,可用之人……
既然她在幽都县能用王主?事筹办积善堂,现下自然能用李主?事来收拾眼下的烂摊子。
对,裴琏能用他们,她自然也能用。
“李主?事。”明婳唤道?。
下座的李昶安久等太子妃不出声?,都准备上前委婉地请太子妃下去?休息,忽然听得这唤声?,还?有些错愕。
待看到那浑身沾满鲜血,却还?强撑着?镇定的娇弱女郎,他连忙躬身:“微臣在。”
明婳长睫抖了抖,问:“郑统领现下何在?”
开宴时她都没注意到郑禹不在,也是这会儿才发?现。
李昶安迟疑道?:“殿下吩咐郑统领带兵包围侯府,这会儿应当?已在复命的路上。”
话落,便见原本伏爬在侯勇尸体上的张氏惊愕抬眼,满脸彷徨。
许是才从生死之间走?过一遭,最?初的恐慌过后,明婳的大脑也变得格外敏感与精神?,自然也从李昶安的话中明白,今夜的一切都是个局——
侯勇做局,裴琏也在做局。
原以为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裴琏千算万算,唯独漏算她被刺客挟持,成了这局面失控的一环——
不,也不算失控。
倘若他放任她去死,倘若他没有冲上来,这局还?是成功的。
不过是,死了个谢氏罢了。
明婳一时也不知心头是个什么滋味,想哭,又想笑,更觉可悲、可恶、可恨。
只现下不是情绪用事的时候,她死死地、死死地掐着?掌心。
直到一根指甲生生断在掌心肉里,那细微而尖利的刺痛让她平静下来,再度仰起脸,她环扫屋内一干人等,又看向?那个奴婢打扮的暗卫:“现下阁内外有多少可用人手?”
那女暗卫道?:“夫人稍候。”
她起身走?到廊外,拿起脖间一小片铁片,吹了两声?哨。
不过几息,夜色里就回?了一声?变调的哨音。
女暗卫折身,答道?:“还?余二十七人。”
明婳扫过屋内诸人,点点头:“够用了。”
李昶安虽不知?她是如何打算,但见她要用人,眉心微动,面露踌躇。
明婳见状,皱了皱眉,而后像是明白什么,道?:“李主?事,借一步说话。”
又吩咐那女暗卫:“将?门守好,在我吩咐之前,阁中诸人谁敢妄动擅离,一律……”
“诛杀”二字到嘴边,怎么就那么难出口呢?
明明小公主?说砍脑袋,都那样的简单轻松。
难道?这是皇室中人自带的天赋?
明婳闭了闭眼,再看地上阿什兰的尸体,终是咬紧牙关?,开了口——
“一律……就地诛杀!”
她听到她用一种平静而麻木的声?音说着?。
那语气仿佛不是她的。
更像是,裴琏。
女暗卫拔出剑,恭敬道?:“是。”
夜色如墨,二月的春风料峭寒冷。
明婳本就惊魂未定,一走?出廊外,看到倒在外头横七竖八的尸体,更是心跳飙升,险些尖叫出声?。
李昶安见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下意识抬手:“太子妃当?心。”
明婳及时扶着?栏杆站稳了,只再看那些尸体,呼吸仍有些紊乱:“到底…到底死了多少人?”
她捂着?胸口,黛眉紧拧地看向?李昶安:“你们到底是个什么安排?”
事已至此,李昶安也知?无法再瞒,便将?他所知?的都说了。
末了,他面色郑重道?:“当?务之急,还?是殿下的伤势。只要殿下平安无恙,一切都好说,若是殿下……”
想到裴琏倒下时的那一眼,明婳心下一阵沉闷。
她看向?李昶安:“他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她的眼睛被蒙着?,压根就不知?发?生了什么。
李昶安道?:“殿下担心太子妃的安危,贸然上前放出袖箭,给了那刺客可趁之机,胸口中了一镖。”
那一刹那发?生得太快,哪怕李昶安亲眼目睹,也难以分清,是太子的袖箭更快,还?是那刺客的飞镖。
总之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等众人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