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之潮-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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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声之前,周恪非想了一下。
无论她说些什么碎话,他都总是认真回答。
“吃了一点苦,但是没关系。”
秋沅点点头。
她说:“我这些年……早先难过一段时间,后来什么都变好了。”
周恪非虽然不问,她却想要告诉他。
久别重逢后,这是她第一次谈起自己。
周恪非听到这里,忽然笑了。薄嘴唇弯起来,终于没再收敛隐忍着,松散地一直笑到眼睛里去。
“嗯,我知道。”他说。亲吻落在她额顶的发间。
看啊。付出有结果,什么都值得。
“吃点什么?今天可以下午再去公司。”他稍稍撑起身体,眉舒目展,很适意的模样。
秋沅按亮手机屏幕,瞥一眼时间。
“得走了。今天有墓园的班车,看看妈妈。”她拢拢头发,起了床,“明天去蒋阿姨家。”
在这样的状态下,难免放松。她很快穿好衣服,步态一脚深,一脚浅,向卧室门口慢慢地走。
周恪非静静看着,胸口酸麻得厉害,想说的那么多,到底没有开口。
第17章 (十四·下)
春季临近尾声?; 太阳比昨日更红,即将结成一个熟透了的夏天。阳光浓浓晒到脸上,辣得?嘴里发苦。
成叙坐在操场旁边; 眯着眼睛看?秋沅跑步。她马尾绑得很高很紧; 身段修长均匀,皮肤色泽像阳光一样明亮。
跑鞋是教练买给?她的; 已经穿了几年。作为回报; 她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也收获几个奖牌。
匀称漂亮的女孩子; 走?到哪里都惹眼。只不过对大多数人来说,她的性格真是不好相处。
可是对她的执念没来由也没去处,就?这么日复一日把他钉在这里。
秋沅一圈一圈地跑; 步态稳定; 前?后渐渐渗出汗。
白色运动衫下面,内衣的形状从朦胧到清晰。明晃晃的粉色; 艳丽饱和到不该属于这个年龄。
所以她又落到那些流言里。
说是流言; 当时也没有?谁上升到这个高度。在大多数人看?来,不过是寻常“男生?话题”。
成叙在学校也有?几个狐朋狗友,闲时聚在一起; 总要聊起这些。男男女女,隐秘昏暗; 带有?暧昧色彩的话题。
从初中开始; 女生?们还在传阅爱情小说、憧憬完美男主角的年纪,男生?之间已经流传起各种各样的文字、漫画; 以及真人电影。
品类丰富; 一步到位,情节和画面一样直白不考究; 跳过所有?无关痛痒的爱情催化?发生?的步骤,野蛮地进行?着最原始的、充满动物性的行?为?。
这几乎被所有?人看?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成叙也自然而然参与进来。
在育英这样顶尖的学校里,他们讨论月考成绩,探究数学题的更多解法,也会频繁聊起哪个女生?身材最性感,面容更像片中的女演员,什么姿势和场景更受欢迎。
而周围那些女孩子——那些皮肤水润、腮颊饱满的,说起话来脸上红呼呼的女孩子,被吸进无数男生?的目光和言语里抚摸幻想着,还在为?与心仪对象目光交触而悸动不已。
时间久了,成叙好像渐渐失去敏感,也同所有?人一样,把这当作日常生?活里的玩笑、话题和语癖,不觉得?有?任何负面的成分在。
甚至有?时候听到他们谈起秋沅,评价她蜂蜜一样光滑的皮肤,丰腴健康的双腿,他也笑嘻嘻地加入话题。
只是有?时同她一道回家?,深看?她的那对眼睛,如此清明洞悉,成叙心里会蓦然冒出强烈的不安。
好像不该是这样的?她为?什么要平白遭受如此评议?
有?几次实在过分,男生?们话题的焦点?从另一个女孩跳到秋沅,把她装进自己看?过的成人片情节里去了。声?音调笑,好似漫不经心,猜测她是不是像那部电影描述的一样,也靠出卖身体?赚取学费。
成叙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然后他的好朋友们嘻嘻哈哈,揶揄地用手?肘撞撞他的胳膊,嘴上轻飘飘说抱歉啊成哥,不该说你女朋友是出来卖的。都怪我,玩笑开过了。
成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舒服。可是当时他面上臊得?厉害,抿了抿干燥焦热的嘴唇,心里也捉不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很久很久以后,在类似的场景里,他才被秋沅点?醒。这些他的好朋友们,是在为?侵犯了他的“所有?物”而道歉。实际上,他们不在意?这些恶意?的臆想对她而言有?多么缺乏尊重?,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和后果。
他们只怕会贬低了她男友的尊严。
而当时的成叙并没去深想,为?了从在场每个男生?意?味深长的笑容中逃脱出来,洗清那未被言明的、开不起玩笑的罪名,他只能摆摆手?说没事,有?我在,她怎么会缺钱。
男生?们听到这话,相互对视。成叙的无心之言引发更多猜测,都交换在他们的一双双眼睛里。
“你怎么天天都来看?单师姐跑步。”
说话的是赵澎宇,他认识。比他们低两个年级,篮球队的,手?长脚长。
成叙抬手?遮光,才将赵澎宇的脸看?清:“等她回家?,也没别的事做。”
赵澎宇舌尖顶了下腮帮,声?音刻意?压得?低了,夹着古怪的笑:“你得?行?动。光看?着有?什么用?”
没用——他话里含沙射影,直接刺到成叙内心的隐痛。
是真没用。他每天一厢情愿地陪她回家?,也不过就?落得?被她当个朋友的下场。他话多,人也机灵,总能逗得?女孩前?仰后合。秋沅在他面前?有?被惹笑的时候,却不含任何对他表露好感的成分。
想到这里,胸腔像被一只手?勾着,沉甸甸往下坠。成叙像是急于证明什么,抢白道:“我可不是光看?着。”
一听这话,赵澎宇眉角挑高,满是兴味:“你摸过了?睡过了?不会那帮人说的是真的吧。”
成叙一时张口结舌,那些男生?们聚在一起谈论秋沅的内容,忽然溶进头脑里面。
没细想,就?硬着头皮说:“我,我当然摸过。我们可是……那种关系。”
赵澎宇闻言兴趣大增,索性紧挨着他坐下,语带促狭地问:“手?感怎么样?看?着也不大,够用吗。”
……
后来成叙逐渐淡忘了那个傍晚,自己到底顺着赵澎宇的话说了些什么,唯独记得?脸上红得?仿佛冻伤,抬手?摸上去,竟比深夏的太阳还要滚烫滚烫。
也没等秋沅结束训练,成叙匆匆逃回家?,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躲避什么。半夜回忆起他绘声?绘色讲给?赵澎宇的那些,和秋沅有?关的描述,明明是完全虚构,却在脑中逐渐形成实质性的画面。
他舔了舔焦渴的嘴唇,把脸埋在被子里。
一夜未眠,第二?天恰巧是建校周年庆典,没有?正课要上,他索性称病告了假。
此时周恪非正在台上演奏。
坐在前?排的同班女孩回头,眼里装着残余的惊艳,声?音都软了几分:“周旖然,他是你哥哥啊?”
周旖然陷在座椅里,没来由的心烦意?乱,翻个白眼呛声?说:“关你什么事。”
左右各找半圈,没见老师的影子,看?来都聚坐在前?排。于是周旖然拽了两下身边的男友:“咱们走??去音乐教室待着吧。”
赵澎宇眉角一挑,颇感意?外:“现在就?走?啊?你哥不是还在演奏?”
周旖然已经从座位上滑了下来,身形敏捷得?像条游鱼。
她低头在一排排椅背后方穿行?,一边咕哝着说:“让我看?见有?谁在台上表演他讨厌的东西给?人看?,可比杀了我还难受。”
周恪非有?多厌恶钢琴,或许只有?周旖然知道。他不但拥有?非凡的天赋和才能,性格也是温驯且顺从的,体?面又令人舒适,懂进退知分寸。其实也有?诸多思想、判断和态度,只不过从未倾吐外露。
周芸的指令他全都依言照做,也就?没人想起要去仔细留意?这个男孩的眼睛。
彻黑的眸子,压抑着看?不到底,似乎所有?情绪都瞒在反面。
周旖然和母亲屡起冲突,周恪非总是从中调停。他似乎对一切出格和反叛感到乏味,事实上周旖然也不清楚这些年来,周恪非到底对什么提起过兴致。
哪怕是钢琴,他极具天赋、多次获奖的领域。只有?周旖然在一次起夜时偶然看?见,他坐在三角钢琴前?的琴凳上,听到她经过猝然回头,是一双来不及收回的疲惫嫌憎的眼睛。
活成这样,累不累呢。
赵澎宇紧跟她身后,忽然脚步停了。周旖然于是回头看?,他正和一个女孩耳语着:“单师姐,我有?点?不舒服,今天训练就?不去了,帮忙跟教练请个假呗。”
那女孩听罢点?点?头,神色一径淡漠,很快撤回眼睛,去看?屏幕上周恪非的画面。
才出礼堂,赵澎宇就?急不可耐地攥牢她的手?。
周旖然嘴唇紧了一紧,勉强没有?甩开。
音乐教室紧挨着体?育器材室,眼下四处无人。钢琴被搬到礼堂,其余乐器随意?摆放。
教室深处有?把破吉他,曾经是兴趣小组的道具之一。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双手?,又因为?学校取消兴趣小组而被闲弃在这里。琴身散发出木料朽坏的气味,音调也欠准。
只是周旖然别无选择。
周芸不许她玩吉他,连私下里当成爱好都被明令禁止。她喜欢手?指拨弹的触感,总是跟着和弦哼唱,没受过训练,荒腔走?板的调子,音色灵脆干净。
周旖然心不在焉摆弄着吉他,腰身右侧还被赵澎宇一只手?臂揽着。
对他实在谈不上喜欢,只是急于想和学校里庸常的优等生?们区隔开,而周围那些个性鲜明的男男女女都有?恋爱对象。
周旖然与生?俱来是不服输的脾性,于是一来二?去,和这个学校篮球队最受欢迎的核心选手?谈起恋爱。每次运动会站在跑道边,跟众人瞩目的赵澎宇耳语几句,倒是让虚荣心得?到一些满足。
或许她喜欢的只是特立独行?、成为?焦点?。
和赵澎宇在一起几个月,牵了几次手?,浅尝辄止地接过吻。对于男女之间肌肤相贴的刺激,周旖然毫无感知,连触觉也平淡。现在被他蛮横地搂着,男生?手?背上绒细的汗毛,潮热浓重?的体?嗅,甚至令她不适。
心里微妙挣扎,很久很久,吉他也弹不稳,还是推开他的手?。赵澎宇嬉皮笑脸,又缠上来。手?心蕴了汗,像条湿黏的海鳗,有?种异样的咸腥味飘过来。
周旖然不耐烦了,用上一些劲力,直接打掉他的手?。
啪地一声?脆响。
赵澎宇脸色陡然变了:“周旖然,你装什么啊?”
眼见他整个人要扑压过来,周旖然向后挪到避无可避,后背抵着墙,全身都在推拒:“你给?我放开。”
赵澎宇一手?攫住她的手?腕。体?育生?力气超群,根本?难以挣脱,腰也被他搂在怀里。
她的喘气声?剧烈有?如啸叫,张口叫他滚开。激烈的反抗之中,吉他砸落在地面,一根琴弦的磨损处不堪重?负,喀然断裂。
尖锐的刺响,似乎把赵澎宇震清了一瞬,他咬紧牙根,粗声?恶气:“哪有?你这样的?摸都不让摸,叫什么男女朋友……就?刚才那个,高中部的单师姐,早被她的富二?代男朋友玩过了。成叙亲口跟我说的……”
目光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忽然冻住了。
他匆忙从周旖然身上翻下来,汗津津的脸上赶出一撇笑,对着门口的位置说:
“师姐,那个,这我女朋友……”
仿佛这个理由可以解释一切。
有?旁人在场,赵澎宇立时手?脚规矩起来,仿佛忽然想起自己也是要维护脸面的。身上陡然一轻,周旖然胸口急喘未消,咬着下唇回头。
刚才庆典上看?到的女孩。换了身训练时的装束,该是平常路过,脸孔冷静。
这是周旖然第一次见到单秋沅。这女孩气质疏远,看?着和谁都不亲近,哪怕是对同属校队的师弟赵澎宇,也是那副不好相处的神情。
“那又怎么样。”她听到秋沅说,口吻平淡,“她不是让你滚开么,你没听见?”
…录音06…
我自以为?是的所谓帮助,该是发生?在学校的周年庆典之后了。
我有?没有?说过?最开始传播风言风语的那一群人,很多都是向秋告白过的男生?。而她拒绝得?干脆直接,没找借口,语气也不委婉。
于是遭到记恨。
此前?的风波才平息,又开始指指点?点?,围绕她的粉色内衣编排新故事。
他们的行?为?逻辑相当简单,很轻易就?能看?破底细。
无非是得?不到一个女孩,就?要竭尽所能,贬损她的价值。
可是他们把这种事和女孩的价值挂钩,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这个时候,另一个人的回应让流言有?了确切实感。或许您还记得?这个男生?,名叫成叙。从初中开始,他就?追逐在秋的身后。
他家?世不凡,又几乎与秋形影不离。许多人默认他们已是恋爱关系。
是的,成叙对这些流言做出了回应。只不过他大方承认一切猜测,坦言自己与秋有?过亲密接触。
具体?而言,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发生?了。
听说他细致描述了她嘴唇的触感,她身体?在他手?掌中的种种反馈与细节,还说起她的表情,说她又是热情又是温柔,与平时冷淡的有?距离感的态度大相径庭。
如此细腻的描述,情感也丰沛,不会有?人不相信。
或许那个时候只有?我将他的逞强瞧了出来。
当然,成叙并没有?真的那样做。只是在旁人问及时,作出如此回答让他有?种非凡的成就?感、
就?好像这些语言在每个人嘴里传播,他就?以某种形式占有?了秋。
把这种事和男生?的成就?挂钩,又是一件奇怪的事。
也正是因为?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秋与成叙当面对峙,并且开始和他保持距离。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快冷淡下来,我也很少再看?到成叙送她回家?了。
就?在这时,我认为?是我向她提供帮助的好时机。这是一个加了引号的帮助,因为?后来我才意?识到,我这一次的所作所为?与成叙相比,或许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我的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再加上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急迫,试图在她与成叙疏远的间隙里,为?她也为?我自己做些什么。
那天晚上很是巧合。我出校门时碰到秋,她常年运动,走?路很快很稳,还是雪白上衣、短运动裤,擦着我的身旁过去。我的头脑还没有?作出反应,已经迈开步子去追逐她。想拉住她的手?还是忍住,最后只谨慎地停在她身后。
叫了声?她的名字,她回头看?我。
对视的瞬间,我忽然觉得?嘴唇很是干燥,几乎热在一块,好半天才撕开。
德育处的老师说,希望我带你去换一件……这个。
那是我深思熟虑许久,才勉强成形的谎言。第一次说谎,但当时我年纪尚小,并不觉得?有?多么蹩脚,怕秋直白拒绝,还搬出老师这样一个在学生?眼里充满权威的角色。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当时的我自以为?帮助她换下这件惹眼的内衣,少一些女性特质展现出来,就?可以平息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
为?了完成这件事,一天之内,我说了三次谎。
第二?次是给?我母亲打电话。您已然了解过,我的母亲对一切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掌控欲。对此我至今仍然感到遗憾,她的眼界和学识并不能让她松弛下来,我和妹妹都生?活在她紧绷的神经和紧迫的眼睛里面。
我对她说,学校有?些事处理,需要晚些回家?去。
我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