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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她身之潮-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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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沅开口,却是答非所问。
  苏与南很快会?意,她也不愿让外?人视探到周恪非有意隐瞒的那部?分人生。
  “噢,可?以,我在客厅翻一翻。”
  窗边的写字台很宽,因而显得空旷。她揿下电脑电源,需要开机密码。
  秋沅试了许久,他的生日,她的生日,两个人各自的名字,又加上?数字和符号,许多排列组合。
  都不对。
  只好暂时放下,转而逐一拉开写字台下方的抽屉,装的都是工作上?的文件。
  直到最底下,是薄薄的夹层。
  只装个干净的长形铝盒子。上?面印着医院标徽。
  像是某种预兆,她的心脏忽而开始凶猛地涨跳。
  里面都是些票据和纸质文件,乍看之下并无特?别之处。秋沅拿起一张收据,先看到日期。
  是她卧床不醒的那个年?份。
  而收据抬头,就是医院的全名。
  是一张收费单据,下面压着催缴通知?。日期在前一天,说请050357病人的家属尽快缴清欠付的款项。
  050357,在下面的各种医疗票据上?,这六个数字频繁出现,却不清楚含义。
  在一个硬皮厚本子上?,秋沅找到答案。
  这个笔记本每一页都写得很满,纸张被墨水浸了透,饼干一样脆软膨松,相互散散压叠着。
  得以窥见在她昏睡的一年?里,他经历了怎样的人生。
  相当一部?分篇幅用来记录她的护理流程,该是查过资料,还有不少写给他自己的注意事项。每一个步骤都非常细致,她惊讶于护理一个卧床的病人竟是如此繁重的工作。
  就在这里看到,那串数字是她所在的床位,五栋三病区,57号病床。
  还有一半,是各种收支记录。列得非常详细,渐渐形成了那一年?周恪非的生活轨迹。
  白天去黄语馨家的餐馆打工,中午到医院照顾她,晚上?下班,再去医院,做完日常护理,又赶到远一点的加油站上?夜班。四点出头,天蒙蒙亮,会?坐公交车回?到住处。
  运气好的话,能匆忙地赶满四个小时的睡眠。
  周而复始,就这样度过孤独疲惫的一年?。
  心血和气力都被耗空,究竟在靠什么撑持下去。
  而这一年?,并不是终结。
  是之后漫长十?年?守望的开始。
  天快到头了,赤金的夕阳降下一场酩酊,秋沅看着看着,眼睛慢慢在眩晕。
  将那六个数字输入电脑。应该是正?确了一部?分,屏幕跳出提示,说密码应当由数字与字母组成。
  秋沅在后面拼上?自己的名字。
  敲下回?车,电脑开了。
  入眼是没关闭的私人邮箱页面,他与一个学校后缀的地址有过几番往来。
  最新的一封,没有发出去,停留在草稿的阶段。
  上?面写了几行?,全被画了删除线。下面的句子字体不同,该是后来所写。
  看不懂的语言,该是法?语。
  秋沅没有叫苏与南来,而是在网上?找了个翻译软件。
  …邮件03…
  ……
  对不起,女士。这封信的最新版本,我永远不会?点击发送了。请原谅我的怯懦。
  相信您也意识到了。对不起,原谅我,我总是在这么说。
  我是您曾经颇为关切的病人。如果知?道最终会?是如此结局,我相信您不会?多么好受。
  但我没人可?以倾诉,只好写在这里。
  一场大火,是我得知?的最后消息。秋是否真的葬身其中,我不得而知?。
  只是听到有人这样说,我就忽然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其余。
  我做出这个决定?,有几点缘由。您也知?道,我是个冷静细致的人。做事之前,总要想想缘由。
  几次冲动,都没给我留下好结果。
  始作俑者是我的母亲。多么讽刺,我多年?的献祭,自我感动地以为可?以弥补亏欠,到头来不过又是一场灾难,凭空降临到秋的头上?。
  祸端因我而起,希望也由我消逝。
  还有,该是我对于给她一些公平的执著。
  秋值得一些公平。在这一方面,别人都对她有所欠奉。
  那么就由我来。
  就像此前我的一只手,换了她一条腿。我觉得满足,像是有一部?分的自我得到宽恕。
  那一次我将残废的一只手露给母亲看,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真正?的痛苦。显而易见,只有当我受到这样的伤害,才能让母亲也感觉到疼。
  或许您可?以理解为一种报复,幼稚的心态。但这岂非也是一种公平。
  最后的最后。这么多年?,我出于懊悔,愧怍,亏欠,只敢远远看着她。
  如果这是和她的最后一程,听说死?后世界诸多阴怖,我要陪着她。
  如果她所幸平安,我的离开也并不如何惨烈厚重,希望没有留下缺口,影响到她获得完满人生。
  为我自己做的决定?,这些年?少有过。
  我很累,一直都是。无法?原宥自己,像是十?年?前一场冻雨,在我心里结满霜尘。我交了一些朋友,随着他们?的步调走,又重新遇到秋,和她亲密起来,企图讨要一点爱和被需要。
  最终算不算真正?得到过,我也说不清楚。可?我很累,一直都是。
  终于能在这时,得以解脱。
  永别。
  周恪非。
  ……
  鼠标腻得从掌心滑落,竟泌出了那么多的水分。
  好闷,呼吸踉跄在喉咙里,怎么也无法?顺畅吐纳。
  在她毫无察觉的时间?里。
  他这样低微而破碎地爱着她。
  他们?都是思虑深重的人,所以很少诉诸言语。在心里诸多考量,为彼此打算,所以总是什么也不说。
  邮箱发件人那一栏,一个小镇的名字弹进视线。
  秋沅马上?给之前联络的警官打电话,手指尖抖得触不准屏幕。
  玻璃窗外?,纯黑的夜几乎凝成固态。秋沅从整净的窗上?看到自己,苍白的,干燥的,在冬夜里冒着白濛濛的热气。
  警方也查到周恪非名下车辆的行?驶轨迹,还有一些购买记录。她问都买了些什么,对方没有直说,只是委婉表示,不太好。
  不太好,会?是什么意思?
  秋沅买了最近一班车票,最快的高铁要坐四十?分钟,然后转乘大巴。
  苏与南提出同行?,被她拒绝。
  一路上?,列车平稳,少有起伏。秋沅却觉得上?下摇晃,后知?后觉,发现是心腔剧烈在颠簸。
  排队上?大巴的时候,又接到电话。是陌生号码,小镇当地的警方。
  年?轻女性的声音,安抚性地说了两句闲话,才告诉她,方向是对的,人找到了。
  后来秋沅才知?道,找到周恪非的时候,是在他的车里。
  停到小镇边缘,特?地选了罕有人至的地方。五公里内只一个巨大仓库,堆放滞销过期的特?产花酿。
  那时木炭烧得将熄,他面容安宁酡红,似乎熟醉了。
  女警官把医院地址留给她。
  秋沅记下来,几乎没有办法?思考,全凭着本能在讲话:“周恪非,他,他怎么样?”
  “在抢救。”对方欲言又止,“做好心理准备,他……不太好。”
  不太好,又是不太好。
  可?他这样的男孩子,明明没有人该比他更好才对。
  医院的气味比墓地更冰冷,抢救室外?,总是悲号,痛叫,惨哭。
  秋沅从来都不喜欢。
  她坐在那里,盯着抢救中的猩红标识,默默地等待。
  熬过夜晚,太阳的涎沫从窗口筛进来。淡而浮,并不浓亮,飞进眼里却有些烫。
  只是难受地霎了下眼,就有护士忽然出现在跟前,对她说话。
  “是周恪非吗?周恪非,他活下来了吗?”
  护士对她说了什么,秋沅努力去听,可?怎么也分辨不清。灵魂好像漂在形骸之外?,注视着自己跌跌撞撞,被护士引着,一路走到病床前。
  她终于找回?听觉,视觉,一切触觉和情绪。他身上?插着许多长管,粗细软硬,像暴雨里的隧道,蠕蠕的模糊地拱动着,尽头是无光黑洞。
  一声沙哑的哽咽,破在咽喉深处,撕得很长很长。
  第?三天,周恪非终于醒来。
  一些维生装置撤去之后,秋沅才被允许进去。
  周恪非只是不说话,容色倦极了。
  英俊的脸,秀长的眉睫,失去了做出表情的力气,就这么平直地看着她。
  紧绷过太久,一旦松脱,就彻底垮塌下去,整个地破碎开来。
  似乎散在风里,抓也抓不住。
  他变得不言不语,也听不见呼吸。偶尔轻轻眨眼,不含任何内容。
  秋沅去握他的手。
  周恪非依然凝定?地看着她,没有回?应,不迎接,也没拒绝。
  一双触不到底的黑眼睛,像是无机质的器物,容纳接受一切。
  秋沅在病床边蹲下来。
  全身力气都凝集上?来,她努力在说:
  “周恪非,我知?道……我知?道你可?以为我活着,也可?以为我死?。但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你这样。”
  这不是平时的她。可?她逼着自己,张开喉咙,磨动生锈的声带,她知?道她一定?要说。
  “周恪非。我,我很爱你。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刻不在爱你。”
  “我要你为你自己,好好活下去。然后陪我,长命百岁。”


第30章 (二十三·上)
  临近除夕夜; 周恪非才获准出院。
  重症监护室里度过一周,直接转到市精神卫生院的危机干预病房。这?里是封闭式管理,每周只有十分钟的探视机会。护士看他长得好看; 有次还多?给了五分钟时间。
  其实没什么区别。因为周恪非头颈微垂; 一径低眉敛目,对外?界根本?没有回应。
  每逢探视; 秋沅就和他坐在病床边。手挨着手; 但谁也没有更进一寸。
  病房经过特殊改造; 四面都是绵柔的墙壁; 病床和矮柜也缺少?棱角。看上去是一个软嫩通圆的婴儿房,只是色彩冰冷,单调的鸽灰雪白。无论从里还是从外?看; 都像在冬季。
  秋沅没有说?过很多?话; 言语是她?所不擅长的媒介。他们之前的相处,她?对周恪非讲述过许多?自?己; 也是他鼓励引导着她?; 慢慢往外?倾吐。
  周恪非从前总是微微笑着的,耐心而专注在听。而现在她?努力地说?,把胸臆绞拧着; 经历和思考都转化成语言。而他静静地听,脸上和眼底什?么也没有; 一片空白的光整润洁; 像在醒着做梦。
  每次从病房离开,秋沅总是有些茫然。
  她?从未体会过这?种感受; 以前的她?尖锐; 果敢,浑身滚烫的勇气;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可以把前路看得非常清晰。
  如今才知?有人挡在她?前面,拦下?所有可能发?生的飘摇和畏怯。这?些年?他不露面,却守在她?人生的每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里面。
  这?段时间里,蒋阿姨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年?岁大了,到底没逃脱上次意外?的糟糕后果,中风和脑梗发?作几回,人已经缺少?基本?意识。
  徐护士长委婉表示,一些身后事,已经可以开始准备了。
  生命,无论灵魂还是形骸,都如此粉脆,轻易就要消弭。
  周恪非出院那天,市区又开始降雪。不是黏稠结团的雪,反而粉粉细细,颗粒分明,雨滴一样疏落地砸下?来。气温又被拽下?去几度,于是秋沅给他带了件大衣。
  先探望过昏睡的蒋阿姨,再赶到市精神卫生院办手续。有护士领着周恪非出来,将他安置在等候区的短椅上。此时日头升到最高,从窗外?贫白如水地湧进来,将他拢在无限温柔的雾光里面。
  秋沅办好手续,过来接他。周恪非密茸茸的眼睫将眼珠遮了大半,很慢很慢,把手交到她?手上。是那只经受过毁灭性创伤的左手,从外?面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太多?不同?。
  握到手里,十指紧扣,才感觉出骨骼形状的异常,该是愈合之后的不平整。
  该有多?痛。
  压在身体里,密不透风地捱过这?许多?年?,至今应该仍在疼痛吧。
  大雪天很难打车,在路边站了好久,才拦下?一辆。秋沅对司机报出超市的地址,又转向周恪非说?:“去买点年?货好了。以前都在蒋阿姨家过年?,这?次也是,我们和蒋容融一起。”
  她?帮他抖下?衣领上疏疏几粒雪珠子。
  “之前,你……你是怎么样过年?的?”秋沅又问。
  意料之内的没有回音。
  司机不时从后视镜打量他们,脸上堆着善意的笑,终于在一个路口问她?:
  “小?姑娘,和男朋友闹别扭啦?”
  男朋友……
  好像这?一次,并没有真正成为这?样的关系。
  周恪非还不是她?的男朋友。
  只是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
  街上行人很多?,摩肩擦踵的,都是出来置办年?货。秋沅拉着周恪非的手,一步一步,分拨开如海人潮,在朝前走。
  他默默跟着她?,亦步亦趋。偶尔会不期然相视,只是没有言语,眼神也没内容。
  出了超市,秋沅又想起该给他买身新衣服。他的个人物品都在跟苏与南合租的那间公?寓里,秋沅总觉得那里沾着旧时候的不痛快的气息,也就什?么也没有拿。
  周恪非大衣下?面还是病号服,总不能这?样潦草过年?。
  于是带他到商场去。由表及里,从上到下?,依次都挑遍,一整套合眼又合身的衣裤,装进纸袋里。
  一手提着纸袋,一手拉着他,秋沅心情渐渐明朗起来,说?:“那么我们回家吧。”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触动了周恪非,他低垂的眼睑忽然颤动一下?。幅度很剧烈,却也短暂,像是蝴蝶振翅。
  也不是回秋沅的家。蒋阿姨家里两个房间,之前她?住进医院,秋沅就搬到其中一间卧室,方?便照看蒋容融。
  小?女孩年?纪不大,但是眼光很细,对周恪非如今的状态有点好奇,却也没有多?问。她?帮忙把年?货收在冰箱里,就自?己回房睡下?了。
  临关门时,忽然问秋沅:“你们要睡一起吗?”
  “嗯。”
  “你不问他愿不愿意?”
  “我们之前总是睡在一起。”
  说?完这?一句,秋沅站在原地,神色有点怔住了。是的,那么多?个与他相依的夜晚,怎么一直都没有留意。
  每一个肉和发?肤紧贴在一起,密不可分的时刻,身体上强烈吸引,也就忘记去留意他的眼睛。
  她?给周恪非加了一床新被子。
  简单洗漱,一同?睡下?。她?抱了他一下?,在他嘴唇上轻轻地吻。他柔软的两页唇片,凉凉的温度和色泽,在她?唇舌之间,越来越粉红,越来越热。
  难得什?么都没做。
  枕边如此安静,只有他均匀平顺的睡息。秋沅难以入眠,撑起身体去看。
  窗帘的缝隙里,渗进冬日苦惨的月光。就借着这?一点冰冷模糊的亮,她?去看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寸毫不放。
  不懂这?样的固执由何而来。像是能把这?些年?的疏漏,一点一点弥补起来。
  接下?来两天,把家里好好布置。红绒绒的窗花挂饰,明艳艳的灯笼,悬在窗头和灯下?,还有大大小?小?澄黄急绿的植物,摆到厨房外?明亮的阳台上。
  纹身店被烧毁停业,由于是人为纵火,保险理赔流程复杂,走得曲折艰辛,现在也没到账。
  好在这?些年?攒下?不少?积蓄,又得到大把闲余时间。她?的生活好像一下?子慢下?来,变得非常细腻。
  单德正在当天就已归案,供出受周芸收买指使。而周芸消失了。她?有钱,有人脉,有丰富的学识和阅历,如果是真的故意躲藏,恐怕可以顺利隐没在人群里度过一生,像雨水融在茫茫深海,没有踪迹。
  因而秋沅不再耗费心力在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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