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且留步-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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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李绮娘去后厨拿面肥的空当,张五嫂上一眼下一眼把晏七看了个仔细,晏七练过暗器,后脑勺都长着眼睛,何况张五嫂还是在他的侧面,他的眼睛一扫就能看到。
陆锦行说新京城里说不定有人认识他,可这市井中的妇人看他,肯定不是因为他面熟。
这时,就听张五嫂对颜雪怀说道:“怀姐儿啊,下次若是你娘忙不过来,你就去隔壁喊你小平哥,让你小平哥陪着你去送饭,这阵子新京城里来了很多人,就有那欺负你们初来乍到的人,明里一面背地一面,你们不知底细,让人骗了也不知道。”
晏七寻思着,这妇人口中的明里一面背地一面的骗子,该不会是在说他吧?
还有那什么小平哥,又是怎么回事?
怀姐儿?颜香菜叫怀姐儿?
不好听,还是颜香菜适合她。
耳边响起颜雪怀的声音:“下次再去送饭,我一定趁着天还没黑早就去早回,多谢五婶提醒了。”
这话说得滑不溜秋,虽说是在道谢,可是既没有认同张五嫂的善意提醒,又没有同意让张小平陪她一起去。
李绮娘用笼屉布包了一块面肥,从后厨出来,把面肥交给张五嫂:“我这里别的没有,就是灶上的东西齐全,面肥随时都有,你用的时候说一声,我让怀姐儿送过去。”
面肥拿到手了,张五嫂再留在这里就说不过去了,唠家常也要分时候,人家铺子里还有客人。
“那敢情好,你们忙着,我也该打烊回家了,明儿见。”
“您走好,明天见。”
送走张五嫂,颜雪怀从后厨里拿出一只新食盒,放到晏七面前:“这是给你那朋友带的,今天我误伤了他,是我的错。”
晏七看看那只食盒,颜香菜这是要送客了吧,好吧,他也吃得差不多了,走人。
他拎着食盒往外走,颜雪怀客客气气把他送到门口,晏七忽然低声问道:“你明天晚上是不是还要去送饭?”
“干嘛?”颜雪怀立刻敲响了警钟。
晏七感觉到颜雪怀身上的倒刺就要穿透衣裳冒出来了,连忙说道:“没别的意思,你尽量早一点,注意安全。”
“嗯,谢谢。”颜雪怀回答得毫无诚意。
晏七有些同情被狗咬了一口的吕洞宾,不对,颜香菜不是狗,她是刺猬!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母女俩上了门板。
李绮娘这才问道:“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那位小哥怎么就刚好和你遇上了?”
颜雪怀无奈啊,李绮娘起初根本没有怀疑,都是张五嫂那副瞎子也能看出来的八卦神情,让李绮娘起了疑心。
“真是凑巧遇到的,您还记得叶老夫人的那个茶摊吧,茶摊正对着的有条胡同,他就住在那条胡同里。”
“那你让他带走的那个食盒又是怎么回事?”
“他有个朋友还在家里等着吃饭。”
颜雪怀对答如流,李绮娘不疑有他。
晏七回到住处,撩开帘子,药酒的味道扑面而来。
陆锦行坐在太师椅上,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光滑的皮肉,珍珠正在给他搽药酒。
晏七皱起眉头:“娇气。”
陆锦行委屈极了:“你自己看看,又青又紫,她若是再长高两寸,就要踢爆我的头了。”
晏七还真的走过来看了看,难得的笑了,那笑容有点幸灾乐祸:“你说你有多笨,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谁说我打不过她的,我是措不及防,措不及防,谁能想到瘦了巴几的小丫头,腿都抬那么高?对了,你没见过那个刘三儿,嘿,怕是要断子绝孙了,那小丫头可真够狠的,啧啧啧。”
“什么刘三儿?”晏七问道。
“就那头大水牛,他叫刘三儿,没用我下狠手,那小子就全招了。是个逃难来的流民,这些日子没少干坏事儿,不过今天这事,倒不是他自己起的头儿,有人雇了他。”
陆锦行说到这里,冲着珍珠挥挥手:“行了行了,我自己来吧,你这是搽药酒吗?分明是揉面。”
珍珠举着沾了药酒的手,叫了玛瑙来给晏七更衣。
晏七的注意力都在陆锦行说的最后一句话上:“有人雇他?是谁?”
“你猜?”陆锦行拿起折扇,扭着身子往肩膀上扇风,王妃让珍珠带来的药酒里,也不知加了什么东西,火烧火燎的。
“快说!”
晏七的声音里透着不耐烦,陆锦行不敢再卖关子,晏七说翻脸就翻脸,他又不是没有领教过。
“是李食记原来的东家,刘三儿说姓颜的小丫头骗了那东家的铺子,所以那东家出十两银子,让刘三儿把那小丫头给办了,刘三儿以为这活儿很容易,却没想到小丫头是个棘手的,直接废了刘三儿的命根子。”
“原来的东家,胡说八道!那铺子的房主姓叶,就是叶棣在京城的亲戚,雇刘三儿的人不会是她,应该是欧阳惠!”晏七强压着怒气,问道,“刘三儿现在在哪儿?”
“堵了嘴扔在后院地窖里了,等你发话再处置”,陆锦行看出晏七发怒了,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扇子,用帕子擦擦肩膀,拿起衣裳披在身上,做势往外走,“反正那小子也废了,活着也是个废物了,我这就去弄死他。”
“嗯,刘三儿是欧阳惠杀的,去报官吧。”晏七声音冷冷,如碎玉断冰。
第三十四章 瓜子
次日天还没亮,李绮娘就起床了,她把做好的早饭温在灶上,轻手轻脚出了门。
担心女儿一个人在铺子里不安全,李绮娘上了锁。
颜雪怀睡醒后,没有看到李绮娘,找到后厨,看到李绮娘留的字条:娘去买菜,早饭在灶上,你在家里乖乖的,娘很快就回来,听话。
颜雪怀失笑,李绮娘当她只有三四岁吗?
她拿着字条,怔怔出神。
前世她的记忆始于八岁,孤儿院里有很多比她更小的孩子,护工们永远一板一眼,她自己洗澡,自己铺床,错过了吃饭的时间会饿肚子,为了能买一根冰棍,放学后偷偷去捡废品。
颜雪怀把字条仔细折好,放进妆匣里。
这只妆匣是李绮娘执意要给她买的,说她以前有一只更好的,留在南边没有带过来。
李绮娘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颜雪怀甚至怀疑如果她说要天上的星星,李绮娘也会去摘了给她。
吃完早饭,洗了碗,颜雪怀去洗衣裳,衣裳洗了一半,李绮娘就回来了,看到颜雪怀在洗衣裳,立刻抢了过来:“井水这么凉,你要落下病根的。”
颜雪怀无奈:“那我加上热水再洗。”
“那也不行,你又不会洗,放在那里,我来洗,娘给你买了甜瓜,快去尝尝甜不甜。”
“娘啊,我会洗。”
“你洗不干净,快去,别在这儿添乱,听话。”
颜雪怀只好甩着手去拿甜瓜,把甜瓜洗了,掰了一块塞进李绮娘的嘴里:“甜不?”
李绮娘笑眯了眼睛,口齿不清地说道:“你自己吃吧,娘不爱吃这个。”
可是看那样子,分明就是爱吃的。
颜雪怀蹦蹦跳跳地跑进厨房,李绮娘看着她的背影,满足地笑了。
颜雪怀正在整理李绮娘买回来的蔬菜,门口响起张五嫂的声音:“在吗?”
颜雪怀连忙迎出去,见张五嫂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看到颜雪怀,张五嫂笑得见眉不见眼:“你娘呢?”
颜雪怀指指后院:“在后面呢。”
张五嫂煞有介事地四下看看,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娘俩早上没出去?”
“我娘去灯市街买菜刚进门,我没出去,怎么了?”颜雪怀很好奇,张五嫂这分明是要分享八卦。
“哎哟,难道呢,欧阳惠出事了!”张五嫂加重了语气。
“出事?他家孩子不是找回来了吗?又出什么事了?”
颜雪怀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对姐弟,该不会是他们还没有解气,又找欧阳惠和王氏的麻烦了?“不是孩子的事儿,一大早五城司的人就去了欧阳惠家里,说是有人报案,欧阳惠杀人了。”
“谁杀人了?”李绮娘一边走一边用布巾子擦手,看到张五嫂,忙问。“五嫂子,你刚才说的是谁杀人了?”
张五嫂忙道:“就是以前这里开酱铺的那家子,他家就住在前头不远,和咱们这儿隔着一条街,我和当家的早上过来时,刚好看到,哎哟哟,可吓死人了。”
李绮娘并不知道颜雪怀与欧阳惠夫妻之间的冲突,但是她知道欧阳惠强占叶老夫人铺子的事,闻言,便问道:“咦,他们就住在这附近啊。”
“以前不住这儿,后来他们不知怎么招惹了土匪,土匪绑了他家儿子,听说他们借了高利贷,把房子顶上了,还没还清,前不久刚搬过来,听说是他那个当族长的堂兄借给他的房子,哎哟哟,那房子以后也别想住人了。”
颜雪怀对欧阳惠夫妻住在哪里没有兴趣,土匪出手,绝不会手软。
“五婶儿,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张五嫂连忙回归正题:“五城司在欧阳惠家里找到尸体了,哎哟哟,那尸体就在后院的杂物房里,听说上面压了一堆破烂,五城司的人都说了,这是杀人藏尸。”
颜雪怀回想欧阳惠和王氏的一举一动,这两个人虽然坏,可是却不像是有胆子杀人的。
“被他杀死的是什么人?”
“这就不知道了,五城司的人这会儿可能还在那呢,那宅子现在是凶宅,哎哟哟,他那堂兄可真够倒霉的,以前处处帮他,到最后却让他给坑了”,张五嫂给颜雪怀塞了一把瓜子,“尝尝,椒盐的。”
“欧阳惠的堂姐夫是县太爷吧?”颜雪怀记得很清楚,当初叶老夫人的状子递到平城县,被县太爷发回族里定夺。
“县太爷有啥用?咱们这儿现在是京城了,来办案的是五城司,通着天的大衙门,县太爷算个啥啊,他婶儿,你说对不?”
张五嫂又往李绮娘手里递瓜子,李绮娘摆手:“不吃了,我去蒸包子。”
张五嫂啧啧称赞,对颜雪怀说道:“怀姐儿啊,你可真有福气,贪上这么一个又能干又疼你的娘。”
颜雪怀冲她嘻嘻一笑:“是啊,我觉得我特有福气。”
送走张五嫂,颜雪怀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娘,我出去透透气儿。”
李绮娘猜到女儿是想去看热闹,便道:“离衙门的人远一点,都拿着刀剑呢。”
“知道啦!”
颜雪怀答应着跑了出去,不用打听,跟着看热闹的人群很快就找到了出事的凶宅。
院门上已经贴了封条,门口还站着穿着兵服的人,这种兵服与军队里的不一样,也不像是在街上见到的衙役,颜雪怀猜测这些人就是五城司的人。
这时,一顶轿子停在路口,没有轿子停稳,一个穿着绸衫的中年人便从轿子里出来,直奔宅子门口。
旁边有人认出他来:“这是欧阳家的族长,这宅子就是他的。”
“倒霉催的,以后这宅子怕是租不出去了。”
颜雪怀注视着欧阳族长,见他正在和守门的兵士说着什么,兵士们摇头,欧阳族长垂头丧气,进轿子时还险些跌倒。
轿子来了,又走了,有人说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去平城县衙了。
颜雪怀问旁边看热闹的人:“您看到尸体了吗?”
“看到了,我一直都在这儿,那人死得可真惨。”
“男的女的?”
“男的,是个大个子,以前真没看出来,欧阳惠瘦了巴几的,还有这本事,那人可比他块头儿大多了,三个五城司的人才把他抬出来,壮得像头牛。”
颜雪怀眉头微蹙,巧了,壮得像头牛的人,昨天晚上她也遇到过一个。
第三十五章 汤面
欧阳惠和王氏全都被五城司的人带走了,因为案子尚未审结,发现尸体的宅子贴了封条,任何人不得入内。
正如众人所说,这件事上最无辜也最倒霉的就是欧阳族长。
欧阳惠的房子抵给高利贷了,哭求到族里,欧阳族长是他的堂兄,既然不想被人戳脊梁骨骂无情无义,就只能帮他,要么给银子,要么借地方给他住,给银子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把房子借给他,好歹鱼鳞册还是自己的,真若是翻脸对薄公堂也能要过来,两相对比,欧阳族长便把房子借给了欧阳惠。
万万想不到,欧阳惠和王氏搬进来不到十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如今宅子被贴了封条,什么时候能还回来不确定,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好端端的宅子变成了凶宅。
看欧阳族长急火攻心的样子,显然被刺激得不轻。
颜雪怀想笑,什么叫报应,这就是报应。
若是没有欧阳族长的偏帮,欧阳惠又怎能霸占叶老夫人的铺子?
这下好了,欧阳惠没能抢走叶老夫人的铺子,却以一己之力,让欧阳族长破财又糟心。
新京城的百姓爱看热闹。隔着老远,对着一道贴着封条的大门也能看上一阵子。
忽然,颜雪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晏七!
晏七也看到了颜雪怀。
晏七身边没有昨天的那个朋友。
颜雪怀脸色微沉,晏七面无表情,两人同时迈步,擦肩而过时停下了脚步。
谁也没有看谁,如同两个陌生人。
“昨天那人?”
“嗯。”
“为什么杀人?”
“灭口。”
“欧阳惠呢?”
“是他雇的。”
“报复我?”
想知道的全都知道了,颜雪怀向自家铺子走去。
她要回去帮李绮娘干活,
转眼便到了中午,五军都督府的人又来订饭了,只是这一次来的不仅有昨天的小伙子,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两人把昨天用的碗也一并带了回来。
李绮娘看这个少年有些眼熟,正要开口,昨天来的小伙子抢先介绍:“大嫂,这位是国公爷身边的福生兄弟。”
说话的时候,还冲着李绮娘使个眼色,意思是“你长点心,千万不要以次充好”。
福生点点头:“你们这里有汤面吗?一碗就行。”
李绮娘连忙点头:“有,现做,要细面还是宽面?”
福生用公事公办的严肃口吻叮嘱:“细面,放点姜沫儿。”
除了这碗面,福生订了五碗红烧肉的盖浇饭,那个小伙子像昨天一样,又订了十碗。
两人走后,李绮娘便回到厨房,精心做了一碗热汤面,用小砂锅装好,外面又用大帕子包上,叮嘱了颜雪怀几句,便挑了担子,匆匆忙忙去了五军都督府。
守门的还是昨天的人,看到李绮娘,问都没问,挥挥手就让她进去了。
李绮娘已经有经验了,轻车熟路进了最后一进院子,高声喊道:“李食记送饭!”
福生率先出来,第一句就问:“汤面里加了姜沫吗?”
“加了加了,我多带了一碗,若是不够,还能再加。”
李绮娘把小砂锅小心翼翼交给福生,正要说话,就见郝冲走了出来:“送饭来了,是红烧肉的吧?”
“是,都是红烧肉的。”李绮娘忙道。
“好,对了,大嫂,下次你带两头大蒜。”郝冲大咧咧地说道。
福生看了郝冲一眼,声音凉凉:“国公爷说过,在衙门里不能吃大蒜和韭菜。”
郝冲一怔,想骂福生多嘴,又怕这小子去告状,刚好后军营的人过来取饭,郝冲冲那个小伙子粗声粗气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才吃十碗饭,难怪一个个弱得小鸡子似的,没用!”
小伙子尴尬地笑笑:“对对,下顿多吃两碗。”
细细的面条,用的是清汤,加了切得细细的榨菜,洒了葱花,底下还藏了一颗荷包蛋。
昨晚齐慰和几名大将在院子里比试拳脚,满头大汗,用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