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且留步-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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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工钱吧。”
吕英儿怔了怔,她怎么就成了吃里扒外了?铺子里就是没做着早点生意啊。
李食记是新开的,目前以街坊生意为主,会昌街上有两家专做早点的,已经做了十几年,周围的街坊习惯到那两家吃早点。李绮娘和颜雪怀商量之后,便决定不做早点了,倒不是不想和那两家抢生意,而是真的忙不过来。
吕英儿第一次应付这种场面,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颜雪怀走过来时刚好听到,心里暗骂哪来的事儿逼,嘴里却像抹了蜜:“瞧您说的,小店只做中饭和晚饭,确实没有做着早点,不瞒您说,我们吃的早点也是在外面买来,您若是嫌坐在摊子上吃早点不体面,我们替您买来,您就在我们这儿吃。”
闻言,那人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问道:“早点都有啥?”
“烧饼油条焦圈儿糖饼老虎炸糕切糕豆汁儿豆浆豆沫豆腐脑白米粥小米粥渣子粥茶叶蛋荷包蛋煮鸡蛋卤鸡蛋凉拌小菜能拼盘。”
颜雪怀一口气说下来,听得吕英儿目瞪口呆,少东家这是练过吧?
那人啧了两声:“两个烧饼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儿,豆腐脑不要韭菜花也不要蒜泥,大爷我待会儿还要谈生意,对了,再要两个卤鸡蛋拼盘凉菜。”
“好哩。”颜雪怀让吕英儿出去买早点,她到后厨捞了两个卤蛋,又把现成的凉菜拼了一盘端出来。
吕英儿看不出那人是做什么的,颜雪怀却是知道的。
新京城里,穿长衫插扇子的,只有一种人,就是牙人。
余敏第一次和她去见叶老夫人时,也拿了把扇子想要插到后脖领,还是被颜雪怀制止的。就余敏那瘦小枯干的个头,插上扇子像极了挨了一刀没死成的小公鸡。当然,颜雪怀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告诉余敏这样显得他的个头更矮,余敏便再也没有插过扇子。
吕英儿买早点还没有回来,颜雪怀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那人闲聊,很快便得知原来是对面卖鞋袜那家铺子的房主要卖铺子,今天刚刚托了牙行,昨天就有人要买,今天约好了要过来看房,所以牙人一大早就来了。
颜雪怀好生羡慕,她也想买铺子啊。
“那铺子卖多少银子?”买不起还不能问问吗?
“那房主急着用银子,卖得不贵,开价八百两。”牙人毫不在乎,颜雪怀却惊得差点摔个跟头。
锣鼓胡同颜家那处宅子,当年买下来时只花了五百两。
这也不过两年而已,新京的房价就涨了这么多。
“要八百两啊。”颜雪怀心里瓦凉,一间铺子就要八百两,宅子只会更贵。
“八百两可真不贵,你知道皇城吧,从这儿往前走,就那个路口,以后就是皇城口,会昌街就在皇城口上,多好的地方啊,会昌街上的铺子如今是有钱也买不到,若不是那个房东急着用钱,也不会卖这么便宜,啧啧啧,你信不信,他开价一千两,也有人想买。”
吕英儿把早点买回来,牙人吃完早点,看着门外,说了一声“来了”,便走了出去。
颜雪怀感叹了一会儿房价,便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到了晚上,对面卖鞋袜的老张媳妇陪着婆婆过来吃饭,唉声叹气。
因为是对门,老张一家子常来李食记买包子和盖浇饭,彼些都很熟络。老张媳妇对颜雪怀说:“姑娘,以后婶子就不能来你这里吃饭了。”
颜雪怀想起早上见到的牙人,心里有数,果然,老张媳妇说道:“房东把铺子卖了,新房东要自己开铺子,让原来的房东把铺子腾出来才付尾款,唉,我们吃完饭,还要回铺子里收拾,明天一早就要搬走了。”
颜雪怀忙问:“那你们找到地方开铺子了吗?”
老张媳妇又叹了口气:“眼下新京城里最不好找的就是铺子了,一时半刻上哪找去,唉,我和婆婆商量过了,先在自家门口摆个摊子,无论如何,把余下的鞋袜先卖完再说,这货压在手里就是钱啊。”
晚上打烊后,颜雪怀和李绮娘说起这件事来,李绮娘叹息:“也不知道旧京的铺子怎么样了,唉。”
颜雪怀依稀记得李绮娘的嫁妆除了铺子,还有水田,原主对这些似乎没有兴趣,因此留给颜雪怀的记忆也不多。
“娘,您在旧京那边还有多少财产,比如那铺子,是关门了还是交给别人管着了?”
颜家离开旧京时,裕王还没有打过去,颜雪怀觉得以李绮娘的做事风格,不会把铺子一扔就不管了。
“铺子交给童叔了,童叔是你外祖父身边的老人儿,我当时和他说,关键时刻先保命,再说铺子,实在不行这铺子就舍了,唉,也不知道童叔现在怎么样了,除了铺子,还有两个小庄子,一个一百亩的,一个二百亩的,唉,怕是已经荒了。”
李绮娘叹息着,又想起锅子来了:“那时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抓走锅子的是哪支军队,这几天我去五军都督府送饭,有好几次想托那位郝大将军帮忙打听打听,又怕不妥。”
“就是那天送咱们回颜家的郝大将军吗?他好像是个大官。咱们直接找他说,还真有点不妥,对了,每天晚上过来取饭的那个福生,他是定国公身边的人吧,咱们不如托他,他应该比郝大将军好说话。”
李绮娘眼睛一亮,福生看着只有十六七岁,人也彬彬有礼,看上去就是个好说话的。
母女俩又说了会话,便睡下了,她们万万没有想到,次日一早,李食记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四十四章 金佛
同样的夜晚,锣鼓胡同里的颜家却还亮着灯。
颜二老爷颜昭石心情不错,他按照叶盛的指引,把文章送去了叶府,在门房里恰好遇到叶次辅身边的幕僚,幕僚问起,他便顺势把文章递了过去,又悄悄塞了一锭银子。
没过几天,那幕僚打发人来了锣鼓胡同,约了颜昭石在状元楼见面。
颜昭石如约前往,这次见面,幕僚脸上的倨傲没有了,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他自我介绍名叫汪芳,已在叶次辅身边多年。
汪芳给颜昭石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一是他已把那篇文章送进了叶次辅的书房,叶次辅百忙之中看了,称赞了几句;二是明年开恩科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当然,眼下京城里有空缺的衙门不少,颜昭石有举人的功名,若是现在入仕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有了官身便不能再参加科举。
这话说得透彻,颜昭石心里有数,当初在旧京时,他若是想要在县衙门做个八品九品的小吏,这并不是难事。
可是以他举人的功名,恐怕这辈子也就是八、九品了,可若是金榜题名做了进士,那最少也是个七品,至于入仕之后的前程,那就更不能比了。
幕僚的意思也就是叶次辅的,现在把话点给他,就是让他不要操之过急,明年的恩科才是他大展宏图的机会,一旦做了进士,又有叶次辅这座靠山,等着他的就是大好前程。
颜昭石似乎已经看到了面前的青云路。叶次辅是什么身份?居然会专门派人来提点他。
颜昭石感激涕零,从状元楼出来,便陪着汪芳去了胭脂巷。
次日,颜昭石和汪芳一起从胭脂巷出来,汪芳便说起家中妻子:“在下出身贫寒,贱内替人缝穷供我读书,如今我有幸跟随叶公,贱内更是日日吃斋念佛,求菩萨为我开智,能为叶公分忧。”
恰好路过金玉阁,颜昭石让汪芳稍等,他独自进了金玉阁,片刻之后,便抱着一只精美的木匣出来,木匣里装着的,是一尊金光闪闪的金佛。
汪芳不显山不露水的掂了掂,顶多有半斤重,空芯的。
颜昭石没有看到汪芳那微微下撇的嘴角,说什么也要把这金佛送给汪芳,汪芳推辞不过,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汪芳临走时信誓旦旦,一定会替他在叶次辅面前美言几句,千万不要客气,这是举手之劳,再说,待到颜二老爷金榜高中之时,他这个当幕僚的还要高攀他呢。
颜昭石彻底放下心来,晚上激动得睡不着,拉着身怀六甲的秀竹亲热,自从那日被颜景修从西厢轰出去之后,秀竹便住到了后罩房,后罩房住的是颜雪娇和颜雪平,因她住过来,颜雪平只好去和颜雪娇挤去一个屋子,这些日子没少指着秀竹的鼻子骂。
秀竹这一胎怀得小心翼翼,生怕出个三长两短,就盼着能一举得男,从此母凭子贵,被骂了也忍下。
这会儿颜昭石要和她亲热,秀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自是不愿意,又怕惹得颜昭石不悦,推说要回去拿换洗衣裳,便一去不返。
颜昭石等得心焦,正想让丫鬟去叫,一眼看到前不久刚买来的小丫鬟竟是生得十分俊俏,他当即便把秀竹抛到一边,生拉硬拽地把那丫鬟拉到了床上。
西厢还住着三房一家,小孩子耳朵灵,颜景隆对曾氏说:“娘,二伯屋里是在打架吗?我咋听到有人哭呢?还是个女的。”
曾氏眼睛一亮,这阵子秀竹住在后罩房,二房里还有别的女人?
她披着衣裳下床,蹲到二房门口听了好一会儿,这才捂着嘴憋着笑回到自己屋里,颜三老爷颜昭林问她:“你干啥去了?”
曾氏压低声音说道:“景隆没听错,可不就是有人在哭,他二伯还在那儿哄呢,小情小意的,啧啧。”
颜昭林一听就来了兴趣,也顾不上儿子还在身边,问道:“秀竹?他不怕把孩子捅下来?”
“切,哪是秀竹啊,我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想了想,就是那个叫阿莺的丫鬟,那丫鬟的年纪和二丫头差不多大,他二伯也真下得去手。”
曾氏说完,忽然发现颜昭林眼睛里都是羡慕,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朝着颜三老爷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别想好事,我可告诉你,他二伯是没有儿子,病急乱投医,你可不一样。”
说着,曾氏把颜景隆拽到颜昭林面前:“看清楚了,这是你儿子!”
颜昭林不耐烦地一挥手:“臭娘们儿,你一天到晚都在想啥?有儿子就了不起了?你看看大嫂,生了仨,你才生了一个!”
曾氏气急,推开颜景隆,侧身躺到床上生起气来。
接连几天,颜昭石心情都很好。
今天如玉书坊有个同乡诗会,在座的都是旧京来的读书人,颜昭石也受邀前往。如玉书坊的头牌就叫如玉,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恰好颜昭石又是姓颜,与如玉姑娘的名字连在一起,怕好应了那句“书中自有颜如玉”,如玉姑娘当场便坐到颜昭石怀里,用樱桃小嘴喂他吃了几杯酒,有名姓唐的读书人当即诗兴一发,来了一句:“如玉坊里颜如玉。”
颜昭石酒兴正浓,此刻美人在怀,唇齿留香,当即对了一句:“香含小口口含香。”
这诗通不通还在其次,对得是否工整更在其次,但是个中的意境却是都懂的,于是立刻赢来满堂彩,如玉书坊的老鸨立刻让人取来笔墨纸砚,请唐诗人和颜昭石挥毫,把各自的诗句写出来挂了出去。
颜昭石自从到了新京,虽然隔三差五有人请客会文,可是真正以诗文赢得瞩目,却唯有此时此刻。
颜昭石兴奋得满脸红光,进了家门还在发飘。
冷不防一个婆子站在二门:“二老爷,老太太请您回来后便去见她。”
颜家地方不大,颜昭石如同踩在云端上,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郭老太太面前。
第四十五章 家人
进了屋,颜昭石这才发现大哥颜昭山、三弟颜昭林也在,还有大嫂孙氏和三弟媳曾氏,连同两个侄女三个侄儿也都在,除了住在书院的颜景修以外,颜家老老少少来齐了。
颜昭石酒醒了一半,忙问:“这是怎么了,这么晚了,你们怎还没睡?”
平日里颜昭山和颜昭林也各有应酬,难得一大家子凑得这么齐。
“老二,你整日在外头,不管你那婆娘了吗?”
率先开口的是颜大老爷颜昭山,长兄如父,颜昭石对大哥一向敬重。
听颜昭山说起他那婆娘,颜昭石愣怔一刻才想起他婆娘是谁。
没有夸张,颜昭石脑海里闪过好几个身影,有刚刚还坐在他怀里的如玉姑娘,有怀着他儿子的秀竹,甚至还有昨晚在他身下嘤嘤哭泣的小丫鬟,他好不容易才想起了李绮娘,那个既不年轻也无风情一身铜臭的女人。
想想就恶心!
“李绮娘?她不是跑了吗?又不是没找过,找了没找到,咱们尽力了,对吧?”
颜昭石的这几句话像是对颜昭山说的,却更像是对自己说的,李绮娘带走的是他的女儿,他找过,他真的找过,颜雪怀是他的种,是他老颜家的姑娘,他能不找吗?找不到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李绮娘不守妇道,连累了女儿,对,这不怪他,全是李绮娘的错。
听他张口就提起李绮娘的名字,郭老太太脱下脚上的鞋子,朝着颜昭石扔了过来,鞋子砸到颜昭石脸上,颜昭石最后的一点酒意也给砸没了。
“阿娘,您为何这么生气?既然找不到,那就当她们死了,秀竹肚子里怀着的是您孙子,您。。。。。。”
颜昭石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郭老太太一口痰吐了过来,颜昭石慌忙捂脸,那口痰粘到他的衣袖上,他嫌恶地掸了掸,却不敢再说话了。
郭老太太却已经哭了起来:“他爹啊,你走得早,留下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们拉扯大,为了让老二读书,我和老大老三省吃俭用,只有一碗饭也要给他吃,宁可我们饿着肚子也要给他买纸买笔,他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为了个偷人养汉的破鞋,他就不管一家子了,咱们老颜家的脸面,全都让他给丢尽了啊,他爹啊,你快来,把我带走吧,我没脸活了,我不活了!”
孙氏和曾氏连忙过去,这个劝那个擦眼泪,颜雪娇和颜雪平一边给郭老太太顺气一边偷偷去看颜昭石。
颜昭石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还在原地傻站着,求助地看向颜昭山:“大哥,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老二,你把咱们瞒得好紧啊。”颜昭山冷笑。
颜昭林早就忍不住了,冲着颜昭石没好气地说道:“二哥,你别放着明白装糊涂了,二嫂和二侄女哪来的银子开铺子?那是会昌街上的铺子啊,老大一片,如果不是你偷偷给的银子,只凭她们两个女人,怎么开得起来?”
“铺子?什么铺子?”颜昭石更糊涂了。
“李食记啊,二哥,你敢说李食记不是二嫂开的?”颜昭林越说越气,颜家还没有分家呢,二哥一家偷偷摸摸开铺子,这是想干嘛?铺子里赚的钱是不想交到公中了?
见颜昭石的样子不像是装的,颜昭山的火气小了一点,他沉声说道:“会昌街上新开了一家食铺,名字就叫李食记,你大嫂的侄子听说以后,就去打听了,那李食记的东家是个女的,姓李,南边来的,那铺子是她和女儿开的,老二,你该不会说这是巧合,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也姓李,也开李食记吧?”
颜昭石一怔,这些日子他那么忙,忙得都是正事,怎会知道这种小事,还有会昌街,那是什么地方?他听都没听过?
见他还在呆怔,郭老太太心里更气:“老二,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瞒着家里偷偷让媳妇儿到外头开铺子,你忘了你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你忘了是谁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为了一个破鞋娘们儿,你连老娘都不顾了?”
颜昭石这才猛的反应过来,难怪老娘和大哥三弟这么生气,原来他们以为李绮娘的铺子是他给钱开的。
“阿娘,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李绮娘那女人除了银子啥都不认,她定是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