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且留步-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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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绮娘点头:“是小妇人要告状,还请两位衙役大哥给个方便。”
“你要告谁?”衙役往那一群人身上瞟,一眼就看到穿得最人模狗样的颜二老爷。
李绮娘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说道:“小妇人要告我的丈夫。”
真的,她说出“我的丈夫”四个字时,都觉得恶心。
两名衙役互视一眼,眉开眼笑,腿都站酸了,这人终于来了。
李绮娘从未见过态度这么友好的衙役,新京就是新京,就连衙役也和旧京的不一样。
一名衙役飞奔着进去报信,另一名衙役笑容满面陪着李绮娘等人进去。
五城司的两个人没有跟着一起进去,他们把人送到衙门就完成任务了,不过,这平城府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太久没有告状的了,所以便格外热情?
看那两名衙役,简直就像是大酒楼门口的迎宾小二。
跟着看热闹的当然也不能进去,只能留在外面,没关系,既然衙门接了案子,那么过一会儿就要过堂,他们就等着看过堂吧。
话说自从有了五城司,平城府已经有个把月没有开堂了。
其实以前在旧京时,五城司与府衙也是同时存在的,但是分工合作,各司其职,并不像现在的新京这般混乱。
董万千和董小白也来了,两人兴奋地就像自己打官司一样。
“姐,衙门审案要打板子吗?”
“打板子要脱裤子吗?”
“要是那人没洗澡怎么办?”
李绮娘、颜昭石和颜雪怀被带进府衙。颜雪怀以为要等上很久,没想到他们刚进来,就看到匆匆走来的师爷。
师爷看了看李绮娘,又看了看颜雪怀,最后把目光落到李绮娘身上。
一言不发便收了李绮娘的状子,看了一眼,眉头蹙起:“你要和离?”
李绮娘点头:“小女子要和离。”
“只是和离,不告状?”师爷问道。
颜昭石觉得平城府的师爷像是有毛病,还有上赶着让人告状的?
他正要开口,李绮娘已经抢在他前面说和:“先和离,再告状。”
师爷见过的人多了,听到李绮娘这样说,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当妻子的要告丈夫,那是要判刑的。
和离了就不是夫妻,不是夫妻那就能告状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师爷拿着状子便进去了,片刻之后,一个衙役走了过来:“你们到前面去,知府大人要升堂了。”
这下子连颜昭石都吃惊了,平城府的效率这么高吗?平城知府他很闲吗?
颜昭石在路上已经想好了,像这种要和离的状子,衙门里多半是不会收的,即使收了,也要先压下,十有八、九会退返到族里,让族里自行解决后再到衙门备案。
什么告不告的,当妻子的,有什么资格提和离?即使是过不到一处了,也要是男人来休妻。
可是平城府不但接了状子,而且还要马上开审,颜昭石心里有点发慌,这事若是传扬出去,无论李绮娘能不能告赢,他也会成为笑柄,以后的诗会文会,他都要被人耻笑。
想起如玉姑娘的温柔小意,想起诗会上的喝彩赞扬,颜昭石恨不能抬腿就走。
可这里是府衙,除非是这案子审完了,否则他想走也走不了。
颜雪怀冷眼看着他,害死原主的不仅有那群流民,还有颜昭石这个所谓的父亲。
想到这里,她的心更加冷硬。
第五十六章 公堂(端午安康!)
衙役叫了李绮娘和颜昭石去过堂,颜雪怀紧走几步也要跟着一起去,一名衙役拦住她:“你是什么人?”
颜雪怀忙道:“我是他们的女儿。”
“不关你的事,你不用过堂。”衙役说道。
“当然关我的事啊,我爹抛妻弃女,宠庶灭嫡,我娘要和离有一多半是为了我,衙役大哥,你说我若是不去做证,我还是为人子女的吗?”
衙役心想,你要去指证的是你爹啊,这也不像是为人子女能做的事吧。
见衙役仍然不肯松口,颜雪怀又道:“就在刚刚,我爹指使两个男人要绑我了去卖掉,好在有街坊们,他们才没能得手,衙役大哥,若是我被判给我爹,一定会被他卖掉的,知府大人虽然英明,可也不知道各家各户的事吧,他那般清明如镜的人,说不定会被我爹骗了,唉,万一他把我判给我爹,酿成悲剧,知府大人的一世英明就要毁于一旦!”
说到这里,颜雪怀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瞪着衙役。
衙役不明所已,摸摸自己的脸,问道:“你看我干嘛?”
颜雪怀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大哥你该不会是和知府大人有仇,不让我跟着一起去,就是为了让知府大人犯错误?”
衙役的眼珠子瞪得差点掉下来,他招谁惹谁了,几句话的功夫,他就成了知府大人的仇人了?
颜雪怀上辈子去警局多过去公园,她年纪小,加上去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再害怕,反正就是批评教育,顶多在里面住一晚再饱饱地吃上两顿饭而已。
见衙役瞪着自己,颜雪怀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如同一朵风中飘零的小白花。
衙役板起脸来:“你可以在堂下候着,若是大人让你上去做证,你再上去,否则不许随便上堂,上堂后更不许胡言乱语,懂了吗?”
颜雪怀点头哈腰:“懂了懂了,大哥放心吧,改天得空,带上嫂子到李食记啊,我请你们吃包子,我娘蒸的包子可香啦。”
直到颜雪怀屁颠屁颠跑去候堂了,衙役才想起来,嫂子?他还没有媳妇呢!
公堂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其中有从会昌街一路跟过来的,也有恰好路过来看热闹的。
“这倒奇了,府衙有些日子没有开堂审案了吧?”
“可不是嘛,自从咱们这儿成了京城,审案就没有府衙的事了。”
“这是什么案子,怎么还有女人?”
从会昌街上跟过来的人立刻来了精神,这道题他们会啊!
“看到那男的了嘛,人模狗样的,还是个举人呢,为了小妾的孩子,把亲闺女扔到半路上差点死了,后来担心这件事泄露出去,他们一大家子,想把老婆掐死灭口!”
其实颜家想要弄死李绮娘并非是要灭口,可是大家的想像力很丰富,前前后后联系起来,也就变成杀人灭口了。
“天呐,还有这事?真的假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那女的现在就在会昌街上开铺子,李食记你知道吧,新开的。”
“知道知道,就是没进去吃过,做的饭菜怎么样?”
“好吃,盖浇饭,是叫盖浇饭吧,红烧肉的,特别好吃,尤其是那肉汤,别提多好吃了。”
“多少钱一碗,贵不贵?”
董小白咽咽口水:“姐,我想来一碗红烧肉的盖浇饭尝尝。”
董万千瞪他一眼:“等咱们的铺子开起来,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姐,咱们的铺子不是卖烤肉吗?”
“烤肉比红烧肉好吃。”
董小白扁扁嘴,可我想吃红烧肉了呀。
“快看,知府大人出来了!”
“知府大人又胖了呀。”
“这是福气!”
有福气的知府大人看看堂下的两男一女,他尤其看了看那个女的。
长得倒是挺清秀的,就是脸上有两条血道子,知府大人虽然不是仵作,可是一看这血道子就知道是被指甲抓的。
别问知府大人是怎么知道的,总之,这种伤痕他很熟悉。
李绮娘和张里正一起跪下,颜昭石则深施一礼。
“堂下何人?”知府问道。
颜昭石抢先一步:“学生姓颜,名昭石,德宣十一年的举人。。。。。。”
知府皱眉,看了师爷一眼,师爷大声说道:“原告是谁?”
李绮娘忙道:“回禀大人,小妇人是原告,小妇人娘家姓李。”
师爷又看向一旁的里正,问道:“你呢?”
里正说道:“小老儿是会昌街的里正,李氏要与其夫和离,她没有娘家亲人,便由小老儿做保人。”
知府颔首,刚刚在后堂他已经看过状子,也听师爷说了,那李氏手里还有一份状子,要先和离再告状。
“李氏,你要与夫和离?”
李绮娘坚定点头:“小妇人要和离,还请大人做主。”
知府又问颜昭石:“你也想和离?”
颜昭石忙道:“回禀大人,学生要休妻,李氏不守妇道,私置产业,且膝下无子,已犯七出之条。”
知府看向李绮娘:“你夫所诉可否属实?”
李绮娘镇定自若:“颜昭石说小妇人私置产业,这事里正爷可以为小妇人做证,小妇人在会昌街租住的房子是叶老夫人的产业,小妇人与女儿住在那里,靠手艺做些饭食聊以糊口而已,既无产,又无业,何来私置产业?”
里正也道:“李氏所言不假,那铺子的确是叶老诰命的。”
虽然叶老夫人家里已经没有男丁,但是知府在平城待了好几年了,当然知道叶老夫人的身份,既然里正这样说,那这铺子肯定就是叶老夫人的。
颜昭石一怔,他有些后悔了,昨天听母亲和大哥大嫂那么一说,他没有深思,便答应过来拿铺子了。昨天他一定是酒喝多了,否则怎会轻而易举就相信了呢。
唉,母亲和大哥大嫂没有读过书,少了些见识,听说李绮娘开了铺子,就以为这铺子是她的了。岂不知铺子是租来的,即使他们把铺子要过来,也不过就是几张桌椅板凳而已。
颜昭石张大了嘴,听到李绮娘继续说道:“颜昭石说小妇人膝下无子,小妇人的女儿十四岁了,而小妇人今年二十九岁,也还没到生不出孩子的年纪,且,这些年来,小妇人前前后后给颜昭石抬了五个通房,现在就有一个通房怀着身孕,从旧京往新京逃难的路上,小妇人的女儿生病,颜昭石担心嫡女给他那通房过了病气,影响到他的儿子,便狠心将小女扔到半路上,大人可问问颜昭石可有此事?”
如果现在不是在公堂上,颜昭石已经挥拳头了。
夫妻十几年,他今天才发现李绮娘牙尖嘴利。
李绮娘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如果他依旧坚称李绮娘无子,犯了七出,那么李绮娘就会说他宠妾灭妻!
他是举人,一旦宠妾灭妻做实了,功名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但是叶次辅却一定不会再用他!
第五十七章 和离
外面听审的百姓早就炸锅了,即使是刚才就已经知道的,这会儿也跟着一起骂。
“我可听说了,城外乱得很,这姓颜的居然把闺女扔在半路,这是亲爹吗?”
“是啊,担心亲闺女会过病气给通房,啧啧,还是头回听说。”
“啥是通房啊?是小妾吗?”
“不是小妾,就是丫鬟,被主子睡过的丫鬟。”
“啊?为了丫鬟连闺女都扔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衙役用杀威棒敲地,大喊“肃静”,百姓们才不得不压低了声音。
知府大人的目光在李绮娘和颜昭石之间左右滑动,落到颜昭石脸上的时停住,颜昭石忍不住背脊一寒,就好似有蚂蚁顺着他的脊背一路爬过,他颤栗一下,连忙垂下眼睛。
知府大人在心里默默鄙视,昨天还听那些官员们思念旧京繁华,说什么百年古都人杰地灵,这颜昭石也是旧京来的吧,呵呵。
他问:“颜举人,李氏所说可否属实?”
颜昭石咬牙:“既然李氏说给学生抬了五位通房,那她害死庶子之事为何不说?本来这是家丑,若非李氏闹上公堂,学生也不愿提起。“
听审的百姓又是一片哗然,啥,害死庶子?
颜昭石暗喜,他挺直身子,大声说道:“学生确实有五位通房,然而这五位通房每次有孕都会发生意外,要么小产,要么早夭,即使是现在这个有孕在身的通房,也曾经小产过,此事千真万确。”
知府大人皱起眉头:“你认为这都是李氏害的?”
“当然,我颜家一家老小皆是老实本分之人,唯有李氏不是,她是开食肆的,行商贾之事,唯利是图,粗俗不堪,且,她膝下无子,因而善妒,害死学生孩儿的人,不是她还能是谁?”
知府大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有点不高兴了。他家就是做生意的,这事儿平城谁不知道?颜昭石会不知道?
颜昭石还真不知道,他虽然天天有应酬,可是大家到了一起谈的都是风花雪月,谁会提起官场之事?功利,太功利!
本朝从太祖开始,便废除了前朝对商户的诸多限制,商户子孙能入学入仕,实在考不上的,还能捐监捐官,朝廷甚至还给做出突出贡献的巨贾赐了官身,比如漕帮李家,便赐了江淮伯。
所以颜昭石骂李绮娘的这番话,不仅得罪了知府,也知罪了外面听审的一群百姓。
城里和乡下不同,乡下的百姓几乎都是务农的,而城里的百姓,要么自己做小生意,要么就是给其他生意人打工干活,即使是读书人,也是要靠家里人做生意或者做工养活,因此,他们都成了颜昭石口中粗俗不堪之人。
知府大人黑着脸,问道:“颜举人,你认定是李氏害死你的孩儿,可有实证,比如人证或物证,再若者你曾亲眼见到?”
颜昭石一怔,他当然没有亲眼见到,他是听郭老太太和大嫂、三嫂说的,大哥和三弟也这样说。
“。。。。。。李氏既要害人,当然不会让人看到。”
知府大人冷笑:“也就是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全都是你信口雌黄,胡言乱语?”
颜昭石想要辩解,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说道:“不是她还能是谁?她自己生不出儿子,便想害死我的儿子。”
知府忍无可忍,啪的一拍惊堂木,喝道:“你既无实证,便休得胡言,免得有辱斯文!”
颜昭石怔住,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来衙门打官司,在南边时他是受人尊敬的举人老爷,逢年过节,在酒席上遇到县太爷,县太爷也对他客客气气,多喝几杯还会称兄道弟。
但是来衙门打官司,他还是头一回。知府大人的官威,他更是头回见到。
他一时有些发懵,却不敢再狡辩了。
见他不说话了,知府的神情略有好转,但还是板着脸:“颜昭石,你同意和离吗?”
“学生。。。。。。”颜昭石想说他要休妻,可是想到李绮娘对他的那番指控,便硬生生把休妻二字咽了回去。
见他欲言又止,师爷有点着急,这案子是定国公关照过的,自家大人的前程可都在这儿呢,这姓颜的磨磨叽叽是几个意思?
师爷压低声音,用只有堂上这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颜举人,你既然也嫌弃李氏,不如就和离,你也能早日另娶名门淑女,续弦生的儿子,那是妥妥的嫡子,总比通房生的婢生子要强吧。”
颜昭石心中一动,他忽然想起唐诗人的妹妹,那位唐小姐不但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而且唐家是书香门第,唐诗人对这位妹妹甚是宠爱,不但带妹妹去诗会,而且还向他们一一引荐。
那时他也曾想过,若能得唐小姐这样的才女为妻,一生无憾。
可也就是想想而已,毕竟以唐小姐那样的出身,是不可能做妾的。
可如果他与李绮娘和离了呢?
颜昭石的心就这么晃荡了起来。
“我同意!”
他的话音刚落,知府大人手中的惊堂木再次拍响:“那好,本府便判你二人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知府一声令下,书记吏三两下便将和离书写好,签字画押,再把李绮娘递上来的嫁妆单子拿给颜昭石:“这上面的嫁妆可做实?”
颜昭石一一看去,那些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