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且留步-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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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绮娘接过丫鬟捧上来的帕子,给小满擦去额上的汗珠,又让丫鬟去拿冰镇绿豆汤,小满喝了一大碗绿豆汤,惬意地坐在李绮娘身边,说起了阿莺的事。
“。。。。。。那时我饿着肚子,阿莺姐姐常常拿东西给我吃,她只是个做粗活的小丫头,那些吃食是她自己省下的口粮,若是没有她,我早就饿死了。。。。。。”
晚上见到齐慰,李绮娘便说起了阿莺:“我猜这姑娘一早就知道小满在咱们府里,可她却没有和人提过一个字,我问了果姐儿,果姐儿和唐茹早在善堂时就认识阿莺,只是那时她叫小英,怀姐儿去善堂挑人时,别人都往前面挤,只有阿莺悄悄往后面熘,被怀姐儿叫住,阿莺说她不想到大户人家做工,后来也有其他人家到善堂里挑人,阿莺全都避开了,怀姐儿催妆那日,吴家女卷在外面说闲话,阿莺在街上和她们吵起来,还差点挨打。
我看这姑娘很不错,很想帮帮她。好在她如今在千味居做事,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齐慰微笑:“既然她在千味居,那以后让人多照应她。”
次日,齐慰就找小满问起阿莺的来历,小满在齐慰面前无需隐瞒:“阿莺姐姐是福王府送到行宫的粗使婢女,但她不是福王府的老人儿,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卫明,对福王心存戒备,因此,福王送到行宫的人,都是临时采买的,因为卫明会查,但是我猜这当中也会有福王安插的内线,只是手法巧妙,短期内查不出来罢了。
阿莺姐姐说她是逃奴的身份,她原来的主家就在平城,我猜阿莺姐姐之所以会自卖进宫,就是为了避开原来的主家。
行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可阿莺姐姐每天都很快活,她还让我要坚强,她不是不能吃苦的人,所以我猜她原来的主家一定不是好人,否则阿莺姐姐也不会逃跑。”
齐慰点点头,和他猜得差不多,这个阿莺果然是从行宫里出来的。
齐慰又让人去查了阿莺来到京城善堂之后的事,便放下心来,让人到京衙里走了一趟,给阿莺在京城单独立了女户。
这样一来,阿莺就从善堂里正式出来,不再是流民的身份,在她出嫁或者招赘之前,各项赋税劳役全部减免。
阿莺来到国公府门前,没让门子通传,自己在国公府门前磕了三个头,一个字没说便回千味居继续干活了。
过了几天,温绣回家时带了个算盘,她把阿莺叫过去,说道:“以后你想学算盘,就去问白兰,她打得不咋地,教些简单的还行,她教不了你的时候,再来问我。”
白兰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她只会简单的加减,她娘也没有说错。
算盘这东西,三分是学,七分是练。
阿莺现在租的房子,就是温绣的。原本温绣也是租的,几个月前房东要回家乡养老,温绣就把这房子买了下来。
阿莺在这里也住了一阵子了,出出进进时常与温绣遇上,温绣之前每次和她说话从未超过三句,今天忽然就说要教她学算盘。
阿莺听吕英儿说过温绣在李食记的地位,温绣是少数几个能在国公夫人面前说上话的人。
除了国公夫人,怕是没有人能支使温绣,睿王妃或许可以,但是小满却肯定不行。
所以,是国公夫人让温绣来教她的。
阿莺心中感激,国公夫人是在让人教她本事,能够安身立命的本事。
十天后,福生依然没有回来,但是叶老夫人到京城了。
李绮娘是双身子的人,便让小满替她到码头接了叶老夫人进府。
叶老夫人来的时候,李绮娘已经等在二门。
“老夫人,您总算来了。”李绮娘眼中有泪,虽然叶老夫人从不承认,可是李绮娘却一直固执地认为,叶老夫人对她们母女有恩。
虽然旅途劳顿,但是叶老夫人依然背嵴挺直,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上的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哭什么,做岳母的人了,也不怕让人笑话。”叶老夫人澹澹地说道。
李绮娘笑着抹去眼泪,道:“怀姐儿没在京城,她若是在,一定跟着小满一起去接您。”
“我不用她去接,有小满就行了。”叶老夫人说道。
李绮娘想笑又不敢笑,宝贝闺女千伶百俐,却哄不来叶老夫人,或许这就是闺女说的什么磁场吧,两个人的磁场不对付,所以就看不对眼。
“国公爷去衙门了,晚上您就能见到他了。还有万千,今天有人送货过去,她到千味居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了。”
李绮娘话音刚落,丫鬟便匆匆跑了过来:“夫人,表小姐回来了,这会儿回海棠院去梳洗,一会儿就过来了。”
片刻之后,周万千就出现在叶老夫人面前,说是去梳洗,也只是换下了沾上油花的衣裳而已。
叶老夫人对周万千没有印像,想不起是不是见过她,但是莫语却是见过的,那时莫语常去李食记,李食记对门董记烧烤的小姑娘,她见过很多次。
可惜莫语嘴笨,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个字:“杏眼,爽利,大嗓门。”
叶老夫人没有避讳地打量着周万千,面前的姑娘的确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目光明亮,没有寻常少女面对未来婆家人时的羞怯,相反,叶老夫人打量周万千,周万千也在打量叶老夫人,迎上叶老夫人的目光,周万千只是笑了笑,继续盯着叶老夫人看。
李绮娘察觉到这一老一小目光的碰撞,她正想说点什么打个圆场,就听到叶老夫人问道:“你在老身脸上看到了什么?”
周万千想都没想,便冲口而出:“福生的耳朵和嘴巴全都随了您。”
叶老夫人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小姑娘心里有文韬,两情相悦。
且,这姑娘直来直去的,倒是和怀姐儿不一样。
她澹澹地说道:“你的五官生得也好,是副明朗的样貌。”
抱歉,拖到晚上才写完。今天做了B超、大生化,又验了尿,范姐的几项指标都不太好,医生说还好发现得早,暂时还能控制,她八岁,已经步入老年,从现在开始,她只能吃处方粮了。从医院回来,我的心情就不太好,我只有范姐和小狸,他们需要我,我也需要他们,我们三个彼此需要,相依为命。不过有一个好消息,经过整整一年的调养,小狸的肌酐恢复正常,结晶没有了,被发了健康卡,他终于不用再吃处方粮,可以做太监了,不过,因为他以前的病史,我还需要慎重考虑,是现在净身,还是再等等。
第五六四章 镯子(两章合一)
叶老夫人对莫语说道:“把那对镯子拿出来。”
这对镯子是叶老夫人的嫁妆,如今戴在了周万千的手腕上。
吕英儿过了晌午就过来了,她给叶老夫人带来了亲手做的点心,晚上留下一起用饭,李绮娘没让她回青萍巷,今晚和周万千一起睡。
周万千举起两只手,在吕英儿面前晃着手腕,吕英儿被她晃得眼晕,问道:“你手抖?”
“我练武的,能手抖?”周万千说道。
“那你晃手腕干嘛?”吕英儿问道。
“你看我这是啥?”周万千一脸得意。
“爪子?”吕英儿不解。
“镯子啊,福生他家祖传的镯子!”周万千兴奋极了,吕英儿这个瞎子,油光水滑的两只镯子,竟然看不见。
吕英儿。。。。。。叶老夫人把镯子给你戴上时,我们全都看到了,你没有必要继续显摆吧。
“好,这是福生家祖传的镯子,你要好好保管,将来传给你的儿媳妇孙媳妇,小心一点,别弄坏了。”吕英儿从没见过周万千戴镯子,好心叮嘱。
周万千一拍脑门:“对啊,你说得没错,万一我剁排骨时,一个不小心,把镯子一起剁了,那可怎么办?”
她终于不晃手腕了,找了个红木匣子,把这对镯子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叶老夫人进京的消息不是秘密,欧阳伯儒虽曾是二品大员,但早已去世多年,欧阳赞也下落不明,没有了欧阳伯儒父子的欧阳家族,这些年连举人也没有出过,即使是在平城,也只是二三流的小世家,到了京城更是无人知晓。
可是就连李绮娘也没有想到,叶老夫人进京的次日,皇后便宣叶老夫人进宫。
叶老夫人带了皇后的赏赐出宫,京城里该知道的就已经知道了。
第二天,各府的帖子便纷纷送到定国公府,有的是想登门拜访的,还有的是邀请叶老夫人过府叙旧的。
李绮娘笑着说道:“您在京城的熟人可真不少。”
叶老夫人冷哼一声:“如果皇后娘娘没让我进宫,你以为这些帖子能这么快就送过来?当年迁都的时候,她们在平城,我也在平城,那个时候,她们可没有想起过我这个孤老婆子。”
李绮娘微笑:“您老就是太清醒太透彻了。”
叶老夫人又哼了一声,没有回她。
李绮娘正在挑选给福生的宅子,这件事她没想告诉叶老夫人,这是齐慰和她送给福生的结婚礼物。
可是叶老夫人却也想要买宅子。
“明天你让你府里的管事,帮我叫个牙人过来。”
李绮娘一怔,忙问有什么事可以帮忙吗?
叶老夫人道:“我想在京城置办一处宅子。”
没等李绮娘开口,叶老夫人说道:“福生不想回平城那就不回了,本家那些人也不是东西,福生不回去也好,索性断了他们的指望,以后他爹回来了,也是要来京城的,我这次过来,便是想在京城置办宅子,我们欧阳家的宅子。”
李绮娘明白叶老夫人的意思了,次日便叫了牙人过来,选了几处不错的宅子,让叶老夫人挑选。
傍晚时分,周弘下衙后带了礼品登门拜访,这还是两家订亲之后,周弘与叶老夫人的第一次见面。
恰好周小白也从宫里出来,父子俩在国公府门前遇上,周小白没想到从轿子里出来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他怔了怔,问道:“爹,你怎么来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父亲了,好在父亲的样子没有变,穿上官袍还是一脸凶相。
周弘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他在的是清水衙门,原本以为这地方的人个个清高,却没想到,自从知道他儿子就是周昀以后,层出不穷的花样就没有断过。
要么是请他喝酒,还要带上各自的儿子;要么是或明或暗,或直接了当,或拐弯抹脚地给他儿子提亲,甚至还有给他送女人的。
好在周弘拒绝得果断,毫不拖泥带水,渐渐的,那些人算是看清楚了,周弘和他的一双儿女根本就不亲近,他的儿子和女儿,最亲的不是他这个爹,而是自己的姑母和姑父。
这些人在背后没少鄙视周弘,烂泥扶不上墙啊,有这么好的资源,却混成现在这副模样。
周弘懒得和这些人较劲,他们都是科举入仕,而他的官职却是用矿山换来的,他们看不起他,他还看不起他们呢。
“福生的祖母来了,我当然要来见上一面。”周弘笑着说道。
周昀脸上却没有笑容,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了,爹和娘不亲他和姐姐,初时他不明白,后来见识的多了,懂得也多了,他渐渐能够理解父母的苦心,只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一回事。
周昀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待到陪着周弘见过了叶老夫人,周昀送周弘走出国公府时,他忽然问道:“我娘她知道我和姐姐长什么样子吗?”
周弘一怔,一双虎目瞪着周昀,却没有说话。
周昀自嘲地笑了:“没事,那你就替她记住吧,免得再过几年,咱们在大街上遇到,你们不认识我们了。”
说完,周昀转身飞快地跑了,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周弘望着儿子的背影,骂了一声:“小兔崽子,学会讽刺了。”
周昀跑出很远,才停下脚步。
他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珠,独自在晚风中站了好一会儿,才缓步走向小满的院子。
“馒头,等我有了儿子,一定像国公爷这样,去哪里都带着他。”周昀坐在小满的书案上,下巴一下一下磕着膝盖。
“万一你没有儿子呢?”小满问道。
“等我有了女儿,一定像小姑姑这样,使劲疼她,天天给她做好吃的。”周昀立刻改口。
小满给逗乐了:“我娘是女的,你又不是,再说,你会做饭会炒菜吗?”
“哼,那我就娶个会做饭做炒菜,还特别会疼女儿的老婆。”周昀把他认识的女子全都想了一遍,他惊奇地发现,居然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
当然,他小姑姑就是这样的,所以国公爷二话不说,就给娶走了。
“唉,馒头,我如果娶不到老婆,你要讲义气,咱们兄弟一场,你要答应我,到时把你儿子你闺女交给我,我替你养着。”周昀觉得这个办法真好,他怎么忘了,他还有馒头呢,他和馒头这么铁,馒头的孩子当然也是他的孩子。
他和柴浩的关系也很铁,可是他不敢宵想柴浩的儿女,所以还是要馒头的吧。
小满觉得今天的周小白脑袋里有泡,大水泡,就像姐姐说的,神经病!
小满看自己的书,当周小白不存在。
周小白自怨自艾了好一会儿,终于把自己给唠叨困了,一头扎到小满的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周小白起床,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满头大汗,冲了个澡,顿觉神清气爽,一口气吃了七八个包子,感觉自己一拳下去就能打死一头牛。
他心情舒畅地回了皇宫,昨天晚上他说过的话。。。。。。他说过什么?他早就不记得了。
黄县,颜雪怀和柴晏终于离开了这里,去了福平县。
一年前,福平县有个姓全的妇人,状告一个叫陈汉的行商停妻再娶。
全妇人说,她的丈夫陈大铁以前是村子里的混子,三年前,陈大铁偷了里正家的狗杀了吃肉,抓到后被打断了一条腿,他们一家四口不敢留在村子里,便躲到了全妇人的娘家,想着等到过些日子,里正和村里人消了气,再给里正送点礼,这事也就过去了,那时再搬回去。
没想到,陈大铁的腿伤还没养好,就又惹了祸事,他在家门口下棋,与人一言不和,竟用拐杖把那人给打死了。
陈大铁被判了斩刑,秋后执刑。
可是没过多久,衙门里来人,通知全妇人去收尸,一问才知,陈大铁越狱,被守在天牢外面的衙役砍死了。
陈大铁罪有应得,死了也白死,但是尸体不能留在天牢,家里人马上过去收尸。
全妇人带着两个儿子,哭天抢地接回了陈大铁的尸体,陈大铁越狱的时候,与衙役们打斗,全身中了多刀,脸上也被砍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本来相貌。
全妇人仅从尸体的身高和右腿上的一块疤痕,辨认出这是自己的丈夫陈大铁。
当年,全妇人没有怀疑过这件事。
陈大铁是死囚,即使他没有越狱,没有被衙役们乱刀砍死,待到秋后仍然是死,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区别。
再说,陈大铁吃喝嫖赌,对全妇人和两个孩子非打即骂,在岳父家里养伤的时候,对岳父和岳母多有顶撞,甚至还曾动手调戏过来串门的邻居媳妇。
听说陈大铁死了,全妇人并没有难过,甚至还有几分欢喜。
陈大铁得罪了里正,里正同时也是陈氏的族老,因此,陈大铁死后,全妇人带着两个儿子在里正家门口跪了足足两个时辰,里正和陈氏的族长,才同意让陈大铁埋进陈氏祖坟。
陈大铁下葬那日,虽然办得简单,但是陈氏族里的亲戚也来了不少。
陈大铁死后,全妇人便带着两个儿子搬了回来,没有了陈大铁,全妇人和儿子们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