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且留步-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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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闪身,郭老太太扑了个空,一旁的颜昭林不干了,吼道:“二哥,那是阿娘的金锁,你快拿回来!”
师爷后退几步,两名衙役站到他身边,郭老太太不敢再扑上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开始哭了起来。
师爷冷笑:“你说是你的?是哪个银楼打的,哪个工匠做的,花了多少银子,为何要在上面刻个绮字?”
郭老太太怔了怔,绮字?那上面的字是绮?她哪认识?李绮娘太阴了,居然在金锁上刻名字。
见颜昭石还在发怔,颜昭林便说道:“这就是我阿娘的,是我阿娘的陪嫁,祖传的!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谁知道是哪个银楼的。”
师爷又拿起金锁看了看,这金锁做工精致,不像是小银楼的做工,但凡是大银楼的,都会有标记。
他再仔细去看,很快便找到了,不仅有银楼的标记,还有工匠的。
“宝庆楼许万年?”师爷瞪大眼睛,先是瞪着金锁,接着又瞪着颜昭林,“你外家真有面子,能请来许万年许大匠打个小孩子用的长命锁。”
颜昭林压根不知道谁是许万年,宝庆楼又是什么,不仅他不知道,颜昭石也不知道。
但听师爷的语气,这人应该很有名。
颜昭林大言不惭:“是又如何,反正这就是我娘祖上传下来的。”
师爷又问颜昭石:“他说的是真的?”
颜昭石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师爷叹了口气,毕竟是读书人,还是要几分脸面的。
“巧了,许大匠眼下就在京城,太皇太后仁慈,迁都时赐了十二位匠人随驾进京,其中一位就是许大匠,不知你们外家的先祖是如何识得许大匠的?”
颜昭石面红耳赤,恨不能把脑袋扎到地里去。
颜昭林也傻了,啥啊,这都是啥啊?
郭老太太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是有一件事她明白了。
这金锁很值钱,比同样重量的金子都要值钱!
“我的,还给我,那是我的!”
郭老太太大叫,这一次连颜昭林也不敢说话了,颜昭山更是一直没有言语,他倒不是认识这金锁,而是惊诧于老娘的箱子里竟然藏了这么多好东西,尤其是这金锁,胭脂巷和翠花胡同里最红的姑娘也没有这么精致的首饰。
见郭老太太还要撒泼,师爷仅余的耐心也没有了,他沉下脸去:“此物来历不明,很可能是赃物,来人,把这两个箱子封上,带回衙门!”
几名衙役冲过来,箱盖合上,抬上箱子便要走,颜昭林这才反应过来,扑上去要抢,被衙役一脚踹来。
颜昭石还在怔愣,这时恍过神来,喊道:“那不是赃物,那是李氏的东西,我能做证,那是李氏的随身之物!”
师爷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你们是贪了李氏多少东西,我要是能娶到这么一位嫁妆丰厚自己还会赚钱的老婆,我早就把她当菩萨供起来了。
既然疑似赃物,那颜家的人当然也要带回衙门。
知府大人好不容易把这件烫手的事推给同知,正在一边饮茶一边得意,忽然,外面传来吵闹声,还有女人的哭声,尤其是那哭声,把知府吓了一跳,手上一抖,茶水洒了出来,官袍的衣襟湿了一片。
“谁在外面喧哗!”知府气不打一处来,湿了这么一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需要一个围嘴儿。
“是师爷回来了,师爷在颜家找到了赃物!”一名衙役跑了进来。
颜家,又是颜家,等等,赃物?什么赃物?
“把赃物拿进来。”知府说道。
衙役转身出去,刚走到门边,知府又把他叫住:“请同知和师爷过来,颜家人就不要进来了。”
烦,真烦,本官烦死他们了。
赃物被抬了进来,两口大樟木箱子。
箱子打开,知府看看里面的钱和首饰,不明所已:“这些是赃物?”
师爷便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知府被恶心得够呛,他有三个闺女,若是他闺女的长命锁都被婆家抢走,他非得知法犯法不可。
这就是没有娘家撑腰的结果。
为了自己那三个闺女,他也要坐稳这个位子。
“把李绮娘母女叫来,让她们辨认这些东西,如果是她的嫁妆,就不能算是颜家的赔款。”
李绮娘和颜雪怀还在衙门里,她们也看到颜家人被带来了,闹腾的动静太大,想看不到都不行。
这次来的不是后堂,而是知府大人办公的屋子。
看到这两口樟木箱子,颜雪怀顿时想起来了,她的记忆里有的,这是郭老太太的宝贝箱子,睡觉时都舍不得摘钥匙。
知府让师爷把金锁递给李绮娘:“这金锁你可认识?”
金锁上有个“绮”字,任谁一看都会想到李绮娘,因此知府便直接拿给李绮娘看了。
李绮娘看看金锁,又看看那口箱子:“我还以为是曾氏偷的,原来在老太太的箱子里啊。”
又对知府说道:“这是民妇之物,乃是民妇的亲生父母留给民妇的,后来在卧房里竟然丢了,民妇还与曾氏吵了一架。”
第七十六章 首饰(四更)
知府大人同样好奇李绮娘竟有许万年打制的金锁。
他家反正没有,如果能有一件,足可以当做传家宝了。
许万年现在还活着,如果死了,那就更贵更稀罕了。
就看颜家那一窝子的德性,肯定是不知道,若是知道,十有八、九早把这金锁给卖了。
什么传家宝,这种人家还没到那个层次。
“这确定是你的,没有错?”
李绮娘苦笑:“这是亲生父母留给民妇的念想,民妇戴了十几年,怎会有错?”
知府大人重新打量李绮娘,见这女子虽已过少艾之年,但五官娟秀,虽然荆钗布裙,却难掩丽色,反倒凭添了几分清秀,的确不像常见的市井妇人。
前几天刚办过颜李两家的和离,知府还有印像,李氏是李家的养女,现在她说这金锁是亲生父母留下的,那也能对得上,想来她的亲生父母家境定是不俗,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按理说即使父母双亡,孩子也会养在族里。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金锁确实是李绮娘的。
知府又指着那些首饰,却没让师爷拿给李绮娘,而是问道:“你和你女儿的头面首饰,有无标记?”
女子的头面首饰上不一定会像这金锁一样刻上名字,但是银楼的标记却应该是有的,女子们在这种事上不会忘记,所以只要核对首饰上的银楼标记,若是与李绮娘说的无差,那便能证明这是李绮娘母女的东西。
知府记得很清楚,就在前几天,李绮娘问起她和女儿的首饰衣物,颜昭石急赤白脸地一口咬定,那些东西在逃难的路上丢失了。
现在看来,这些东西丢是丢了,全都说郭老太太捡去了。
李绮娘果然知道,她说道:“因为民妇的金锁上刻有自己的名字,所以民妇便也有样学样,从女儿小时候开始,但凡是我给她打的东西,上面都有一个怀字,民妇的父兄送给她的则全都是在旧京城金玉记打制的,金玉记的东家是民妇娘家酒楼的常客,民妇家里的都喜欢去那里打首饰,民妇给自己打的也是那里的,女儿的也是,只是女儿的多了一个怀字。”
不用知府吩咐,师爷便一样样拿起来比对,有怀字的放在一边,没有怀字但是有金玉记标记的放在一边,这样一来,除了两根银簪子和一对银丁香以外,其他东西全在那两堆里。
李绮娘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对金手镯说道:“那个就不要算上了,那是当年我打了孝敬给老太太的。”
知府颔首,在心里对李绮娘又高看了几分。
这女子是非黑白恩怨分明,是她的东西她要争,她送出去的东西她也不要。
知府越发觉得颜昭石眼瞎心瞎,这案子原本是定国公压下来让他办的,但是现在,知府却发自内心想帮李绮娘拿回自己的东西了。
就连今天才插手这件事的同知也对李绮娘高看几分,师爷就更不用说了,他本事就觉得李绮娘这个女人很不错。
知府道:“好了,带她们母女下去,让颜家兄弟过来,那个老太太就不要带上来了,让她离这边远一点,越远越好。”
谁愿意听她嚎丧啊,知府的耳朵也是肉长的好吧。
李绮娘和颜雪怀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被衙役带上来的颜家兄弟。
颜昭林想起那两箱子东西,还有那些钱,他对颜昭石说道:“二哥,夫妻之间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去劝劝二嫂,让她别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颜昭石心里也是一动,是啊,他和李绮娘之间没有矛盾,从来也没有。
李绮娘生不出儿子来,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休妻,若不是李绮娘瞒着他偷开铺子,他也不会狠下心来要休妻,所以他也没有做错什么,李绮娘就是没有读过书,不懂道理,没有见识,才会一头扎进钱眼里的。
见他们忽然不走了,衙役皱眉:“你们干嘛,大人在里面等着你们呢,快走!”
颜昭石被衙役推了一下,这才不得不往前走去,还是回过头去,却只看到李绮娘的背影。
李绮娘没有回头,颜雪怀却是看到了。
“娘,颜二老爷回头看您呢,您猜他是不是想要复婚?”
“复婚?什么复婚?”李绮娘的心思还在那只金锁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颜雪怀却想起这年代兴许没有复婚这个词,她便改口:“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后悔,想要和您复和,重做夫妻。”
李绮娘哼了一声:“咱们是卖包子,可不卖人肉包子,我要他做什么,野狗都不吃。”
颜雪怀怔了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娘啊,你厉害,你厉害!
“那颜二老爷死缠烂打怎么办?”颜雪怀又问。
李绮娘心里一沉,担心地看向女儿:“怀姐儿,你告诉娘,你是不是想要一个爹娘俱全的家?”
和离终归不是好事,难免会有风言风语,女儿大了,要有自己的心思,李绮娘有些担心。
颜雪怀没想到李绮娘会多想,她连忙摆手:“如果颜二老爷给我当爹,我会呕死,不,我会离家出走!”
上辈子她就没有爹,律师说了,她亲爹在她亲妈做月子的时候出轨,连她也不要了,她亲妈后来再嫁,继父要对她图谋不轨,她亲妈便把继父给剁了。
这辈子倒是有个亲爹,可他娘的这算爹吗?和她前世的那个爹没有区别。
以为付出一颗精子就能当爹了?他们不配!
“娘,我不要爹,白给都不要,您可千万不要为了我就去和他复和,如果真那样了,我想不开会抑郁,抑郁了会自杀。”
虽然连她自己也不相信她会自杀,但话就要这样说,这样说才有震撼力。
果然,李绮娘被震撼住了,她把颜雪怀抱在怀里:“放心,放心,娘不会,你不要再吓娘了。”
颜雪怀。。。。。。
她有些于心不忍,她是不是有点过了?
她拍拍李绮娘的后背:“我会照顾您,一辈子,真的,您就把我当成儿子,能支应门庭的儿子。”
第七十七章 凶宅(五更)
颜家兄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知府说除了一对金手镯和那三件一看就不值钱的银簪子银丁香以外,其他的首饰头面全都不能用来抵钱!
“凭什么?”
三兄弟三张嘴,这一次倒是异口同声。
知府面沉似水:“这些要么是李氏之物,要么是李氏给颜雪怀的东西,与你家没有关系,本就是你家侵占他人的,李氏可以告你们盗窃。”
颜昭石是知道李绮娘和颜雪怀的那些东西的,他一直以为是孙氏和曾氏拿去分了,却没想到竟然也在老娘这里。
也是,老娘是一家之主,孙氏和曾氏连同两个侄女哪敢和她抢。
颜昭石有些后悔了,那天他不该听老娘的,去找李绮娘送休书,如果他没有送休书,李绮娘也就不会提和离,他也不会在号子里挨打,阿修也不会凭白挨了一百杖。
颜昭石没有说话,颜昭山和颜昭林却已经喊叫起来了。
“那婆娘就是她的,就是她的了?还有二丫头,本来就是我们老颜家的,二丫头的东西当然也我们家的。”
“就是就是,这都是我们家的,那婆娘就是欠打,我二哥就是太窝囊,读书读傻了,早听我的也不会有今天这事。”
师爷说道:“放肆!谁允许你们在衙门里大呼小叫的?大人既说了这些东西是李绮娘母女的,那就是仔细核实过,你们是不相信府衙吗?”
颜昭林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那天颜景修是怎么被杖责的,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颜昭山却还在坚持:“如果衙门有证据,那就把证据拿出来。”
师爷冷笑:“那好,你说这些是你们家的,可有证据?”
颜昭山一顿,硬挺着说道:“东西放在我老娘的箱子里,那就是证据。”
“你娘若是把官府的官银偷了放在自己箱子里,这官银便也是你家的了?”师爷快给气笑了。
颜昭山一更,官银就是银子,他拿出去花了,谁能知道?
不过,话当然不能这样说,他想了想,道:“这是我们兄弟孝敬给老娘的,我们是人证。”
知府觉得再问下去,他会怀疑人生。
于是他便示意师爷不要说话了,由他来说。
“这些既是李氏之物,那便是赃物,你却说这是你们兄弟孝敬给老娘的,这就是你们自已承认的,来人,把这三人收监!”
啥?咱就收监了?
他们做什么了,他们什么也没做。
颜昭石却反应过来了,知府说这些是赃物,大哥却说这是他们兄弟孝敬给老娘的,所以现在,偷东西的人不是老娘,而变成他们三人了!
大哥,唉,没读过书,连话也不会说。
颜昭石也不再拿举人的架子了,他噗通跪倒:“知府大人,学生的兄长乃一介农人,不懂律法,言语莽撞,还请大人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颜昭山闻言大怒,老二什么意思?说他是农人,说他不懂律法,这是看不起他吧。
他早就知道老二看不起他,老二这个没良心的,他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他的,如果读书的是他,现在当举人的就不是老二,而是他了。
颜昭山记性不好,他早就忘了,当年村子里有个教书不要钱的老秀才,颜老爹把他和颜昭石全都送去读书,他勉勉强强认了几个字,便不肯再去了,爬树掏鸟蛋多好玩,读书有个屁用。颜昭石却读下来了,后来那老秀才还把他推荐去了县学,颜昭石去县学后替人抄书供自己读书,有时候还去酒楼里洗碟碗打工赚钱,开酒楼的李老爹觉得他虽然穷,但有骨气,是可造之材,便把女儿嫁给了他,颜昭石这才不用为自己的学费和笔墨纸砚操心。
这些往事颜昭山是不记得的,他只是知道他是为了供养老二才不读书的,如果他也读了书,他早就是状元了。
现在老二居然当着外人看不起他,太不是人了!
颜昭山挥拳便打,衙役眼明手快把他拽开,但那一拳却打到了衙役脸上。
衙役。。。。。。
知府一拍桌子:“不管他们是不是偷了东西,全都收监!”
颜昭石再也不想被收监了,他的伤还没有痊愈。
“我说,那些东西是李绮娘的,李绮娘走的时候忘记带上,落在家里的,不是偷的,真的不是!”
颜昭林虽然在心里骂二哥没有骨气,可是他也不想被收监。他见过颜景修挨打,他也见过颜昭石的一身伤,他疯了傻了才想去蹲号子。
“对,我也记得这件事,二嫂和侄女走时匆忙,忘记拿上这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