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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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石冉将勺子撂下后，陆然拧着眉，片刻后，直径端起她剩下的粥两口就喝完了，喝完后，只漫不经心的看了石冉一眼道：“在这里，是不准浪费粮食的。”
石冉看了陆然一眼，又看了面馆里其它两桌，果然，每个人点的食物都吃完了，连面汤都喝完了的那种，石冉微微咬了咬牙，好半晌，只忍不住抬眼看了陆然一眼，有些没好气的问道：“你……究竟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是故意折磨她，让她来活受罪的吗？
听到她的发问，陆然闻言只抬眼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之前不是你一直想来的么？成全你。”
嘴角微微撇了撇，似乎又有几分讥讽之意了。
石冉闻言，紧紧抿着嘴巴，良久，只咬牙道：“你也知道那是之前，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现在不想了么？”陆然双眼微微眯起了，忽然间又有些发怒的征兆了，好半晌，只收拾东西站了起来，冲石冉冷冷道：“那你现在原来返回罢，没人拦你。”
说完，直径背着包，出了面馆。
石冉冲着他的背影气呼呼道：“陆然，你大爷。”＊＊＊
为了这么个破项目，石冉简直遭尽了罪。
＊＊＊
几分钟后，石冉拖着晕乎乎的身子跟了上去。
还要爬两个小时的山路，石冉觉得以她目前的状况，简直难以实现，可是原路返回？再颠簸四五个小时，石冉觉得怕是连她自己的胃都会给颠簸出来。
出来的时候，陆然蹲在隔壁的小卖部门口正在抽烟。
这天，陆然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衣，黑色笔挺的西裤，有点儿像海市大街上经常出现的那种二手房中介门口蹲着着卖二手房的销售顾问，不过，陆然要是去做销售顾问，凭着这幅身材相貌，应该月月可以拿到销售第一吧。
石冉心里忍不住腹讥着。
以前每回陆然回老家，都会穿得十分低调简单，从来没有西装革履的回去过，这里是他的根，石冉倒是一直知道，他每次回了老家，依然还是他们山里人。
见石冉出来了，陆然将烟摁在地上灭了。
石冉走到他跟前，憋着气道：“要走就快点走，趁我现在还没反悔！”
陆然瞥了她一眼，直接从她手里一把将箱子夺了过去。
＊＊＊
逛了会儿集市，陆然买了几盒罐头跟补品，然后领着石冉上山了。
上的是小镇对面的那座大山，要从小镇脚下那条河穿过去，河水不深，中间垫了石块，直接从石块上越过去，因石块跟石块间有阵距离，底下河水湍急。
石冉觉得头有些晕，生怕掉进河里了。
过去前，陆然让石冉在原地等着，他先将手中的东西运了过去，然后重新返回了，将手递给了石冉，牵着石冉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到了河的对面，只见脚下出现了一条两三米宽的石子路，石子看着像是新铺上去的，踩在脚下有些咯脚，有些费力。
走着走着，石冉觉得有些奇怪，看这座山满是绵延不绝的羊肠山路，只觉得脚下这条石子路与这样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似的。
而且，石子路两旁的灌木似乎有被砍伐修剪的痕迹，这条路，像是特意修葺的新路似的。
正沉思间，冷不丁见陆然在一道岔口处停了下来，岔口有两条道，一条是石子路直行的，一条是条一米宽左右的山路。
山路已经成形了，像是经常有人走似的。
只是太过陡峭了，只觉得像是一条蜿蜒巨龙，一路盘旋而上，没有尽头似的。
陆然停在岔口，往山路那头静静地看了许久，冷不丁冲石冉道：“新路没修之前，是走这条路上山的，这条路十分险峻，后半段全是阶梯，还有一段空中吊桥，如果放在几年前，你即便是想来，也不一定能上得了山。”
陆然看了石冉一眼，又看了一眼老山路，就一言不发的提着石冉的行李箱往前走了。
石冉立在岔路口，往那条老山路看了许久许久。
她曾经幻想过陆然的老家是什么模样的，也曾在网络上搜索过全奚的地理地貌，可是，当人真正的来到了这里，依然被震撼住了。
她几乎难以想象，她所认识的那个陆然，竟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她想象过最艰苦的环境，最贫瘠的生活，可是，来到了这里，依然觉得，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不知为何，鼻尖忽而有些酸，有些苦涩，心里的触动有些难以描绘，也有些……不大想承认的，对他的敬佩跟自豪。
忽然觉得，他曾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到了她们的世界，这里面的艰辛，实在叫人难以想象。
难怪徐思娣曾经说过，她跟陆然，开天辟地创造过她们村子里的神话。
＊＊＊
两个小时的路，他们走走停停，一共走了近四个小时。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终于来到了陆然的老家，全奚。
据说，这个村子里原先是没有名字的，山里的山民都称之为老坡，后来，还是三十年前山里前来支教的老师给起的，连陆然的名字也是老师给起的。
整个村落并不算太大，有五六十几户人家，几里之外，还有几个村落，这里的村民据说都是抗日战争时期前来避难才在这里安家立户的，男人以打猎为生，女人种植番薯、玉米为食，这样与世无争的过了几十年，直至改革开放后，男人们才渐渐下山走动。
因地势险要，山上的好多妇女已经几年甚至十多年没有下过山了。
譬如陆然的母亲，她在这座山里住了一辈子，如今陆然发达了，她依然不愿意离开这座山。
还在村子口的时候，有在树上玩的小孩子见了陆然，顿时一个个跟只猴子似的，全部不约而同的从树上窜了下来，匆匆往村子里赶，边跑边激动的欢呼大喊着：“三叔回来了，三叔来了——”
石冉一愣，那阵仗，只觉得就跟他们是鬼子似的，鬼子进山了。
一个个全都进去通风报信去了。
果然，几分钟后，全村的人都出来了。
不过，等待他们的不是锄头乱棍，而是鞭炮礼炮。
＊＊＊
唔，石冉从来没想到过，有朝一日，她来到陆然的老家，竟然是被全村人，点着鞭炮热烈欢呼迎进村的。
这阵仗，还真叫人……难以想象。
第45章
“哟，这闺女子生得可真好看呀，三娃子，这是你媳妇儿吧，快来看快来看，大家快来看，三娃子带媳妇儿回来咯。”
一个四十多岁，满脸黝黑的妇女见了陆然身后的石冉，顿时两眼都直了。
她嗓门极大，一脸欢喜的冲着村里吆喝几声，一时间，五六个妇女领着七八个小孩子全都哗啦啦的涌了过来了。
“呀，他三叔总算是带媳妇儿回来啦，大家瞅瞅，都十来年了，他三叔眼瞅着都三十多，成了咱们村最大的单身汉，现如今啊，总算是将媳妇儿给领着回来了，七娃子，你跑得快，去，快去，赶紧的去给你大奶奶报信去，就说你三叔总算是出息了，咱们全奚村要办大喜事儿了。”
一个六七岁瘦如猴的小男孩得了指令后，唰唰两下，没影了。
那个满脸黝黑的妇女说完，只有笑眯眯的拉着石冉的手道：“他三叔媳妇儿，你叫啥子名啊，今年几岁啦，有二十了吧，我他三叔的二嫂嫂，你叫我二嫂就是了，哎呀呀，大家瞅瞅，这小脸真水灵，长得可真俊啊，三媳妇儿，你可总算是来了，你可知咱们全村盼着你都盼了多长时间了，三娃子的亲事啊一直是咱们整个村最操心的事儿，他老子娘连做梦都是盼着有一天他能够娶上媳妇儿生个宝贝大孙子，现如今这愿望可算是快要实现了，来，快别光站着，咱们进村说话——”
一伙十来人将石冉围着，二三十只眼睛全都一脸炙热的的盯着石冉瞧着。
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还都是方言，有些口音。
说实话，有大半都是石冉听不懂的，语速又急又快，石冉只觉得呱呱呱似的，听得她一脑门官司，光听懂了个三娃子，还有个他三叔媳妇儿这几个字。
眼看着一伙人要将石冉引进去，想到从前陆然吓唬她的那番话，只说着，但凡进了他们村子的人，往后就甭想在跑出来了。
石冉顿时有些心慌慌的，忍不住抬眼看向前方的陆然，只有些无措的挣开了人群，缓缓跑到了陆然身边，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腰。
之前那一伙儿妇女见了她的举动，全都乐呵呵的笑了。
连五六岁的小孩子也跟着哈哈大笑，冲着石冉的背影喊道：“三婶婶害羞了。”
“三婶婶只要三叔，不要咱们！”
石冉脸一下子胀得通红通红。
＊＊＊
陆然正在跟村长说话，村子没有出过干活的男人们也都迎出来了，大热天里，一个个袒胸露腹的，打着赤膊，纷纷笑呵呵的围着陆然说话打招呼。
见石冉过来了，陆然扭头看了她一眼，挑眉道：“你跟二嫂先进去，我跟村长还有几位长辈先去看看村子里新修的路，一会儿过来。”
这个地方有些陌生，她只认识陆然一个，石冉有些拘束，想了许久，只小声道：“我……我跟你一块儿去。”
陆然定定看了她一阵，好半晌，只领着石冉将她介绍给了村长，冲着村长道：“大伯，小石晕车，身体有些不大舒服，我先领着她回家，顺道看看我妈，一会儿再过来找您。”
村长笑眯眯看着石冉道：“去去去，你们小两口先去就是，你妈腿有些严重，先去看看你妈吧，这个不急，明日去看也成，晚上记得到大伯家来吃晚上就是。”
于是，陆然先领着石冉回了家。
一群小孩子将他们送到了家门口，替他们几个将箱子包包抬着回了家。
＊＊＊
整个村子的住户零零散散的，并没有挨在一块儿，陆家的房子在村子最里头，村子的房子大部分都是一层红墙砖瓦房，也有条件差点儿的，是用泥砖砌的那种，屋顶是玉米杆搭建成的，当然也有好点儿的，两层的小洋楼。
陆然的家在两米高的高坡上，不大，三四间的样子，是红砖房，有些破旧了，房子右边开辟了一块菜园，园子里种了不少蔬菜，旁边还围了一个鸡圈，有十几只鸡在房子前坪啄食走动。
人还在坡下，就见从屋子里跑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白白的，胖胖的，见陆然他们两个就要上来了，立马转身冲着屋子里羞涩的喊道：“大奶奶，大奶奶，三叔回来了，果然还领着一个女人，一个城里的女人——”
石冉闻言窘了窘，走到了半坡上，只缓缓停下了脚步，忽而有些紧张。
陆然已经上了坡了，见她停了下来，只停下了脚步拧眉瞅着她道：“又怎么呢？又要闹哪出？”
石冉只微微咬了咬唇，小道：“我……”我了好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陆然抿着嘴，走了过来，伸手拽了拽她的胳膊，道：“走吧。”
石冉由陆然扯着胳膊，别别扭扭地跟了上去。
刚上坡，就见刚才那个胖女孩儿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从屋子的出来了。
老太太杵着拐杖，脚上敷着草药，似乎有些行动不便，一出来，抬眼就见到陆然跟石冉两人在屋子外头拉拉扯扯，老太太一愣，不多时，只微微红着眼，一脸高兴得不得了，道：“三儿，回来了？”
陆然一见到老太太，就立马松开了石冉，几步朝着老太太走了过去，从胖女孩儿手中接过老太太搀扶着，只抿着嘴上上下下将老太太打量了许久，最终将目光投放在了老太太的裹着白布的腿上，良久，只缓缓问道：“腿……还疼么？”
老太太笑呵呵道：“不疼，不疼，就早不疼了，村里的老陈摸过骨了，没断，敷些草药就是了，这草药啊还是老陈亲自上山给采的，敷了几天果然好多了，往床上躺上个把月就没事了，别担心，噢。”
陆然默了片刻，只道：“我明天背你下山，还是得到镇上的卫生院拍个片子看看。”
老太太连连摆手，道：“甭甭甭，不用，真不用，都一把老骨头了，用不着跑上跑下的，你陈伯伯的手艺可是祖传的，他说没事儿一准没事儿，甭担心，三儿。”
陆然闻言，良久没有说话。
老一辈人就是这样顽固，只要命在，其它一切都是小打小闹，只觉得上医院就是费钱的，本来没事儿的，就是上了医院就七七八八的事儿全都跟着来了，无论怎么说都说不通，尤其是他母亲，整个村上最固执的。
自从父亲过世后，这么多年了，再也没下过山了。
“行了，我先背您进去躺着。”
说完，正要弯腰背着老太太进屋，怎知——
“三儿。”老太太微微佝偻着，忽而一把用力的握着陆然的手臂，双眼却一直定定的看着身后不远处的石冉瞧着，片刻后，只用力的撑着陆然的胳膊，冲陆然道：“来，快扶着我过去。”
陆然这才抬眼看了石冉一眼。
片刻后扶着老太太走到了石冉跟前。
＊＊＊
石冉看着立在自己眼前的这个慈祥的老人家，一时只觉得有些紧张无措了起来，见老人家对着她笑，石冉咬了咬牙，良久，只极力保持着平静，礼貌的喊着：“伯……伯母，您好。”
“好好好。”老太太脸上笑成一朵花了，只一个劲儿的盯着石冉瞧着，眼睛，鼻子，嘴巴，越看，越满意，好半晌，只忍不住拉着石冉的手又重复道了几遍：“好好好……”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话想问，可是拉着石冉的手，一时间，高兴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高兴，因为激动，握着石冉的手力气非常大，隐隐还有些颤抖。
好半晌，只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个镯子，套在了石冉手上，道：“俺也没什么贵重的见面礼，就剩下这么一个镯子，好孩子，你就收下吧。”
镯子是玉质的，白玉，泛着一点点淡青色，质地细腻滋润，看着材质不错，许是常年戴在手上，有几道细小的划痕，一看就知道是老物件了。
石冉一惊，连忙将镯子从手腕上取了下来，就要还给老人家，道：“这……我……我不能要，我怎么能要老人家您的东西呢。”
“收下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可千万别嫌弃，这可是三儿她奶奶当年送给俺的，现在啊，俺可总算是有机会将它给送出去了。”
老太太只将玉镯子摁在了石冉的手心里。
石冉不敢用力的推脱，生怕将镯子摔断了，正在这时，陆然冷不丁开口冲石冉道：“既然是长辈送的，就收下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说完，只冲着一直站在旁边那个胖女孩道：“云儿，将房间收拾下，将人领到房间去休息，我先背你大奶奶进屋躺着去。”
说完，只弯腰将老太太背着进了左边的那间屋子。
＊＊＊
陆然背着人走后，那个胖女孩一手拎着石冉的箱子，一手拎着陆然的背包，笑吟吟的冲着石冉道：“三婶儿，你跟俺进来——”
石冉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对方早已经提着两件重物不费吹灰之力的飘着进屋了。
石冉见门口还放了两个小袋子，只好拎着跟着进了屋。
第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