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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守寡后我重生了-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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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主子得了千里神驹,倒是不用富贵再起早贪黑地跟着折腾了,可富贵心疼自家主子啊。

    陈敬宗:“你懂什么。”

    他也没有多解释,绕到白雪塔一侧,翻身而上,径直朝外面跑去,也就是白雪塔身上黑漆漆的,才能看出漫天飞雪里有那么一人一马。

    富贵望着主子越来越远的背影,忽地撇撇嘴。

    他怎么不懂了,驸马就是喜欢跟长公主睡一个被窝,可富贵觉得,就是真给他一个仙女,也不值得他把自己冻成狗。

    大雪天,进出城门的百姓都少了,陈敬宗快马而来,进城时稍微耽搁一会儿,随即又策马朝长公主府跑去。

    当院子里传来动静,华阳靠近琉璃窗,看到陈敬宗披着大氅沿着走廊而来的身影,一边走着,一边随手弹落发梢、肩头的雪。

    呼出的气息在琉璃窗上化成一团白雾,看不清了。

    陈敬宗抬头时,也只看到一张朦朦胧胧的美人面挨着窗。

    只这么一眼,陈敬宗便觉得值了。

    晚饭摆在次间的榻上,厨房还给陈敬宗温了一壶酒。

    这酒壶便是今年华阳送陈敬宗的生辰礼物,金累丝錾牡丹纹的细颈执壶。

    陈敬宗还记得华阳送礼那天,她是这么说的:“天冷了,既然你喜欢喝酒,我送你一个酒壶吧,以后冬日都允许你喝满满一壶,全当暖身子了。”

    把陈敬宗高兴的,比第一次被她送牡丹手帕时还美。

    没看到酒壶前,陈敬宗想象的是寻常酒楼常用的那种大酒壶,装满了至少能倒出来两海碗酒,然而华阳从身后拿出礼物匣子,长长窄窄的,陈敬宗便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她这个看起来就很华贵讲究的执壶,脖子细细长长,底下的壶肚还没有她的拳头大,酒水全部倒出来,也就浅浅半碗!

    此时,陈敬宗再次拎起那细细长长的酒壶,直接转个底朝天往碗里倒,直到一滴都再也滴不出来。

    但他无法否认,这酒壶确实好看,尤其是壶肚两侧雕刻的牡丹花纹,摆在一旁,仿佛她在朝他笑。

    “今天姑母来了,说了你在早朝上做的好事。”华阳慢悠悠开了口。

    陈敬宗:“你的耳报神还真多。”

    华阳:“你敢做,还怕我知道不成?”

    陈敬宗:“我才不怕,我孝敬老头子,谁听说都得夸我。”

    华阳看着他浑然天成的厚颜神色,只觉得就算弟弟被他哄住了,也只能说明陈敬宗道行太高,而非弟弟轻信。

    饭后,两人去走廊的美人靠上赏雪。

    丫鬟们都退下了,整座院子里就他们两个,以及满眼簌簌降落的雪。

    陈敬宗怕华阳冷,将她拥在怀里,华阳赏雪,他的目光始终黏在她脸上,看她纤长浓密的睫毛,看她樱桃小巧的唇瓣。

    看着看着,陈敬宗别过她的脸。

    华阳闭上眼睛,由着他轻轻重重地亲,只是很快就倚到了他怀里,有小小的雪花飞落她的鼻尖,转瞬又在驸马炽热的呼吸中无声消融。

    斗篷已经成了累赘,长公主热得身上都出汗了,双颊酡红。

    陈敬宗终于抱起她,大步回了内室。

    “姑母说,大哥三哥像成了精的公狐狸。”

    “那我是什么?”

    “没打比方,只说你是直肠子。”

    “没谁的肠子是直的,我只这一个地方最直。”

    “……”

    。

    当这场大雪彻底融化时,已经是十一月初十了。

    清晨一早,陈廷鉴便带着长子、三子出了门。

    陈廷鉴坐在车里,陈伯宗、陈孝宗骑马,曾经的状元郎、探花郎虽然都到了三旬左右的年纪,却依然身形修长、容貌俊秀,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视线。

    爷仨出了城门,一直行到十里地外,才在路边一座茶寮停了下来。

    陈廷鉴下车,与两个儿子叫了一壶茶,同坐一桌。

    爷仨都穿着常袍,只是容貌气度摆在那,茶寮伙计都直接喊官老爷了,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陈廷鉴面朝官路,偶尔摸摸长髯。

    他沉默不语,脑袋里不定筹划着什么大事,陈伯宗、陈孝宗便也不交谈,只默默地陪着父亲。

    日上三竿,进京方向的官路上忽然出现一辆马车,车夫赶车,另一侧的车辕上坐着一个双十年纪的随从。

    随从一眼就注意到了茶寮里的陈廷鉴三人。

    首辅大人的美髯天下闻名,随从连忙朝身后的车厢道:“大人,您看路边的茶寮。”

    他话音刚落,车中的主人便道:“看见了,停过去吧。”

    很快,这辆马车在茶寮前停下。

    当何清贤露出他清瘦的布衣身影,陈廷鉴笑了,带着两个儿子迎了过去。

    “二十余年不见,何兄风采依旧啊。”陈廷鉴看着刚刚站到地上的昔日好友道。

    何清贤嗤了声,上下打量他一眼:“二十五年了,我已然成了个糟老头,还有什么风采,倒是首辅大人精神矍铄,若非养了这把人人皆知的美髯,我都不敢认。”

    说着,他又看了看陈伯宗、陈孝宗兄弟俩。

    兄弟俩齐齐行礼,一个端重内敛,一个风度翩翩。

    陈廷鉴笑着给何清贤介绍:“这便是我的长子与三子,以后还请何兄费心多指教。”

    何清贤:“一个状元一个探花,我可不敢班门弄斧,不是还有一位年纪轻轻便立了军功的驸马吗,怎么没一起带来?”

    陈廷鉴笑容微敛。

    陈伯宗解释道:“四弟今日有事,改日再叫他来拜见伯父。”

    何清贤不置可否。

    陈廷鉴指着茶桌道:“坐下来聊?”

    何清贤:“天寒地冻的,赶紧进城吧。”

    陈廷鉴就与他一起上了马车,何清贤的那辆。

    陈伯宗兄弟俩继续骑马。

    何清贤挑帘看看,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陈廷鉴:“以前离得远,你不了解他们,现在见到了,他们是有真才实学还是浪得虚名,你一试便知,总不该因为看我不顺眼,便冤枉两个孩子。”

    何清贤:“我只知道,若我是内阁阁老,便是亲儿子有状元探花之才,为了避嫌,我也会请皇上只点他们做个普通进士,以免寒了天下学子之心。”

    陈廷鉴:“论高风亮节,我不如你,可孩子们自己有出息,我也不屑做那沽名钓誉之事。”

    何清贤:“此一时彼一时罢了,当年你我还在翰林院当差时,你何时敢出过风头?后来进了内阁,自然要扬眉吐气,恐怕再过几年,你们家老大也可以被人称一声小阁老了。”

    陈廷鉴:“我在内阁一日,他便在大理寺一日,何兄大可放心。”

    何清贤沉默。

    陈廷鉴:“这次我请何兄进京,是希望何兄助我推行改革,还望何兄摒弃前嫌,与我同心同力。”

    何清贤:“你那新政根本不行,既然叫我来,就该听我的!”

    说完,何清贤打开放在脚边的一个箱子,取出厚厚一封奏折来:“这是我想推行的新政,你先看看,明日面圣我再交给皇上。”

    陈廷鉴:……

===第 149 章(两老头辩政。。。)

    陈廷鉴十九岁中状元; 同年榜眼,便是二十二岁的何清贤。

    当年两人都算是寒门学子,纵使在春闱中得了风光; 短暂的风光后; 却要一起面对与京城这富庶地的格格不入。

    因此,刚结交的那两年,陈廷鉴与何清贤吃在一起住在一起; 乃是一对儿形影不离的好友。

    直到性情的不同让陈廷鉴结识的新友越来越多,何清贤则是得罪的人越来越多。

    当何清贤被排挤到外放地方时; 人微言轻的陈廷鉴也爱莫能助。

    从那之后; 两人也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为官之路; 陈廷鉴越升越高; 何清贤升升贬贬的,更因为上书痛骂华阳的皇爷爷而差点被砍头。

    可二十出头的年纪; 是一个人最单纯最热血的时候,那时结交下来的情谊; 也最为真挚。

    所以,尽管中间两人隔了二十五年都没有见过面,今日重逢,只需要对个眼神,便知道对方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旧友; 该有的优点还在,不该有的毛病也一个都没少。

    刚上马车时; 陈廷鉴、何清贤心里都是高兴的,前者希望何清贤能够好好协助自己推行新政; 趁机在京城站稳脚跟,别再外放了。后者则希望陈廷鉴能够接受他草拟出来的新政; 彻彻底底让这腐朽溃败的天下重新恢复太。/祖、成祖时的盛世,真正让百姓安定、朝廷清明。

    只是,当何清贤拿出他那厚厚的奏折,当陈廷鉴飞快看过一遍,两人都笑不出来了,开始了一场声音越来越高的辩论。

    陈廷鉴原本打算一路将何清贤送到元祐帝赏赐给这大清官的宅子,两人再一边喝酒一边畅谈。

    然而事实是,马车刚到城门口,陈廷鉴就黑着脸下车了,换到自家马车上,带着两个儿子先一步进城。

    锦衣卫指挥使刘守将手下递过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报了元祐帝、戚太后。

    刘守:“是,排队进出城门的百姓都听到了,陈阁老下车时对着车上骂了句冥顽不灵,何阁老探出车窗回了句刚愎自用。”

    他自己都经常被陈廷鉴教训,更是经常见陈廷鉴训斥数落底下办事不力的官员们,但敢当面痛骂陈廷鉴的,除了那几个已经被贬到不知哪去的言官,这两年几乎没有。

    他是弟子,想要反驳陈廷鉴都得客客气气地极力委婉,母后那边,她极其信任陈廷鉴,只会在陈廷鉴替他说话的时候反驳一二,希望陈廷鉴做一个严师,莫要太纵容他。

    刘守退下后,元祐帝看向戚太后:“母后,如果何清贤拒不配合陈阁老的改革之法,该如何?”

    总不能刚把人召进京封阁老,没几天又把人赶回南京吧?

    戚太后笑了笑:“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翌日没有早朝,陈廷鉴带着刚刚上任的何清贤来拜见元祐帝、戚太后。

    两人进门,元祐帝先看向自家先生,见陈廷鉴衣冠齐整、长髯顺滑,一派胸有成竹云淡风轻的气度,仿佛昨日并不曾与何清贤闹过不愉快。

    元祐帝再看向如雷贯耳却不曾得见的何清贤,就见这位明明比陈廷鉴年长三岁的何阁老,身高比陈廷鉴矮上小半头,肤色是耕作百姓常见的麦黄,清瘦却腰杆笔直,须发皆黑,目光坚毅,瞧着竟然要比陈廷鉴还要年轻一些。

    元祐帝一直都很欣赏何清贤,此时见到真人,元祐帝不禁赞道:“何阁老好风采,果然如山巅苍松,傲骨峥嵘!”

    何清贤对陈廷鉴不客气,面对少年皇帝,天下民生所赖之君,何清贤发自内心地敬畏且虔诚,当即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跪拜大礼:“臣这性子,素来不为帝王朝臣所喜,承蒙皇上赏识才得以进京入阁,臣感激涕零,此后余生皆愿为皇上驱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陈廷鉴就站在一旁,看着趴在地上的老友,再品味一番老友的话,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元祐帝离席,亲自扶起何清贤,说了一番让何清贤眼眶泛红的勉励之言。

    不过,元祐帝也没忘了替陈廷鉴说话:“这次阁老能够入阁,还要多亏先生力排众议。”

    这是事实,自打元祐帝宣布了新的阁老人选,原来反对新政的那波官员纷纷上书反对何清贤,甚至一直保持中立的官员们也上书反对,而这些,都是陈廷鉴压下去的。

    何清贤幽幽地瞥了陈廷鉴一眼,毫不客气地道:“不是皇上、娘娘想用臣,他哪里能想起臣。”

    陈廷鉴并不计较这些,等君臣寒暄够了,他将话题提到了新政上:“皇上、娘娘,如今已经是冬月,再有月余就要放年假了,先前内阁草拟的《清丈条例》,不知皇上、娘娘觉得是否可行?”

    戚太后看向何清贤:“何阁老刚刚入阁,可见过《清丈条例》?”

    何清贤道:“回娘娘,陈阁老在给臣的书信中附了一份,只是臣认为此条例不妥。”

    戚太后示意元祐帝落座,虚怀若谷地问:“还请何阁老详说。”

    何清贤抬起头,昂首挺胸地道:“太。/祖开国时曾经下令清丈过全国田地,当时算出全国共有八百一十二万顷,按理说,随着百姓年复一年的开荒,全国田地该越来越多才是,可翻遍二百余年的赋税账簿,这地却是越来越少,若臣没记错,去年全国登记在册的田地,竟然只有四百六十七万顷。”

    元祐帝暗暗攥紧拳头,少的都是他的地啊!

    陈廷鉴道:“所以才要重新清丈田地,让官绅豪强将瞒报的田地吐出来,登记在册照常纳税。”

    何清贤:“可他们瞒报的田地包括一些没有瞒报的,也是从百姓手中兼并而得,朝廷这么一算,倒是承认他们兼并的田地也符合律法了,这叫什么道理?依臣之见,应该严格按照我朝律法重新清丈,凡属兼并的土地都应查抄重新归还百姓,拒不归还的,无论宗室官绅,一律当斩!”

    陈廷鉴:“你说的简单,天下官绅兼并田地者不知凡几,朝廷既要动用这些官员去清丈田地,又要没收他们的田地,哪个官员肯做?你当天下官员都如你这般清廉?”

    何清贤:“贪官都是一步一步纵容出来的,朝廷早该严格依照太。/祖朝的律法严惩贪官了,贪一个杀一个,自然无人敢再贪。”

    陈廷鉴:“全都被你杀了,谁替朝廷做事?谁又敢在这个时候当官?官都没有,你靠谁执行律法?”

    何清贤:“总要有人跨出这一步,谁都不去做,光清丈田地有什么用?你今天查出来一些瞒报的,明年还会有新的瞒报的,他们瞒报了,登记在册的田地总数不变,这部分就得算在百姓头上,百姓已经够苦了,还要承担贪官们少交的税,你是要逼死他们吗!”

    陈廷鉴:“这次清丈只是测量田地,各地赋税总额仍按照去年的执行,把官绅豪强瞒报的田地查出来,百姓们那边分摊的赋税自然变少了,难道不是惠国利民?”

    何清贤:“你把那些贪官想的太傻了,他们贪了几辈子,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光我便能想到几个办法对付你,首先,你要量地是吧,我可以把根本无法耕种的山林滩涂算进去,这样地多了,账本上好看了,可山林滩涂种不出粮食,这部分的赋税还得加到百姓头上。”

    “其二,我是地方官,我还可以准备两种弓尺,用大弓尺替官绅豪强测量,十亩地只量出六七亩,再用小弓尺去量百姓的,十亩地量出十三四亩,到头来反倒成了百姓瞒报田地,赋税还是压在他们头上!”

    陈廷鉴:“那咱们就在条例中写清楚,山林滩涂都不算地,谁敢冒充按律惩处,弓尺由朝廷这边统一制定发放,地方官敢换弓测量,一经百姓揭发,皆斩!”

    何清贤:“可你依然还是承认了土地兼并,宗室官绅手里大量田地都不用赋税,他们多兼并一亩,朝廷就少收一亩的税!”

    陈廷鉴:“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如今国库空虚,巩固边防、治理黄河、各地赈灾,处处都急需银子,你一口气把宗室官绅都得罪了,国库依然没有银子,内忧外患倒是更多了,可行吗?如果朝廷都支撑不下去,百姓只会更惨,现在有办法让百姓先好过一点,让朝廷的内忧外患少一些,为何不为?就像暴风雨里的一户百姓,眼看茅草屋要倒了,他们也想住结结实实的砖瓦房,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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