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重生了-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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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不是演武场,刀箭无眼,凌帅再厉害,现在都是以少对多,陈敬宗会不会出事?
人能控制自己的呼吸,憋到憋不住的时候为止,却很难控制那些纷杂的思绪。
明知道不吉利,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华阳已经猜测了陈敬宗的好几种死法,或是不小心从山头上跌落下去,或是被,挨了几刀……
“公主是不是在担心驸马?”吴润忽然问。
两人差了十几岁,可以说华阳是吴润亲眼看着亲手照顾长大的,所以华阳也把他当半个长辈。对上吴润洞察一切的视线,华阳淡笑道:“也不是很担心,只是他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我这心里就有些不踏实。”
吴润:“此乃人之常情,就算奴婢列举无数条理由叫您放心,您也还会惦记驸马,倒不如出去走走,或是练练字做做针线,转移心思。”
华阳不想出去,外面又热又随时能闻到马粪味儿。
练字的话,营帐里笔墨纸砚铺设起来不太方便,华阳就让朝云、朝月准备针线。
绿色绸子,用浅绿色的针线绣上一根根翠竹,寓意“竹报平安”。
华阳不擅长女红,心绪又不宁,一开始废了两块儿料子,后来才慢慢定下神来。
远处忽然传来万千骏马齐奔的马蹄声。
华阳停下针。
不等朝云朝月跑出去查看情况,周吉已经过来禀报道:“公主,凌帅他们回来了!”
朝云知道主子最关心的是驸马,急着问:“看见驸马没?”
周吉尴尬道:“离得还远,看不清楚。”
朝云:“那你赶紧再去看!”
周吉一路跑去了大营外。
这一次归来的,不仅仅是凌汝成带出去的两万多人,还有赵则清、黄琅麾下的五万大军。
众将士浩浩荡荡,激起一片灰土。
陈敬宗按照官职,骑马跟在主帅、两位将军身后。
离大营还有一段距离,他先看到了周吉,白白净净的一个玉面侍卫,站在其他黑黄脸的士兵中间,甚是扎眼。
他却不知道,在周吉眼里,自家驸马爷同样扎眼,毕竟凌汝成三人都四五十岁了,脸也够黑的,只有陈敬宗年轻晒的少,陈家男人又都是天生的白底子!
确定驸马平安无恙,周吉也没继续等着打招呼,转身朝长公主的营帐跑去。
“公主,驸马也回来了,骑在马背上,应该没有受伤!”
朝云、朝月都很高兴。
华阳神色淡然,将绣了一半的荷包放进针线筐,叫丫鬟们收起来。
朝云起哄道:“您不去接接……”
朝云:“我是说,您不去接接凌帅?”
===第 115 章(竹报平安)
此时已是黄昏; 夕阳明亮而柔和,有风从北方吹来,卷起大军扬起的尘埃往南而去; 一如即将扭转的战局。
吴润、周吉一左一右地守卫在长公主身边; 陪着她去迎接凯旋的将士们。
不提凌汝成等外出征战的将士们,就是留守大营的这些士兵,也都在烈日下暴晒了一天; 汗水搀着落上来的灰土黏在脸皮上,让黄脸的人更黑; 白脸的也变成土脸。
越过这些士兵从容而行的长公主; 一身白色素服; 纵使未施粉黛; 那张莹白的面颊也让她变成了泥潭里盛开的一朵洁白牡丹,美丽而雍容;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她走过的地方,士兵们都忍不住屏息凝神; 既不敢失礼冒犯了长公主,又情不自禁地将目光黏在了长公主的脸颊、裙摆之上。
长公主步履从容,刚刚下马的凌汝成等将领发现长公主居然亲自出来迎接了,连忙加快脚步走过来,齐齐拱手行礼。
华阳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位置偏后的陈敬宗; 再落到凌汝成脸上,抬手虚扶道:“将军们免礼; 不知今日战况如何?”
众将站直身体,凌汝成谦和一笑; 回道:“秉公主,我等幸不辱命; 叛军轻敌冒进,在虎耳山中了我军的埋伏,士气受挫仓皇而逃,又被我军追杀,伤亡加上降兵,损失了至少三万兵马。”
华阳由衷地道:“全靠凌帅与诸位将军用兵如神。”
简单地说了会儿话,华阳就让诸位将军先去休整了,她自回了营帐。
过了两三刻钟,夜幕初初降临时,陈敬宗来了。
营帐分内帐外帐,前者用于休息,后者用于待客。
华阳在外帐见的陈敬宗,并吩咐朝云朝月将外帐的门帘挑了起来,周吉、吴润守在门口。
常有士兵巡逻而过,往里看看就知道里面的长公主与驸马只是在说话而已。
陈敬宗来的巧,华阳正准备用饭,他一来,自然要多添一副碗筷。
开吃之前,朝云、朝月端了铜盆过来,打湿巾子递给驸马爷,叫他先擦擦手脸。
陈敬宗接过巾子,转向华阳,一边盯着她一边擦拭,那眼神仿佛华阳才是他即将大快朵颐的晚餐。
华阳瞥见白巾子变成了灰巾子,便收回视线只看一桌子饭菜了。
她与将领们吃的都是军营的大锅饭,士兵们还有肉吃,华阳要为父皇服丧,最后端上来的就只有清粥、菜馅儿包子,以及两道素菜。
不过她带了一套餐具,在那些精致碗碟的衬托下,简陋的饭菜也平添了几分色相。
陈敬宗过来之前将沾了血污的盔甲脱了,里面是一套绯色的指挥使官袍,腰间戴白,算是女婿替先帝戴孝。
知道华阳爱干净,陈敬宗没往华阳身边凑,叫吴润弄来一张小桌,保持几尺的距离坐在华阳右下首,越发像个恪守规矩的驸马爷。
华阳打量他露在外面的皮肉,问:“你今日都做了哪些事?”
陈敬宗饿了,先咬了一大口子包子,吞下去喝口水,这才道:“一开始只是在山上埋伏,叛军过来了就往下扔石头,叛军逃了我们再下去追杀,打了半个时辰,凌帅鸣鼓收兵,我们就退回来了。”
陈敬宗:“山上蚊子太多了,得亏我不招蚊子,我身边那些人,每个人脸上脖子都被咬了一圈的包。”
陈敬宗看她一眼,道:“还行,先吃吧,吃完再说。”
他怕他说了那些血腥的,她一口饭都吃不下了。
她慢条斯理的,陈敬宗吃得很快,吃完就继续盯着华阳看。
饭后,陈敬宗邀华阳去外面走走,留在帐内说话反而顾忌更多。
朝云取出装有驱虫散的香包,在公主腰间挂了两个,还有两个小的,白色绸缎,做成绢花的样子,别在公主的发髻间。
此时士兵们大多都在各自的营帐休息,值夜的士兵们也都保持着距离,不影响华阳与陈敬宗低声交谈。
夫妻俩并肩而行,陈敬宗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吴润等人远远地跟在后面。
华阳:“看你脸好好的,身上可有受伤?”
陈敬宗:“腰上被别人的刀柄戳了一下,现在还有点疼,可能青了吧。”
华阳既有些后怕,又不太明白:“为何是刀柄?”真打起来,敌军也该拿刀刃对着他。
陈敬宗叹了一口气:“往山上运石头的时候,我往上走,那个兵往下走,他脚底打滑,我去扶他,不巧就被他腰间的刀柄戳了。”
陈敬宗见她一副被噎着的样子,靠近她一步:“怎么,你还真盼着我受伤啊?”
陈敬宗:“下山与敌军交战的时候要危险的多,四面八方都是人,这个抡刀那个耍枪的,还有人在远处放箭。我就想着,我可不能出事,不然你该高兴了……”
别的事情上他口没遮拦华阳都能容他,唯独在这件事上不可以,她真的生气了,停下脚步,冷声道:“你再乱说一个字,以后休想再靠近我三步之内。”
昏黄的灯光照亮她挂着冰霜的脸,看清楚了,陈敬宗一边放低灯笼一边保证道:“行,我不说那个。”
华阳看向身后:“还有事吗?没有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觉去。”
陈敬宗用灯笼拦在她面前,看着她问:“还有一个问题,但你要如实回答我,不能撒谎。”
华阳:“什么问题?”
陈敬宗:“你先发誓,撒谎会胖十斤。”
华阳:……
她抬脚就往回走。
陈敬宗:“行行行,不用发誓了,你回答我就行。”
华阳不说话。
陈敬宗:“我是想问,我在战场上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我。”
华阳不假思索:“没有。”
陈敬宗:“你看,我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回答。”
华阳:“知道你还问。”
陈敬宗:“这不是辛苦了一天,想听你说句好听的。”
华阳:“知足吧,其他将士们出生入死连个亲人都见不到,你至少还能见到我。”
陈敬宗:“你又不是亲人。”
没等华阳瞪过去,陈敬宗突然靠近她的脸,在她耳边道:“你是我媳妇。”
华阳偏过头。
旁边的营帐里点着灯,里面不知是谁,正在脱衣裳,那动作以及随后露出来的宽肩窄腰,清清楚楚地落在了营帐上。
华阳马上收回视线。
陈敬宗也注意到了,不屑地嗤了声:“你去我的营帐外走一遍,我脱得比他好看。”
华阳:……
她走得更快了。
陈敬宗一直将她送到长公主的营帐外。
华阳进去之前,看他一眼,叫他等一会儿再走。
陈敬宗就在门口站着,周吉、吴润也都在。
这俩都是华阳的心腹,对华阳忠心耿耿,陈敬宗对他们没有恶意,但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没多久,朝云出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匣子,嘱咐陈敬宗道:“公主叫您回到营帐再看。”
陈敬宗看眼内帐那边,接过匣子走了。
至于灯影的问题,第一晚安营扎寨陈敬宗就提醒过她,华阳要做什么,譬如沐浴更衣,都是熄了灯再来。
陈敬宗的营帐离她这边并不远。
富贵早就备好了一桶水,见主子手里拿着一个瞧着就很考究的匣子,猜到是公主送的,富贵嘿嘿一笑:“公主对您可真好。”
陈敬宗径直去了内帐。
富贵刚要跟上,陈敬宗道:“你去外面守着。”
富贵偷偷撇撇嘴,乖乖退了下去。
陈敬宗坐到桌子旁,背对着铜灯打开匣子,发现里面装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她今晚才戴过的驱虫香包,白色缎面,一个是瓶活血化瘀的膏药。
陈敬宗抓起驱虫香包,放到鼻子绝对阻拦不了他往她身上叮。
陈敬宗将香包挂在了床头。
脱下一身汗味儿的袍子中衣,陈敬宗快速擦拭了一遍。他也没有完全骗华阳,腰间确实多了一块儿淤青,不过不是自己人碰的,而是叛军里的一个小将领打得太拼命,枪头都断了,还在临死前戳了他一下。
这是陈敬宗第一次亲临战场,第一次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京城里人人都忌惮他是驸马是首辅家的四公子,叛军只会更急着杀了他立功。
坐到床上,陈敬宗打开膏药盖子,挖了一团,低头抹到那处淤青上。
膏药清清凉凉的,陈敬宗却走神了,想象着是她坐在身边,一边心疼地泪眼汪汪,一边温温柔柔地帮他抹药。
那画面,让他嘴角浮起一抹笑。
笑着笑着又摇摇头,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看到她为他泪眼汪汪一回。
长公主府的营帐,朝云、朝月把灯熄了,再在黑暗中服侍公主沐浴。
毕竟是军营,华阳没敢在浴桶里流连太久,洗好就赶紧穿上衣裳。
想起那个荷包还没缝好,而明天和谈过后陈敬宗就又要去打仗了,华阳让丫鬟们重新点上灯。
朝月劝道:“公主明天再接着缝吧,夜里做针线容易伤眼睛。”
华阳垂眸走针:“那就把灯挪近些。”
竹报平安,哪有报一半就放下的?
这会儿心里一片宁静,华阳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后面的都绣好了、缝好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的女红真的不太行,该是细细的竹叶,被她绣的圆圆胖胖的,也不知会不会被陈敬宗嘲笑。
翌日,华阳早早打发朝云来陈敬宗帐前送匣子。
陈敬宗还是回内帐自己看。
绿绸的精致荷包旁边,还有一张纸,上面是她的字迹:捡到的,送你了。
陈敬宗将还没有他掌心大的荷包翻来覆去地端详了好几遍。
就这上等的绸缎,哪是随随便便就能捡到的?
还有她的针脚,即便把竹叶绣成那样,这竹子竟然也随了主子,透露出几分倨傲,仿佛它长得胖也是林子里最美的竹。
陈敬宗举起荷包,狠狠地亲了一口!
===第 116 章(谁值得她如此。。。)
对付豫王叛军; 凌汝成先兵后礼,埋伏过叛军后,他再派使臣去叛军大营走了一趟; 知会豫王明日华阳长公主要与他和谈。
夜幕降临; 豫王的营帐内,景王、主帅郭继先都在。
才吃了一场败仗,郭继先神色凝重; 景王脸色也不好看,豫王则是被吓到了。
前面几日大军所向披靡; 豫王做梦都是自己坐上了龙椅; 可今日惨败; 豫王的美梦瞬间变成了噩梦。
朝廷的使臣离开后; 豫王看看手里的公文,被一脸肥肉挤得快要变成两条缝的小眼睛悄悄朝景王瞥去;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退缩之意已经清清楚楚地表达出来了。
景王发出一声冷笑:“贤侄莫非以为; 戚太后真肯放了你?”
豫王嘀咕道:“这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她敢食言,岂不是让天下百姓唾弃?”
景王:“贤侄真是太天真,戚太后惯会用这种伎俩,贤侄信不信; 你真投降了,戚太后自然会在大臣们面前惺惺作态; 可那帮子文臣会用吐沫星子骂死你淹死你,会用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恳求戚太后治你的罪; 到那时,戚太后有了台阶; 她岂会再给你留活路?即便明着保住你的命,也会将你幽禁,回头都不用她亲自动手,暗示底下人做些手脚,便能送你去地下与先帝父子团聚。”
郭继先赞同景王的意思,这时候投降,或许豫王还有一条活路,他这个叛将必然是诛灭九族的下场。
“胜败乃兵家常事,王爷不必担心,王爷麾下仍有十七万大军,只要击溃凌汝成的十万大军,过了武邑,便可继续北上,京城唾手可得。”
先前郭继先建议景王退兵,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那就只能迎难而上。
内心深处,郭继先也想试试他与凌汝成交锋,究竟会鹿死谁手。
豫王被两人说服了:“那明日的和谈?”
景王:“什么和谈,无非是面子活罢了,华阳长公主可以劝你投降,你也可以劝她弃暗投明。她应该是先帝的亲生骨肉,小皇帝可未必是,你叫她莫要为外姓人掏心掏肺,将祖宗的江山拱手让人。”
豫王眼睛一亮:“是啊,倘若她肯号令凌汝成的大军投奔于我,那我还有何可惧的?”
虎耳山与武邑县城中间,是一片平坦辽阔的地带。
翌日上午,豫王率领的十七万叛军与凌汝成率领的十万大军,在这里正面相逢。
两军相隔一里地的距离,中间已经竖起一面华盖,摆了一张茶几两张座椅。
这边华阳骑马,带着陈敬宗、凌汝成前往华盖而去,那边豫王也带着景王、郭继先往中间而来。
华阳是矜贵,豫王是太胖,郭继先只好也来搀扶他。
豫王站稳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已经走到华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