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难撩-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闻澈笑得停不下来,握着折扇,轻敲了她的发顶:“恰巧路过罢了,见你会客,没好当即进来打扰你。”
元蘅微微偏过头去:“不想理你。”
他收了笑意,正经了些:“真不是专门逗你来的。徐融之死定是另有缘由,但是可以确定,有人想嫁祸给你。”
“嗯。”
元蘅疲倦地揉了自己的手腕,忽然问道:“徐融的尸身还在刑部衙门么?”
闻澈点了头。
徐融之事还没有往外传,就算是启都中人,除了在场的官员也鲜少有人知道的。莫名其妙封了晖春楼之后确实众说纷纭,但是也没有人往人命上来想。锦衣卫和各衙门将此事捂得严实,连徐融的妻女都没有惊动。
见元蘅起身,闻澈拦了下:“做什么去?”
元蘅无奈道:“我不去刑部。殿下愿意与我一同去晖春楼看看么?你想知道的那些关于柳全的事,我讲与你听。”
第33章 探查
烟雨朦胧间; 石桥上卖花的小姑娘已经离开了,只余了两支残花落在地上,花枝上还沾染了泥渍。
沈钦俯身将其中一枝捡了起来; 用手搓着上面的泥渍。
搓不掉,这污泥像是黏在了上面。
无论他怎么尽力都搓不掉。
他正欲伸手去捡另一支; 却见一只穿了锦靴的脚伸了过来; 重重地踩在了花枝上,甚至还挑衅地碾了两圈。
沈钦的唇色发白; 单薄的肩微不可查地抖了。
但他仍保持着读书人的体面:“在下给陆公子让路。”
陆钧安笑得很坏; 眼底的狠没消下去:“春风得意的状元郎怎么这般低声下气?当初杏榜第二名; 你不还是一副恃才傲物的清高模样么?”
沈钦没答。
“我早就说过了; 你就算高中了也没什么用。文徽院给不了你庇佑; 杜庭誉也给不了。我若让你死; 你就活不了。”
陆钧安这般挑衅的口气; 压根没将沈钦放在眼中。
沈钦轻叹一声:“陆公子何必跟我过不去……”
陆钧安往他跟前走了一步,他身后的仆从忙撑着伞也挪了过来。
“当初我妹妹对你一见倾心; 你是怎么做的?你一个穷书生,竟瞧不上她。你不看看自己这副穷酸模样; 有什么能耐?你知道为什么榜下捉婿; 就独独没有人找上你么?”
“因为; 没有人敢得罪我们陆氏。你无法立足朝堂,便是你当年心高气傲的报应。”
他手中的纸伞被陆钧安一巴掌打掉了。
绵密的雨丝很快沾湿了沈钦的衣物; 将他浑身浇得湿透,显得他更加单薄。
沈钦淡笑:“陆姑娘金枝玉叶; 沈某如何能相配。”
陆钧安冷哼一声:“我妹妹你自然是配不上。但是你以为; 你就能配上那位了么?”
他的笑中带了狠绝,似乎是早已能洞察沈钦心中所想; 并借机施力。陆钧安自知没读过几本圣贤书,但是诛心之道却是熟稔。
陆钧安没说“那位”是谁。
但是沈钦听明白了。
陆钧安走后,沈钦站在雨中久久未动,直到他手中的花枝忽然被他用力折断了。
***
在快到晖春楼时,徐舒的快马赶了过来,说是皇帝传召闻澈,要他即刻进宫。
闻澈才下了马车,一步还未来得及踏进去,便不得已听从折返。
他头一回觉得留在启都没什么好的,这位皇帝爹没给他留什么恩义,每回遇上什么苦差事,倒是第一个想起自己这个儿子。
“我须得去了,你自己可以么?”
闻澈有些犹豫地看向也才下了马车,正低着头整理自己皱了的袖口的元蘅。
元蘅抬眸笑了下:“来都来了,怎么说我也得进去看看。又不是稚子,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闻澈点头,只得接过了徐舒递过来的缰绳,朝徐舒交代了句什么,便上马走了。
徐舒听他的吩咐留了下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元蘅已经快步往晖春楼中去了,只朗声道:“将军歇着便是,不必同行。”
听了这句话,徐舒方如蒙大赦。
他身为俞州军副将兼凌王贴身侍卫,在官阶上是高过元蘅的。但是徐舒又隐约明白,自家殿下对这位女官不一般的心思。
若让他一直跟着元蘅,他反而不知该如何自处。
“蕙质兰心,好人呐!”
徐舒擦了把额间的汗,悠哉地在晖春楼对面的茶馆落座了。
自从出了徐融之事,晖春楼有几日是没人能进的。是刑部派了人手来看管,在勘验死因结果出来之前没有丝毫懈怠。也正是今日,查明了毒杀之因,他们又没有在晖春楼搜查到什么毒物,才将人撤了。
晖春楼出了事,被官府的人封了不少日子,虽然百姓不知具体情由,但还是避讳了许多。
今日本是吃茶听雨的好时候,楼中却空无一人。
因着是阴雨天,廊庑中又没有点烛,难免更显晦暗。元蘅的手搭在木梯栏上,觉得它因为没有人打理,隐隐间有些泛潮了。
当日宴饮的地方是临着汝河的,宽阔敞亮,透过薄薄的绸面屏风,能看到被烟雨所笼罩的汝河,除了雨落河中的簌簌声,只余下一派静谧。
元蘅没在此处多作停留,便往徐融当日所在的房中去了。
推开房门,里面依旧是当日的原样。桌案上的酒杯是翻倒的,但是里面的酒查出来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既然已经明了是毒针所为,元蘅的目光便也没有在酒杯上多作停留。
那日的窗子是开着的,今日已经被合上了。
元蘅忽然快步走了过去,将窗子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果不其然,这里已经被人清扫干净了,半片灰都没有残留。
这里本就是无人顾及的角落,平素打扫得再勤快,也不会像如今一般洁净无尘。
有人下手,有人善后。
这些人便在刑部和锦衣卫的人中。
好不讽刺,来查案的人便是做下这桩案子的人。此时她更加笃定自己要找到孟聿的想法。可这人若是不再回启都了呢?从他向皇帝撒下回乡看望母亲的谎时,他还打算再回来么?
元蘅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多宝格,上面放置的玉器晃了两下,她忙伸手去扶,却听见了人的呼吸。
还有旁人在么……
多宝格旁的木施上,悬着一件暗青色衣袍,几乎将里面都遮了个严实。
元蘅不知道是谁,谨慎起见便悄然握了桌案上的一块砚台。这砚台四四方方,边角处很是尖利,用来防身已经足够了。
元蘅假意推开门走了出去,实则便在门口没有动,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架木施。
里面那人也谨慎,并未直接出来,而是欲侧身从缝隙中往外看。
元蘅竟从缝隙中瞧见了发钗珠翠。
是女子。
“出来。”
元蘅背靠着木门,神色淡淡地看向她。
里面之人似乎受了惊,犹豫许久,明白自己已经藏不下去了,便走了出来。
看清她的容貌,元蘅怔了一下,紧握着砚台的手还是松了。
“公主?”
是明锦。
明锦的面色已经可以称得上苍白了。若是仔细看,甚至能看出她的指节还因为过度的紧张而轻微地颤抖着。
元蘅见她身上穿得单薄,便将自己肩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给了她,还关切地问:“公主既然在此,为何要避着下官?”
明锦没想到元蘅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她为何在此,而是为何会避着她。
她轻舒了一口气,终于似如释重负一般,将元蘅裹在她身上的披风拢紧了,哑声道:“我……”
见她犹疑不肯答,元蘅也不逼问,只道:“受了凉?公主的面色看着不好。正好,徐舒在外面,可以让他带您回宫,我去唤他……”
“别!”
明锦抓住了元蘅的手腕。
见没有办法糊弄过去,明锦只得答了:“那日宴饮,本宫在此,当时就在这间房的隔墙。”
“然后呢?公主是听到什么动静了么?”
过往明锦听到些关于元蘅的传闻,或好或坏,她终究不了解,也不好下定论。如今几句对谈,她便已经全然明白了为何元蘅能独自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来。
元蘅太有分寸了,多余的不关己的话,她是一句都不会问。她像是全然不关心那日百官宴饮,明锦身为一个公主,为何会出现在此。
或许这种心性可以称为淡漠,但是这种淡漠又能给足明锦喘息的机会。
明锦稍稍放松一些,道:“是。有人跳窗逃了。”
“有人跳窗逃,为何门口守着的小厮说房内没有任何动静?”
明锦叹道:“那是他们的人。当日我不好露面,但是现在去问,那个小厮已经死了。用过就扔,好不冷漠绝情。”
明锦显然话中有话。
元蘅颔首,道:“那今日公主来,是想找出些什么证据,揭发他们,对么?”
明锦没答。
“所以公主找出什么了?”
许久,明锦缓慢又疲倦地坐了下来,伸手抚着青色冰纹瓷杯。忽地,她捏紧了杯盏,像是在自然自语:“这些事原本与本宫无关的。”
这正是元蘅困惑的。
无论明锦当日看到了什么,这些事都是与她无关的。此事背后的牵连必然深广。明锦身为梁皇后宫中的养公主,就算是看到了什么,也没必要牵扯进来,更不必偷偷地往晖春楼中来。
明锦沉默了半晌,道:“可是阿澈受伤了,不是么?你难道还要哄骗我,说他受伤与徐融案没有任何干系么?太医为他清理箭伤的时候,他疼得要命却咬着牙不出声,我看着好生难过。这些事与我无关,可若是牵扯到我母后,或者皇兄皇弟,那便与我有关了。”
元蘅愣了下,像是没有想到明锦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在衍州的时候,她与沈如春所生的一双儿女,关系都淡而疏离。说来元媗还算与她亲近,但是因着沈如春的命令,也不常来寻她。
元蘅对这种兄妹之间的情义明白得并不多。
她放轻了声音,道:“是我的错,这些事原本也不该牵扯到凌王殿下的。是我执意要查,连累了他。”
明锦却摇了摇头,笑道:“元蘅,这不是一回事。我虽不知这桩案子背后关乎着什么,但是我知道……”
“嗯?”
“我心疼阿澈,和阿澈在意你,是不冲突的。”
第34章 心意
这句话如同一片软毛; 轻轻地落下,在元蘅的心间刮了一下。
她原本觉得闻澈的爱意是一时兴起,后来在那夜出了那样的出格之事; 元蘅这些天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可是在她听到明锦的这句话之后,她心底那块才沉寂了许久的巨石; 竟出乎意料地松动了一瞬。
她向来冷静自持。
可就是这个瞬息; 她有些慌乱。
每次回想起关于闻澈的一切,元蘅最多的想法就是这人真的很烦。他总是专捡她不爱听的说; 总是会取笑她; 或者说些不明所以的话。
但是他在身边的时候; 她都是轻松的。
不用防备的那种轻松。
所谓人心隔肚皮; 元蘅尚且在衍州的时候便很懂得提防他人了。她向来懂得与人保持最适宜的距离。但是这一切提防; 好像在闻澈身旁就不复存在了。
就好像不用闻澈开口说什么; 她也会明白; 闻澈不会骗她。
“你说他……在意我?”
元蘅的手是冰凉的。
闻澈说过那么多话,认真的不认真的。即使是他多次的剖白; 她也只当是他一时兴起的胡闹。
但是真要由旁人点破,元蘅还是心中一颤。
明锦原本只是随口说; 但是看着元蘅这神态; 却笑了:“元姑娘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那倒没有; 还是知道一些的。
元蘅后知后觉的有些难堪,不想谈论这些了。
明锦却似没有察觉元蘅的神态一般; 道:“那不然他一天好几次地往侯府跑,你真以为是去找宋景下棋?”
“他……”
还有这桩事?
明锦笑起来眸中涵着许多柔意:“想来春闱前; 元姑娘闭门不出是为了为春闱做准备。但是我们阿澈可不知道。”
元蘅:“?”
“他见不着你; 回王府就不爱说话,闷闷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闻泓倒是常去哄他; 但就是哄不高兴。那时我还以为他是遇上什么事了,直到……”
元蘅有些哑了。
“直到你春闱后,他又见着你,才明显可见不同了。”
明锦起身走过来,伸过手来握了元蘅的手:“他比我大了两岁,但是许多时候脾性跟小孩子没什么差别。虽说在俞州这么久,他早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可没有人告诉他,遇上喜欢的姑娘,怎么将喜怒藏一藏。”
窗外的的风大了,原本连绵细长的雨线忽然被疾风吹断,细碎的水珠溅进来,落在了元蘅的手腕上。
元蘅的陡然清醒回来,收回了自己还在细微发抖的手,道:“公主……别说这些了。”
这时明锦才道:“怪我,不小心就说多了。”
“说正事吧,你知道的,这些事与我无关,但是牵扯到阿澈,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了。那日我就在隔墙,听到了有人跃下窗子的声音,甚至不小心打碎了瓦片。”
起初明锦以为是哪里来的狸猫,便没有在意。但是没过多久便听见有人尖叫出声。那时明锦才知道是真的出事了,就在她并不在意的时候。
当时的晖春楼中尽是官员,明锦并不好直接露面,便在房中一直待着,直到人都散了才悄然回了宫去。
“所以公主今日折回来,是又想到什么了么?”
明锦答:“我猜他那夜并没有走。”
元蘅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间屋子不算高,但是窗下便是高墙,墙上攀附着刺人的荆棘,寻常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再加之这人下手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露馅了,也不会急于逃开。
“那夜下了大雨。”
明锦盯着窗沿下的泥地,道:“他没有立即走,又去了哪呢……”
元蘅将窗子合上了,道:“当日那么多锦衣卫的人,他换身衣裳便能走。”
她说这话时是那般的轻描淡写,就好像只是说些跟这案子全然无关的事。明锦听罢怔了一瞬。
没有顾及明锦在想什么,元蘅继续道:“是孟聿。只有是他,这些一连串的事才能解释得通。”
那夜刚出了这桩事,元蘅便猜出十有八九是孟聿做的。可是真正到了现在,她才又想通另一桩事——为何陆从渊当时会那般淡定从容,还会有条不紊地让人去传锦衣卫。
过往听闻澈说惹了小人轻则受些皮肉之苦,重则不堪设想。今日元蘅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陆从渊的心思何其缜密。
既除掉了徐融,用元蘅用过的毒意图栽赃给她,又没让自己沾手,还一副主持大局的模样,正义凛然地将孟聿送出了晖春楼。
想到这里,元蘅才明白自己被蒙骗了。
当日她不该走得那么早的。
但是陆从渊又是怎么知道她去了纪央城的?
明锦道:“若是他,你切记不要冲动行事。”
元蘅笑了笑:“我一个七品小官,自然明白不能与锦衣卫指挥使抗衡。但是脏水都泼到脸前了,总不能坐而不动,就这么认了罢?”
***
“你怎么才回来?”
清冽的声音打断了元蘅的思绪。
她眸中的宁静在这一声中起了波澜,良久,才酝酿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背靠在侯府后墙处的闻澈神色慵懒,额角有一缕发丝没有被收束进去,就这么散漫地垂下来。
他两步走了过来,将臂弯处的一件外衫抖开,裹在了元蘅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