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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唯有师兄真绝色-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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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棠点头:“我们分散行动。”
  这个除夕夜,注定不能平静。
  —
  贺北与谢倦遵循着黑袍的轨迹,一点一点扩大范围搜寻着,再隐秘的角落都不肯放过。
  鹤望峰山巅,蓝色的焰火升空炸开。
  象征着魔教入侵的蓝色焰火,贺北没曾想重活一世,他还能再次见到。只是这一次,他不允许对方得逞。
  祁年正坐在崖边,等待所谓的焰火表演,愿望已经在心中想好,只能着新年第一束焰火绽放的时刻。
  “砰——”的一声。
  蓝色的焰火在他眼前绚丽绽放着,他起初一愣,还未反应过来。细碎的火星洒落在脸颊上,微烫。他眨眨眼眸,心头一震,才意识到这蓝色焰火是剑庄的警示讯号。
  “魔教入侵了!”祁年起身,将长剑出鞘,对着周遭几个小师弟,道:“跟紧我,别乱跑。”
  几个小师弟听闻此言,纷纷大惊失色,急忙凑到祁年身边,将剑拔出鞘来,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几声鸦鸣传来。祁年定睛一看,一团正在叫嚣凄鸣的黑鸦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汹涌而来。
  祁年大声喝道:“摆新月剑阵。”
  几位小师弟在祁年的指导下,迅速摆起新月剑阵。
  祁年率先挥剑,几道凌厉、狠准的剑气撕破无边夜色,将头顶最先盘旋而来的那团黑鸦斩碎成黑色粉尘。
  几位小师弟所摆成的新月剑阵,辅助着祁年,成功抵挡黑鸦的第一波攻击。
  祁年只身抵挡在小师弟们跟前,颇有独当一面的风范。小师弟们虽然心中害怕,却因为有祁年在,心中有一种安全感在,也都卯足了劲,去面对这些可怖的黑鸦。
  只是黑鸦一波更比一波密集。
  祁年逐渐感觉到吃力,面对着无数团飞速涌来的黑鸦,他的身影逐渐变得渺小,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鬓边滴落,漆黑的眸却充满坚定,不含带一丝恐惧。
  他斩杀的动作从未停过,黑色烟尘带着腐朽的气息,将他全身包裹。
  有一两个小师弟率先倒下,新月剑阵顿时出现破损,其他几位师弟更是难以支撑,黑鸦幻影缠绕着他们的脖颈,让他们感到无尽的窒息感、内力似流沙在迅速消逝,目光逐渐变得空洞,眼前一片漆黑,嘴唇微张着,毫无血色。皮肤一点点变得暗黄、干煸、失去水分。
  祁年透支身体,努力释放出一波又一波的内力,将纠缠师弟们的黑鸦震散一些。可结局根本于事无补。很快,他也自顾不暇。黑鸦坠落在他的肩头,腐蚀掉一大块珍贵的布料,像是被火燎烧过的痕迹,触感阴凉。。。。。。肌肤的痛意像是在一点一点被带有腐蚀性的毒液透过血肉、引发溃烂。
  祁年当时,特别心疼衣服。
  不知道多少只黑鸦顺着祁年的双足,开始朝他着上身缠绕。恶臭腐朽的味道充斥在鼻尖,他的视线被黑雾阻挡,手里砍杀的动作却一刻也不曾停息、
  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有多强大,只是他知道,自己要战到生命最后一刻,方能死而无悔。
  人总是在绝境才会有更大的突破。
  祁年回想起贺北前不久教给他的静心决。贺北说,当遇无法与之抗衡的力量,却不知道该些什么的时候,念它总没错。
  听说这样会死的没那惨。
  他默默运转起静心决来。
  黑鸦缠绕上他的胸口,让他难以喘息,浑身的肌肤被黑鸦的浊气腐蚀的不成样子。他最引以为傲的新年衣服,破了一个又一个的洞,裸露的皮肤溃烂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褐色血痕。
  祁年喃喃道:“师兄果然没骗我。。。。。。”
  静心决是有用的,黑鸦的浊气只能对他造成皮肉伤害,却无法影响到他内功的运作。浊气顺着呼吸钻入他体内,被净化成一股又一股的清流。
  直到祁年听到耳边传来密集的、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他发自内心的欢喜,因为有人来救他了。那是银翼鸟振翅的特有声响,贺北之前整日在兰渚小仓库鼓捣的玩意儿,他最了解不过。
  几乎是瞬间,祁年的视线忽而清明起来。
  烟粉的桃花似流云般追逐着黑鸦而来,将他身上所有的死寂之气全部吞噬殆尽。祁年伸出鲜血淋漓的手,一片桃花欢迎坠落在他的掌心,触感灼热,是阴冷黑暗的对立面。
  祁年激动大喊:“师父!”
  静莲从天而降,剑刃挑花,横指苍穹。满树的积雪震落,纷纷扬扬落了祁年满身。暴虐的风紧跟着来袭,混杂着炙烫灼热的剑气,将那些盘旋在头顶叫嚣、似乌云的鸦群,在瞬间被直接粉碎成一片尘埃。
  静莲神色凛然,姿态傲冷:“一个接一个,不如一起上吧。”
  话音落,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9章 琴心三叠
  殊娇与黑袍同时没了动静。
  片刻后; 一位弟子浑身带血、连滚带爬地急匆匆赶来。口中大喊:“师太,师太,宋师弟被劫走了!”
  静莲神色一凝,往弟子所说的方向飞快赶去。贺北、谢倦、祁年也紧跟而上。
  当他们赶到宋流萤被劫之地时; 只看到地上躺着四五具被吸干精血的焦黄尸体。
  贺北还在疑惑想; 为何那人要劫宋流萤。殊娇的声音从暗中传来; 苍老且幽怨的语调,似鬼魅:“我猜的果然没错。这小子定然就是黎国余孽。我早就该猜到,当年你们不会让他生死任由。竟是偷养起来了。”
  贺北:???
  谢倦:???
  “桑离剑多年未见。。。。。。如今已经物是人非。曾经; 太子殿下为得到此剑,三度求上昆仑雪域,用十颗龙血石换来的宝剑。。。。。。当初,太子殿下把贺宗师收到麾下,便用的是此剑。”
  贺北这才明白; 殊娇错把宋流萤当作少宁长公主之子。他不知道桑离剑竟然是此等来历; 便稀里糊涂送给宋流萤。如今反倒害了他。
  “孽子就在我手上。棺钥。。。。。。贺小公子; 你乖乖给我,本座能放你一条生路。”
  寂默片刻,谢倦的声音响起; 显得格外清冷:“重霜楼,堂堂名门正派,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胁迫我剑庄弟子。”
  “是你们凤语剑庄先抢了我们的东西; 也别怪本座不留情面。”
  谢倦反问:“棺钥是你们的么?”
  殊娇稍作停顿; 随后又抬高几分音调。“不同你们废话。”
  黑蝶箭再次从黑暗中袭来; 目标依然是身拿棺钥的贺北。
  贺北迅速侧身; 墨发扬起; 拂过泛红眼尾。他横跨过黑蝶箭; 翻身跃落在离他最近的一根树枝上。
  “殊宗师,你就是想要钥匙?钥匙给你,人还我。我们凤语剑庄,不似你们重霜楼,利益为大。我们宁可不要这个钥匙,也要保全同门弟子平安。他不是你所说的黎国余孽,你不必在他身上费心思。”
  殊娇冷声反驳:“若他真是你们剑庄的普通弟子,怎会用桑离如此好的佩剑?他的年纪相配、样貌与少宁长公主也有三分相似。方才那群黑衣将他捆绑时,你们那般紧张他,真当我看不出其中缘由。”
  贺北只想说,一切都是巧合。要怪只能怪宋流萤运气不好。他突然挺后悔送宋流萤那把桑离剑的,先是让他遭受非议,如今又被误认为黎国余孽。
  殊娇忽而又道:“你倒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可惜了。。。。。。你好好的跟着你爹在西南享清福不好吗,非要来淌这浑水。英雄难过美人关。。。。。。”
  “静莲,你放心,这孽子我不会伤害他的,毕竟他与棺钥缺一不可。我来凤语剑庄,也不是为了打打杀杀。只是想与你们——谈合作。不如我们一同前往北府,将《凤栖墨》画卷从玉棺中取出。。。。。。。到时,我自然会放这孽子生路。”
  贺北不想听殊娇在那儿自说废话,他将脖颈上的钥匙取下,在空中晃了晃:“钥匙,还你。人,给我。”
  殊娇沉默片刻,幽幽道:“一个普通弟子,值得你们用棺钥来换么。本座不傻。”她愈发确定宋流萤的身份是黎国余孽。
  “要么合作,要么——咱们鱼死网破。我将他杀掉,谁也别想得到半点好处。”
  静莲深叹:“殊娇妹妹,这么多年过去,你说话做事依然不带一点脑子。太子岭一战,活下来的人一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神威强武的太子殿下都未能够留下性命,你指望一个婴孩能在那场灭顶之灾里活到现在?当初,我与贺岸都自顾不暇,再带上个拖油瓶?可能么。。。。。。。黎国早就亡了。。。。。。什么墨都、什么天阙亭,什么凤栖墨,你还真信这些东西。你混江湖混了这么久,一大把年纪了,非要去争这些没有头的东西,属实是没有意思。”
  谢倦神色复杂,在贺北身旁默默道:“为了河图洛书,人能成魔。”自从真武大会被魔教袭击那一次开始,谢倦才明白人为了河图洛书的碎片,能做到何等地步。一路走来见证过太多血雨纷争,让他感到迷惘。
  贺北对殊娇言:“如若你所说的黎国余孽当真在凤语剑庄,我们早就拿着棺钥奔赴北府,轮得到你在除夕夜翻云覆雨。”
  “谁——”只听殊娇大喝一声。
  下一刻,不远处的枯木丛之中传来激烈的打斗之声。
  静莲、贺北、谢倦三人紧随着声响而去。
  静莲不曾想,与殊娇十年之久的第一次相见,场面是此等惨烈。
  粗壮的凤语树干上,殊娇被自己的黑蝶箭穿过胸腔,生生钉死在一颗身形粗壮得凤语树上。怒睁双目,两行血泪由内眼角缓缓流出。口齿微张,嘴角源源不断往外甚着黑色、散发着腥臭的液体。
  被黑蝶箭射中者,死无回天之力。
  殊娇一身白衣,黑蝶箭穿过她的胸腹,刺出蝶生双翼般的两扇裂痕。
  裂痕之中,涌现而出的灰黑烟烬,竟然混杂着一股怪异的香味。似是古庙焚烟之味、又像是池中睡莲的静谧幽香。
  在殊娇裸漏惨败的肌肤上,遍布着被毒意染透的血脉,缠绕交错、蜿蜒似黑色藤曼。藤曼之上,绽开大朵大朵花形的红色尸斑,诡媚又残酷。箭身最锋利的一端完整没在她体内,露出的双蝶停驻在胸口,沐浴着簌簌的鲜血。
  下一刻,天穹炸裂般,黑蝶箭忽而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向后拖着,穿透殊娇的身体,将殊娇身后的凤语树树干从中生生劈裂、凤语树树干碎裂成两半,而殊娇的尸体直接炸开,碎成无数块零碎的血肉。
  静莲评判道:“这黑蝶箭本就是她抢来的,最后死于这箭之下,也是她活该。只是能操控黑蝶箭的人,要结血契。不结血契者,还能操控黑蝶箭。。。。。。”
  静莲不敢想,那是怎样的实力。
  “宋师弟!”贺北试图呼唤一声,无人响应。
  谢倦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景象,下意识地紧紧捏住贺北的袖边。贺北反手握住谢倦的手腕,拉着他向后退几步。
  祁年全然忘却身上的痛意,在嗖嗖的冷风之中站立着。脸上挂着被飞溅而来的血迹,他倒抽一口凉气,抹了抹双眼,无比渴望,今夜的一切只是一场荒唐的梦境。
  静莲执剑在空中狠狠一斩,将忽而折返回来的黑蝶箭杀回黑暗之中。
  贺北明白,此时操控黑蝶箭的人已经成为黑袍,是黑袍杀死了殊娇,夺走宋流萤。
  他感觉地到,那股死寂的味道离他越来越近。
  谢倦都还未反应过来,贺北拉着他身形飞快一侧,竟是黑蝶箭无声抹过贺北耳畔。
  几滴鲜红的血珠顺着贺北的耳廓低落在他的肩上。
  贺北对着不肯露面的黑袍冷嘲一句:“看来,黑蝶箭,你用的还挺称手。”
  黑蝶箭又再次朝贺北袭来,速度之快,即便是静莲,都没能来得及去阻挡。贺北飞身一跃,以肉眼无法捕捉的身法左右闪躲,躲过黑蝶箭连续三次不停歇的攻击。
  “噗嗤”一声,温热的鲜血溅上谢倦的脸颊。
  谢倦仓皇回眸,贺北的肩头被黑蝶箭蹭掉一大块血肉。他这才明白,方才那一击是朝着自己而来的,是贺北替他生生挡下一击。
  谢倦不敢想象,若是这黑蝶箭将贺北射中,他该是怎样的绝望。
  静莲所释放的桃花幻影追逐着黑蝶箭,将黑蝶箭的速度有所阻滞与减缓。
  她腾空一跃,一脚踏上黑蝶箭,黑蝶箭擦过静莲的鞋底,往高一飞又纵身之下,直冲向静莲的天灵盖。
  静莲后仰一躲,黑蝶箭擦着她的身前坠地,刺向地面,地面炸裂开一道食指长的不规则裂缝,草木泥石在眼前纷飞而过,乱尘迷人眼。
  从黑暗之中,涌出无数如同鬼魅般的黑衣人。
  早早隐在枝雪上的银翼鸟此时振翅出行,在空中释放出根根银针,朝黑衣人攻击而去。
  剑庄前来援战的弟子愈来愈多,大家都是从平章院赶来的。
  前一刻还在醉酒当歌,这一时便执剑摆阵。弟子们一个个刚从醉意之中惊坐起,但此时面对敌犯,比第一次应对魔教时要从容许多。
  再加上剑庄如今处处都是机关,有了机关的辅助,凤语剑庄的弟子与黑衣人对战,始终处于上风。
  接下来,一声筝鸣撕破长夜。
  贺北眉心一挑,喃喃道:“看来,人人都想分得一杯羹。”
  喻英弦的筝鸣不似在天宫泉庄那般克制,开局便犹如破竹之势。声声入耳,宛若一根尖锐的针,在人的心肉上刺划。
  剑庄的弟子们被筝鸣所扰。有些内力欠缺的弟子,已经开始痛苦地捂住胸口,呕血。思绪如同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痛苦、肮脏的记忆涌上心头。
  让人最难堪永远是精神打击。
  贺北大喝一声“叶老头!”
  叶遇忽而出现,怀抱一把血玉色、透明丝弦的凤首箜篌。这把箜篌做工精美,月色下流淌着剔透柔润的光泽。琴尾上的花纹似凤翎、却毫无毫无雕刻过的痕迹,似浑然天成。
  贺北在叶遇身前纵身飞过,将凤首箜篌接在手中。他指尖一撩,将琴弦微微波动,几枚清澈的弦音衔接起来,回荡在鹤望山巅。
  所有人都为之一惊,贺北竟然会弹箜篌。
  世人眼中的浪子,竟然用琴音制造出一派高山流水之境。似林深时的泉水耵聍、坠入海底后的深空与宁静,遏制住整个暗夜里的躁动与不安,宛若天籁。将枝头的清雪缓缓震落,而剑光刀影是杀伐的间奏,拂面狂语的夜风成为押韵的尾调。
  贺北手中的曲调与喻英眩的所奏的三仪破阵曲全然不同,但合奏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毫无规律的曲调,却直接将喻英弦的筝音化作为无用的陪衬。
  一为天上月,净化人心。一为地上尘,惹得一身脏乱。
  喻英弦不信命,这是一首连他都从未听阅过的曲目。他一直坚信这世上从来无人能够对抗他们喻家的六仪破阵,但贺北却轻而易举地将此曲破解。
  喻英弦近乎疯狂的加快手速,将琴音直接将三仪升作六仪。
  弹到发髻散落、指破、弦断一根,发烫眼眶溢出热泪,纵横在写满不甘心的面目之上。
  贺北怀抱凤首箜篌,修长玉白的手指有条不紊地波动着琴弦。他的神色漠然,在他的世界里,他所奏的曲调是没有感情的,他敲下一个又一个注满内力的音符,只为杀敌。
  这一曲,他为救剑庄弟子而弹。
  这样的琴音他上一世只听过一次,他没有默背旋律,只是此后的几年,此曲就像梦魇一般,时常在他梦中徘徊响起,他不想刻意记得也没有任何办法,此曲依然刻在骨中。
  在墨都天阙亭,他躺倒在血泊之中,银羽绝美的傲娇凤凰在他的心口一啄,血花就在眼前猛烈炸开。眼睛被一片血雾蒙盖着,是此曲,将他快要湮灭的神识从寂灭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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