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第1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见南苑王早生异心,或是根本就一直在等待时机,只要突厥一起兵,南苑就会立马响应,所以朝廷现在设立都护府,南苑王索性直接反了!”
顾怀章知道晋和帝脸色不好,也知道他生气,但实话总得有人说。
果然他话音才落,晋和帝面色越发铁青一片。
韦存道喉咙一滚,拱手叫官家:“当务之急是要派兵镇压,平南苑之乱,若耽搁得久了,只恐怕辽东那边也要乱起来。”
坏就坏在姜护回京了。
若是此刻姜护仍旧驻守幽州,突厥诸部心里有所忌惮,也未必就敢趁机起兵,进犯大邺。
偏偏姜护月前刚刚回京交职,朝廷新派了秦如乐往辽东镇守。
秦如乐到底年轻,虽也是姜护一手带起来的,却未必能镇得住场面。
顾怀章抿唇:“好在沛国公回京之前,在辽东交办后续事务也清楚明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但韦尚书所说有道理。
突厥一向虎视眈眈,沛国公镇守辽东之时便屡次骚扰边境,如今南苑起兵,沛国公回京交旨,若是短时间内不能平南苑之乱,恐怕突厥起兵响应,届时腹背受敌,情况才要坏起来。
或是……”
或者如何,顾怀章没说完。
一旁赵禹剑眉一拧,侧目望去,把顾怀章欲言又止的模样尽收眼底之后,眼神转投向晋和帝。
面色铁青,眸中有思虑闪过。
他心下了然,便叫父皇:“或是辛苦沛国公,叫他快马加鞭赶回幽州,暂代幽州大都督之职,镇守辽东,以防突厥异动。
儿臣不是说秦将军不足以稳定辽东局势,而是当下这个局面,要求稳,最好的办法,还是叫沛国公再辛苦一趟。”
那当然辛苦了。
马不停蹄的赶回京来的,在京中待了一个多月,又要把人派回去,且形势逼人,他还得快马加鞭,昼夜不眠的赶回去。
晋和帝沉沉的嗯了一声,也并不算是明确表态。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后,还是晋和帝自己先开了口:“南苑平叛之事……”
“父皇,儿臣——”
赵禹是想领旨去平叛的。
晋和帝皱着眉横去一眼:“你从未在军中历练,虽是少年勇武,昔年沛国公也赞过你有将帅之才,可做三军统帅,领兵打仗,你真的成吗?
南苑之乱,要尽快解决,否则于朝廷安定无益。”
赵禹抿唇。
这也是事实。
纸上谈兵,历来是兵家大忌。
他有自信,但自信却并非十足的把握。
如果没有突厥的虎视眈眈,南苑平叛他领兵前去也没什么。
现在的局势下……
赵禹讪讪的收了声。
一旁韦存道眼皮跳了两下,眼角余光偷偷地瞟了顾怀章不知道多少回。
晋和帝其实把他那些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啧了声:“韦卿,你是兵部尚书,你怎么说?”
“臣以为若要派沛国公回辽东镇守,防突厥趁机起兵,南苑平叛之事,不如交给小姜大人。”
顾怀章当下冷了脸:“元瞻尚且年幼,如何当此重任?他虽在幽州军中历练一年,但那都是小打小闹,最厉害的时候,也不过是退五十敌寇,怎能与南苑叛乱相提并论?”
“可南苑归顺已久,况且当年被沛国公打的心服口服,时隔几十年,兵力也未见得如何鼎盛。”
韦存道既然开了口,心里的顾虑反而都丢了出去。
他反驳着顾怀章,转头又叫官家:“如果说小姜大人不合适,当不起这个重任,官家恕臣狂妄直言,朝中武将,放眼望去,也没有哪个是能当得起平叛重任的了!”
他这话有些过了。
有能力的人还是有的。
无非是这些年朝中安定,四境无战火纷纭,太平日子过久了,朝中渐次形成武不思战的局面。
即便是在幽州驻守过的将领,自幽州回京述职后,过的也是得过且过的日子。
安享太平富贵,再对比辽东苦寒,越发不肯大动干戈。
这才导致朝中武将青黄不接。
那些人,从前也是当得起朝廷栋梁四个字的。
经年累月,时间越久,反而越发不成气候。
既然大家都是纸上谈兵,都没有实战经验,相比起来,他们在朝为官年资虽久,可就心性而言,还真不如姜元瞻。
顾怀章咬着牙:“元瞻今岁尚且不满十七,若要以他为主帅,领兵出征,平南苑之乱,如何令军中将士信服?
臣请官家三思。”
晋和帝眯了眯眼:“顾卿,枢密使府掌大邺军务,或是你与朕说说,何人领兵挂帅最合适?”
“臣……”
“儿臣以为,韦尚书的建议就很好。”
赵禹相当适时的又往外横跨了小半步,把顾怀章所有反驳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晋和帝挑眉看他:“你也觉得姜家二郎合适?”
赵禹说是:“顾大人的忧虑虽也有道理,小姜大人的确年轻,但要说他都无法令三军将士信服,朝中诸将,只怕也没那个本事和能耐。
不满十七又如何?昔年国公爷跟随老国公皮甲上阵,沙场浴血之时,不也就是小姜大人如今这个年纪吗?
小姜大人是家学渊源,单是沛国公府的名头拿出来,生来便会令人信服三分。
南苑当年败在国公爷手上,如今降而复叛,国公爷既要回辽东镇守,不便出征,儿臣以为,小姜大人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278章 出征(一更)
姜元瞻领兵出征那天,姜护已经动身赶回幽州去了。
那日天不好。
头天夜里姜莞坐在廊下仰望夜空时候,就没瞧见星辰闪烁。
彼时姜元瞻坐在她身边,揉着她发顶,让她别叹气。
她只说了句明日天不好,站起身来,拍了拍裙上沾染的尘土,回自己的小院去,转身的瞬间,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
果然早起灰蒙蒙一片,还下着丝丝小雨,凉凉的滴在人脸上。
姜元瞻披甲挂刀,少年将军,胸中自有凌云壮志,是最意气风发的模样。
顾氏领着姜莞兄妹送他出家门,周宛宁也一大清早就跑来了国公府。
姜莞拉着周宛宁,两个姑娘眼巴巴的看姜元瞻。
他同顾氏说了好一摞话,才把目光投向两个小姑娘,唇角略略上扬:“没事,你们在京中安享太平,我在外领兵,尽早凯旋回朝,再带你们到南市买糕吃!”
姜莞有千言万语想叮嘱,周宛宁也差不多。
可是那些话堆在嘴边,竟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说起。
姜莞不放心是因为前世赵禹的结局。
他死在了出征南苑时,连全尸都没能找回来。
时隔多年后,赵行才不知道是听谁说起,当年赵禹误入敌军陷阱,为南苑兵诱捕,南苑王亲手斩下了他的头颅,悬尸于南苑都城城门七日,尸身暴晒于烈日下,最后扔进了山里喂了豺狼虎豹。
那消息不知真假,也已无迹可寻,但赵行为此番言论病了几日,也梦魇缠身。
到最后,所有的忧虑不放心,都化成一句平安祝福:“二兄此去坐镇帅帐,万望珍重保全,千万想着家中还有我们在等你平安归来。”
周宛宁素日里那样能说会道的一个人,今日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听了姜莞这话频频点头,附和着说是。
顾氏从年轻时候起就常送姜护出征,如今轮到儿子身上,她担忧更重,却也习惯了。
拉回两个姑娘,拍拍姜元瞻身上冰冷的铠甲:“去吧,天色大亮了,官家今日会登安华门亲送你们出城,别叫官家等着你,点齐兵马,尽早平叛。”
·
姜元瞻走了。
不到十七岁的定远大将军,连姜护都比不上他。
领兵三万,昼夜不眠,平南苑之乱。
姜护当年初次上阵,追随老国公左右,哪里有姜元瞻如今的风光。
可京中无人敢到沛国公府道一声贺。
姜护才回京中月余,又匆匆赶回辽东,他前脚走,姜元瞻后脚就领兵出征了。
坐镇帅帐,统帅三军,也未必就一定安全。
这样的喜,谁敢去道呢?
南苑复叛,杀了朝廷派去的宣旨官,兴兵起事,兵力虽然已经达不到几十年前的鼎盛之时,可是南苑人素来骁勇,且南苑王若无准备,也必定不敢贸然反叛。
是以早在二十八那日朝廷接到凉州军情急报时,南苑已在凉州边境连下两镇。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凉州大都督也算武将世家出身,兵法谋略,也是家学渊源,又在凉州镇守长达六年之久,暂且应付一二,当然能够支撑。
只是凉州军中军心涣散,兼之朝廷常年于军饷上多有克扣不足之处,各地军中情况都差不多。
所以才积蓄朝廷派兵支援。
据姜莞所知——
她还坐在廊下发呆,那只通体雪白的鹦鹉叫了两声三兄。
姜元徽缓步上了垂带踏跺,叫了姜莞一声。
姜莞的思绪就全都被打断了。
她抬眼过去:“三兄怎么来了?”
“阿娘说你一个人闷在院子里,怕你闷坏了,让我过来看看。”
姜元徽语调始终都是那样平缓温润的:“阿宁也还没走,阿娘拉着她在说话。”
他已经往姜莞身板坐了下去。
姜莞低低叹了口气:“不习惯吧。阿娘送阿耶出征早就习惯了,我今日瞧着二兄身穿铠甲,心里却只有恐慌。
我问过宁宁,她跟我想法差不多。
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兄长,素日里都是玩闹笑语,突然有一天他好像真的变成了顶天立地的郎君,披甲上阵,保家卫国。”
她说着又垂眸:“我听说南苑人骁勇善战,即便是几十年前阿耶征战南苑时,也在南苑王手上吃过不少暗亏,打了好几年,才征服南苑部族。
如今降而复叛,连朝廷派去的宣旨官都杀了,就没有回头路走。
孤注一掷,自是更勇猛些。
三兄,我有些怕。”
姜元徽温热的掌心落在她头顶:“幺幺不怕,怎忘了阿耶的教导呢?”
姜莞摇着头,在他手心里蹭了两下:“没忘,可阿耶耳提面命的教诲,跟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是两码事。
三兄就不担心吗?”
“担心啊,可这就是姜家人的归宿。”
姜元徽唇角微扬,笑意很淡:“即便是大兄,如若有朝一日,朝廷需要,他也会如二兄一般,领兵出征,毫无犹疑。
哪怕是我——我身子骨弱,肃王殿下起诗会,连捶丸都不叫我下场,但要真有那么一天,山河破碎,国将不国,纵使我不能提枪上马,也合该投身军中,以我毕生所学,排兵布阵,奋力退敌。
幺幺,这本就是姜家人的归宿呀。”
他说的,姜莞都懂。
也许是她两世为人,才更加惜命,也格外珍惜活着的机会吧。
觉明方丈说,她是逆天夺命,她曾经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来,所以就算是为了大邺,为了家国天下,也不肯轻易的交付自己性命出去。
姜元徽见她抿唇不语,又揉了她发顶一把:“与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叫你更忧虑不安,只是宽慰你,不要太忧心,因为也许有一天,连你都是要上阵杀敌的,阿耶说过的。
况且你生在沛国公府,身上流着姜氏血液,送父兄出征,早晚要习惯的。”
然后他收了声,稍稍一顿,又笑着哄她:“凉州驻军两万有余,二兄所领三万兵马,都是西郊大营中选出来的精锐。我问过阿耶,南苑自几十年前战败归降后,兵力再无法回到鼎盛时期,现如今举国之力,大概也就六七万兵马。
官家恐怕三万大军脚程有问题,也宣旨令凉州周边各州府派兵去援。
二兄兵法谋略皆是阿翁与阿耶手把手教出来的,他亲自领兵,坐镇帅帐,至多此役南苑人背水一战,会打的艰难些,却还不至于如你心中所想最坏的结局那般。”
第279章 立功(二更)
姜元徽就跟能掐会算似的。
他那天劝姜莞放宽心,至多战事艰难些,但绝不会有那么坏的结局。
结果十天不到,在赵行生辰之前,兵部接到了凉州送来的第一封捷报。
姜元瞻率骠骑营五千人马披星戴月赶至凉州边关,后军压阵之人也是跟在姜护身边多年的老部下,当日点兵之前,姜护专程举荐到晋和帝面前去,叫他随行军中,为姜元瞻左右手的,当然信得过。
而姜元瞻到了凉州的当夜,突发奇袭,点精兵三千,夜奔袭营,烧了南苑粮草驻扎地,又全歼南苑先锋守军两千人。
凉州守军因先丢两镇,虽然也有退敌之役,然则双方打得有来有回,丢的城镇一直没能收复,军心萎靡。
姜元瞻甫一到凉州,先挫南苑军锐气,加上他为三军统帅,亲率精兵奇袭,更令军中将士心悦诚服。
因此而军心大振,他在凉州军中也算立威站稳了脚跟。
捷报传回京中,晋和帝于金殿上大赞姜元瞻颇有先人遗风,直夸他像极了老国公昔年骁勇。
之后拨下不少的赏赐,至于其他,暂且不提。
姜莞得到消息时候欢喜的不得了。
周宛宁却缜着脸肃容不语。
裴清沅把人拉回身边坐下之后才问周宛宁:“既是打了胜仗,我虽然不懂兵法,可是看官家如此高兴,也晓得这一仗打赢了是很要紧的事情,你怎么反倒不高兴呢?”
周宛宁的确高兴不起来。
她也没回答裴清沅的问题,坐在那儿,闷不吭声的,好半天之后才转过脸看着姜莞,再没哪一刻如眼下这样严肃又正经:“你不是说,元瞻哥哥统帅三军,坐镇帅帐,是不必领兵杀敌,冲锋陷阵的吗?
就因为不必冲锋陷阵,大概他是守在凉州城内,做大军调派之事,故而除非南苑兵马大破凉州城,否则便不会有什么危险。
之所以忧心忡忡,无非怕他年轻未经历练,带兵经验不足,倘或此战不能大获全胜,回京之后恐要受罚,且他往后再想从军投身军中,纵使有国公府护持,他也不会有什么好前程吗?”
这的确是姜莞说过的话。
可她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哄劝周宛宁的。
因为在她的认知当中,理应如此。
是二兄年轻气盛……也不能这么说,他是有勇有谋,筹划得当,方能一举大挫敌军锐气。
“照理说确实是如此,但二兄在前线军中,所遇到的情况与我们在京城纸上谈兵肯定不同,他为主帅,领兵奇袭当然也有他的用意和决断,现在事实不是证明,他是对的吗?而且他也未曾负伤。”
姜莞抿了抿唇角:“大挫南苑军锐气,恢复凉州军中士气,又能全身而退。若我为主帅,有这样的本事,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表姐是不读兵书的人,你却从小跟我一起读过,何必这样冷着脸来质问我这个呢?”
是啊,何必呢。
周宛宁只是心气儿不顺。
盛京如今都传遍了。
沛国公府的二郎少年英勇,初次领兵,就立下如此战功,不愧是姜家后人。
多少小娘子私下里念起姜元瞻的名字都会红了脸。
而她气恼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姜莞说的不错。
他是统帅,要考虑的是战况大局。
此役不宜拖久,国公爷眼下还镇守在辽东边关。
无论是为国,还是为家,他确实是要想办法尽快退敌,收服南苑,恢复凉州边关安定。
念及此,周宛宁刚提起来没多久的那口气,蓦地又泄了:“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
姜莞同裴清沅交换了个眼神。
裴清沅拉着人,捏着周宛宁纤细的手腕:“你也不是狭隘,想法不一样罢了。
官家朝臣,天下百姓,他们想的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