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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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她显得格外急切,“官家曾经答应过我——”
“我答应过你,没有忘记。十年前,朕也答应过大邺的中宫皇后,对皇嫡长伤手一事概不追究,永不追究!”
晋和帝把郑皇后尾音拦住:“可你别忘了,你是大邺的中宫,是天下母,不单单是郑氏女!
你嫁给朕二十多年了,朕待你如何,你心里不清楚吗?
这么多年你仗着朕宽纵你,屡屡得寸进尺,何等厚待郑家。
一门双公,还要朕拿出来说多少遍?”
“可是如今不也……”
“如今不也都褫夺了是吗?”晋和帝的心越发凉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郑皇后知道把人给惹急了,反而声音缓下来,态度比先前不知柔婉多少:“官家曾经许诺过我,会予郑家满门荣耀,体面风光。
郑家这些年做错了许多事,早几年与阿翁阿耶书信往来我也都有规劝,官家是知道的。
眼下出了这样大的事,我什么都不知情,只晓得同郑家有关,所以想请官家来问一问。
至于说威胁不威胁的话……”
她因急切,忽而气不顺,咳嗽起来。
晋和帝却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咳了好半天,他还是不忍心,去倒了茶水,温热的,顺势在床榻边缘处坐下来,就着手递到郑皇后面前,动作还是轻缓温柔。
“烨郎,咱们成婚几十年,我知你心,你也知我意,我从未曾想过要威胁你。
只是这一年时间以来吧,就是一年左右,郑家出的事也太多了点,叫你烦心。
我很明白,你对郑家所有的容忍都是因为我,大郎也一样。
可是所有的耐心都会有被磨灭的一天……”
她说的凄楚,实则不过是想要给郑氏求情。
那一阵寒凉是从脚底而起,直冲头顶而来的。
晋和帝觉得耳边一阵嗡鸣声,根本就听不清楚郑皇后后面还说了什么。
只他低头去看,郑皇后还在喋喋不休着。
过了好半天,晋和帝愣是一点儿反应都没给,而郑皇后已然讲的口干舌燥:“烨郎,烨郎?你在听我说吗?”
听啊,怎么不听呢。
郑氏翻来覆去的那些话,他已经听了几十年,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
突然就不想听了。
从前也有过不愿意再包容忍耐的时候,可他既放不下皇后,舍不得发妻催心挠肝,所以就总是顺着她的心意来了。
或许今年是有过太多次,这样频繁的念叨下来,又赶上这样的事,忽然之间就不想再容忍了。
晋和帝合了合眼,深吸一口气,胸膛处起伏不定着。
郑皇后紧张的抿着唇角,却不敢再催问晋和帝。
“你直接说,想要怎么样。”
在长久的沉默过后,晋和帝闷声问道。
他低下头,夫妻两个四目相对,郑皇后心却凉了一片。
那样的目光中哪里还可见半分昔年柔情。
有的只是帝王威严。
显得那样居高临下,是倨傲的,在质问。
她知道不应该,却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皇后,朕问你,你要怎样。”
晋和帝几乎一字一顿,又问了一遍。
他想要的答案,郑皇后心里最清楚不过。
只要她松一松口,一切都还能和从前一样。
可是——
郑皇后定主心神,稍稍稳了稳之后,把心一横,诺开眼,再没看晋和帝:“求官家高抬贵手,将此事压下不发,不追究郑氏罪责。与此事有牵连瓜葛的,无论此后如何,都概不追究郑家。
仅此一件事,除此之外,我不会再求官家任何一事。
倘或此事过后,郑家仍然不知收敛,屡教不改,再有滔天罪业,我决计不会再来求官家饶恕放过。”
“好!”
晋和帝甚至都可能没有真正听清楚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只是等着郑皇后话音落下,坚定不移答应下来。
郑皇后眼皮猛地一颤。
晋和帝从床榻边离开:“皇后在病中,最要静养,往荥阳的家书皇后就不用操心了,朕会派人代笔写好,送去荥阳。
你待在含章殿中,安心养病,无论后宫,还是前朝,都不要再插手过问,以免扰了你的清净,于你养病无益。
朕看皇后宫中的掌事女官也是不中用的,每尝皇后使性子发脾气,非但劝不住,还要作威作福,实是可恨,朕会着内府重选了伶俐乖顺的到皇后身边当差服侍。”
他下了脚踏,连再看郑皇后一眼都多余:“前朝事多,皇后好好养病吧,朕若得空时,会派人来问问。”
第310章 软禁
含章殿里当差服侍的宫人全都换掉了,晋和帝特意点了贵妃着手料理的。
她无措,但不敢违抗圣意。
就连含章女官,那位跟着中宫陪嫁到王府,再一路入宫的贴身姑姑,都没能幸免。
贞贵妃不敢擅自发落,派人去御前回禀,晋和帝却只有淡淡一句随你处置,后来大概平复了心情,想贵妃为难,才重新派了旨意,让她去内府当差,又交代下去,不许厚待,不许高看。
这是活生生在作践郑皇后的体面。
贞贵妃害怕,后宫众人更是胆战心惊。
只有赵禹兄弟,见如此阵仗,方知帝后离心,就在今日。
而为的,也只能是郑家事。
福宁殿是没有再去的,含章殿眼下也进不得。
晋和帝从含章殿离开之后就调了一队禁军,把手在含章殿外,任何人无圣旨不得出入。
他把郑皇后给软禁了。
赵奕着急,赵禹和赵行其实也觉得这样不妥,但眼下不能劝,也不想劝。
“大兄与二兄也该想想办法,母后还病着……”
“父皇圣心独裁,母后若不是做得过分,父皇何至于此?”
赵禹冷声斥断赵奕的话:“素年来你在母后身边挑唆,母后本就偏护郑家,自你归来,越发厉害。
父皇今日在福宁殿中斥你,非但不知规劝,反还从旁相帮,这话一点都没错!
如今弄得这样,父皇恼怒,连母后都不肯原谅,你叫我想办法?”
赵奕被噎的半句话也说不出。
赵行冷冷乜他:“父皇和母后的事情,我们谁也插不上手。三郎,近些时日你最好安分些,安生住在大兄府上,否则这种时候你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可没有人再像从前那样护着你!”
赵奕咬紧牙关,不再说话。
赵禹见不得他那副模样,打发他出宫回王府,又叫人跟他一道,看着他回去,不叫他在外头乱跑。
等把赵奕打发了,赵行才面露担忧之色:“只恐怕母后的病情愈发要加重的。”
赵禹为人子,实在没办法说出自作自受四个字。
但咎由自取,不就是如此吗?
他眸色沉沉:“父皇若非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又怎么会狠下这样的心对待母后?
二郎,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扪心自问,你对姜家阿莞的感情到了何种地步呢?
我做阿兄的看在眼里,只恐怕将来你比父皇有过之无不及。
若换做是你,得多失望,多寒心,才能对心爱之人如此狠心?”
赵行顿时就无话可说了。
他不敢想,也想象不出来。
好像珠珠做什么都能接受,都可以包容,是无条件无底线的。
父皇对母后,从前也是如此。
所以被大兄这样一点,好像又豁然开朗。
赵行垂眸:“阿兄的意思我懂了,我不会去劝父皇的。”
赵禹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弟弟,从小被教得好,保护的也好。
他嘴硬心软,别看前些日子对母后有诸多不满,现在真闹成这样,他又不知心疼成什么样子,若不与他好好说清楚,到时候头脑一热,真到父皇面前去劝,那才是给自己找麻烦,也给父皇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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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宫中贞贵妃拘着赵曦月不叫她出宫门半步,她闹腾了半天,贞贵妃后来也急了,缜着脸让宫人关闭宫门:“你要闹什么?”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父皇肯定是气坏了才会如此,我想去福宁殿看看父皇!”
“你给我安生些吧!”
贞贵妃气的头疼,鬓边青筋突突的跳着。
她如今做了一品贵妃,真正的锦衣华服,头顶上的小冠垂下的凤珠熠熠生辉,这会儿她气急,背着手在廊下来回踱步。
往常多温平的一个人,今天是真的被赵曦月给气着了。
翡翠站在旁边儿想劝和,又不敢去说贞贵妃什么,只能踱下台阶去拉赵曦月:“好公主,娘娘也是担心您,官家正在气头上,您这时候一头撞进去是何必呢?
官家和圣人置气,连肃王殿下都管不了,娘娘方才不是派人去问过了嘛,三殿下是先离宫的,肃王和蜀王两位殿下也前后脚的就出了宫去。
人家都不到福宁殿去劝官家,也不管圣人身上不好被软禁在含章殿中,您何苦去招惹这个大麻烦呢?
真去了,也未必讨得上什么好处。”
赵曦月一把甩开她的手:“可是母妃……”
“你不用跟我说!”
贞贵妃横眉冷目:“你能去说什么?去看官家好与不好又有什么用吗?
我说了,官家在气头上,连圣人都被软禁了。
阿月,这几十年,我看得比你多,见得比你更广。
官家与圣人伉俪情深二十载,若不是忍无可忍,官家怎么可能如此行事!
还有,软禁圣人之外,含章殿内当差服侍的宫人全都换了一批,连圣人身边陪嫁的女官都被官家金口送去了内府,特意交代了不许内府高看她,更不许厚待她。
这意味着什么,你心里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赵曦月顿时无言。
她也不是傻子,自是不会不明白。
皇后的面子今天全都叫落完了,且是父皇亲手落下的。
过去二十年内给了皇后多少尊贵体面,一天之内,就能叫她跌落泥潭。
云泥之别,只在父皇一念之间。
贞贵妃见她安静下来,才摇着头,声儿也平缓下来:“我教过你,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官家平素疼你,可他在盛怒之下,你去撞他的怒气,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她一面说,也提了裙摆下台阶,等走近了赵曦月身边时候,一弯腰,拉了她的手,拿指尖摩挲着,动作还是轻缓:“不是不叫你去,我也晓得你最乖巧,并非要插手官家与圣人之事,更不会为了圣人出头劝官家什么。
你是不晓得这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担心官家为此再气坏了自己身体,又想着你阿兄他们都出宫去了,也不管官家那头,所以放心不下。
这样,我叫翡翠准备一盅参汤,以你的名义送去福宁殿,回禀官家,就说你担心官家龙体,请他千万保重,这样总行了吧?”
第311章 一举多得
福宁殿风平浪静,含章殿无人出入。
三五日光景过去都是如此。
太极金殿朝会每日照常,京中抄了二三十家,杀了一批,流放了一批,还有些罢官赶出京去,吏部又忙着外阜那些官员的调用之事,如此忙碌之下,又兼晋和帝总黑沉着一张脸,每日朝会气氛都极凝肃,是以有关于后宫的那些事,当然谁都不敢提。
姜莞在家里闷得久了,拉了周宛宁和裴清沅到外头吃茶去。
本来裴清沅还劝她呢。
说是如今朝廷闹得这样,宫里也是一团乱糟糟,不可开交,最好还是在家里安生待着,也别到外面去闲逛。
什么茶馆酒楼戏班子,能不去就别去了。
眼下这个时候,谁没事到外头享乐去。
真要觉着闷得慌,还不如到蜀王府去逛一逛,反正稀罕东西多,专备给她的玩意儿又不是没有。
但姜莞不肯。
周宛宁跟她相处的久了便比裴清沅了解她要多些。
这些年下来姜莞没觉得有什么不舒心,可是这一年多的时间下来,她对郑皇后的不满全都积攒在心里面,如今是积压的久了,一旦真正爆发的时候,越是郑皇后遭罪落难,她心里头其实越高兴。
只是那些情绪总归不能带到明面上。
所以索性劝着裴清沅,拉上姜莞一道出了门。
云和天香三楼的包房里,几个女孩儿围坐在圆桌旁吃茶,手边的瓜子皮都剥了好大一摞。
京城出了事,各处清冷不少。
往日里极热闹繁华,人声鼎沸的云和天香,今日午后的时辰里,也只寥寥几桌客人在吃茶,她们一路上楼来也只见得三两包间房门紧闭,其余包房里都是空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也瞧不见。
“往常觉得盛京是最繁华也最热闹的,现下真的出了事,才发觉原来京中也可以四下冷情。”
“那也要看是出了什么样的事,若是别的事,百姓们扎堆儿看热闹还来不及。”
姜莞吃了一口茶,觉得有些涩,小脸儿拧巴着,皱了眉头。
裴清沅一见她神情,忙问她:“怎么了?”
“太涩。”
于是裴清沅也皱着眉,去端那茶盏。
她们是常客,基本上出门逛累了要吃茶都在云和天香,所以楼里的掌柜小伙计对她们的口味都是很清楚的,煮什么茶,用什么水,什么样的火候,那都是有说头的。
通常来说并不会如此。
她端着小盏,浅饮一口,然后咦了一声,把白瓷描牡丹的小盏放回去,等再盯着姜莞面皮看了半天后,轻轻摇头:“你是心里有事儿。心头发涩,舌尖自是涩的,与这茶水无关,现下就是喂你一块饴糖,一颗蜜饯,你也尝不出一丁点儿的甜味儿了。”
周宛宁才略略松了一口气下来。
姜莞百无聊赖,也不叹气,只是捏着自己指尖摆弄着:“确实心里烦。”
“你就不要心烦了。事情也已经这样了,我们陪着你出门吃两盏茶,你就当时来散散心的,实在不行,寻个由头,出城去住几天,在外头没人管,也不怕有人看着,自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才松泛呢,去不去?”
周宛宁摇着她手臂劝。
姜莞也不往外抽手,由着她摇,好半晌才摇头说不去:“我是为二哥哥心烦呢,也不是为我自己。
我倒是跑出去玩个痛快了,二哥哥还不是要困在京城里吗?
他如今供职兵部,又封王开了府,蜀王府里一天到晚有多少事情要忙呢,哪有空陪我出城去玩?
何况官家和圣人……”
涉及到帝后,姜莞就收了声。
周宛宁附和了句也是:“说起来,先前都还是好好的,那会儿还说今年之内你同蜀王殿下就……”
她想着今日云和天香虽然没有什么生意,却也最好还是慎言,反正这些话出门在外肯定是越少说越好的。
于是话锋一转:“现在朝廷出了这么大的事,等到风波平息之后,调任官员,多少大事要忙活,肃王殿下肯定是抽不开身,蜀王殿下多半也要被按着一道操持。
圣人在病中,这场战事都终了了,也没见着圣人有好转,病情就一直那么拖着。
现如今还弄成这样。
我看这事儿又要拖到明年去了。”
裴清沅也犯愁:“我还说今年留在盛京再过个年,反正之前也已经书信送回河东回禀过阿耶与阿娘,阿娘回信还说呢,河东也有好多事,实在抽不开身,你婚期就算定下来,她跟阿耶都未必赶得及到京城来观礼,留我在京中也好。
只是等到明年开春,肯定是要回去了,我出来都快一年了。
现在又不成,真拖到明年,我估计连这杯喜酒都喝不上。”
姜莞还是惦记着裴清沅跟赵然的事儿的。
不过是近来事多,一件接着一件的,暂且放在心里,得等到慢慢平静了,再想法子撮合看看,要实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