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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姑娘今生不行善-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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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行等人已退远了些,只能冷眼看着。
  赵禹出手是真不留情面,说不相让就绝对说到做到。
  他突然出手,凌冽掌风直逼姜莞面门而去,半空之中忽而化掌为拳,来势汹汹。
  裴清沅身形一动,两只手捏在一起,提起一颗心来。
  却只见姜莞足尖轻点,连退数步,腰身一软,仰面躲过,又转守为攻,抬腿朝赵禹腰间攻去。
  赵禹挑眉一笑,收回一半的拳头迎上她那双脚。
  力量终究悬殊,赵禹那一拳力道足,姜莞只觉震得她小腿都是一麻,神色凝重,双手钳上赵禹那条长臂,侧翻转了个方向后,闪身至于赵禹背后,提掌击向他脖颈处。
  近身对拳,她也有章法。
  姜家枪法与拳法自成一脉,她从小练过。
  只不过是力量不够,跟赵禹动起真格肯定吃亏。
  是以姜莞另辟蹊径,直奔人身上最弱也最致命之处攻去。
  赵禹察觉到她用意,弯腰后退,一气呵成,又擒着她右臂反剪于身后。
  姜莞心中一狠,蛮力比不过,体力也不如,这才第三招,见招拆招她一点优势都没有,索性把破绽卖给赵禹。
  赵禹拧眉,已经把人按下。
  这一下他没敢真上多少力,否则小姑娘这条胳膊就别想要了。
  岂料他还是听见她右臂骨节处隐有一声脆响,大惊之下,正欲撤手,姜莞竟顺着他反剪方向转过身来,正面迎上,左手成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住他喉咙,力道下坠,双腿又铲向他,真把他带翻在地,她那样能忍痛,左手不松,翻身而起,居然将他压制在地。
  赵禹黑瞳中掠过震诧。
  姜莞神色清冷,哪里有素日的软糯清甜。
  她倨傲看他,居高临下:“大殿下,你输了。”


第36章 自保
  赵禹尚未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赵行已然疾步而来,于二人身侧带起一阵微风寒芒。
  他周身自是寒气逼人的,稍一弯腰,提着姜莞站起身,也看清了小姑娘微白的面色与鬓边的冷汗。
  他不发一言,赵禹那边已经开骂:“你胳膊不想要了吗?小小年纪,怎的这般胡闹!谁叫你这样自损八百的打法,是不要命了吗?!”
  “阿耶教我的。”
  姜莞从赵行手里挣出来,抬手按在自己被伤到的右臂上,轻轻揉着:“我身体足够柔软,转身过来只不过是轻微扭伤,还不至于伤筋动骨断了臂膀,有些疼而已。
  与人对阵,每一次我都当生死关头对待的。
  阿耶说过,活着,才有希望,活下去,才最重要。
  大殿下方才手软一瞬,我才有机会反败为胜。这叫兵不厌诈,本该如此。
  我赢了。”
  话到后来,她又变回沛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姜大姑娘,而不是方才出手果决,伤人先伤己的狠厉姜莞。
  小姑娘面上染着骄矜,眸中浮上得意:“大殿下要说到做到。”
  赵禹其实还想骂人,可她说这是姜护教的,他还能说什么?
  “二郎,带她去让医官看过,若有不好,派人来回我!”他咬牙切齿,也有些气急败坏,并不是因他一时不慎输在小丫头手里,而是觉得这丫头实在气人,他横扫过姜莞面颊一眼,“你这条手若然有损,今日所说之事一概免谈,我还要到皇叔皇婶面前狠狠告发你,你且等着!”
  姜莞本想笑笑揭过,目光触及赵行眼底的冰冷与审视,顿时笑不出来。
  赵行早就松开了她,此刻一挪步,她倒很自觉地跟了上去。
  裴清沅下意识也要跟上,被赵然按着小臂拦了下来。
  她只能眼看着赵行带着姜莞渐次走远,抿了抿唇:“我怕……”
  “怕她受伤?还是怕二兄骂她?”赵然一味的冲她摇头,“别去了,我看二兄多半有话跟她说。”
  赵行的确有话说。
  他有一肚子的火气。
  方才亲眼看着她如何伤了自己,就为了赢得这场比试,生气,震惊,无奈,有太多的情绪糅杂在一起,塞满胸腔,他一时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等靠近了,拉她起身,她连鼻尖都冒出汗珠,薄薄挂了一层,那样的晶莹剔透,照得她瓷白小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姜莞。”
  跟在他身后的姜莞脚下一滞。
  赵行最该生气的时候,都不曾连名带姓的叫她。
  她咬着下唇里的嫩肉:“我知道你生气,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诚如你所说,我想跟你学功夫,大可私下同你说,即便今日我输了这场比试,大殿下话说得再厉害,你一样可以往来郡王府指点我。”
  赵行眸色越发黑沉下去,倏尔转身,灼灼目光定格在她身上,一寸都不肯再挪开:“你都知道!”
  他急促的语气,铁青的脸色,其实都令姜莞无所适从。
  她本可以撒个娇,讨个饶,稀里糊涂将此事揭过,与他承诺,今后再不如此行事,哪怕有阿耶教导,她今后也会最爱惜自己身体,不会再用这样的法子,轻易伤了自己。
  但姜莞不愿。
  阿耶教导她的是上阵杀敌,以命换命,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是她自己——世路艰难,人心险恶,她经历过一次,如今既想好好过日子,又总会悬着一颗心防备着。
  谁都别想伤了她。
  身心皆是。
  赵行除外。
  “二哥哥会觉得我不择手段吗?”
  她背着手,镇定自若望向赵行:“我时常在想,十四岁了,从前得到的一切,除了因我是姜莞,沛国公府嫡女外,还因为什么呢?”
  赵行剑眉蹙拢,眼底聚出薄愠。
  “你别忙着生气,我不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更不喜欢是因为我而惹你生气。”她肩膀还是疼,下意识又揉了一下。
  赵行按住她手腕:“你越是这样揉,会越疼。”
  她抿唇:“那就不能先让医官给我看看吗?”
  “你把话说清楚。”赵行狠了心,“就该让你好好受一次教训!”
  但她这幅样子,八成也不会受教,更遑论长记性。
  她身上疼,他心里更痛。
  可她下次一定还敢!他得弄清楚,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二哥哥,我与你撒个娇,就什么都有了。”姜莞低叹,“从小到大,我撒娇卖乖乃是一把好手,放眼盛京贵女,于此道上,我认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哪怕到了官家圣人面前,我一样能把娇撒的得心应手,连大殿下这样刚毅直爽的性情,我也从他手中得到过好处。”
  赵行隐隐懂了:“所以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你深以为耻,今日不想靠这样的法子令自己心愿得偿,便想凭自己的真本事——”他指着她受了伤的右臂,“就是这样的办法?”
  “人是要学会成长的。”她仍旧理直气壮,“我今天伤了自己固然不对,但二哥哥却也要明白一件事。”
  “什么?”
  “你能护着我一辈子吗?”姜莞反问他,“我说的是无时无刻,随时随地。一辈子太长,你哪怕错了一下眼,没护住我,都不算一辈子。”
  赵行登时无言。
  他曾经以为他可以。
  然则世事多变。
  在过去四五年时间里,她莫名而来的疏离,让他不得不同她保持距离,不敢贸然上前,恐惹她不快。
  最严重的,是今次伴驾往大相国寺。
  她为赵奕所伤,又于寒冬腊月时节跌落荷塘。
  姜莞见他眼神晦涩,隐有懊恼,忙道:“那些都过去了,你不必自责,我更从未怪过谁。但你得承认,我说的是有道理的。
  所以你看,有一天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便只有我自己时,难道不是要靠我自己的本事好好活着吗?
  倘或我早明白这样的道理,那天在柳国公府池塘边上,就算我来不及反应,仍会跌落池塘,却也一定死死抓住伸向我的那只手,人赃并获,谁都别想跑!”


第37章 赵行的清算
  胡府·书房
  胡明德靠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看着不争气的小儿子连头也不敢抬的样子,越发怒火中烧。
  “我在问你话。”
  那声音实在是太冷了。
  胡可贞更不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还是他嫡亲大哥看不下去,试图缓和,温声好气的问:“阿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是四郎在外面又闯了什么祸,人家找到家里来了吗?”
  “让他自己说!”
  一听长子这话,胡明德顿时拍案而起:“你做过什么,自己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否则我今天请了家法,活活打死你!”
  胡可勋大吃了一惊。
  阿耶脾气一向不算太好,可四郎从前胡闹,他也没有气到放狠话说要把人活活打死的地步。
  就连上一次四郎言辞无状,伙着那些狐朋狗友们议论姜莞是非,被二殿下撞个正着,按着人扭送京兆府,阿耶丢了好大脸面,也只是把人打了几棍子,禁足了十来天就算了。
  今天这是……
  胡可勋心道事情不好,转了话锋去催胡可贞:“四郎,你究竟干了什么,还不快说?不要招惹阿耶生气!”
  胡可贞犹犹豫豫,其实心里是有个想法的,但是那天姜莞明明说过……
  他死死咬着下唇:“阿耶……是,是不是二殿下……还是小郡王,又跟您说了什么吗?”
  胡明德冷笑一声,重坐回去:“看来你还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说,到底干了什么!”
  果然是他们!
  胡可贞错愕震惊,却也不敢再有隐瞒,支支吾吾把那日茶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个清楚,又因是在自己家中,心内便不是很怕,临了了又说:“二殿下和小郡王又来为难您吗?他们却不能这样言而无信!那日明明说好……说好了的……”
  胡明德眼前一黑,几乎晕死过去。
  一则是为这不争气的东西记吃不记打,人家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偏他还敢伙着那两个去说这等混账话!
  二则是为他在外与人下跪——这算什么?是天大的羞辱!哪怕是他咎由自取,但实在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听了这种事,脸上火辣辣的疼。
  胡可勋也恼了:“上次阿耶去京兆府捞你出来,是怎么与你说的?那两个,一个是礼部尚书嫡子,他阿耶在御前得脸,大殿下也对王尚书礼敬有加,非我们家可比。
  另一个,是宁昌侯府的孩子,他阿娘同会稽魏氏有亲,再怎么样,总能到魏夫人那里去卖一卖情分,更不是你能比得上的人。
  你还敢跟着他们厮混胡扯,是真不想要命了吗?!”
  可是骂归骂,事情出了,这是第二回 了,不单单是编排了姜莞,还有裴清沅。
  这也就是河东裴氏不在盛京,否则一回得罪三四家,他们家在盛京的好日子恐怕是要到头了!
  阿耶气成这副样子……
  胡可勋快步至于胡明德身旁,替他拍着后背顺气:“阿耶,二殿下那儿,他是如何同您说的?是还要咱们到郡王府去赔礼吗?或是要拿四郎怎么样?”
  岂料胡明德怒极反笑,实打实是被气笑的,且笑的很是大声。
  “赔礼?拿他如何?是,是要赔礼,也得惩办了他。你们当二殿下是什么人?你们真当他是虎狼窝里养出的兔子不成?”
  胡明德一把推开长子:“今年年终吏部考评政绩,我勤勉三年,总算跟吏部的大人走得近,说得上话,能往上升一升,还有你——你这个不争气的混账!能叫你入朝,哪怕是个八品差事,最起码不是白衣之身!你去得罪姜莞干什么?得罪裴清沅干什么?啊?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胡可勋入朝供职有一年多,且向来脑子转得快,人很机灵,一听这话不对味儿,瞳孔一震:“阿耶,您今年的升迁……”
  “升迁?二殿下没动动手指把我贬出京去,就算咱们胡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他如何不恼?
  杀了这孽障的心都有!
  这个正四品下的尚书右丞他一干就是六年之久,今年七月里就得了吏部大人松口,年终考评,能给他抬一抬,升至正四品上的尚书左丞,只要他不出错,再熬上两三年,平调入部做侍郎,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做了四品侍郎,就剩下熬日子,若命数好些,指不定上官出错,他还能巴个尚书来做,即便运气差一些,等辞官致仕,也最少得个三品恩封。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胡可勋闻言更是差点儿栽到下去。
  胡可贞回过味儿来,显然是被人给涮了。
  他跪了裴清沅,可事情没过去,甚至牵连到阿耶头上来:“官员考评政绩从来是吏部的差事,二殿下不在朝中供职,他这样指手画脚,阿耶……阿耶!这份儿气咱们就只能受着吗?”
  胡明德手边也不知放了个什么东西,他抄起来狠狠砸过去:“孽障,你这讨债的孽障,我真恨不得打死你!”
  “阿耶,此事莫不是大殿下……”胡可勋惊出一身的冷汗来,“大殿下一向疼爱二殿下,同吏部打招呼这事儿,究竟是大殿下所为,还是二殿下自己干的,您……您弄得清楚吗?”
  他?他一个小小的尚书右丞,凭着八面玲珑的本事,能跟吏部大人说得上话,得了这个消息,就已经很有能耐了。
  他哪来的通天本领,能晓得究竟是哪位殿下在跟他算账。
  只是听闻王家和徐家皆无事,他细细盘算,反倒更像大殿下手笔。
  此事不得善了,他这辈子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大郎,去备礼,备下重重的礼,咱们去郡王府,去给郡王和郡王妃赔罪,现在就去!”
  胡可勋一把把身形不稳的父亲扶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胡可贞一眼:“只怕咱们掏空家底备下的礼,郡王夫妇也不会放在眼里。阿耶,此事坏在四郎身上……”
  胡可贞这会儿倒是机灵:“大兄,你想对我做什么?”
  胡可勋把心一横,咬了咬牙:“阿耶,请了家法,重重的打,打的四郎血肉模糊,让人抬着他,咱们到郡王府去赔罪吧!”


第38章 满城风雨
  罪是肯定要赔。
  郡王府也不差那点金银珠宝。
  胡明德深以为长子说的很对,他一个四品官,能有多少家底?送出手的礼倘或太贵重,反叫人抓着他说他贪墨,惹上一身骚。
  再说了,那等稀世珍宝,能入郡王夫妇眼的东西,他也是真的没有!
  于是请了家法,让四个小厮按住了胡可贞,任凭胡可贞哭天抢地的喊饶命,任凭他发妻闻讯赶来哭死过去三五次,依旧把人打了个血肉模糊。
  那是真下死手,从腰间至于臀部以下三寸,就没有一块儿好地方。
  打完了人,满院子血腥气,都不叫人去请大夫来看伤,又喊上五六个小厮,把血淋淋的胡可贞抬到了昌平郡王府门外。
  昌平郡王一听门口胡明德带着长子来求见,还抬了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来,心里直犯恶心,打发了人说不见,叫他把浑身是血的胡可贞快点抬走,别脏了他门前地方。
  天知道,这位郡王爷自年轻时候起就是个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见血就晕,闻见血腥气就要吐,哪里听得了这个?
  胡明德见小厮去而复返,听了那话,险些一头栽倒。
  他不知内情,只以为郡王知晓了他儿子干的混账事,不肯原谅。
  后来实在没了法子,拉着长子一道,在郡王府门口直挺挺跪了下去。
  消息再送到内院,气的昌平郡王跳着脚骂人。
  姜氏也是面色不善,但比他要稳得住,按下了人,吩咐小厮:“去把胡大人和胡大郎君请到正厅,那个小的,别弄进来。”
  小厮一溜烟跑远,昌平郡王已经快要吐了。
  姜氏亲给他倒了杯茶让他漱口,他才白着脸问她:“他们父子两个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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