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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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晏明来的也快。
钦差府传召,他就知道事情大概有不对的地方了。
赵行和姜元瞻两个人前天才那么客客气气的登门走动,嘴上说的是拜访,举手投足之间也的确是那样做。
不过一日光景,转过头来,就派人到府上说传他到钦差府问话这种话。
而且姜莞和裴清沅二人还在他家里做客的。
钦差府正厅中,赵行端坐主位之上,赵然则于他左手边坐下。
魏晏明进了门,扫了一眼而已,见姜元瞻是坐在左侧排开的第一把官帽椅上。
这样严肃又正经,那就确实是传他问话,不是叫他来叙旧的了。
他上前见礼,赵行叫他起身,却不叫他落座。
魏晏明因心里有数,也没觉得有什么。
在赵行还没开口之前,他甚至自己先问了句:“王爷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所以今日传召臣来回话吗?”
连称谓都变了。
而他站在那里,面不改色。
若非心里真的坦荡荡,那就是千年狐狸修炼成了精。
演戏能演到这么好的地步,他该装扮起来去登台,保管一出戏就能火遍大江南北。
赵行啧了声:“昨日调查到一些事情,所以请了郡公来问一问,也没有郡公说的这样厉害。
大约底下的奴才不懂事,言语间冲撞了郡公,郡公也别跟那些奴才一般见识。”
可元福是跟着一起去的。
要是连他身边最贴心的太监都是不懂事的,别的奴才就没法当差伺候了,不如直接换掉。
魏晏明面上不露,应了声是,就再没有了后话,并不追问赵行调查到了什么。
反正把他叫来就为了这事儿,总归是要问出口的。
果然他沉默下去,赵行那里就开了口:“三年前魏大人曾经调任清河郡为郡守,这件事情,是郡公一手促成的,对吧?”
赵行的语气虽然是在问话,但分明笃定。
魏晏明也不遮掩,坦然说对:“他那时候找上臣,说是在会稽郡十来年的时间,深以为没有什么前程可言,这辈子当官到了头,也就只能做个会稽郡守。
所以先到外阜去试一试,倘或做得好,说不定还有升迁的机会,将来还能到盛京去做京官儿。”
说起这个,魏晏明就嗤笑了声,似乎很是不屑。
众人对视,也无人打断他。
他就继续说:“起初臣并未曾理会。会稽郡守,封疆大吏,他本应该知足。
居然找到臣说这样的话,分明是贪心不足。
可后来他几次三番带着族中长辈来臣这里说情,最后才说也不是要到别处去高升,只到清河郡去。
王爷知道,清河郡远不如会稽郡富庶,虽然都是做郡守,然则调任清河郡,于为官者而言算是左迁,是贬谪。
臣那时便想着,也许是臣小人之心,又太想同他撇清关系,所以想错了他。
再三思量之后,便答应了此事。
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一手促成,但至于后来他又从清河郡调回会稽郡做郡守,那就跟臣无关了。
其实那时候臣甚至都觉得,确实是他做的不错,得了升迁的机会,来日说不定真能去盛京大展宏图。
现而今看来,这才是臣多想了。”
魏晏明洋洋洒洒的说了这么一大车的话之后,抬眼去看赵行,自然把赵行的沉思尽收眼底。
他略略拧眉:“王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呢?”
“三年前科考舞弊,他彼时正好调任清河郡,前两日本王问话时,他推得一干二净,说他不在会稽为官,所以一概不知内情。”
赵行回望去,四目相对,语气淡淡的:“这才派人去调查,就正好查到这件事,觉得未免太过巧合。”
都是人精,他话一落地,魏晏明就什么都明白了。
魏晏明缜着脸,面皮肃着,再没那么严肃认真。
他腰杆挺直,板正的不得了:“王爷的意思臣听明白了。臣不会做那样的事,更不可能与谁同流合污!
当日一力促成他调任清河郡,固然有私心,却绝无对朝廷的二心!
王爷也大可以现在派人到清河崔氏去问。
当年魏志朝去清河赴任,他前脚走,臣后脚就接连去信告诉崔氏族中,不许帮衬他一星半点。
他有能力就做,没能力谁也帮不了他。
倘或让臣知晓崔氏族中帮他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两家姻亲之好是顾不成了,也别怪臣翻脸不认人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实在是太过正义凛然。
一身的浩然正气,莫名就会让人信他三分。
赵行反手摸了摸鼻尖:“郡公所说,本王自然会调查清楚,郡公也别多心,奉旨钦差,为了查案,自是什么都要弄弄清楚的。
这件事情本王知道了,劳烦郡公走这一趟,若再有什么,本王会再派人到府上去问的,请吧。”
第370章 你信他?
魏晏明来去匆匆。
正厅内气氛压抑得很。
他说的那些话,头头是道,也条理清晰,确实不像是临时编造出来的。
本身把他叫到钦差府邸来问话也是今天才突然派人去叫的,还不至于说魏晏明提前就想好了这样一套说辞。
而且从他们觉得魏志朝有问题的时候,赵行就已经吩咐了元福,从蜀王府的护卫中选了几个精明能干又机灵的去顶魏志朝的梢,别的都不用管,只要看他有没有出入会稽郡公府邸。
这都好些天了,一则没见他出入魏家,二则也没发觉他私下里与魏晏明在外头见面。
所以这互通有无是不大可能了。
“可要是他真的早与魏志朝沆瀣一气,自从咱们奉旨钦差的那天起,他就一定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好了,这套说辞,当日编造出来,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这盘棋太大了。”
姜元瞻沉吟着就把赵然的话反驳了。
赵然抿唇略想了想,好半晌才点头说也对:“毕竟还牵扯到清河崔氏。也未见得崔氏与他们是一伙儿的。
既不是一伙儿的,如今要让崔氏帮他们打这个圆场,换了我是崔氏郎主肯定不答应。
会稽郡中眼下乃是多事之秋,人家都未必愿意蹚这个浑水。”
这话才是对的。
虽说两家结成秦晋之好,却又未必真的那样亲近。
从古至今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也未必没有道理。
本来就是如此的。
夫妻都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要各自飞呢,何况什么姻亲之家。
朝野上下无不知晓,现在谁往会稽郡这一摊烂事儿里撞啊。
赵然把那番话说完之后,自己就沉默了。
缄默良久,他重重叹了口气,倒也不同姜元瞻说,只问赵行:“你信他?”
赵行立时就蹙拢了眉心。
连姜元瞻都觉得这话问的实在多余。
有关于信或不信的这个问题,赵行说的已经很清楚。
虽说他和赵然心里面都隐隐能够感觉到,赵行多多少少是偏心魏晏明的。
只是他嘴上不说罢了。
赵然看他那个神色,肩头一耸,摆手说算了:“你就当我没有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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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莞和裴清沅压根儿就没有留在魏家用中饭。
主要是底下的小丫头们说漏了嘴。
原本内宅的女眷也不晓得外面的事。
但是当差的小丫头们多了两句嘴,正好叫姜莞她们给听见了。
那会儿姊妹两个正由魏宝令陪着在光魏家的小花园。
那些话传入姜莞和裴清沅耳朵里去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一回,心里就有了分寸。
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具体是什么事情,横竖都不是好声好气的请了人家去。
这传讯问话和客客气气的把人请过去,差别大得很。
既是这样,她们留在人家家中做客也不好意思,纵使崔氏不说什么,她们自个儿也浑身不舒坦。
故而寻了理由,匆匆离开,回了钦差府邸去。
好在崔氏不是那种不识趣儿的人,也不多做挽留,带着魏宝令好生送了她们姐妹出府去不提。
等到姊妹两个回了钦差府邸,赵然和姜元瞻都各自带了人去办事儿。
裴清沅也不想跟着姜莞去见赵行,同她说了几句,就回了自己住的小院儿去。
赵行又正好听奴才们说她回府,一路应出门来。
见了她时,快步至于她身旁,递一只手过去,把人牵着带在身边:“不是说要留在魏家吃了中饭再回来吗?”
姜莞撇了撇嘴:“正跟着人家逛花园呢,魏宝令有说有笑的,正跟我们介绍人家家里那些名种花卉,我跟表姐一耳朵就听见魏家的小奴婢们说嘴念叨。
说是钦差府邸派了人去,蜀王身边贴身服侍的大太监一道去的,传了郡公带走了。
我一听这个,想是你八成有什么事情要同他问上一问。
可这么一来,就算会稽郡公没有什么错失之处,魏家人又不知内情,一个个在家里眼巴巴的等着呢。
我跟表姐还怎么在人家家里吃中饭?
当然一听这话,找了借口就赶紧走了。”
她低头去抓赵行手心:“还是为了魏志朝的事儿?”
赵行说对,把那些事大概同她说了一番:“就是因为魏志朝是调任清河郡,我才觉着这里头或许不像是他自己和魏晏明说的那么简单,派人去调查了一番,果然是魏晏明一手操办,促成此事。
既然是这样,就总要把人叫来问一问。
我跟你二兄登门,那是作为晚辈该有的礼数。
但是摒除那些之外,我是钦差,还有查清会稽大案的职责在身,于这上头,算君臣有别吧。”
果然他最后几个字说出口,姜莞秀眉就蹙拢了一阵。
赵行看在眼里,用指尖替她抚平:“没事,父皇的旨意上原本就写明了,我是代天巡狩,得便宜行事之权,这样说本也无可厚非。
况且论身份地位来说,我与魏晏明说上一句君臣有别,也确实不过算过分。”
在这些上头姜莞也说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
两个人一路回上房院去,临过了月洞门时候,姜莞才又问了赵行两句:“郡公说的那些话,你真打算派人到清河郡去查证吗?”
“已经派人过去了,但那个并不重要,做做场面上的工夫罢了。”
赵行叹了口气:“崔氏未必想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所以我所能得到的答案,都未必是事实真相。
但至于信不信魏晏明这样的话,赵然和你二兄都问过。
他们也晓得,为大兄一句话,我心里是偏信魏晏明的。
只是奉旨钦差,所有事情都要讲证据。
毕竟到目前为止,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很有限,有许多事情又太过于巧合,肯定要先慢慢摸索调查。
这些线索繁杂,大约要花费好些时日才能理清楚头绪出来。
眼下会稽郡中,当务之急,是解决小河子村农耕土地的事情。”
他说起小河子村,姜莞眼皮才又一跳。
二人已经打了帘子进门去,她接了句:“王二宝一家不就是最大的受害者吗?若真要问什么,他家才更合适呢。”
第371章
诚如赵行所说,小河子村的事情更容易解决一点。
钦差卫队专属两小队三十来个人,被赵行派往小河子村去。
仍旧是元福跟着一起,甚至是以元福为首。
毕竟元福跟着他们一起去的小河子村,村子里的村民认得出元福,不会过分抗拒和排斥。
别的人倒确实没什么必要非得传到城中来问话。
但王二宝一家和高老爹,是必须得带回城来不可的。
元福他们来去匆匆,只用了不到半日就带了人回城。
也不往会稽府衙去升堂,径直将人带进了钦差府邸。
王刘氏和王二宝母子见着元福的时候就傻了。
后来一听元福亮明身份,说什么钦差,什么蜀王,整个小河子村的村民都没能缓过神来。
还是高老爹年岁最长,终究比他们更见多识广些,跪了又跪,拜了又拜的,然后才跟着元福一起回城里来。
眼下进了钦差府邸,王刘氏仍然觉得这一切都过分不真实。
元福在前面引着路,她跟在后头小心翼翼的低声问:“真是见钦差大人吗?”
她是乡野村妇,大字不识的人,从没见过这样的贵人,尤其赵行这个钦差还是个亲王。
王刘氏真是想都不敢想的。
高老爹走在她身侧,想拦也没来得及。
元福倒没说什么,面上还挂着淡淡笑意:“是,你也不用害怕,先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你同王爷王妃都一张桌子吃过饭的,王爷王妃都是最好不过的脾气,一会儿见了,问什么便如实回什么。
因是外头的事情,王妃是不过问也不插手的。
一会儿进了正厅,也只有王爷他们在。
其他两位你们也是见过的。
一位是昌平郡王府的世子爷,一位是沛国公府的二郎小姜将军。
前几天一起在你们家中吃过饭,也不是不好相处的脾气,用不着害怕。”
王刘氏简直头皮发麻。
这么多的贵人,而且还在她家里吃过饭的!
她越发仔细的去回想,那天究竟有没有得罪冲撞过。
高老爹没忍住,也多问了一嘴:“就是那位前几个月平定了南苑叛乱的小姜将军吗?”
其实后来官家推恩封赏,大多的赏赐都给了姜元瞻。
只是从南苑一战之后,无论是朝堂还是坊间,总是爱叫上一句小姜将军。
毕竟姜元瞻也的确是因为这场战事,一战成名。
他自己也不介意别人小姜小姜的喊。
横竖他本来也觉得这一辈子都越不过他阿耶的。
故而元福掖着手,也不去纠正高老爹,只随他那样叫。
然后一颔首:“正是这位了。”
别的后话都没再多说,脚下越发快起来,领了人一路往正厅方向匆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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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行几人端坐厅中,王刘氏与高老爹等三人进了门,连乱看一眼也不敢。
只有在刚刚进门的时候看了一回,确认了这真是那日途径他们小河子村的活菩萨们,这才赶忙跪上前去叩拜行礼:“草民有眼无珠,不识贵人,还请恕罪。”
赵行是不拿架子的人,摆手叫他们起身:“当日本王是微服私访,况且刘嫂子你也未曾有过什么得罪冲撞之处,快起身回话吧。”
王刘氏此刻那里还敢应下他这一句“刘嫂子”啊。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之尊,圣人嫡子,将来会有亲阿嫂,那得是未来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的中宫国母。
她一乡野村妇,凭什么呀?
王刘氏连连摆手推辞,连坐都不敢:“王爷何等尊贵,您就叫民妇一声刘氏吧,您这样子客气的说话,实在是叫民妇不敢当,也受不起。”
赵行不跟她争辩这个。
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见着贵人就先慌了神,这很正常。
于是后来赵行也就改了口。
刘氏这才稍稍放心下来,总算是肯入座。
等到他们落座下来,赵行的指尖轻轻地点着鸡翅木官帽椅的扶手上,一声声闷响传出来,更让高老爹和王刘氏心里没底。
不过好在赵行也没打算吓唬他们,须臾而已,便就开了口:“你们村子里的情况,本王已经去问过魏郡守。
但是当日你们跟本王说,是村子里的地保强占了你们的地,你们到府衙去要说法,想给自己讨个公道,又被府衙的人给打发了,甚至抓了为首的,好一顿的威胁,对吧?”
王刘氏去看高老爹,高老爹也显得茫然,但还是顺着赵行的话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还是草民在您面前回的话。”
“可郡守并非如此说。”
赵然适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