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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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表姐也罢,又何曾——
算了,我何必要跟你说这些。”
她一面说,一面摇了摇头。
谁是真正一帆风顺的?
不过都是魏宝令自己的心魔罢了。
第443章 利用她
魏宝令一个人被留在了小花厅那边,赵行吩咐了元福看着她,一则不叫人接近她,二则不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陪着姜莞回长辈那边去的时候,才从小花厅出来,走出去不过一射之地,姜莞忽而驻足停了下来。
赵行时刻都留意着她,又因为把魏宝令那些混账话听的一清二楚,便知她心中难过。
他揽着姜莞肩头,安抚着她:“是她混账,你别难受,倒为这种人惩罚自己,值当不值当的,都用不着我说,你心里面都知道。”
“不是。”
姜莞回了他一句,也是叫赵行宽心的,抿着唇,又往长辈们待着得正厅方向望过去:“我只是在想,就算这样,舅母都要来给她说情,血亲二字,真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也不想编排长辈的不是。
只是心里面确实觉得不痛快而已:“我说实心话,表姐是个仁善的人,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她更心软的人,你肯定也是。
她就是最好的女郎,听了这样的事情,一定心存仁厚,愿意宽宥,也愿意体谅的。
就算小姑父和小姑母不肯高抬贵手放过魏宝令,她都能帮着魏宝令去求情。
总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她说到此处的时候,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魏宝令可不可怜呢?我也觉得她可怜。但天下可怜之人太多了,也没见得人人都像她这样,因为她过得不好,她的人生被毁了,她就要跑出来害别人!
她说的那些话,你在外面也都听到了的,你说是不是可恨至极?
魏晏明偏心,崔氏又顾不上她这个女儿,连她身边当差服侍的奴婢们都能欺负到她头上去,这难道怪我,怪表姐吗?”
姜莞的意思赵行怎么不明白呢?
他越发揽着她肩头收紧了:“跟舅母谈一谈吧。”
他低头看姜莞:“这是无解的。我们做晚辈的,也要体谅长辈一些。
我知道你是为表姐抱不平,魏宝令这样的人,的确可恶可恨,可舅母是无辜的,是被她牵连的。
这件事情,哪怕说小姑父将来要针对会稽魏氏,跟咱们都没关系,我们甚至都还可以支持小姑父。
但舅母不一样。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是这么多年的情分。
她知道不该来开这个口,可总归人心都是肉长的,要她对自己的亲侄女儿视若无睹,她肯定是做不到。
我反倒觉得,舅母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只是我想魏宝令在告诉她这些事情的时候,隐藏了一部分吧,她知道魏宝令可恨,但一样觉得她可怜,权衡之下,才来说情。
你先跟舅母去谈一谈,最好是能把舅母给说通了,什么都好办了。”
话虽如此……
姜莞面露为难之色:“你觉得可能说得通吗?”
“可能不可能的,总要去说,得先试试,你放慢了脚步,跟我说了这么多,心里不就是这样想的吗?不然咱们直接回去前厅,回禀了长辈,怎么定夺发落,也用不着咱们发愁了。”
姜莞面上才有了些许笑意。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也只有他最能理解她的想法。
其实无非是想跟赵行商量两句,从赵行这儿得到认可。
这会让她更有主心骨。
赵行见她面色舒缓,眉眼才弯了弯:“我先送你到东边的跨院去等,再替你去回禀舅母。”
姜莞说好,两个人脚尖儿就转了方向,朝着东侧不远处的小跨院而去了。
后来魏氏来时,姜莞手边已经放了一碗梅子汤。
她有孕之后口味总是变,一时爱吃这个,一时爱吃那个的。
魏氏缓步过去,就在她身旁坐了下去:“怕梅子太酸,伤了胃,还是要克制些的。”
姜莞说没事:“问过御医,吃些梅子汤无妨,就是梅子那些要少吃点,二哥哥在这上头也不是全然顺着我的,一饮一食他其实管着我很严呢。”
那是,她的事儿,赵行就从来没有不上心过的。
神仙眷侣,莫过于此。
她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但她和顾怀章,感情绝没有这样好,应该说是门当户对,顺理成章的成了婚,婚后才一日比一日好起来。
年轻的时候看着昌平郡王和姜氏夫妻恩爱,她心里羡慕过。
如今年岁渐长了,见了小辈儿们感情那样好,青梅竹马长起来的好,不是青梅竹马的,也那样真心诚意,魏氏反而觉得欣慰。
两个人携手扶持要过一辈子,这样才最好不过了。
原本最该让人羡慕的,应该是赵然和裴清沅两个人。
青梅竹马,终成眷属,那好像是应当应分的,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想起裴清沅,魏氏面色才又沉了三分:“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姜莞眸色暗了暗,眼皮先是往下压了一瞬:“舅母,她有没有告诉过您,当年被郡公寻回之后的事情?”
魏氏皱眉看过去:“她只说……”
她才刚开了口,脸色骤然变了,没继续说下去:“她又骗了我?”
魏宝令跟她说了什么不重要,跟珠珠说了什么才要紧。
在家里的时候,魏氏确实心疼孩子,所以很多细枝末节或许忽略了。
来了国公府之后,才发现,也许……她是被利用了。
那种感觉是很微妙的,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她尚且来不及仔细想的时候,说情的那些话已经脱口而出。
现在回过味儿来,那些话也不可能收回去。
赵行刚才到正厅,说珠珠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她说,她其实就是察觉到可能还有问题了。
当着这么多的长辈,珠珠和赵行夫妇两个是多有分寸的孩子啊,还要避开其他长辈们,单与她说。
这会儿这样问了,魏氏心头一颤,周身寒凉,只觉得如同数九寒天置身冰窖之中:“你说,我听一听。”
姜莞心道果然。
魏宝令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人家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魏宝令可太会了。
她知道该利用谁,又利用不了谁。
“当初郡公为她的名声着想,把她掳走的那个拍花子的是早就被郡公杀了灭口的,刘娘子昔年在诸暨县开的青楼,也被郡公一把大火给烧了个干净,楼里的那些人,无一生还,不管她们见没见过魏宝令,认不认得魏宝令,只要是楼里的人,谁都没留下,除了刘娘子。”
姜莞深吸口气,稍缓了一瞬,手又覆在小腹上,轻轻抚摸着:“魏宝令她……她是接过客的。在灭口之前,郡公也要了那些人的信息出来,后来一年时间之内,那些人相继离世,总之所有知道内情的人,所有可能认出魏宝令,泄露此事的人,他一个都没有留下,也算是以绝后患,做的确实很绝。”
对此魏氏倒没觉得有什么。
她只是困惑:“那刘氏是怎么逃走的?”
就算阿兄当年是秘密行事,没有抬出会稽魏氏的名号去处置这些人,也一定会做的滴水不漏,怎么可能让刘娘子成了漏网之鱼?
姜莞果然摇头说不是:“她不是自己逃走的,是魏宝令求情,才让郡公留了她一条性命。
据魏宝令自己所说,她从前不够得宠,在郡公面前,她这个嫡长女说是没有任何分量都不为过,不然当年也不会出那样的事情了。
带了两个女儿出门,一个他如珠似玉呵护备至,另一个被人群挤散了,走丢了,他都不知道。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会稽郡公包括崔夫人都深以为亏欠魏宝令,从那之后,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
所以她给刘娘子求情,郡公同意了。
这次二哥哥他们到会稽郡去查案,魏宝令她……她从一开始就动了心思,要来京城,要嫁肃王兄。
她本是想凭着自己的努力,先接近肃王兄,再由郡公出面,求到舅母面前,总要力保着她顺顺利利的坐上肃王妃的位置。”
“她留下刘氏性命,是为了让刘氏为她所用,好筹谋以后的很多事,做她手上最好用的棋子,她就不怕刘氏出卖了她?她这辈子彻底毁了?”
魏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她也知道,这些话问了实在没意义的。
魏宝令既然敢,就不会怕。
再不济,也有魏家给她兜底,她往后的人生又能坏到哪里去?
从事发之后魏宝令的种种做法看来,她确实没有怕过。
或哄或骗,总有办法。
至于肃王妃——她心野,要做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女郎,肃王不成,做郡王妃也行。
赵然不是纨绔,又跟肃王兄弟感情不错。
昌平郡王碌碌无为大半辈子,赵然可不是他。
将来肃王御极,重新启用昌平郡王府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至于说魏宝令和赵奕勾结这事儿,魏氏现在也没有那个心力再考虑什么了。
赵奕死了,魏宝令她——
“珠珠,你单独与我说这些,是不想让我再给她说情吧?”
魏氏这会儿声色平缓着,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波澜起伏。
姜莞递了一只手,覆在魏氏手背上,收拢手指握着她的手心,认认真真的叫了一声舅母:“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二哥哥说不能这样说话,因为魏宝令是您的亲侄女儿,您看她和姑母看我是一样的。
但我知道,我与舅母说实话,舅母不会生我的气,也不会心里不受用。
舅母您想想,她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还在骗您,瞒着您,根本就是利用您对她的血亲感情,叫您替她来说情。
方才在正厅,您说只是说事实,不是一定要给她求情。
可是咱们都知道,那些话说出口,就是冲着说情来的,否则您不会开口。
表姐性子太软了,又最心善不过,她要是听了魏宝令从前的遭遇,一定不肯对她赶尽杀绝。
我说实话,就算没有那些过往,表姐知道事情是魏宝令做的,看在您的份儿上,应该都不会想要取她性命。
您也看得出来,姑母方才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多半也是为着这个缘故。
我阿耶和阿娘只能从中调停,秉持中立。
不能偏帮着您,也不能向着小姑父和小姑母。”
魏氏说知道,反握回去:“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她合眼,呼吸一时也急促了些:“我知道不该说,但人之常情吧。我本想着,就算保不下她,至少我做姑母的,为她尽力了。
不愿意承认的是,你小姑父再有满腔怒意,我开了口,你阿耶阿娘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理,当没听见。
其实我来说,就是叫大家跟着为难的。
不怪你姑母要生气。
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还是做了。
只是我也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要利用我。”
魏氏连连摇头:“不会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自己做错事,错的这样离谱,是死是活,要杀要剐,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至于清沅那里,你不用想那么多。
我不去说,家里人都不会告诉她。
她心善也心软,好不容易有了觉明方丈那些话,她才能想得开一些,现在告诉她是宝令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害了她,我也怕她接受不了。
最好的法子就是不叫她知道。
能瞒着,哪怕是瞒着她一辈子,也好过丑陋不堪的真相伤人。”
姜莞笑了。
眉眼弯弯,最舒心的笑容。
她彻底放了心。
那样的笑容落在魏氏眼里,捏着她手心揉了两下,又隔着小案去摸她的肚子:“我们珠珠长大了,做事情也学会了考虑周全,会担心长辈,替长辈考虑这么多事情了,再不是那个只会撒娇的小姑娘。
真是一晃眼的工夫,你都要做阿娘了。
我也老了,心软了不少,糊涂了不少。”
“哪有这样的话。”
姜莞撇了撇嘴,索性去挽魏氏的手:“舅母也不用很往心里去呀,是魏宝令坏,害了人,还要利用舅母,小姑父和小姑母会体谅舅母,也会明白舅母的。
您又没有非要保下魏宝令。
现在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不是也就撂开手不管了吗?
又替表姐考虑了这样多。
小姑父的脾气是急了些,也心疼表姐,但还不至于真的迁怒到舅母身上的。
您不要这样说,我听着心里难受得很。”
第444章 不堪设想
动用私刑这种事做不得,会稽魏氏毕竟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
裴清沅的事情打从一开始就闹到了御前去,如今他们裴家占着理,自然是要到御前去讨个说法最合适不过。
姜护和昌平郡王也都是这个意思。
于是让赵行陪着裴高阳出了门,先到枢密使府去寻了顾怀章一起,再进宫到福宁殿御前回禀。
有关于魏宝令如何处置,魏家又应该承担什么样的罪责,这里头还有昔年魏晏明为保魏宝令名誉而草菅人命杀了那么多人的事儿。
事情至此其实算得上尘埃落定四个字。
只要官家发了话,无论结果如何,裴家都接受。
姜护劝了那么多,裴高阳也拎得清,交给官家发落是最好的。
这会儿众人坐在正厅,后来还是昌平郡王先叫了姜元曜一声:“赵然还在外面等消息,你们……你们去吧,长辈们说话,你们就不要听了,去见他,跟他说,让他也听话,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姜元曜说好,就领了弟弟妹妹们出门。
姜元徽一路护着姜莞,赵然一直都等在正厅西侧的跨院里。
先前他是跟昌平郡王说好了的,不往正厅去,免得见了人控制不住,弄得魏氏尴尬。
这会儿见姜元曜他们来,赵然眼皮一沉,腾地起身,快步踱上前来,抓了姜元曜胳膊死死攥着:“都审问清楚了?怎么说?她现在是怎么个下场?”
姜莞捂着肚子哎唷了一声。
姜元瞻忙也上手扶她。
兄弟两个一左一右护着,扶着她往官帽椅坐了过去。
赵然才稍稍平静下来一些:“我可没碰着你。”
姜元曜拨开他的手:“蜀王陪着小姑父到枢密使府了,要去接上阿舅一同进宫。魏宝令是贵女,动用私刑这种事,小姑父是不干的。
这个案子一早就惊动了官家,闹到了御前去,如今既然查明真相,水落石出,自然还是要到官家面前去回禀。”
他话音落下之后,姜元徽安置好了姜莞,才腾出手,转过身去看赵然。
赵然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一沉:“还有别的?”
姜元徽摇头说不是:“姑父怕你沉不住气,有很多事情不想让我们告诉你,但我想你和表妹早晚是一家人,总要让你知道才好。”
赵然就懂了。
其实他从来也不是个急脾气的人,虽说大多数的时候看起来确实是比不上王兄们沉稳持重,但也不是焦躁的。
今次要不为着是阿沅出事,他也不至于如此这般。
于是他深吸口气:“好在现在都查清楚了,阿沅自己也想得开,我心里虽然恨恼,恨她这样出手伤人,险些害了阿沅性命,但长辈们既然商量出了决定,交给皇伯处置,我当然不会说别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始末缘由,你告诉我,事关阿沅,我总要心里有数。”
他说完了,像是怕姜家兄弟不信似的,又看向他们身后的姜莞:“珠珠还大着肚子坐在这儿,我要胡来,她也不肯,我如今敢招惹她吗?”
姜元徽这才放下心,总归他说了的话就一定会做到,才把事情与赵然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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