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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姑娘今生不行善-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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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真是内伤!”
  带着震惊和感慨的这一声,自然不是王仵作发出来的。
  大理寺的仵作讶异于王仵作所言皆对,一脸仰慕的看向王仵作。
  王仵作那里收了手上的动作后,再次转过身来面朝众人,长叹口气:“胡四郎是死于内伤,所以他面容狰狞,瞳孔微微放大,那并不是因惊惧,而是内伤苦痛,他饱受煎熬,这是内里出了血,脾脏都破了,因此丧的命。”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啊!”
  “《容斋随笔》有说,以草席裹身,再以棉布包裹鹅卵石,重重击打在死者身上,皮表无任何表现,而内里受损,此为内伤。有些人手上有功夫,更会使寸劲,这么打几下,就会导致内脏破裂,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治疗,至多也熬不过两天。”
  王仵作面无表情看胡可勋:“胡四郎身上有这么多的伤,都是先前胡右丞打出来的,且这些伤口没有完全愈合,反而撕裂过,造成大量出血,以棉布包裹鹅卵石打在身上也会造成他身上的伤口撕裂,可御医们忽略了这一点……”
  胡可勋喉咙发紧,只觉得不敢相信:“那是他……他发病那晚,受惊惶恐,自己一番折腾,把伤口给撕裂了,我们都……我们怎么也想不到……”
  他双手捂着脸,痛哭不已。
  高由敏于这些上面极为敏锐,于是追问他:“胡四郎生前是否喊过疼痛?小胡大人一直说他胡言乱语,他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胡可勋哭着哭着,愣住了。
  赵行眼皮一跳:“他说了什么?”
  他语气中难得带了些许急切,胡可勋呆滞好久,才怔怔道:“别打我……疼,好痛……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别再打了……”
  胡可勋仔细回忆着家中遭贼那晚发生的一切,四郎躺在床上,喃喃自语,声音很低,可是他全都听见了。
  只是彼时四郎已如疯魔般,手舞足蹈,又弄伤了自己,流了好多的血。
  他忙着叫人给四郎换药,包扎,请了大夫来,大夫说四郎是受惊过度,开了安神镇定的方子。
  那晚实在是兵荒马乱,他……他忽略了,是他忽略了!
  赵行全都懂了:“所以那晚的贼人,来过胡可贞的院中,甚至进到了他屋里,以王仵作所说方法,将胡可贞打成内伤后匆匆离去。”
  徐照恩立马接道:“若只是为了图财,胡四郎卧病在场,没有能力阻拦,就算不想让他喊叫惊动人,打晕就是了,再即便说,为了谋财而害人性命,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如果不是王仵作老道,经验丰富,见闻又广,这还真是意外暴毙,成了悬案一桩。”
  他眯了眯眼,叫二殿下:“此人绝非图财,他是转为取胡四郎性命而来!”
  “什……什么?”胡可勋愈发震惊,“可是四郎他在外与人无仇,他虽然一向顽劣不堪,言行也多有不当之处,可若说结下你死我亡的深仇,这……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啊!”
  高徐二人对视一眼,谁都不敢说话了。
  人家根本就不是冲着他胡可贞来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短短一天时间,最倒霉的只有姜莞一个人。
  这般声势浩大的谣传,幕后之人真是苦心孤诣,要置姜大姑娘于万劫不复之地。
  区区一个胡可贞,那不过只是人家的垫脚石而已。
  二人偷偷打量赵行脸色,更不敢吭声了。
  “封锁整个胡府,不许进,不许出,胡家上下所有奴仆全都叫到前院去,徐寺卿辛苦一趟,让大理寺的人照名册挨个对人,有不在的,即刻来报。”
  赵行一面说,提步已经往外走:“胡可贞院里的人,生前能与他说得上话的人,先从这些重点下手,查他们近三个月以来名下产业账目,高尚书,这交给你,若有人手不足,去枢密使府,请顾大人调五城兵马司人马供你驱使,若有往来名目异常者,也来报我知晓!”
  高由敏本来是要听吩咐办事的,可赵行说调用五城兵马司的人手,他就顿住了。
  赵行沉声:“照办,有任何后果,我一力承担!”


第63章 柳明华的私产(四更)
  昌平郡王的确有些门道,姜氏私下里也是知道的。
  说好听点他黑白通吃,说难听点大概是……年轻时候吊儿郎当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那些狐朋狗友年纪渐长之后又各自有营生,久而久之,反而显得他人脉很广,就连黑市上也有些门路。
  所以说酒肉朋友也是朋友,只要钱给的足,他有郡王身份托着底气,人家谁不给他几分薄面呢?
  前脚才说去查柳明华,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搜罗了一箩筐的消息回来。
  可偏偏他还只是坐在郡王府中,自己连面儿都没露。
  姜莞也是头一遭对自己这位姑父刮目相看。
  连魏氏都不免吃惊。
  昌平郡王喝了口茶,看魏氏那副神情,便叹了口气:“你回了家要说给顾老弟听也没事,别往外头去说,传到皇兄耳朵里,抓了我进宫问话,我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话是这么个话,意思却不是那么个意思。
  魏氏面色微变,看向姜氏。
  姜氏点点头,她立马懂了:“认识几个酒肉朋友的事儿,我闲得慌才去跟外头人拿这个说嘴。”
  几个小的更是面面相觑。
  “姑父,所以柳明华她那边……”
  姜莞问了半句,声音戛然而止。
  昌平郡王才回了神把心思放在这事儿上:“柳国公夫人病重,她回府后守在床前,结果没多久就哭晕过去,是柳子冉守了她半日,寸步不离,她本人什么事也没干,昏睡着,睡醒了就去她母亲床前守着。”
  姜莞秀眉蹙拢:“就这样?”
  姜氏拿脚尖儿去踹他:“你少跟孩子兜圈子打哑谜,赶紧说。”
  “我这不是缓和一下凝重的气氛吗?这辈子没帮人干过这么露脸的事儿,我还没听见阿莞钦佩我两句呢。”
  昌平郡王挨了一脚也不生气,又喝口茶,游哉道:“你知道她伙同她舅舅放印子钱对吧?”
  姜莞点头说知道:“盛京现在就没有人不知道的了。”
  “她爷娘也知道,离谱吧?柳明华放印子钱得的红利,全都存在城东的明丰银号,而且就存在她自己名下,但是银号的银凭,全是柳子冉替她保管的。”
  连姜氏也大吃一惊:“合着她一家子都知道她赚这黑心钱,没人管她,反而帮着她一起干?”
  昌平郡王说是啊:“柳国公夫妇和柳子冉倒是都不沾染,可从头到尾,这跟帮凶也没区别。她亲娘舅过了两条人命,她也跑不了,这么算下来,她们一家手上全都不干净。”
  姜氏倒吸口凉气:“我只知柳国公夫妇纵女无度,比阿耶还要过分,却无论如何想不到……”
  “她先前还装得温良,哄得圣人真以为她是什么名门淑女,还想把她指给……”
  赵然额了声,收声闭嘴:“这一家都是什么东西,怪叫人恶心的!”
  想那柳国公府也是几代传承下来的爵位。
  忠于天子而不争名利,就这么过了一辈又一辈,那个并非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竟也传承了五代人。
  柳子冉如今虽未得世子封赠,可晋和帝对柳国公府还算不错,郑皇后先前又有意许柳明华二皇子妃之位,朝野上下无不知晓,他家的爵位还能稳稳当当传到柳子冉头上去,只要不犯事儿,晋和帝是不会降他家爵位的。
  结果呢?
  一家子蛇蝎啊这是。
  众人心里犯恶心,膈应的要命。
  好半天也没人说话,裴清沅看了看,脆声叫姨父:“您提起她在银号里存的钱,是在这上头查到了什么吗?”
  昌平郡王又点头,看着她笑起来:“还是阿沅体贴人,那你们叫我查,我查完了又不问我,就阿沅知道心疼心疼我。”
  姜氏横眉瞪他,他一耸肩老实下来:“昨晚有人拿着柳家银凭到明丰银号取走了一千两白银,还有二十两黄金。”
  “她那么有钱?”
  姜莞低呼出声来。
  她知道放印子钱很赚,却实在没想到能这么赚。
  柳明华小小的年纪,国公夫妇给她的私产不提,她自己攒下来的这些私产,随随便便就能支出去一千两白银和二十两的黄金。
  天知道她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昌平郡王说到这里脸上才没了笑意,神情有些难看:“你知道她有多少银子在明丰存着吗?”
  连魏氏都不免皱眉催问他:“她敛了多少?”
  “三千七百多两银子,另有一百多两黄金,全是她一个人的。”
  姜莞脸色铁青:“一百两的黄金,就算是柳国公府,一时之间恐怕也拿不出来!”
  三千多两银子就算了,她外放印子钱既然国公府全知情甚至在纵容她,保不齐当初就是柳国公夫妇两个拿了银子给她去外头放的。
  可是那一百多两的黄金,实在是太离谱了。
  “她跟她舅舅手上绝不可能只是两条人命那么简单!”
  赵然阴恻恻说了这么一句:“就算珠珠的事情和她无关,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姜氏又瞪他:“那要不我把你送到福宁殿,你去跟官家说,说你父王查出来的,等官家问你你父王怎么查到这些,你再全给你父王抖出去呗?”
  赵然咬牙切齿:“想想别的法子,等事情了结,总有办法给她捅出去!她一个闺阁小娘子,正经八百的高门女郎,大肆敛财,搜刮民脂民膏,咱们不知道就算了,既知道了,还给她好日子过?做梦去吧她!”
  就这种脏心烂肺一身骚的货色,当日也敢下黑手把珠珠推下荷塘,她可真是不怕别人查到她头上去啊,真以为有柳国公夫妇给她兜着,她这辈子都万事大吉了吗?
  姜莞看他气成那样,知他的心结在哪里,又不敢让他多说,再说下去,姑母和舅母就要把柳明华推她的事儿问出来了。
  她也不是说非得瞒着,而是现在很不必再节外生枝。
  事关她性命,与今次风波还有不同,姑母一时气性上来,不管不顾要置柳明华于死地,银号里那些钱财,就是最好的把柄,捅开了,又是另一码事,她深以为大可不必。
  于是拦了赵然后面的话:“姑父,那些钱是什么人支走的,您有查到吗?”


第64章 杀人灭口(五更)
  “有银凭在手,银号不会过问姓名身份,这是规矩,总归不是柳子冉就是了。”
  姜莞合了合眼。
  巧合之上再添些巧合,事情恐怕就不单单是巧合了。
  魏氏显然也想到这个:“她这些钱,别是支出去雇人在城中造势,将什么邪祟妖说哄起来,扣在珠珠身上,再有买凶杀人——胡可贞可不就是今天突然死了吗?”
  “我们都会这样想,却并没有证据。银号那边线索查到这里就断了,再往下很难追查。”
  姜氏声色清冷,此刻却又格外冷静:“这就跟想追查谣言的源头是一样的,太难了。”
  姜莞眼中却有亮光:“先派人去告诉二哥哥吧。”
  姜氏看她,她正好也回望过去,因看见了她姑母眸中的询问之意,便又说:“如果真的买凶杀人,要么就是买通胡可贞身边当差的,再不济也是胡家能说得上话的奴才,寻常小厮连胡可贞的院子都进不去,拿什么杀他?
  要不然就是买通了外面专门干这个的亡命之徒。可这样的人就算进了胡家,也不知道胡可贞的住处在哪里,还不是要有内奸接应,里应外合,才能成事吗?”
  她倏尔笑起来:“胡明德不是说昨天晚上家里遭了贼吗?我想二哥哥在胡家也不至于一无所获。
  咱们查不下去了,就把线索告诉他,正好也问问他,胡家那边查到了什么,互通有无,说不定豁然开朗,形势案情一下就明朗了呢?”
  ·
  赵行那边动作也足够快。
  徐照恩带来的也都是经验老道的个中好手,围府拿人,一整套流程下来半刻都不带耽误的。
  胡家本就算不得家大业大,毕竟胡明德本身算寒门出身,官又只在四品,他家里这些奴仆婆子们归拢到一处,左不过三十来人。
  对照着胡可勋提供的名册一一核过,今日不在府中当差的只有五人。
  徐照恩亲自在一旁督办此事,弄清楚后匆匆入正堂屋中去回赵行:“有三人是早半个多月前就告过假的,只有两个是今晨胡右丞还没进过宫之前,刚在管事的那里告假离府的。”
  他一面说,把名册递过去给赵行看:“一个住在城东,一个住在城南,已经派人到他们家中去了。”
  赵行听他把后话说完,才接过名册扫了一眼,正在此时,高由敏也从外面疾步而来。
  他似乎一路上都走得急,大口喘着气,赵行就没催他。
  等他把那口气喘匀之后,赵行才挑眉问他:“有发现吗?”
  高由敏起先摇头,可没有等赵行再问别的,他急急回道:“可是方才京兆府派人到刑部去说,半个时辰前京兆府接到报案,城东出了桩人命案子。
  据死者家里人说,他是在胡右丞府上当差的,今晨从胡府告假回的家,一家人正在院子里喝茶,他突然断了气,他家里人觉得古怪蹊跷,所以到京兆府去报了案,想请府衙查查看死因是什么。
  黄府尹一听说是胡右丞家的奴才,赶紧派人到刑部去告诉了一声,底下人不敢耽搁,找到胡府来回臣的!”
  杀人灭口。
  赵行脑海中顿时闪过这四个大字:“死者叫什么?”
  “李有良。”
  赵行视线再扫过手中名册——李有良,假三日,回乡探亲。
  高由敏显然也看到了,一愣:“这是……”
  徐照恩脸色快速黑下去:“今晨告假离府的,只有两个,李有良便是其中之一。我才盯着人核查完名册,刚派人到他们家中去,现在看来,没用了。”
  “去把胡可勋叫进来,我有话问他。”
  徐照恩诶的一声,转头就往外走。
  结果迎面撞上风风火火往里闯的赵然。
  二人相撞,他身形不稳,连退了好几步,本就黑透了的那张脸更阴沉的可怕,才要骂人,一抬头看见是赵然揉着肩膀站在对面,顿时没了脾气:“小郡王,怎么这样慌张,可撞伤了吗?”
  他是个文臣,赵然年轻气盛且是练武的人,这话他也问的出口,可真行。
  赵行摇摇头,叫赵然:“你干什么呢?横冲直撞的。还不跟徐寺卿赔礼?”
  赵然倒是听话,一拱手:“徐寺卿,我有急事找二兄,没大留神,你没事吧?”
  徐照恩一闪身就躲开了,哪里敢受他的礼:“臣无事,臣无事。”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赵行眼皮又一跳:“你等会儿再带胡可勋进来,高尚书也先出去吧。”
  这小子急的连路都不看了,八成是珠珠出了什么事,高徐二人还是别杵在这儿听比较好。
  他们两个也上道,做了礼就往外退,临出门时候甚至顺手替赵行把房门给带上了。
  赵然又揉了两下肩,急急叫二兄:“父王查到些线索,但再往下查不下去了,珠珠说要跟你互通有无,让我赶紧来告诉你一声。”
  他知道皇叔听了珠珠的话,安排人手去查柳明华了,但没想到这么快。
  “你说。”
  赵然自己往旁边坐了过去:“柳明华在明丰银号存了脏钱,但是她那些钱都是柳子冉在管,所有的银凭也都在柳子冉的手上。昨天夜里有人拿着柳家的银凭到银号取走了一千两白银和二十两黄金,但是什么人取走的,不得而知。
  我们在家里合计着,实在是太巧了,肯定不对劲,而且珠珠让我再问问你,胡家这边有没有什么发现,你同我说说,我把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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