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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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试探着上前半步去:“原来我从未看错过。殿下待姜莞与众不同,并不是因您拿她当妹妹看待,实在是这些年,她始终在您心尖上。
可我对殿下,亦是一片赤诚,殿下将来肯不肯迎我过王府,哪怕只是做个侧妃,我都甘愿。
诚然如今跟您说这样的话,也是有求于您,但我的心意……”
“不成。”
赵行终于正经八百的开了口,但简简单单两个字,是不容反驳的拒绝。
韩令芙脸色一白:“我只求殿下身边侧妃之位,如此也不成?”
“我说了,你心术不正。”
赵行嗤道:“韩二娘子,这些年我始终冷着你,你真不知是为何吗?
你的心意,恨不得叫世人皆知。
我自问待人一向宽和,唯独见你不行。
从始至终,我给你的都是拒绝,态度坚定,你心知肚明。
然则你一次次痴缠上来,年幼时更是因为我待珠珠不同,几次三番针对于她。
你明知我待她之心,但你还是那样做了,是为了我吗?”
他摇头说不是:“也不过是为了你自己。
时至今日,你假借国公夫人之名,让赵奕把我骗到国公府,说了这样一车话,是因为爱慕我吗?
亦不是——”
赵行站起身,负手而立,眸中全是冷肃:“是为了救你兄长,也是因为你明白,他的事情一旦定罪,你连做我侧妃的资格都不再有。
所以你也不过是急了,才只能初次下策。
说难听点,你今日行为举止,无异于自荐枕席。
高门贵女,罔顾礼法与体统。
我还以为你有多高明的手段,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眼风淡淡扫过那一桌子酒菜:“你是不是想着,如果我看在你可怜的份儿上心软,答应了你,那是最好不过,一切迎刃而解。
若我拒绝,你装得楚楚可怜,凄惨模样,敬我一杯酒,斩断过往十年情丝,从今后与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于情于理我也不该拒绝。
所以无论是博山炉里那道香,还是这桌上酒壶里的酒——韩令芙,你好大的胆子!”
话到后来,赵行咬重话音,无不凌厉。
韩令芙瞳孔一震:“你怎么会……”
“你们还真是拿我当傻子糊弄。”
赵行懒得理她,扬声叫元福。
“不——”
元福本来就胆战心惊的守在门口不敢走远,听得赵行声音,推门而入,正见韩令芙要去拿桌上酒壶。
赵行眸色一沉,目光丢去,元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按住了她。
“看来你也不是全然豁出去,这不是还想着销毁证据,以免叫我拿个正着,牵连国公府。”
他声色低沉,压下眼中嫌恶,冷冷问韩令芙:“是赵奕给你出的主意吗?”
韩令芙心中早做过最坏的打算,却未曾想过会是眼下这样的情形。
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不是!”
可她回神也很快。
完了二字在她心尖上划过,她知道此事无法善了。
但只要赵奕还在——她可以拿整个国公府来赌,但绝不能牵连上赵奕!
第129章 行迹疯魔(一更)
那壶酒里放了催情药。
就连水榭焚香中也添了些不易察觉的催情之物。
二者相合,药效更猛。
若单是焚香,本无大碍。
这也就是为什么韩令芙先前一个人在水榭待了那么久都没事儿的原因。
事情当然惊动了成国公夫人。
她脸色煞白,匆匆赶到水榭之时,韩令芙已经被景双和景陆绑了起来。
高门娇养长大的女孩儿从没受过皮肉哭。
大男人手上没个轻重,韩令芙双手被绑缚在一起,手腕上还能瞧见明显的红痕。
可是成国公夫人又哪里顾得上心疼呢?
一进门,扫量过屋中情形,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赵行身前:“二殿下恕罪,她年幼无知,冒犯冲撞……”
“国公夫人这话,还是等着来日到父皇母后跟前去回吧。”
赵行打断了她,一点儿情面也没打算给她留,随后冷嗤道:“我请夫人来,是有几句话想先问问夫人。”
成国公夫人吓出一身的冷汗来,又为赵行气势压着,更大气不敢喘一下。
她敢在昌平郡王府哭天抢地,却无论如何不敢在赵行面前强词夺理。
这位有多金贵,天下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得清。
就是再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实是不敢在赵行跟前撒泼!
她上下牙齿打颤,跪在那儿,肩头瑟瑟,其实可怜。
赵行只是冷眼扫量:“韩娘子养在深闺,我竟不知国公府是如此教导,养得她自轻自贱,如今要使这样的手段,自荐枕席不算,还用上这种下作的东西,妄图勾引。”
成国公夫人猛然抬头,赵行眯了眼:“夫人一概不知?”
“我……我实在……这我实在不知道啊!”
方才底下的小丫头来回话,说只怕二娘坏了事,惹恼了二殿下。
她本想着,赵行是个脾气好的,就算二娘再怎么冲撞冒犯,她来请个罪,也无非说如今家里为了大郎的事情焦头烂额,二娘一时糊涂,请赵行千万不要计较。
如此也就罢了。
所以当元福过来请她,说赵行要见她那会儿,她心里面根本就没觉得能有多大的事。
二娘的心意她早知晓,也无外乎表明心迹,想争一争那个位置。
这些她知情,却没打算多管。
可谁又能想到……谁又能想到是这样不堪的事!
成国公夫人本来脸上血色就不多了,此事更是悉数褪去。
她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在韩令芙脸上:“你这个混账东西!我与你阿耶素日教导,就把你养成这副德行吗?”
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韩令芙身形不稳,歪在地上,显然也叫打懵了。
赵行一皱眉,元福就会了意,上前三两步,扶着韩令芙跪好,沉声叫国公夫人:“府上小娘子做错事,国公夫人可别跟着错了主意,要打骂管教,也别当着殿下面才好。”
成国公夫人喉咙一紧,心道坏了。
她忙跪好,作势要给赵行磕头:“二殿下,二娘她也只是自幼倾慕……”
“这话也留着跟母后回吧。”
赵行大抵看明白了。
韩令芙的所作所为,多半是赵奕撺掇的。
那真是个坏痞。
韩沛昭的事根本没有回旋余地,他一点儿忙也帮不上,等到薛婵把事情闹开,几家联手咬死韩沛昭,成国公府也要落个教子无方的罪名,一家子脱不了干系。
他从来与国公府走得近,接下来几个月最好夹着尾巴做人,且他留宿玉华楼那事儿还得被百姓拿出来反复说,无非说他跟韩沛昭一丘之貉,根本就是一路货色。
眼看着成国公府是指望不上了,他也根本就没想救人。
索性撺掇着韩令芙,试着来引诱他。
无论成不成,自然跟赵奕都没多大干系,韩令芙不完全是个傻子,晓得不在此时拉赵奕下水。
不过真能成事的话,这是他的把柄,当然是落在赵奕手里。
即便父皇母后不会因此而责罚他,少不得他要纳了韩令芙。
于赵奕而言,最起码是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韩令芙那点所谓真心,在家族利益之前,究竟能支撑多久,那可真是不好说。
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这事儿跟国公夫人倒真没多大干系。
方才那一巴掌,国公夫人是真恨不得打死韩令芙算完。
于是赵行缓缓站起身来,背着手,居高临下看她们母女:“国公夫人就在府上好好待着,最好尽快派人出城请了国公爷回府坐镇,再想想怎么去跟父皇母后回话比较好。
至于韩二姑娘——你家的名声体面虽说是全都顾不成了,但是看在国公爷的份上,在父皇母后有定夺之前,我把她留在国公府,交给夫人你看管。”
他话音落下去,已经迈开步子要往外走。
从成国公夫人身边路过时,脚下稍一顿:“夫人应当知晓分寸,不会令国公爷为难的,哦?”
成国公夫人心口一坠,抬眼去看。
赵行面色肃冷,眼底拢着冰渣,哪里有什么儒雅清隽。
世人都瞎了眼,她姑娘也瞎了眼。
她至此才突然醒悟。
然则为时已晚。
二娘大错已经铸成,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成国公夫人连声应了是:“二殿下放心……”
赵行淡淡扫她一眼,收回目光,转身往外。
身后韩令芙似乎才刚刚回神,而赵行一只脚已经迈出水榭门外。
她猛然出声,几乎声嘶力竭,尖锐的声音划破一室静默与沉寂:“殿下!她就那样好吗?”
赵行闻言,剑眉蹙拢,连国公夫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又想给她一巴掌。
“我今日这般……”
韩令芙凄楚垂眸:“殿下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是吗?”
她是无药可救的。
心生执念,偏执成魔。
那未必是爱。
所有的由爱生恨,得不到就要毁掉,或是为了得到而不择手段,都不该算是爱。
赵行收回目光,是真的一眼都不愿再看韩令芙,冷声吩咐景双:“你留下来看着她,不许任何人接近,也不许任何人跟她说话。”
行迹疯魔之人大多胡言乱语,信口雌黄,他并不想叫韩令芙口中说出珠珠半句不好来。
第130章 无礼至极(二更)
出了国公府,漫天飞雪簌簌而下。
盛京大地很快覆上一层白茫茫。
起初飘雪轻柔如絮,也渐次化作鹅毛大雪,越下越大了。
马车里架着小火炉,元福怕赵行冷,还是递了个手炉过去:“殿下,外头雪下的更大了。”
“雪花洁白,所以珠珠才一向最爱冬雪。”
可洁净覆盖笼罩之下,却从不断藏污纳垢之事,让人心生烦闷,也偶有疲倦。
赵行接过手炉,温度正好,他指尖轻点在云锦缎子制就的手炉套上:“你去一趟郡王府吧。”
“可是韩二姑娘的事……”
赵行摇着头打断他:“不是让你去跟珠珠说,这些事情我自己回头跟她讲。”
元福啊了声,当即了然,这是叫他去见姜元瞻的。
因为薛婵的事。
然后赵行拍拍车厢,赶车的小厮稳稳当当停了车,元福就要往外钻。
“元福。”
他又叫住人。
元福回头,正好看见赵行把手上的手炉递过来。
他心下才一阵感动,刚准备说奴才不冷,赵行古怪瞥他一眼,啧了声:“交给珠珠,让她在王府乖一点,别着急上火。”
元福连声哦着,忙接过去,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一个鎏金手炉,他也护的极仔细,钻出车外下了车,徒步匆匆朝昌平郡王府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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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休假,各司衙门留有人轮值,通常年关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大事,即便有,各衙门也都是照惯例暂且压下,等复印之后再递折子呈报御前。
是以晋和帝从腊月二十五开始就不怎么去福宁殿处理政务了。
大多时候都陪着郑皇后在含章殿内。
或下棋,或赏花,郑皇后爱做什么,他就陪着做什么。
一年到头忙忙碌碌,也只有这十几日是最清闲,能撂开手陪陪爱妻的。
故而赵行一回宫,就直奔含章殿而去。
彼时小宫女才去折了红梅回来,郑皇后摆弄着插屏,晋和帝就歪靠在三足凭几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册,但心思显然就不在书上,一双眼根本就没离开过郑皇后。
外头宫娥打了毡帘,引着赵行入内,郑皇后手上最后一枝梅正好摆置完。
一见他,眉眼间笑意更浓了,招手就叫他:“你来得正好,我刚弄好的,你瞧瞧好不好看?”
赵行神色淡然,与其说是笑,都不如说是扯了扯面皮,更像是不得不敷衍。
郑皇后和晋和帝对视一眼,晋和帝把手上书卷反手扣下去:“你从外面回来,怎么这幅神情?跟姜家小丫头吵架了?”
赵行心下无奈。
郑皇后也瞪了他一眼。
金殿上他是高高在上的人间帝王,回了后宫就变了个人。
许是在前朝太拘束,也得端着天子威严,经年累月实在是累了,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总是这样的。
天家父子少有温情,晋和帝在这上头却做的极好。
他看郑皇后也瞪他,才改了口:“你有事儿啊?”
赵行思忖着,先颔首说是:“儿臣出了趟宫,没去皇叔府上。”
说完了,抬眼望去,先安抚郑皇后:“有个事儿得回您和父皇,只是您听过别太生气,否则儿臣便不回了。”
他少有这样的时候。
郑皇后脸色当场不好看起来。
晋和帝也坐直起身:“你究竟去了哪里?”
赵行却不开口。
郑皇后压着眉心缓了会儿:“你说吧,我不生气就是了。”
但她听完是肯定要生气的。
赵行这才肯回话:“成国公府的韩沛昭惹了祸,青天白日在风客来糟蹋了清白人家小娘子,偏那小娘子正是姜元瞻的……知交好友。”
他刻意顿声,连郑皇后都吃了一惊,追问他:“那位薛娘子?”
赵行嗯了声:“此事闹到京兆府,为着年下,黄府尹也只是暂且将韩沛昭押入牢中,又去知会了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爱子心切,甚至去求了皇婶。
可皇婶那个脾气,您也是知道的。
她说不下来情,求告无门,又不敢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不知使什么法子托到三郎那里去。
三郎出宫去了一趟国公府,一个多时辰前他回宫来找儿臣,说国公夫人有事相求,请儿臣到成国公府走一趟。
儿臣想着,八成是为韩沛昭那事儿。
这大过年的,倒不如去见她一面,也劝她死了这条心,该怎么定罪,等年后复印,衙门自有定夺,于是就去了。”
这事儿已经足够骇人听闻。
无非是帝后稳得住。
但脸色还是都不好看。
“简直是混账!”
晋和帝一拍小案:“好好的高门嫡子,两年前成国公还上折子为他请封,他就是这么让朕高看他的!”
郑皇后面色凝重:“胡闹!这种破事,交京兆府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求情?有什么可求情的?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女孩子,有大好的前程,就毁在——”
算了。
眼下说这些也只是徒增生气的。
郑皇后想着小儿子干的事情,面色铁青,叫近身女官:“你去体贞堂……”
“母后。”
赵行却拱手做一礼:“儿臣的话,还没回完。”
郑皇后呼吸一滞:“你不是为此事烦闷生气?”
晋和帝也挑眉看过去。
赵行抿紧了唇角,摇头说不是:“儿臣往成国公府走了一趟,可事实上是韩二娘假借国公夫人之名,托在三郎跟前,要私下里约儿臣见上一面。
她恐怕儿臣不去,才用了国公夫人的名义。
三郎大概没想到她敢放肆至此,看在她兄长的份上,就帮了她这个忙。”
他话音落下,深吸口气:“韩二娘于国公府水榭设下小宴,先是自荐枕席于儿臣面前,再则以催情药物置于酒水与香料中,若非儿臣警觉,发现及时,眼下怕是吃了大亏,上了她的恶当了!”
赵行咬紧牙关,眸中又浮出恼意:“儿臣留下景双在成国公府看管着,急急回宫来禀您与父皇知晓。此事干系重大,儿臣不敢擅处,可成国公府——”
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了,一咬牙,甚至改了口,只称韩家:“实在是不成体统,无礼至极!”
第131章 谁的孩子(一更)
黑漆四方翘头案上置着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