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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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令芙最起码还不敢这般肆意妄为。
沈从真稍稍合眼,从华阳大长公主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缓着声儿叫阿娘:“那件事情,您别想了,也不要再去试探圣人心意。
宝芝的事情,也一样。
其实您知道她对二殿下有意,但我说句实话,辈分放在那儿,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您看圣人何时考虑过她?
就算只是按照沈家的辈儿,不从您这儿论,宝芝素性娇纵,二殿下是圣人最疼爱的儿子,怎么可能会选宝芝做正妃呢?”
华阳大长公主脸色登时就变了:“你这是什么混账话!你妹妹倒成了一文不值的!
论出身,论样貌,她有哪一点……”
“您不要在说这样的话了。”
沈从真话音难得咬重三分:“大邺士族何其多,谁家不都是根基牢固的?
远的不说,沛国公府难道还比不上咱们家门楣?
是,您是大长公主,官家圣人见了您也要叫上一声姑母,可那又怎么样呢?
汝南沈氏早不复昔年尊崇了,如今沛国公府又势盛,您瞧瞧他家的姻亲,都是什么样的门第,什么样的人物,怎么还说这样的糊涂话呢?”
他摇着头叹气:“出身样貌,宝芝不输人,但也从来没有赢了谁。
而且二殿下是什么人?圣人嫡出,再贵重的小娘子,难道贵重得过他?
只要他愿意,圣人大可不必挑什么出身,什么门第。
人品贵重,才该属第一。”
沈从真话音落下后,见他阿娘面色铁青,也不敢继续刺激她,把态度放的更柔缓,连自家妹妹性情不好那样的话都不敢说了。
归根结底,是阿娘把宝芝给宠成那样的。
再要说,就是怪阿娘了。
于是他索性转了话锋,只说姜莞跟赵行的事:“您叫我今夜去寻阿莞,我去了,在云祥戏班见着的人,小郡王兄弟都在,周宛宁也在。
我话没说上几句,二殿下就来了!”
华阳大长公主听到这里,也是眼皮一跳:“他怎么这时辰出宫?”
“那除了官家圣人许的,还能因为什么?”
沈从真心下无力:“大年初一,他不在宫里陪着官家圣人,跑出宫找姜莞。”
他连阿莞也不再叫了,且私心想着,以后也要更保持距离才好。
然后才继续说:“有些话跟您一时三刻说不清的,但您心里得明白,姜莞和二殿下之间,没有那么简单。
您只管仔细想想看,宝芝是怎么就好端端受罚了呢?
女孩儿家小打小闹再正常不过,也未见得就是宝芝故意伤人。
圣人连问都不问,只把您和宝芝留下说话,客客气气的,就叫您把她带回家,别让她到外面走动。
您就一点儿没多想过啊?”
“你是说……”
是赵行?
华阳大长公主一想到这一层,连连摇头:“哪有这样的事!要照你这么说,二郎跟姜莞倒成了郎情妾意……”
“阿娘!”沈从真听得心头发颤,“您怎么连这样的话也说?”
华阳大长公主不以为意:“在自己家里头,关起门来跟你说,你咋咋呼呼做什么?”
沈从真彻底无奈了。
他本来不想把那些都说给她听的,也是觉得没必要。
但眼下看来,是不太行的。
于是把今夜事一五一十说给华阳大长公主。
等话音落下去之后,才重重叹一口:“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好在姜莞她也不是真那样不饶人的人,往后我不去招惹她,也看着宝芝少去沾染二殿下,大家相安无事,日子平平和和的过下去,见了面,也还能客客气气的。
您可千万不要再打姜莞的主意了!她跟二殿下,咱们不明就里,更说不上是谁先动了心。
要是她先把二殿下放心上,甚至都还好点儿。
可万一是二殿下——咱们不去触那个霉头,咱们家也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弄得一家子焦头烂额不成吗?”
华阳大长公主是万万也没想过姜莞能和赵行有什么的。
“可她不是跟三郎……”
“您就不要再提了!”
沈从真音调也拔高了。
看她这样不清不楚,实在是觉得此事就该去回禀阿耶,而不是他自己来劝说。
为了永绝后患,沈从真甚至想到了裴清沅。
他把心一横,声音清冷下去:“她家的人,咱们一个也不沾染,大家就离的远远地,才好过安生日子。
所以阿娘,就算要给我相看小娘子,无论是姜莞,还是裴清沅,您想都不要再想!”
第149章 小瞧了她(一更)
赵行回宫的时候赵奕还在郑皇后宫中没回体贞堂。
见了他来,才匆匆起身,跟郑皇后告过礼,又笑着跟赵行说了两句话,快步就走。
赵行眯了眼,也懒得搭理他,笑着近了郑皇后身边去。
郑皇后没好气的瞪他:“你还知道回来。”
“跟您说好了,今儿回来陪您的。”
赵行笑着回话,笑意却不达眼底。
郑皇后看在眼里,戳了戳他:“怎么?在宫外遇上了什么人?还是跟阿莞拌嘴了?”
后头那句就随口带出来一说而已。
这十几年来,她就没见过儿子跟姜莞吵架拌嘴的。
那小姑娘红一红眼眶,她这没骨气的儿子就先服软了。
人家脸色难看三分,他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去赔罪呢。
还敢大年下招惹她?
赵行也听出了那句话里的调侃,几不可闻叹口气:“我去戏班找她,正好遇上沈从真。”
郑皇后眉心一凛:“他去找阿莞的?”
赵行嗯了声。
郑皇后也冷哼:“大长公主如今可真是——”
天家公主,就这个样儿。
她是没那个福气生个女孩儿养在身边的,可她做了这么多年中宫,晋和帝的后宫里不是没有人,底下妾妃生的公主,她也悉心养过几年。
一国公主该杨成什么样子,郑皇后比任何人都清楚。
华阳大长公主那样的,年轻时候或许没有什么不好。
最天真无邪,心思也最干净,没有害人之心,也根本就想不起来去害别人。
柔善心肠是天家最难得的东西。
不能说她被养的不好。
能保持这样的纯真,实在不容易。
但是等年岁渐长,家里养了孩子,弊端就体现了出来。
除夕宫宴一散,她就叫把沈宝芝给禁了足,大长公主难道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沈宝芝那点小心思,众人心里无不清楚。
她已经给足了大长公主府和沈家面子。
只当是小姑娘家玩笑打闹,也不往外头闹大了去。
结果大年初一,大长公主还敢放了儿子去寻姜莞。
简直是岂有此理!
郑皇后是真不会骂人,也想着大长公主始终算长辈,难听的话又说不出口来。
越是如此,越是把自己给气得不轻。
赵行才赶忙拍着她后背顺气,又回了话:“您也别生气,珠珠跟沈从真把话说清楚了。
皇姑奶她……好在沈从真是个明白人,知道厉害,也不会再去缠着珠珠。
还有沈宝芝那档子事。”
提起沈宝芝,赵行垂眸,眼底闪过阴郁:“珠珠也都一并解决了。”
郑皇后微讶:“阿莞自己,解决的?”
赵行眼底才重新染上了笑意,重重嗯了一声,一抬头,郑皇后从他脸上甚至眼中都看见了满满的骄傲。
于是郑皇后当场无语。
然后一把推开他的手:“合着你来告诉我这事儿,叫我先生气一场,就是为了告诉我,姜家的阿莞很能干,用不着你出面,也用不着我出面,就能替你摆平这些麻烦了,是吧?”
赵行讪讪的笑:“看您说的,我哪里就是来邀功的了?”
他嘴上说不是邀功,心里却不是那样想。
郑皇后也不戳穿他,冷哼一声:“但你要这样说,她这几年,的确被养的不错。
我瞧着你皇婶平日娇纵孩子,家里侄女儿外甥女儿,一个个惯得没边儿,连宛宁去了她跟前,她都格外纵着。
她跟我一样,是个没有女儿缘的,身边这些小姑娘们,恨不得捧到天上去。
我先头还想着,阿莞家里没有姊妹,就她一个,国公夫妇本来就惯着,她年纪又小,再到你皇婶身边养一年,说不得比她爷娘娇得还厉害。
一则怕她是不谙世事的,二则又怕她应付不来那些人情世故。
虽说是你的心意,我这心里却总不安定。
怕她将来不能好好辅佐你,又或是哪怕只在内宅中,也都还要你替她料理麻烦事情。
要照你这么说,竟然是我多心,也小瞧了她。”
赵行心底微微一叹。
那些不需要姜莞辅佐,更乐得替她处理一辈子麻烦事的话,是不能在母后面前说的。
天下为娘的心思也都一个样。
认为娶妻娶贤,尤其是他这样的人,身边得放个贤内助,明理大气,将来做王府女主人,他在朝堂辅佐大兄,王妃就坐镇后方,替他摆平那些人情往来,该做的不该做的,得有分寸,还得会拿捏那个度。
他觉得实在不必。
即便是成了婚,珠珠还是珠珠,他也还是他。
她爱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诚如姜元瞻先前说过那番话。
像沛国公父子在外镇守,沙场奋战,难道竟不是为了让家中女眷安享太平与富贵的吗?
有他在,何须珠珠那般懂事。
她要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还要他干什么?
不过这话说了也只不过是挨母后的骂。
赵行便只笑了笑:“沛国公教养孩子,总不会错的。您瞧瞧他家的郎君,也总不可能为着珠珠是个女孩儿,就格外养的不同吧?
要真是那样娇惯着,也不至于从小抓了珠珠跟兄弟们一起练功了。
我小时候练功,后来被大兄抓着管我的骑射,您还着实心疼过一阵呢。
那是苦功夫,谁家小娘子被家里拘着做那个的?
再说了,您瞧瞧顾家的孩子,瞧瞧裴家的孩子。
都是士族高门,勋贵人家,差别也是真的大。”
郑皇后就知道他在说谁。
横过去一眼,也不想提那些糟心事:“差不多得了吧,那些人,死的死,走的走,盛京干干净净了,你还要拿出来说嘴。”
赵行笑意微微收敛:“我这不是陪着您闲聊吗?不过也是实话。”
郑皇后自然知道是实话。
但从前小看了姜莞也是真的。
那丫头瞧着娇滴滴,好似一盏琉璃美人灯。
当初官家给三郎赐婚,她其实都不是太乐意。
不是说姜莞不好,就是小姑娘养的太娇了,做她儿媳,她终归是怕对儿子没好处。
不过如今也不必提那些了。
她年纪虽小,遇事却能化解。
这的确不容易。
郑皇后想到这一层,也跟着笑起来:“既都化解了,以后也不说这个,当没发生过,你也别放在心里,多少还是得给大长公主些面子,知道了吗?”
第150章 荥阳郑氏(二更)
到了大年初七,雪停了,天也晴了。
今年盛京雪是格外的多。
从初一夜里一直到初四,下了整整三天一夜,就没停过。
天也冷的邪乎。
连晋和帝都说,这幸而是过年了,不然外出上工的百姓还不活活给冻死了去。
不过到底为着这场大雪,京中夜市萧条了许多,连年节气氛都被冬雪给冻了起来。
初五倒是停了半日,然后又开始下。
之后就零星飘雪,始终没能完全放晴。
一直到了初七,总算瞧见了暖阳。
一大早含章殿收了封信。
是荥阳郑氏送来的。
说过了十五后,家中孩子们就预备着动身上京来了。
这事儿其实要从年前说起。
彼时晋和帝密旨调了姜元瞻回京到南城兵马司去任职,朝廷里出缺的职位却并不是只那一个。
六部中各有空缺,监察院亦如此。
晋和帝那会儿就想到了郑家。
郑皇后同胞的兄弟有两个,庶出的兄弟还有三个。
她嫡长兄膝下三子,嫡长子已然十九,也下场考过,策论文章做的不错,晋和帝特意调出来看过。
后来没有再考,是因他来日要袭爵的,按照朝廷规定,是不许继续考下去。
也就去考了那么一回,过过瘾就算了。
于是晋和帝年前也就定下了,要把他放去监察院当值。
反正现在老国公还健朗,他阿耶也正当壮年,袭爵且有的等呢,正这几年朝廷也要用人,他年纪轻轻,历练几年,也没什么坏处。
而且听说还没定亲。
晋和帝为着郑皇后缘故,对郑家的事情也算上心,还特意跟郑皇后商量过。
没册封世子,又考不了功名,瞧着好似窝窝囊囊,于议亲一事上,似乎有碍。
顶级门阀士族或许挑这个,对他不大好。
郑皇后听过后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然后晋和帝就把这事儿给敲定了。
旨意还没明发,但郑家早得消息。
年后开朝复印,最多也就到二三月里,下了圣旨,正式走马上任,一切顺理成章。
所以这时候来信说过了正月十五要动身,其实也正好赶得上。
要是不着急,慢慢从荥阳来京,走上差不多两个月,也就刚好二月里。
若路上不绊住脚,脚程快些,怕是出了正月,人也就到了。
赵禹三兄弟来含章殿给郑皇后请安,见她喜笑颜开,一大早就格外高兴,赵禹眉宇间也化开笑意:“母后这是得了什么好消息吗?一大早高兴成这样。”
郑皇后招招手,一面叫赵行,一面又叫赵奕。
赵行就站在赵禹身边没动,赵奕却快了一步。
等一脚迈出去,朝着郑皇后身边去,才发现赵行还站在原地。
他面上闪过尴尬,还是定了心神,上前挽了郑皇后左臂。
赵禹几不可闻嗤了声。
赵行不动声色唇角上扬着。
郑皇后的好心情,顿时被打散了不少。
只是不想大过年生这份儿闲气,自己安慰了自己一场,全当没看见:“一早收到荥阳来信,过了正月十五,大郎他们就要上京了,我算着若是脚程快,出了正月也就到了,便是路上走得慢些,二月里也就该来了。”
这事儿赵禹是知道的,先扫了赵奕一眼,眸中却并未见多少欢愉。
且敏锐的捕捉到郑皇后话中的他们二字,微一挑眉:“除了他,还有谁要来吗?”
郑皇后说是:“你外祖父和大舅舅让他领两个妹妹一道来,在京城住上几个月再回去。
说姑娘们如今年纪大了,没出过远门,大郎来京城赴任,她们两个又在家里缠着大郎闹,你外祖父也是娇女孩儿的,就索性叫跟着一块儿来了。
他们兄妹既然都要来,你二舅舅家那几个也不肯消停,在你外祖母那儿求了好一场,也说要跟着来。
大约摸也是怕大郎入朝当差顾不上妹妹们,叫二郎和五郎也陪着一块儿,互相有个照应。
等回头回荥阳的路上,也不怕女孩儿家没人看顾着。”
赵禹听了这些话,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赵行亦然。
满眼欢愉,真心高兴的,当然只有赵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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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奕留在了含章殿陪郑皇后,赵禹非说赵行还有些课业没做完,抓了赵行一块儿出门。
郑皇后心里什么都知道,随他们两个去。
反正郑家的事情,也只有三郎真心肯听一听,与她说一说了。
那头赵禹跟赵行出了含章殿下台阶,整个人被肃冷包裹着,脸色难看的要命。
赵行看了好几眼,一路走远,才重重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