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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姑娘今生不行善-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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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行看了好几眼,一路走远,才重重叹气。
  赵禹冷哼:“来就来,恨不得拖家带口,把整个荥阳郑氏搬到盛京来!”
  赵行抿唇:“如今韩家不中用了,郑家这时候上京,一大家子,弄来这么些人——母后多少年不见郑家人,如今想着侄子侄女来京,她也只有欢喜的份儿,自然不去想那些。
  但我瞧着,郑家也真是胆子越发大了,反复试探起来。
  父皇能不能容忍,肯不肯容忍,就不知道了。”
  赵禹嗯了声,英挺的剑眉还是蹙拢着。
  他背着手,回身看含章殿,想着赵奕就坐在里面,陪在母后身边,母子两个其乐融融,笑着说郑家的事,他心里就直犯恶心。
  “短时间内来看,父皇还是肯容忍的,那毕竟是郑家,有母后在,再坏都坏不到哪里去。”
  赵禹抬手捏眉骨,声色清冷,也带着些倦意:“赵奕自幼长在郑家,跟郑家兄妹的感情本就要更好些,咱们是比不过的。
  这回来了京城,亲亲热热也是人家的份儿,凑不到咱们跟前来。
  自然,我也不想往这家人跟前凑。”
  荥阳郑氏是他外祖家。
  但赵禹对郑氏一族,实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光是因为赵奕那么简单。
  有些人贪心不足,一辈子荣华富贵看不到头,还想着下辈子的事儿。
  明面上装的淡泊名利,实际上仗着中宫为非作歹。
  赵禹掐在自己左手虎口,那处有一道已经很淡了的疤痕,他抚在上面,轻按了两下。
  赵行眼皮一跳,倏尔按在他手背上:“大兄,都过去了。”


第151章 意外(一更)
  含章殿内,赵奕已经从郑皇后身侧挪远了不少。
  郑皇后拉着他说了好些郑家的事,又说起他小时候那些,总归眼底的笑意就没有一刻是淡开的。
  赵奕看她这样高兴,陪着说了一大摞话后,才开始准备扫兴。
  他软着声叫阿娘。
  郑皇后心头一颤:“三郎,你怎么了?”
  他很规矩。
  自从十岁那年被接回宫,除了头三个月因惊惧病倒,高热不退时拉着她的手不放,嘟嘟囔囔叫阿娘之外,就再也没有这样叫过。
  连大郎有的时候或玩笑,或哄她高兴,都会叫两句。
  但是三郎总是恭敬又守礼的叫母后。
  他突然改口,郑皇后只当他是有事相求。
  果然赵奕垂眸,唇角也跟着拉平:“可是我看大兄他并没有多高兴,大概当年被误伤的那件事……阿娘,大兄他放在心里,一直没有揭过去的。
  如今表兄和表妹来京中小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看大兄多半是高兴不起来了。”
  郑皇后闻言,面色微沉。
  那件事,别说大郎,连郑皇后都没忘,也不可能忘。
  大郎少时精于骑射,九岁上便能左右开弓,校场策马,百发百中,无论左手持弓还是右手持弓,正中红心,百步穿杨,那是他的本事。
  他为此骄傲,郑皇后也自豪。
  姜护当初也说过,大郎是天生的将帅之才,这样一身好本事,其实有些可惜了。
  可惜他生在天家,又做了嫡长,否则放在军中,来日定是大邺名将,能领敌国闻风丧胆的存在。
  但十二岁那年,他伤了左手,养了长达半年之久,才勉强养好。
  日常起居都无碍,可是再也不能左手持弓了。
  非但如此,因为当初伤的重,留下病根,就算是右手持弓,为着左手上的伤,使不上那么大的力,太重的弓他也已经用不了。
  伤是在郑家受的。
  他带着二郎去荥阳小住三个月,是官家的意思。
  结果就出了事。
  阿耶与大兄连上了三道奏本来请罪,官家看在她的面子上终究没有追究。
  就连大郎,事后都绝口不提。
  郑皇后知道,官家私下里问过大郎好几次,当年究竟是怎么伤了手的,大郎只说是他骑马的时候失了分寸,不小心弄伤的,具体如何,再多问下去,就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什么话都不肯再说。
  从那时候起,郑皇后就知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不知道是郑家哪个轻狂无礼的小辈,弄伤了大郎的手,又或者因为别的缘故。
  总归不可能是意外那么简单。
  她也生气过,想过要彻查,但大郎二郎都不说,等三郎回京,她也去问,三郎也只说不知道。
  一晃这么些年过去,这事儿好似不了了之。
  御医倒是不敢瞒着,说大郎左手虎口处分明是刀伤。
  郑皇后捏着眉心,按压着,揉了两把:“你大兄当年在郑家的事情,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赵奕白着一张脸频频摇头:“我要是知道,肯定早就告诉您和父皇了,大兄和二兄瞒着不说,我却是不敢的!
  我跟您说过,大兄那时候就冷得厉害,我也不大敢亲近他,唯独跟二兄走动多些。
  他们出门那回,我偏偏课业上出了些差错,被夫子罚了抄书,就没能跟着去。
  结果大兄就伤了手,回家时我满眼都是血,更不敢多嘴……”
  ·
  郑皇后午后去承义馆时,没惊动人。
  她只身进门,赵禹坐在西次间月窗下,小榻上放着一把弓。
  就摆在他左手边上。
  那弓是他十岁生辰,晋和帝送的。
  郑皇后心口一紧,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
  赵禹听见脚步声,脸色一寒,准备骂人。
  眼角余光瞥见是她,到了嘴边的话匆匆收回去。
  他迅速调整了自己情绪之后,翻身下来,也顾不上把小弓收起来,快步迎上前去:“您怎么来了,可见奴才们又惫懒,也不来回儿臣!”
  “我想看看你在做什么,不叫他们吭声的。”
  郑皇后目光却落在那把弓上。
  那把弓虽然小,如今赵禹使起来已经不衬手了,但力却很重。
  谁叫他小的时候是个能干的呢?
  那本就是官家特意命人打造了送他的生辰礼。
  他爱不释手,每每出行狩猎,都用它。
  十二岁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了。
  不过弓一直都摆在承义馆,还是不许别人碰。
  反正这些年,也就赵行幼时能拿着他这把弓去玩上几日了。
  到后来他弄伤手,赵行心疼他,又懂事,再也不碰他这把弓,甚至少在他面前射箭。
  郑皇后握着赵禹的手,指尖轻抚的地方,正是他左手虎口处。
  赵禹身形一僵,不动声色抽出来,转扶着郑皇后去坐下,镇定自若的收起小弓,主动开了口:“乍然听您说郑家人要来京,想起昔年受伤的事情,虽说是意外,也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提起来难免想到过去的许多事,说到底儿臣心里放不下。
  这些年儿臣于骑射上再不得进益,都源于此,心里头不大痛快,早前在含章时脸色便不怎么好,回了自己宫里来,就拿了这把小弓来看。”
  他给郑皇后倒了杯茶,端过去放在黑漆四方小案上:“母后,儿臣没事,您别难过。”
  他是最懂事的孩子,从来都是。
  但越是如此,郑皇后心里越是难过。
  “大郎……”
  赵禹噙着淡淡笑意:“儿臣知道,无论是您,还是父皇,都不大信是一场意外。御医说是刀伤,许是他看错了,又或许是儿臣那时候年纪太小,记错了,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被自己的佩刀划伤的。
  但是都过去了。”
  他定定心神,更是目光坚定看向郑皇后:“您也不用怕儿臣秋后算账,把这伤算在郑家头上,所以不必劝儿臣的。”
  郑皇后闻言,脸色大变:“大郎!”
  她连声音都尖锐了不少:“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郑家再亲,难道竟越过你去不成吗?”
  赵禹往她身边坐过去:“看您,儿臣随口一说,您又着急上火的,那儿臣说错了话,您罚儿臣吧。”


第152章 不理解(二更)
  姜莞知道此事已经是两天后了。
  赵行两天没出宫,一早起就去缠着赵禹,至晚要安置时才回自己宫里去。
  别人不知道,他却门儿清,怕赵禹心思沉,想不开,憋在心里,要做下病来,所以只能暂且把姜莞搁下几日。
  两三日光景,赵禹好像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连晋和帝与郑皇后都不再提,赵行每日在旁边看着,见他兄长是真没什么事,才一大清早出了宫。
  大年下,兄弟姊妹们本来都是一块儿热闹的。
  出门听戏,吃茶喝酒,干什么都一起。
  今年来了一个裴清沅,赵然又有心意,又不好明着撇下兄弟们,就去回了姜氏,央求了半天,才叫姜氏松了口。
  说是让裴清沅替她去观里还个什么愿,路程不算远,往返半天而已。
  赵然就“主动请缨”,陪着一起去了。
  家里少了两个,大家也没了出门的兴致,窝在小花厅里打叶子牌。
  赵行来郡王府那会儿,姜莞正输的上头。
  一听说他来,叫小丫头快去把他领过来。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听见身后脚步声,她连起身都不曾,扭脸儿去看,小脸又垮着,撇嘴叫二哥哥。
  赵行见状直摇头:“你又输,每年又要上桌跟他们打,不叫你玩你还不乐意,输了钱又委屈。”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手却很老实,往后一伸,元福已经拿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心里。
  是个二十两的银锭子。
  赵行递过去:“够不够?”
  姜莞笑吟吟接下来,然后起身:“二哥哥替我打吧!”
  自家兄妹在一起玩儿,一把牌也输不了多少,玩儿上一整天,就算三家赢姜莞一个人,她最多也就输个几两银子罢了。
  平白得了赵行二十两,眉飞色舞的。
  惹得姜元瞻直皱眉头,气她没出息:“家里短你银子使了?二十两银子把你高兴成这幅样子。”
  “你不懂!”
  姜莞也不理他,只去拉赵行坐。
  赵行却摇头说不打:“陪我出去吃两杯茶吧。”
  姜莞眼皮一跳,这才细细打量,赵行神色一如往常,乍看之下并瞧不出端倪,但仔细看,不经意间,才能从他眼角眉梢看出几分倦意。
  前世他在福宁殿批奏本,往往一熬就到深夜,次日还要早起上朝,一整天不得清闲。
  外人看他永远不知疲倦为何物似的,姜莞到底与他同床共枕快十年,自然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
  他在宫里遇上事儿了?
  怪不得两天没出宫找她。
  姜莞心口发沉,笑意也敛去不少。
  才得的二十两银子随手往桌上一摆:“你们可别说我输不起要下桌,这二十两放在这里,叫长安留下来替我打!”
  长安犹犹豫豫想叫姑娘,她打牌的手气更差啊。
  姜莞已经拽着赵行袖口往门外走,声音清甜的不得了:“去陶然吧?他家年前新制了几样糕,都挺好的,且这时节还有梅花酒,也能浅尝两杯!”
  姜元瞻一听这话面色更沉,在身后叫她:“别在外头吃酒!”
  赵行啧了声:“我陪着她,吃两杯也不妨事,黄昏前就送她回来,打你的牌吧。”
  说罢后,带着姜莞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多余的话再没留下半句。
  ·
  陶然生意好,因为茶水和酒水都不错,他家常年都有新方子,自己制的,连糕也有几样新鲜花样,当然吸引人。
  本来年节生意红火,是留不下包间雅座的。
  但他家掌柜的最会做生意又会来事,从来都不会把楼里的包间雅座全都卖空。
  每天都是如此。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包间会留下三间,雅座也会留下三个,就是怕有贵人登门,却没了位置,得不得罪人的要两说,这事儿他家掌柜的不愿见。
  要真是把留下的几间也都包圆儿了,真没了位置,只能说明日请早。
  周到的很,叫人挑不出错处。
  这会儿姜莞点了梅子酒,再配上陶然新制的桑葚糕,清冽之中泛着几许酸涩,别有一番滋味在舌尖。
  她只管吃,也不主动问赵行。
  赵行看她要吃第三杯的时候,按在她手背上:“你说了两杯。”
  姜莞嘟着嘴松开酒盏:“宫里出什么事了吗?我就看你心情不是特别好的样子,多吃一小杯都不给。”
  也算不上是让人心情特别差的事情了。
  前两天是,他跟着大兄一块儿高兴不起来。
  今天不会了。
  “郑家几个孩子年后要来京城了。”赵行几不可闻叹了口气,“本来只是他家大郎抵京赴任,结果一来二去,人又多起来,他家几个女孩儿,还有二郎跟五郎,也跟着过来。
  前几天母后得了荥阳来信,我们去请安,见她比平日都要高兴,大兄多问了两句,这才知道。
  这两天我怕大兄心里不痛快,一直在承义馆陪他,所以也没出宫来找你。”
  姜莞倒吸口凉气:“官家和圣人真的到现在都不知道……吗?”
  赵行其实拿不准:“大兄不叫我说,赵奕就算知道,也不会说,郑家人自己更不可能说了。你别看外祖父和大舅舅接连上折子来请罪,可难道真的敢自己承认是他家的孩子蓄意刺伤皇长子吗?那是杀头的大罪。
  父皇和母后……”
  他面色沉下去,长叹一声:“就算知道,这不是一直都没追究过吗?现如今还高高兴兴的,他跟着一起来京,母后还说给大兄听,这还不算,后半天还要去一趟承义馆,我瞧着也实在是……”
  他又不能编排郑皇后的不是。
  骤然收住了话音,也转了话锋改了口:“就是心里不太舒服吧,见了你,想说给你听,算不上是什么烦心事。
  他们终归是要来的,父皇亲口定下的事情,况且他家大郎又没做错什么,未见得去毁人前程。
  我看大兄这两天也没把这个事儿很放在心上,这才放了心,出宫来见你。”
  姜莞心里却不受用。
  她真是觉得看不懂了。
  官家圣人何等英明呢?
  赵禹莫名其妙受了伤,说是意外他们就信了?
  不过是不想追究郑家罢了!
  她真是不理解。


第153章 离京(一更)
  正月十五十六两天盛京又热闹起来,花灯会上人多,猜灯谜也热闹,京中最高的宝华塔也只有在每年的这两日才会对平民百姓也开放,猜中灯谜可以登塔眺望,盛京美景尽收眼底。
  其实没什么用,就是富贵,也是权力的象征。
  姜莞每年对这些都不感什么兴趣,一个上元佳节过的平平无奇,并没什么滋味。
  年后到了正月十八,开朝复印。
  成国公府一桩公案,至此才算彻底有了个了结。
  旨意是早就发了的,年前不宜砍头杀人,虽然当日判了韩沛昭一个斩立决,但处决还是等到了年后开朝,这种小事交给京兆府自行处置,晋和帝根本都没再过问。
  成国公因见救不了他,也不再求情,甚至都不许家眷到京兆府大牢去探望,连国公夫人也不成。
  十八散了朝,后半天成国公又只身进了一趟宫。
  他家爵位被夺了,如今不过白衣之身,能到福宁殿去回个话,已是皇恩浩荡。
  没有人知道他与晋和帝说了什么,黄昏时分就携家带口出城离京去的。
  韩家的车马不复昔年华贵。
  国公府规制的东西一概都不许再用,连女眷的小轿都改了青灰软轿,若放在从前,是连他家稍有脸面些的管家婆子都不会用的。
  只有成国公与许氏的马车稍宽敞些,另外便是韩令芙那顶轿子像样一点。
  周宛宁自窗口望下去,把这样的场景尽收眼底,一时不免摇头叹息:“想当年韩家也是风光过的,如今弄成这幅样子,韩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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